采莲碧玉互相看了一眼,又向四周看看,确定周围无人,这才轻声道:“非是我们多嘴多舌,只是奶奶,这件事实在有些不像话,只怕时日长了,会闹出什么笑话。偏婉二奶奶也不知怎的了,从前那样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眼里连一粒沙子都揉不下,想当日爷对奶奶好的时候,她还三番两次的为难阻挠,谁知这会子竟做起了甩手掌柜,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我们姐妹日夜悬心,今儿恰好是奶奶过来了,即便奶奶不过来,我们也是要找个时间去和奶奶说一说的。”
傅秋宁忍不住笑道:“听你们说的倒是事关重大,只是这样的话,婉二奶奶怎么会不闻不问,罢了,你们先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我看看再作计较。”
采莲碧玉又互相看了一眼,才由碧玉上前一步,小声道:“奶奶这些日子都在那府里忙着排演戏曲,所以这府里事情怕是不知道。冯家那三位姑娘不知怎么了,竟然经常就出现在咱们这书房附近,有时候我们陪小侯爷出去,便能不期然遇上,问她们做什么,只说是随便走走,或是赏菊花桂花,奶奶想想,这可不是笑话呢?若说桂花菊花,还能有比园子里更好的?就是老太太院里,也比这书房附近那几株零零落落散着开的花树强啊,老太太又喜欢她们,怎么不去康寿院赏,倒老是跑来书房?”
傅秋宁面上微微变色,皱眉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采莲也上前道:“可不是,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就这半个月来,少说也偶遇了四五次。爷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和碧玉都觉着,爷心里也有数儿呢。奶奶说说,这冯家三位姑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虽然如今她们家败落了,可是那些女训女诫总是学了吧?连咱们家的丫头还没这样大胆,她们倒是把女孩儿的廉耻都丢去一边了。这……这哪像是什么大家小姐,倒和青楼那些……”
不等说完,就听傅秋宁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沉声道:“这事儿我知道了,别传出去。那三位姑娘也是可怜,或许也只是偶然,且不要以讹传讹,爷的面前也不要说什么。”
采莲和碧玉答应了。这里傅秋宁一路往园子里行来,胸腔中就快让怒火烧满了。虽然她在采莲碧玉面前叮嘱了一番,但那不过是为了冯家姐妹的闺誉考虑,不愿意让她们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可不代表着她真的心如止水,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愤怒。
言情小说里最下作的角色是什么?是小三,比小三更下作的是什么?就是好姐妹变成了小三。
想那冯家姐妹跟着金燕芳到了金府之后,确实是寄人篱下,以江婉莹的性子,哪里会把她们放在眼内。因此金燕芳为此也不和那个嫂嫂来往。只有自己,因着对她们的同情和金凤举的嘱托,所以格外关照她们。对待金燕芳和这三个女孩儿,就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也曾督促着金凤举替她们找好人家,务必不能把她们当做工具,嫁入那些豪门受委屈。可是现在看看她们是怎么对自己的?傅秋宁不奢求她们对自己感恩,想着报答,毕竟一应花费,其实都是金凤举的钱。但是她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丈夫头上,这就未免有点太下作了。
第二百零七章:小侯爷的立场
因满怀怒火回了风雅楼,恰巧见于氏和罗氏正在和金燕芳说话,三人还从未见过傅秋宁这样面沉如水的样子,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推说身体不适进了里间。三人并没有深想,只以为是排演戏曲不顺利,因此金燕芳匆匆告辞。这里于氏和罗氏便来到了里屋,罗氏就对傅秋宁道:“那都是皇宫里的伶人,若说性子,自然是要娇气些……”
“娘,罗姨,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眼前这两个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傅秋宁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因此也不想瞒着她们,把剪枫打发出去守着,她便看着两个妇人道:“娘,罗姨,这些日子,你们就没觉察出什么异常来?比如说冯家三位姑娘,在咱们风雅楼里可是安分的?”
罗氏和于氏对看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之色,于氏便小心翼翼问道:“秋宁,你可是察觉出什么端倪了?”
