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氏本就是宋严从未在意过的人,她这个人长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宋悠笑的时候,樱花唇如春花微绽,她不施粉黛,墨发上只是插了一根白玉簪子,虽是极素,但依旧雅到了极致,宛若深谷中的幽兰,超脱了尘世的美。
宋严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了。
那人临走之前,也是这样淡淡一笑,她一句话怨言也无,但这浅笑却是让他毛骨悚然,直至此刻脑中还清晰的记得她最后一笑的光景。
是解脱?亦或是在嘲讽他.......
宋悠道:“父亲这话说的意思,难不成是女儿逼着二妹坏我名声?”
宋严,“......”
这时,萧靖突然起身,无视王治也在场,他气势冷冽道:“国公爷偏袒宋二,但本王不能容忍悠悠受尽委屈,本王今日走这一趟,国公爷若是不给一个说法,那本王就只好自己查下去了!”
国公爷,“......”
国公爷震惊时,宋悠也开始慌乱了,萧靖眼下已经知道从哪里着手了,他肯定会查到的!
她揪着锦帕,一时间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对策。
***
汤氏占着宋严的宠爱,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英国公府安插了无数眼线。
堂屋这边的动静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汤氏的耳朵里。
汤氏开始慌了。
宋悠的母亲早逝,她又是被辰王退过婚的,饶是她贵为英国公府的嫡长女,也不能让骁王爷如此看重。
但眼下看来,骁王爷当真是将宋悠当成是宝了。
汤氏对身边的婆子道:“云嬷嬷现在如何?”
婆子如实答话,“还吊着一口气呢,郎中说了虽是还留住了命,若是日后不好身调养着,只怕再难续命,这骁王爷也是个活阎王了,云嬷嬷竟叫他活活打断了几根肋骨,浑身上下每一处是好的。”
汤氏的身子站定,眸中出现了一时的凝神,但她却是毫不犹豫,压低了声音在婆子耳旁道:“今日就让她走吧。”
婆子一惊,但也明白了汤氏的意思。
云婆子若是就此丧命,那么汤氏便有理由针对骁王爷了,说不定还能反咬一口,状告骁王爷一个草菅人命的残暴罪名!
婆子领命之后,带着几个心腹婢女悄然退了出去。
心道:夫人当真是心狠的,云婆子跟了夫人这么些年,还不是说弃就弃了。
***
云婆子身子无法动弹,意识也已经不太清晰,昨夜做了一夜的噩梦,她梦见了萧靖变成阎王的模样,还派了黑白无常过来向索命。
炎炎夏日,云婆子躺在榻上,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一双布满血丝的死鱼眼此时半睁着,嘴里念念有词,“夫人不是我杀的,张三爷也不是我杀的.....都是夫人做的......”
婆子推门而入,血腥味与药味混在一块,让人闻了只想作呕。
婆子原先还觉着云婆子可惜,可听清了云婆子嘴里的话之后,婆子当即大惊失色,忙吩咐了婢女将门扇尽数合上,她走上去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云婆子,压低了声音啧道:“造孽啊,这话若是说出去,你是想害死夫人么!”
云婆子好像已经听不到旁人的话了,“都是夫人!都是夫人干的!张三爷饶命啊,夫人饶命啊!”
“张三爷是夫人杀的,夫人也是夫人杀的!”
云婆子愈发疯癫,汤氏身边的心腹知道,不能再任由她这般胡说,她持起一只墨蓝色方枕,缓缓朝着云婆子的脸摁了下去,嘴里发狠道:“云嬷嬷,这次你也别怪夫人,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冲撞了骁王爷!”
云婆子本就离死不远了,没有折腾几下,就断了气。
半晌之后,婆子将方枕移开,眸色微冷,“你这一死,也算是帮了夫人一个忙了!”
婆子不敢久留,对屋内已经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下婢女道:“这件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一会就派个人去告之国公爷,就说云婆子被骁王爷给打死了!”
“是!”婢女硬着头皮应下,一个个噤若寒蝉,这今后行事务必要多加小心,万一惹怒了夫人,云婆子今日的下场便是她们日后的下场。
婆子离开之前,叮嘱了一句,“记住了,你们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明白了么?!”
