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举道:“我不是不让她们琢磨,只不过看各人心性,老实人琢磨什么都无妨。怕就怕一些心性奸猾的,一旦泛开了琢磨,家里必定要生事。不然你以为我上次对兰儿为何下这样辣手?便是为了震慑,希望她们能以此为前车之鉴,且把一些不着边际的心思收敛收敛吧。”
“好了,难得在家休息两日,还只想着这些,哪里有乐趣,今儿走了那么久,我骨头都散了架子,还是赶紧睡吧,明儿早上起来,再出去走走,玩一阵子,就要启程回府了。想再出来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儿了。”傅秋宁说完,便抱着金凤举一只胳膊,不到一会儿工夫便沉沉睡去,这里金凤举痴痴看着她的侧脸,嘴角边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渐渐的呼吸也均匀了。
因为不用立规矩,且从回来后就忙着安排来庄子上,也着实是累了,因此金凤举和傅秋宁两个这一觉睡到大天亮,待到睁眼,只觉身上疲乏一扫而空,端的是神清气爽。金凤举伸了个懒腰,不妨将傅秋宁也碰醒了,只见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厚密的帐子顽强钻进来了一点,傅秋宁便喃喃道:“什么时辰?怎么好像太阳都出来了?”
金凤举一把拉起帐子,只见外面果然是天光大盛,不由得苦笑道:“这下好了,这会子怕不是得辰时呢,只怕也快到巳时了。
“什么?巳时?”傅秋宁一惊坐起, 探头向外看了看,果然就见热烈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她不禁抚着额头道:“要命,孩子们都还在呢,咱们两个竟然睡到了这个时辰,也不怕孩子们笑话。雨阶剪枫这两个蹄子越发惫懒,都不知道来叫醒咱们吗?”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一个声音道:“不是咱们不肯叫爷和奶奶,实在是想着你们这些日子累的狠了,好容易睡的这样香甜,又不用去老太太和太太房里立规矩,因此就没叫你们起来。”随着话音,雨阶和剪枫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丫鬟捧着铜盆毛巾等物。
“你就是有说不完的理由,明明是错处,让你这么一说,倒成了体恤我们。”傅秋宁下了床,没好气的对雨阶道。一边梳洗了,就问:“孩子们呢?”
剪枫笑道:“不用奶奶操心,都在街上玩儿,丫鬟婆子们看着,霍姨娘和崔姨娘也在。”
傅秋宁就点了点头,又道:“打发人出去看看,女孩儿们别往那树底下钻,有那毛毛虫掉下来,当心吓着她们。是了,到底如今什么时辰了?你们都用过饭了吗?”
雨阶笑道:“奶奶就放心做一回袖手掌柜吧,有那么些人看着,不会不妥当。这会儿大概刚刚过了巳时,饭菜大家都用过了,只有爷和奶奶还没用,奴婢这就出去让她们传饭。”话音未落,就见金凤举摆摆手道:“罢了,这会子传饭,中午就吃不下了,只拿点点心过来,垫垫饥就行。”说完又转向傅秋宁道:“咱们这回来的时候,我特意吩咐几个下人去弄些野味,想必今天中午就能吃得上了。”
傅秋宁知道离着这个庄子不远就是一大片连绵起伏的青山,还有几条不大的河流分布各处,野味自然是有,想来金凤举今天早上起晚了,不然他亲自去射猎也说不定。
却不料金凤举虽然没有亲自去射猎,那些侍卫们听仆人说起那片大山,却都按捺不住了,一大早起来就逼着仆人们带路。等到辰时末,方一个个满载而归,兔子山鸡狐狸猎了无数,竟然还有几只鹿,黄羊等大一点的野兽。
孩子们这时候也都在街上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个个虽然泥猴儿也似,却是着实兴奋,就连一向有点阴沉的金振轩都露出了灿烂笑容。傅秋宁在一旁看着,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正是如此,才该是个孩子样儿,小小年纪,却憋那么多心事在心里做什么?这样笑得开心不是挺好吗?”