傅秋宁冷笑道:“看来娘和罗姨心里也是有点数儿。真真就急成这样,连脸面都不要了吗?更何况,明知小侯爷已经是妻妾儿女一大堆,她们竟然还打这个主意,二八年华的女儿啊,又是那样的姿色,找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着?偏往我这心上扎刀子。”
于氏和罗氏问明了傅秋宁经过,两人不由得相视苦笑,接着罗氏便叹气道:“我说这话宁丫头你别怪我。那三个女孩儿在咱们靖国公府,虽然上下没人苛待她们,可这终究是寄人篱下啊。她们又是那样儿的姿色,有什么想头也是正常,谁不愿意从寄人篱下变成真正地主子呢?”
傅秋宁皱着眉头道:“想当主子有什么难?她们若不怕大宅门里勾心斗角,就把她们嫁出去。我只是怕她们应付不来那些,好好儿的模样,身世又这样可怜,岂能委屈了她们,却不料我竟是白操心了。”
于氏叹气道:“她们就在大宅门里,能不知道这大宅门里的那些勾当吗?那些宅门子弟,如何能和咱们家姑爷比?你满京城看看,还有他这样品貌双全深得圣眷的年轻子弟么?这皇上一旦立了荣亲王做储君,靖国公府和姑爷的前程会如何?谁心里没有数?闺女啊,这世上有几个傻子。冯家三位姑娘见姑爷对你这样深情,自然也想着分一杯羹,这乃是人之常情啊。”
“人之常情?”傅秋宁简直要发火了,心想这样无耻的事无耻的人,娘亲竟然说是人之常情。然而她转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现代,而是在一个男权社会,这若是在现代,唾沫星子也能把那三姐妹淹死。但是在这里,除了自己,除了采莲碧玉担心三姐妹进门后,她们就更要靠边站。其他的人,简直就觉得那三姐妹看上金凤举,行这种事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稍微显得有些下作而已。
因想着这些,就知道和于氏罗氏是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语言了,倒是金凤举既然对这些事心里有数,该直接问问他心里的想法。若是真存了什么享齐人之福的念头,别怪自己立刻把他踹出去,从此后终其一生,宁可不要他的庇护,颠沛流离甚至饿死冻死,也别想自己对他继续付出情意。
“叫我说,秋宁你也别太死心眼,那三位姑娘容貌都是顶好的,又对你心存感激,就是姑爷纳了一房两房做姨娘,这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你没看如今那位婉二奶奶都不过问吗?她当日便是因为嫉妒你,所以现在姑爷不喜欢她,如今她学的乖巧了,你又何苦走这条老路?”
傅秋宁心想看看看看,这便是古代女人的想法了。也不想想江婉莹那是大度吗?她那是乐得装大方,等着三姐妹进门争金凤举,她则坐在旁边看好戏。人心总是贪无止境的,那三姐妹今日既然能连我照顾她们的情意都不顾,非要委身金凤举,他日还等着她们顾念我曾经的照拂?做梦吧。
这样想着,心里便烦躁起来,但是又怕于氏罗氏担心,只得强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娘和罗姨先回屋歇会儿吧,让我在这里静一静。”
于是罗氏和于氏便起身离开,这里傅秋宁在榻上半歪着,出神想着心事,竟是连有人走近了也不知道,等到觉着耳朵痒痒,回身一看,便见金凤举正坐在榻上含笑望着她。傅秋宁这会儿还没怎么醒过神来,便起身问道:“你怎么又过来了?先前我不是才去了书房吗?”
金凤举笑道:“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时辰都忘了,你看看外面的天,这是什么时辰?难道我不回来吃晚饭?趁着你好不容易有个空闲,这会儿天色又还早,咱们先去老太太那里说会儿话。”说完了,傅秋宁也已经彻底清醒,只好暂且压下心头怒火,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真真这些日子忙得不堪,连立规矩都许久不曾做,这会儿还不过去,下次去了,老太太该捶咱们了。”
金凤举笑道:“只是捶你,可别把我带上,我可早晚两遍晨昏定省从没耽误过。”说完却见傅秋宁站起身,一边更换衣裳一边拿眼瞟着他,冷笑道:“怎么?这就急着划清界限了?还没大难临头呢,就连这个也不肯帮我担着一点了?”