“是!”
这厢,婆子开门走出了屋子,就在她疾步赶回汤氏那边禀报时,竟然看见宋淮远不知何时站在了拐角处。
婆子当即大惊失色,她不知道宋淮远是几时过来的,更是不确定宋淮远有没有听到什么?!
当初宋淮远跟着汤氏嫁过来时,他也仅是个几岁的稚龄孩童,理应对张三爷没什么印象,婆子抱着一线侥幸,方才还杀过人,此刻却是扯出一丝笑意出来,“长公子,您怎的在此处?”
宋淮远早就是成年男子的体格了,这些年英国公府从未亏待过他,但他内心深处,终究无法在宋家找到归属感。
他眼神阴冷,未至一言,迈步从婆子身侧走过,头也不曾回一下。
婆子目送着宋淮远离开,也顾不得多想了,当即去了汤氏跟前汇报。
汤氏正在着急的等着消息,云婆子的死若是能撼动萧靖的地位,辰王一定会因此对她与女儿刮目相看的,这就算是她送给辰王的大礼。
婆子犹豫了一下道:“夫人,老奴方才瞧见了长公子,也不知他因何会去下人房,老奴担心长公子已经听说了什么。”
汤氏蹙了蹙眉,她眼下无心应对其他,先帮着女儿渡过这一关再说,若是能让萧靖为他的举动付出代价,那就更好不过了。
汤氏眸底闪过一丝狠色,“不必管他!这些年我也算是对得起他了,长房没有男嗣,他这个长公子的位置做的稳稳当当,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在理,要知道宋严膝下的确没有亲儿子,只要将来宋严能抵挡的住旁支的压力,这爵位搞不好还真能落在宋淮远头上。
***
正当堂屋这边的话题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
一婢女疾步而来,她满头是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吓的?
进屋之后匍匐在地,“国公爷,出事了,云嬷嬷她.....她死了!”
英国公闻言,深吸一口气,他正愁着在萧靖面前处于下风,连句有底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此刻有机会了。
所有人都知道云婆子昨日被萧靖毒打,她现在死了,定是与萧靖脱不了干系。
宋严挥手让那婢女退下。
此时,堂屋内的几人面色各异。
宋严好像突然有了底气,王治在见机行事,而宋悠则略显忧色的看向了萧靖,她知道汤氏与宋家极有可能借题发挥。
萧靖却是一脸泰然,似乎根本不受影响,在宋悠看着他时,他也欣慰接受眼神交流,虽然二人的心思根本无法融会贯通,但萧靖很喜欢宋悠看着他时的小眼神。
不管她对他是何心思,只要她眼中有他,他内心竟然会微妙的窃喜。
自然了,这种凡夫俗子才会有的小心思,他萧靖绝对不会让旁人看出来。
昨天夜里经历那个梦之后,他感觉与卫辰小儿之间又拉近了距离。
“国公爷,你府上的这婆子是谁的人?本王要将她的尸首带去大理寺,让仵作好生查验,本王怀疑有人打算蓄意诬陷本王。”
萧靖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眉目清冷,甚至于害怕暴露自己此刻的小窃喜,在看着宋悠时,也是眸色淡淡。
他此言一出,宋严当即又陷入了无端焦虑之中。
萧靖这是什么意思?!
云婆子是汤氏的人,云婆子被萧靖打死了,他反而暗指汤氏蓄意诬陷?
萧靖是承德帝的长子,任谁诬陷他也是不小的罪名!
宋严非但焦躁,他都快被萧靖给气死了,为了证明他的夫人不可能是那种卑劣之人,宋严当即沉声吩咐了一句,“来人!将云婆子的尸首送去大理寺查验!谁人不得阻挡!”