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知道江婉莹和自己不对付,她的孩子也定必不会喜欢自己。果然,金振轩的脚步顿了一顿,但却垂头恭敬地谢了她的教导才进门。看着那人影去远了,雨阶才笑道:“轩少爷比起翼少爷来,城府可是深多了。”
“他一个小孩子家,城府再深又能深到哪里去?不过是因为爷喜欢了锋哥儿,他心里也想着让爷喜欢,所以行事举动都跟锋哥儿学,盼着也学了那份沉稳,却是因为心里不喜欢咱们,所以小脸儿倒显得阴沉了。”傅秋宁笑着摇头,相比金振轩这样的孩子,倒是金振翼还更容易相处。
忽见金凤举回来,对秋宁笑道:“这一次大家打了不少东西回来,除却中午现吃的,还有一些留下的,其余我命人洗剥干净,都带回府里去,免得老祖宗说咱们玩的尽兴,就忘了长辈。我们不要这大不敬的罪名。”
傅秋宁笑道:“这是应该的,只是那些侍卫却也要分给人家一些,毕竟都是人家猎的,我们寸功未有,怎好意思生受这些猎物。”
“他们不用你来操心。”却见金凤举一笑道:“平日没事儿了就去打猎,家里哪里缺这些,只有我被俗事缠身,倒是不能常常出去。是了,我记得玉娘的辣子鱼做的着实好,今儿河里也弄了许多河鲜,让她去厨房露两手吧。”
傅秋宁笑道:“是,我这就去告诉她,对了,既说是河鲜,可有大螃蟹?雨阶的螃蟹也很拿手,只是平日里没什么机会露这手艺。”
金凤举笑道:“螃蟹自然也有,这正是螃蟹肥的时候儿,不过还不是最肥,要等到中秋那会儿。今年在阳澄湖那边收了几十顷地种稻子,听大哥哥说也顺便养了些螃蟹,想必中秋时候儿就有阳澄湖的大闸蟹吃了,那才是滋味最好最正的螃蟹,往年只有宫里赏下的一点子,再买点儿应景,倒不曾痛快吃过。”
傅秋宁心想怪不得人人都向往富贵,听听这话,几十顷稻田,那就是几千亩地吧?得有多少螃蟹?不过古代人都喜欢大闸蟹,我倒是觉着还是海蟹好吃,虽然不是那么香,胜在味道鲜美。但这话却没说出来。
到了中午,果然是一顿丰盛的山珍河味。不但傅秋宁和金凤举吃的满意,就连几个孩子也吃得尽兴,傅秋宁吓得不得不看住他们,唯恐哪个吃多了闹肚子。何况古代人都讲究,说什么螃蟹性寒,这里除了金藏锋金藏娇外,哪个不是娇贵的小少爷小小姐,那脾胃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因好容易才劝住了,只让几个孩子吃了两个螃蟹,就不敢再让他们吃。
“爹爹,下次咱们再来这里,就算不能打猎,也可以去河里捉鱼捉虾,好不好?”
金振翼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这会儿又看老爹高兴,便立刻提议,他这一说,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附和,只嚷的金凤举头都大了。又听金绣贞抢着道:“何止是捉鱼捉虾,还能去采蘑菇。”接着金藏娇也道:“河岸上野花多,还能采了来编个花环,爹爹,我可会编花环了,到时候编个给你戴,你若是觉着花环太艳了,编个草环也行。”

第二百零五章:冯家姑娘的筹谋

金凤举笑道:“是了,我想起他们的确会弄这个东西,当日那大龙船,着实编的精巧,难为这两个小家伙打哪里学来。”说完听傅秋宁笑道:“他们那个算什么?真正让雨阶来编,不是我夸她灵巧,你若是看见她的手艺,才知道什么是巧夺天工呢。只不过我们怕两个孩子一门心思爱了这个,于学业上有碍,所以现在雨阶也不怎么编了。”
金凤举便笑着看向雨阶道:“哦?素日竟是我走眼了,竟不知你是这样能干伶俐的丫头,如此说来,配给凌云却也是不屈了他。”话音未落,雨阶已经是脸都红透了,又不敢对自家爷造次,只好一低头,跺跺脚就走了出去。
一顿饭吃的尽兴,直到未时才把东西收拾妥当装进车里,于是便启程了。莫要说几个孩子,就连傅秋宁也是有些不舍得,看着四周景色道:“什么时候有闲暇了,咱们再来这里逛逛,唉,当初若不是进了靖国公府,只在这样地方儿住着,哪怕一辈子不能锦衣玉食,却也惬意舒服,这便是和桃花源一样了吧。”
金凤举笑道:“世间哪有桃源?若真有,也就不显得珍贵了。秋宁你就知足吧,我看你这颗心着实淡然,但凡如此,哪里不是桃花源?比起那些钻营算计如我之徒,你何止是悠闲?简直就是悠闲地让人嫉妒了。”