金凤举哈哈笑道:“若是娘子有命,那我不敢不从,别说担着点儿,就是全担着也无妨。只怕这会子老太君想着那戏,心里不知怎么喜欢你,不但没有罚,反而有赏,到那时你也让我担着不成?”说完傅秋宁忍不住也笑了,啐道:“想得倒美,有好处就没你的份儿,拿大棒子打你就替我受了吧。你要说不公平,便是不公平了,你待怎样?”
“我自然只有感激的份儿。”金凤举呵呵一笑,见傅秋宁换完了衣裳,夫妻两个便走出来,先到于氏罗氏房里说了会儿话,这才往康寿院而来。
路上金凤举让剪枫远远跟着,便和傅秋宁道:“上次我说的那个事儿,你问没问雨阶的意思?我看凌云那小猴儿却是对雨阶有意,只不知雨阶怎么想。”
傅秋宁笑道:“难为你想着,若不是你提起,我这些天倒把这事儿忘了。”因就将当日雨阶的顾虑说了一遍,却不料金凤举一拍巴掌,呵呵笑道:“这敢情好,他们两个合该凑做一对。凌云也和我说了,虽然现在有些大户人家上门提亲,但他父母都出身微寒,他不愿意娶一个千金小姐,唯恐给了爹娘气受。又说自己没什么大志向,根基也浅薄,想要指望丈夫平步青云的女子他也不要,免得日后受人家埋怨,说他是骗子,白白耽误女孩儿青春。上次咱们去庄子上,他看见了雨阶,虽没和我明说,那意思却是欢喜的,只说她看起来秀丽,最要紧是没有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气,他自己就是个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人,两人许是脾气也相投。”
傅秋宁本来听了雨阶那番话,已经将这段心思放下来了,此时听金凤举这样说,不由得又活泛起来。因沉吟着道:“你可打听清楚明白了,这是他的真心?若真是这样想,我倒也不怕雨阶嫁过去后因为身份低受排挤。他心性如何你了解吗?该不会是盼着娶了雨阶之后,攀上你这棵大树好乘凉吧?”
金凤举摇头道:“断断不会,他和我也算朝夕相处了一阵子,心地是十分实诚的,他那父母我也见过一回,俱都是老实爽朗的人,他既然说自己没有大志向,又怎么会想着攀我这棵大树?何况他若是攀我,何必找雨阶一个奴婢?我之前也和他们说过冯家姑娘的事,他却再三摆手,只说是天上的仙女儿,这样家世的女儿他也不敢要。”
傅秋宁心中一震,惊诧的看向金凤举,她本来还想瞅个什么时候和对方好好谈一谈冯家三位姑娘的事情,却不料金凤举竟然已经在外面替那几位姑娘留心人家了。想起采莲碧玉的话,似乎金凤举对那几个女孩儿的心思也是清楚,且并不喜欢。她于是悠悠吐出一口气,暗道或许这件事上是自己小人之心度金凤举君子之腹了。
“这松了口气是怎么回事?”金凤举并不知道傅秋宁已经知晓冯家三姐妹的心思,想着她这些日子都长在那府里一般,如何知道这府里的事?却不知道他那两个通房丫头感觉到危机重重,早透出了话来。因此倒是有些好奇。
傅秋宁本想打趣他两句,不过这时候已经进了康寿院,她便索性“坏人做到底”,瞥了金凤举一眼,带笑不笑道:“这自然是有缘由的,回去后再告诉你,这会儿人多眼杂的,确是不方便说。”
果然一句话把金凤举的胃口吊了起来,可眼看着上房就在眼前,门口几个小丫鬟都开始弯身行礼,他自然知道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咬牙轻声道:“可不带这样儿的,把人心里吊了个七上八下算怎么回事?”说完便点点头,几个丫鬟立刻打起帘子,冲里面高声喊道:“小侯爷和宁二奶奶过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阴谋
转过屏风,就见江夫人方夫人江婉莹何氏霍氏崔氏等都在这里。金老太君看见他们,便忍不住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刚刚还在说着,不知你那黄梅戏如今排演的怎么样了,可巧你们就过来了,宁丫头这些日子都忙的脚不沾地,我打发落翠去了风雅楼几次,就没见过你的人影儿,如今怎么倒有空来我这里立规矩了?”