宋悠不明白萧靖的目的是什么,她发现自己每次看着他,萧靖总会抬起左手,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高挺的鼻梁,然后又视线幽幽的望过来,好像在传达某种意思。
但宋悠没有领会。
这厢,萧靖将云婆子尸首送去大理寺的消息很快就被汤氏知晓了。
汤氏还在盘算着如何搞坏萧靖的名声,定让他戴上一个残暴成性的罪名,听闻消息,汤氏当即瘫软,若非是婢女搀扶,她险些就倒地不起了。
“....怎么回事?国公爷也同意了?”汤氏脸色煞白。
婢女回禀道:“夫人,此事便是由国公爷亲口应允的,眼下云婆子的尸首已经运出府了!”
都出府门了?
汤氏一手捂着胸口,半晌没有回过神。
这个萧靖,他当真是她的克星么?
不逼死她与阿媛,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
这厢,萧靖准备去大理寺,但见王治迟迟没有离去,萧靖也强行留下用了一个便饭。
王治是个白玉公子,在这大夏天的,隔夜不换衣裳也是难受,只好暂时与宋悠辞别。
不过,饶是王治离开之后,萧靖依旧没有走,而是寻了一个理由道:“国公爷,若是方便的话,本王有话对悠悠说。”
宋严最为担心的不是云婆子的尸首能查出什么问题,毕竟他绝对不会相信汤氏会做出卑劣之事,他唯一担心的是萧靖会对付宋媛。
所以,萧靖提出要见宋悠,宋严并没有制止。
但萧靖与宋悠毕竟尚未大婚,自是不便在闺院相见。
萧靖很想知道宋悠一切,而此刻,宋悠也想弄明白萧靖究竟知道多少有关她的秘密了。
二人在国公府的后花园见了面。
凉亭下放着刚端上来的茶水,萧靖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幽眸之中映着宋悠皎月般的容貌。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此刻皆是相互揣测,彼此思量。
宋悠心道:萧靖若是知道我是谁,他理应不会这般泰然的坐在这里,可他究竟想干什么?
萧靖也在想:小儿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两年前的事,她是被人.下.药,才致对我做出那种事,若是此刻立即揭穿,未免太过残忍,我还是稍等时日,且让她适应一二。
而且他的小儿佯装的如此辛苦,他如何能轻易揭穿了她?!
见宋悠脖颈藏的严严实实,萧靖想起了那天夜里他自己干的好事,也不知小儿有没有怨恨他?
“宋姑娘,你的手可好些了?”萧靖问道。
宋悠一怔,难道萧靖他.....当真还没有彻底清楚她的底细?或者在跟她玩心眼?
宋悠尤为小心谨慎,“多谢王爷关心,我已无碍。”她柔声细语,是原本的音色,与当卫辰的时候截然不同。
萧靖品着一盏清茶,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杯中漂浮的茶叶,轻轻挑眉,“那就好。”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萧靖看着宋悠女装的样子,内心的独占欲愈发强烈,一个赵逸就算了,现在又冒出一个表哥王治!
“宋姑娘对婚事提前也无异议?”
(往作话翻,给大家写了赠文^_^)
作者有话要说:【赠文】
怎么没异议?
意见大了!
宋悠试探性的问道:“上次听王爷提及,您有心上人了,若是王爷娶我,那....王爷与那女子岂不是白白断了姻缘?”
萧靖的目光紧紧锁着宋悠,他突然觉得,在乏善可陈的无涯人生中,遇到这样一个人,日子当真不一样了。
三言两语的挑逗也成了极有意思的事情,饶是每日都在经历刀光剑影,可他.....对活着又有了新的憧憬与渴望。
萧靖认真道:“嗯,这就无需宋姑娘操心了,本王自有打算,本王会将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宋悠,“......”他想怎么安排?
怎么老是感觉萧靖的心上人......就是她自己?!
宋悠平白担心了半天,她以为萧靖留下来,单独与她说话,是为了揭穿她。
但萧靖并没有如此,他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从大妆,婚房,生辰八字....就连七宝的事也提及了。
他已经不知饮了几杯茶了,似乎今日很渴,一杯接着一杯。
“七宝是本王的儿子,也是本王的长子,宋姑娘嫁给本王之后,本王要求将七宝过继在你名下,让他当嫡长子,宋姑娘可有异议?”萧靖神色严肃。
宋悠,“.......”