傅秋宁笑道:“也不能这样说,都是因为有了爷积极进取,我才能有这样舒心日子过,说起来,全都要感谢爷呢,只不过马车不方便,我就不给爷行礼了。”一句话说的金凤举忍不住笑起来,连几个孩子也多笑了。
野味带回靖国公府,老太君十分高兴,因这天晚上就让大伙儿聚在一起,都在康寿院里用餐,厨下也用尽精神,着实整了几个好菜:翡翠鹿筋,红烧松茸,猴头三白,叫花野鸡……只吃的上上下下欢声一片。
因第二日金凤举还要上朝,傅秋宁也要重新开始排戏,所以这一夜早早睡了。等到第二日一大早,金凤举已经出门了,傅秋宁正在梳洗,便见金燕芳和梅姨娘冯珍珠过来了,金燕芳一进门就笑道:“嫂子和哥哥真会享福,那些野味听说送来了小厨房一些,想必又有两顿好吃的,我如今倒是后悔,怎么当时就不跟了你们去。”
傅秋宁笑道:“怕什么,总有机会的。我和爷说过,以后闲了,就出去散散心,左右是自己的庄子,一应东西都是齐备的。”说完便起身来到金燕芳和冯珍珠面前,笑道:“这日子啊,总得往前看才有劲头,过去那些事情,记着快乐的就好,其他的尽可丢弃了。”她心里明白金燕芳和冯家姐妹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因此这次才说什么也不肯去,这种心理也是正常,因只轻轻点了一句。
金燕芳和冯家姐妹的面上颜色略略苍白了些,却也知道傅秋宁说的有道理,也就点点头,说日后定然好好过活等话。见傅秋宁急着出去,她便道:“嫂子快去吧,我们在这里坐坐,和姨娘说会儿话,她们从来没出去过,想来昨儿也是高兴地紧,我们正好也听听有什么新鲜故事。”
傅秋宁点点头,又笑着让她们尽管坐着,自己就带着剪枫出了门。来到金府园中,众人都围上前来谢她,原来靖国公府考虑事情周到,金老太君特意命人送了些野味过来,毕竟这是皇家的乐师和歌舞姬,又是要在万国文明会上露脸的伶人,等闲也怠慢不得。
傅秋宁便笑道:“原来你们都吃了,果然还是我们老太太想的色色齐全。为了这些东西,原本昨儿下午就可以到家,竟生生耗到了傍晚,接着又是诸多忙碌,只害得我想抽空过来一趟都不能。如何,这两日练得怎么样了?可是有什么问题要来问我。”
众人都说没有,傅秋宁也相信她们的能力,于是便道:“那从今儿起,就排演最后一段。林司乐,乐师那边如何了?可是将最后这一段的曲子谱了出来?”听林司乐说只差结尾的结束音乐,唱腔部分已经全部谱完了,她心里十分满意这个速度,于是真心赞了两句,就和这些歌舞姬开始排演,不提。
却说金凤举下朝回来,去康寿院坐了会儿,因孩子们都上学了,他只觉也没什么地方去,遂往风雅楼而来,可刚到了门口,便听里面欢声阵阵传来,竟似乎是罗姨娘于姨娘和金燕芳的声音,想着傅秋宁不在这里,自己虽是女婿和哥哥,这会儿进去了也不免有些尴尬,因犹豫了一下,便又转过身来,心想罢了,还是去书房认真读会儿书吧。
谁料刚转过身,便见面前两个女孩儿,都是羞花闭月的容貌,想是开始都盯着他看,此时见他回过身来,便不由得羞红了面颊,连忙盈盈一福,其中一个鼓足了勇气道:“小侯爷既然来了,怎的不进去坐一会儿?咱们姐妹原是要和嫂子一起来,只因为贪看园里景色,方这个时候儿才到。”
金凤举微微有些诧异,论理这两个绮年玉貌的女孩子在后面看见了自己,便该退避一旁才是。如今既然遇上了,那么微微一礼打个招呼足矣,这话若是燕芳对自己说倒不奇怪,但是这冯家姐妹就未免有点太热络了。
只是两个女孩儿都说话了,他却也不好不答,因此便往旁边一让,微笑道:“不了,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办,你们进去吧。”言罢便要转身离去,忽又听身后那个女孩子叫住了他,只道:“小侯爷请慢。”接着又是深施一礼下去,悲切道:“珍珠和姐姐妹妹遭逢大难,原本孤苦无依,多谢小侯爷仗义援手,又肯收留我们姐妹,这大恩一直未曾认真谢过。如今我们身无长物,若要说谢,也不啻笑话一般。然而即便珍珠身为女儿,也明白这知恩图报四字,小侯爷但有差遣能用到我们姐妹,无……无不遵从。”
金凤举面色一变,眉头就皱了起来,冷冷看了冯珍珠一眼,强压下心中不快,淡淡道:“言重了,你们是燕芳妹妹的小姑,就是伸把援手也是应该,不要多想。”说完便转身离去,暗道真不知这姐妹两个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生出这种心思。看来要留心替她们找个人家嫁出去,才能彻底绝了她们的念想,不然留在园子里,始终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自己千方百计才和秋宁到如今的恩爱地步,万万不能让她们破坏了去。