傅秋宁福了福身,笑道:“老太太刚刚也说了,不知那黄梅戏排演的怎么样,又说我脚不沾地,如今我竟过来了,难道竟然猜不出来?”话音未落,金老太君和江夫人方夫人的眼睛已经都亮了起来,金老太君便笑道:“莫非是那出戏排演完了?哎呀这感情好,我可是等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待听说傅秋宁的戏果然已经排完,明日金凤举就要禀报给皇上太后知道,一大家子人倒有一半是上一回进宫看戏的,自忖这一回自然也可以进去,因此大多数人心里都十分高兴,就连江夫人也不例外。
接着落翠过来请示说摆饭,金老太君就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各屋各院都有孩子,我这里不用你们服侍,吃完晚饭后再过来坐坐,我也有日子没和几个孙子孙女儿玩笑了,虽说学业重要,可也不能让他们累坏了身子。”说完又看着金凤举道:“你这个当爹的固然严格,但只别顾着做严父,却忘了做慈父,当**老子要打你的时候儿,还有我拦着。如今我年纪大了,可怜你母亲也是个体弱多病的,照顾不了这么周全,你可不许就动不动逞当爹的威风。”
金凤举连忙答应了,这才和傅秋宁一起退了出来,苦笑道:“得,我还想着今儿好容易娘子得了空闲,正该好好温存温存,谁知晚饭后竟还要过来。只不过咱们可把话说在前头,刚刚你那胃口可不能再吊,回去了可得分说明白。”
傅秋宁“扑哧”一笑,点头道:“好好好,哪里来的那么些牢骚?都是我一句话惹出来的。”因夫妻两个回到房间内,趁着孩子们还在书房,没有摆饭的空当,傅秋宁就把采莲碧玉的话说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金凤举的面色,见其无奈摇头,却是没什么躲闪尴尬,便知对方是对冯家三姐妹无意,于是便道:“如今看来,你是对她们没意思,但只是不和她们分说明白,日后真要闹出什么丑事来,可怎么好?”
金凤举摊手道:“要我怎么说?人家几位姑娘虽然常常偶遇,却都是各有理由,我倒是言语中暗示了几回,奈何她们却好像听不懂似的,素日里只说她们冰雪聪明,如今我可真是不信了,这哪里有半点儿聪明,但凡有那么一星半点,也不至于听不明白我的话。”
傅秋宁哂笑道:“冰雪聪明倒是有的,只不过有时候一心要飞蛾扑火,自然就被猪油蒙了心似的。既然你对她们没心思,那便在外面好好寻访一下,若是有好的青年才俊,不妨早些把她们嫁出去,认真说来,这年岁也都是不小了。若她们不愿意找人,只想找那大富大贵的人家,想来也不难。这边我再敲打几句,把她们这心思掐灭在摇篮之中。只要不得见天日,想来也不至于有什么口风漏出去。”
金凤举点点头道:“先前因为你忙,我也不愿意因为这点事让你分心,如今你既然排完了戏,想必也有些空闲,就敲打她们一下也好,燕芳那里你也暗示下,那几位姑娘对她这个嫂子还是尊敬的,她说一句顶咱们十句。”
这件事便有了定论。傅秋宁心里轻松下来,却又忍不住起了调笑心思,靠近金凤举笑道:“那三位姑娘俱是倾城之姿,怎么?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动心?舍得将这样的如花美眷送出去吗?”