七宝是她的心肝,她如何能不愿意?可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将别人的儿子养在膝下,还让他将来袭承夫君的一切!
她无法回答,近日受的刺激太多,反应已经有些迟缓。
宋悠顾左右而言其他,“王爷,此番给您添麻烦了,只是那云婆子到底是死了,不知会不会连累王爷?”
萧靖从七岁开始就在刀尖上舔血,他那些或是暴戾的,或是阴暗的事情,就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之可怖。
他即便再怎么失控,也会掌握分寸,他的确想弄死云婆子,但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下手的力道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让云婆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他的本意。
“宋姑娘这是担心本王?”
宋悠,“......”
宋悠已经屡次被他问的无话可说,萧靖今日却是极有兴致,他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英国公府不欢迎他,也无视宋悠一脸的无可奈何,当真将自己当做是英国公府的女婿了,“两年前的那桩事......”
宋悠身子彻底僵住,他是打算撕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么?
那男子真的是他?
她能不能要求查看一下他的腹部?
“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本王不会介意。”
宋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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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汤氏:(瑟瑟发抖)骁王爷他肯定是魔鬼!老娘玩了半辈子的心机,竟然一个回合就输了!
宋悠:(碎碎念)马甲在,马甲不在.....马甲在,马甲不在.....马甲它到底在不在?
萧靖:(一脸宠溺)别怕,本王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洞房那天,你我再好好算账。
长留:我家王爷是宅斗高手,绝对值得拥有!
马甲君:(挥挥小手)风在吹,雨在飘,我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今天正式杀青,姑娘们下本再见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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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此为止,咱们明天早上9点见啦,没错,王爷他就是一个外表如冰,内心如火的闷骚。评论前十有红包哦,^_^。
另:明天30号人人都有。又迟了......赶赠文.....
☆、第七次吻
萧靖离开之后, 宋悠顿时浑身无力了下来。
她现在稀里糊涂的,直觉告诉她萧靖已经洞察了一切, 可表面看来却并非如此。
她已经一夜没有回骁王府,手上的烫伤没有恢复之前,她也不敢回去了。
不多时, 宋严大步流星的来了海堂斋,没来由的就厉声道了一句, “你母亲现在也病倒了, 你满意了?!”
汤氏病了?
估计是吓的吧。
看萧靖对待此事的态度,宋悠便知,他是胸有成竹,想来云婆子的死另有蹊跷。
宋严显然是过来质问的, 好像这桩事是宋悠一手挑起似的。
墨书与墨画正在给宋悠换药, 她手上的纱布接下来之后,手背上还可见微弱的红肿。
宋严见此景,微微愣住,他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
所以这些年汤氏的温柔枕边风总能起到作用。
宋悠没有正面对着他,只是侧脸相对,从宋严的角度看去,只见她半垂着眼眸,微翘的琼鼻与她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 宋悠的容貌还带着一股子漠然,五官比她母亲还要精致几分。
宋悠根本不想搭理宋严,这人为了自己的白月光辜负了太多。
饶是宋家这一房没有嫡亲血脉的男嗣了, 他还是痴情如故,为了不让汤氏伤心,连妾都不敢纳。
对汤氏而言,宋严的确是休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得来的夫君。
但对王氏与宋悠而言,宋严则是十足的混账。
手被包好后,宋悠才懒洋洋的道了一句,“父亲这话当真是好笑,若非是云婆子害我在先,骁王爷怎会动手打人?又若非二妹暗中造谣生事,她又怎会被人骂为毒妇?大理寺一向秉公办事,云婆子的死因很快就会分晓,事实如何,届时自会真相大白。”
“另外,汤氏并非是我母亲,我母亲早在十三年前就被您给气死了。”
宋悠语气平缓,还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可仅此一句话,却是让宋严彻底怔住了,他掩藏在内心深处,已经盖上厚厚尘埃的卑劣就这么宋悠风淡云轻的一句话给揭开了。
宋严站在一侧,明明是高高在上英国公,此刻却在自己女儿面前卑微了起来,他仿佛是个罪人,顿了顿方又理直气壮道:“.....浑说!她也是你的母亲!”