原来金凤举心思玲珑,那冯珍珠话里话外又有了一点暗示,这个时代的人都讲究含蓄,往往话里只露一点头儿,甚至是都不用露头儿,稍微暗示一下,对方便能明白你心中所想,何况是金凤举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因此他立刻便知道这冯珍珠是什么意思了,心下又是恼又是无奈,偏偏这话还不能和别人说,那就少不得自己暗中筹谋了。
却说这里冯珍珠和韩栖雪怔怔望着金凤举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花树中。韩栖雪便咬着嘴唇对冯珍珠道:“二姐姐你今儿怎么了?怎的如此鲁莽?那些话,你……你也是大家闺秀,怎么竟然直说出来?哎呀,连带着我也和你一起丢脸,如今小侯爷不知道怎么看我们呢。”
冯珍珠看了这个表妹一眼,便冷笑道:“行了,别在我面前装了,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和姐姐还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思?这却也没什么,咱们在这里寄人篱下,终究不是个长远之计。若说嫁出去,又哪里有那样的好人家?侯府中人也未必会为了咱们几个的婚事操心,咱们年岁又渐渐大了,再不为自己找个终身的依靠,难道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寄住在金府一辈子么?小侯爷虽然有了妻妾子女,可是论长相,人品,才华,圣眷,前程,这种种一切,京城里可还能有人比得过他?咱们若是真能和他有了关系,这后半辈子的生活,还用得着发愁?就住在这里,也是名正言顺的,再也不必看人脸色说话了。”
韩栖雪咬着嘴唇道:“可是……可是小侯爷明显是只对宁二奶奶专情,你看他都不去那些妻妾的房里了。你这样做,万一不能打动小侯爷,反而得罪了宁二奶奶,可怎么是好?”
冯珍珠怔了一会儿,摇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从来也没有个能单独遇上他的时候儿,好容易今儿遇上,便是孤注一掷也值得。我想过了,咱们三个的容貌,不说是倾国倾城,那也是京城里顶尖儿的。霍姨娘崔姨娘婉二奶奶固然貌美,可她们都老了,哪里能比得上咱们绮年玉貌?至于宁二奶奶,她长得并不出奇,因何小侯爷却如此钟情?除了她把两个孩子养大的恩情之外,你看她一举一动,无不是落落大方,所以我就想着,咱们要是一味忸怩躲闪,或许倒落了下乘,也不是投小侯爷所好。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学学宁二奶奶,或许还能有意外之喜。更何况,这府里人人都夸她贤良淑德,她又是身份卑下,不过镇江王府的一个庶女,我想着她好不容易才经营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应该不会容不下咱们。若真是如此妒妇,那岂不是明摆着把小侯爷往别人怀里推吗?”

第二百零六章:愤怒

韩栖雪听冯珍珠说的头头是道,竟然无法反驳。但是在她心里,虽然也爱慕金凤举,却总觉着事情不会像冯珍珠想的这样简单。因怔在那里,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冯珍珠看见她这幅样子,不由得又冷笑一声道:“好了,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不过是拿言语试探了一下,就把你吓得这样儿。其实有什么怕的?真要是托我的福,你也能做了他的姨娘那天,你才要感谢我呢。”
一句话说的韩栖雪红了脸,却见冯珍珠又望了望金凤举消失的方向,方转身往风雅楼里走。这里韩栖雪跟上她的脚步,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背影,心中不由的轻叹一声,暗道二姐姐竟是这一幅势在必得的样子,却不想想若是小侯爷不遂你得意,到那时宁二奶奶再恼了咱们,你又当怎么办?