金凤举捏着她吹弹可破的面颊笑道:“这时候儿还打趣我呢,若我真的起了这心思,只怕你哭还来不及。”话音未落,便听傅秋宁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哭?你也太小看我了,难道我为这事情去哭?真真好笑。”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刚强的女子,自然不会为这种事哭。不过是一脚将我踹出这风雅楼,从此后眼不见心不烦是不是?”金凤举那是什么人?在皇帝面前得宠到如今的,这揣摩人心的本事自然是一等一,如今和傅秋宁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秉性?果然是一语就说到了傅秋宁的心坎儿上。
当下傅秋宁便笑起来,接着又疑惑道:“这事儿有些奇怪,婉二奶奶论理早该得到了风声,她当日对付我尚且不遗余力,这会儿怎么却不闻不问了。若说是存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这会子就该着力拉拢冯家姑娘才对,那是个聪明人,最擅借力打力的。可如今我看着,她却好像对这事儿漠不关心似的。”
提起江婉莹,金凤举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叹了口气道:“许是她已经对我死心,现如今我见她一味热衷于掌着家里大权,也好。她先前喜欢我,偏我是不能把自己给她了。如今她既喜欢这管家大权,便由着她就是。虽说她之前那种种行为着实是心地不良,我心里十分厌弃,可总归她是我表妹,之前也委屈了身份嫁我,也曾经有过夫妻之情。奈何如今我一颗心不能剖成两半,也只有辜负她,她喜欢权力,只要不过分,就让她掌管着吧。”
傅秋宁只是觉着这不太像江婉莹的为人,所以提了一句,听见金凤举这样说,也就把此事丢开了去。恰好这时金藏锋兄妹和金振翼等从书房出来,于是就吩咐剪枫让小丫鬟们摆饭,一家人吃了顿饭,之后去了趟康寿院,就早早安歇了,不提。
“那冯家三位姑娘对爷的心思,如今是人就看在眼里,下人们中也颇起了些言语,奶奶怎么就不管管?”
屋外桂花刚刚绽开,一阵阵香气随风吹送,从密闭着的房间里,却传出极小声地议论。
“哼,他既无情我便休。现如今我只有一个心思,别的什么也休想让我去多分一丝儿精神。我只问你,先前那一趟,就真的什么都没得着?”
“爷素来有多细密小心奶奶不是不知道,那一次我更是险之又险,能好端端回来都是万幸,却偏偏又落下了一个要命的把柄,若是没发现也就罢了,偏偏若是哪一天让人发现了,那可真就……”
“不是都告诉你事后该如何处置了吗?你就没下下功夫?”
“自然是按照奶奶说的做了。奶奶放心,我极其自然的,保管不带让人疑心。事情办妥了,只是先前派我在那里的眼线小心搜找了一下,竟没找到。想来她不过是个小丫鬟,哪里能天天进出主子卧房?所以这事儿倒是急不来。也幸亏那把柄还没被人看见,不然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想做大事,不冒点险又怎么可能?好了,你先回去吧。左右这事儿抓紧点办,却不能露出半丝马脚,不然别怪我到时候不保着你。”
“是。”女人说完,答应着悄悄出了门。房间里静了良久,方才悠悠传来一声叹息:“原本我是犹豫不决的,一头是父亲,一头是夫君,可叫我如何取舍。只不过,如今既然是你先对我无情,那就别怪我狠心了。说到底,还是王妈妈说得对,这世上唯有自己父母才是最值得依靠的。除了父母,还有谁会把你放在心上?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一个弃妇。哼,表哥啊表哥,这都是你自找的。”
一朵桂花忽然随着秋风打着旋儿落下,接着房间里重归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一声叹息。
“冷露无声湿桂花,如今眼看着就要到中秋,这桂花倒是开得精神,院子里几盆菊花也不错。不如我和姐姐一起出去走走?”清宁院的绣房中,冯珍珠和姐姐冯明珠并肩站在窗前,看着那院中的芭蕉和菊花,笑吟吟得提议道。
“罢了,这些日子在外面走动的还少吗?如今倒是该静一静了。珍珠难道不明白?凡事不可太过,过犹不及,如今咱们毕竟是寄人篱下,若是传出了风声,我们还怎么有脸在这里立足?”
冯珍珠咬着嘴唇,良久方才哽咽道:“姐姐,我便是不服,以我们的容貌才情,凭什么只能寄人篱下?一旦咱么成了主子,看还有谁会拿异样的眼光看咱们,我……我便是要赌这一口气。”
“是谁拿异样的眼光看你们?叫我说,是你们自己看不起自己。还要赌一口气,和谁赌气?是和我?还是和对我们照拂有加的二嫂?”忽听门口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姐妹两个吓得花容失色,一转身,却见金燕芳面沉如水的走进来,恨恨剜了她们两眼,便走到座位上坐下。
第二百零九章:打消念头
见冯珍珠转头向门外看去,金燕芳便冷笑道:“不用迁怒那帮小丫鬟,是我不许她们通传的。我从嫂子那里来,原还想着不是嫂子疑心病太重,就是我疑心病太重,曲解了她话里意思。谁知刚刚听了你们那番话,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嫂子疑心病重,竟是我被你们当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