只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因进去和众人说了几句话,金燕芳见于姨娘有些恹恹的,便知趣的告辞了。
傅秋宁的确没发觉冯家姐妹的心思,她毕竟心里是现代女子的灵魂,虽然那时也曾和金凤举开玩笑,但是不免由己及人,觉着那么美丽的三个女孩子,怎么可能甘心给人做妾,听说她们父亲在世的时候,是要把她们送进皇宫中的,如今就算家里没落了,也该找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做正妻才是,哪里看得上孩子都好几个了的金凤举。
因这一日因为一整出《天仙配》终于全部排演完毕,花了两三天时间反复练习,确定没有问题后,傅秋宁就早早儿回了靖国公府,想着去见金凤举,让他明日上朝后和皇上太后说一声,看看什么时候进宫演一场去。因来到书房,看到几个小厮守在外面,见她来了,忙上前笑道:“真不料奶奶这个时候儿怎么过来了,爷正在书房中看书,小的帮奶奶通报一声儿。
傅秋宁笑道:“不用扰了你们爷,我自己进去就得了。”因轻轻开了门进去,不等进到里屋,就听采莲碧玉两个丫头正在那里小声窃窃私语,因声音极小,傅秋宁只听到断断续续的“遇上几次……奇怪……这时候儿怎么不管了……爷不是高兴样子……”几句话,她正疑惑着,那边采莲碧玉觉着屋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一抬头,看见她过来了,不由都吓了一跳,忙跳起身道:“奶奶怎么悄没声的就进来了?吓了我们一跳,那些小猴崽子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傅秋宁笑道:“他们说小侯爷在看书,我就不命他们通报的。你们两个刚刚在嘀咕什么呢?”她本是无心一问,并无探人隐私的意思,只不过是听到两女口中好像还涉及了金凤举什么事,这才追问了一句。却不料采莲碧玉顿时面孔通红,忽听里面金凤举道:“是秋宁过来了吗?怎么不进来。“采莲便道:“爷叫奶奶了,奶奶就快进去吧,回头再和你说。”
傅秋宁奇道:“什么事情?就这么鬼鬼祟祟的。打量我稀罕知道呢。”因一笑也就进了里间书房,这里采莲碧玉互相看了一眼,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来到房里,只见金凤举正歪在椅子里,手中拿着本书,眼睛却看着她,一边笑道:“怎么不多穿些?今儿外面起了北风,虽说不是深秋那般,也该小心些别着凉。”说完却听傅秋宁笑道:“虽是北风,却正好扫一扫夏日里的闷热,我觉着倒好。你这是看书么?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个坐没坐相的样子。”
金凤举哈哈一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看书看得累了,我就歪了歪,左右又没有外人,谁能想到二奶奶竟然就来我这儿巡视了呢?说吧,可是有什么吩咐?赶紧说出来,为夫好抓紧去办。不然慢了一点儿,可就未必是这时候笑吟吟的模样了呢。”
傅秋宁让他说的忍不住一笑,摇头道:“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是那河东狮吼的悍妇吗?不过来找你的确是有事商量。《天仙配》已经全部排演完毕,你看看明儿上朝后和皇上太后禀报一声,看看挑个什么日子,就让她们进宫去演吧。”
金凤举眼睛一亮,欣喜道:“是吗?全部演完了?哎呀这可真是好。等着,我这就立刻进宫,捡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晚上演吧,不要说太后皇上,就连我也迫不及待,往常只听你唱了几段,如今这一整本演下来,更不知该是怎样动人……”
“你忙的什么?”傅秋宁拦住金凤举,打断他的话,摇头笑道:“明儿再说吧。那些歌舞姬这些日子嗓子累的都快哑了,也让她们歇一歇。这会子你就还坐在这里看书,我也有些累了,但不知小侯爷许不许我在你这里歪一歪。”
金凤举笑道:“娘子有命,焉敢不从?请上座,我这就让采莲碧玉奉茶。”
傅秋宁笑道:“不必用好茶,这会儿觉着又渴又饿,哪里有心思去品,平常茶水就行了,再拿两盘子点心过来,等一下可不许嘲笑我吃相难看。”话音未落,冷不防金凤举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你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和珍宝一般,怎么会嫌弃难看。”待到傅秋宁举起粉拳要打他时,他就一闪身避了出去。
夫妻两个一边喝茶吃东西,一边说着话儿,过了半个时辰,忽见金明进来,显然是有事情要禀告。傅秋宁便出了书房,想着回风雅楼歇一歇。只是刚刚走出院子,就听身后有人喊,她一回头,只见采莲碧玉两个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