宋悠并不打算跟他争执,原著中过不了多少年这些人统统都被萧靖给处置了。
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无一人幸免。
此刻想想,宋悠心头总有一股微妙至极的感受。
萧靖....其实没有理由将宋家阖族赶尽杀绝,就算宋家是辰王一党,辰王被诛杀之后,宋家尚有利用的余地。
该不会是为了.....她这具身子的原主吧?!
宋悠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而且是绯红一片,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个认知会让她脸红。
甚至于还因为萧靖没有直接逮着她,揭穿她的身份,而感觉到一丝的失望。
这厢,宋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他本是过来质问的,但与宋悠三言两语之后,又不自觉的心虚了。
“父亲若是没有其他事大可离开了,若是大理寺那边查出了什么,汤氏定会假意寻死觅活,以示清白,父亲还是趁早过去安抚她吧。”宋悠毫不客气道。
宋严尴尬的愣在那里,他这些年排除万难也要疼宠的汤氏,好像成了宋悠口中的恶毒妇人了。
这无疑让宋严在女儿面前颜面扫地,“.....她不是那种人!”
宋悠轻笑,也懒得继续争执,“来人,送客!”
宋严,“.......”他是客么?
墨书与墨画站着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自家姑娘的胆子愈发的大了,就连国公爷的面子也不给。
宋严气的须髯微颤,很快甩袖离开了。
他一路上愈发想不通。
他记得十来岁时,与汤氏在牡丹花从边相互依偎时,她娇羞不已的画面。
与她初次偷.情后,她泫然欲泣,委屈至极,还说对不住王氏的可怜样子。
还有她前夫死后,她扑在自己怀里柔若无依的无助.....
汤氏是他见过的最不可能伤害旁人的女子了!
宋严依旧坚信着自己十几年来所做出的选择,他刚离开了海堂斋,便有下人过来禀报,道:“国公爷,大事不好了,夫人她要自缢,以示清白,您快些去制止吧!”
宋严步子顿时僵住。
仿佛宋悠方才的嘲讽在眼前一闪而过。
假意寻死觅活.....
宋严一想到这句话就无端的烦躁,竟是愣住了,下人再次催促道:“国公爷,您倒是快些啊,迟了就怕来不及了!”
汤氏身边伺候的下人有数十个,她又是一惯柔弱的身子,那些人难道制止不了她?
宋严心中微妙的堵闷着,让他越发不安,他当真害怕......万一他当真错了该怎么办?
“让夫人休惧,清者自清,大理寺那边不会诬陷了夫人,且让她安心等消息就是。”
宋严语气微沉,一言至此,回头看了一眼海堂斋的方向,再绕过一条甬道就是锦瑟园了。
他去那座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那几回便让王氏怀上了宋悠。
可奇怪的是,宋严竟然还记得那人,并且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蔷薇花开时,她一人站在院墙下,侧脸氤氲在晚霞中,眉目忧伤的样子。
心头一沉,宋严的呼吸突然顿了顿,察觉到胸口的刺痛,这才甩袖大步而去。
这厢,汤氏那头闹了半天也不曾见到宋严过去。
这让汤氏极度不安了,她之所以这些年执掌了英国公府的中馈,过的顺风顺水,也都是因为男人的宠爱,可若是没了这份宠爱,她就是一个连嫡子都生不出来的续弦!
汤氏脸色苍白,“国公爷当真这么说?”
下人如实答道:“确是如此,国公爷还让您莫要急,说是清者自清。”
这么多年来,宋严是第一次回绝汤氏,她明显的感觉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了。
片刻失神之后,汤氏突然对身边的心腹道:“以我名义修书一份速速送去辰王府!”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服输的。
从一个落魄官宦人家的嫡女走到如今的地位,她嫁过人,也杀过人,这一路走来,她始终坚信,她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的得不到的。
***
萧靖在院中踱步,这是卫辰小儿不在的第二天,整个人骁王府也让人觉着枯燥乏味了。
云婆子的尸首送到了大理寺不出半日,仵作就将死因查明。
裴冷上前道:“王爷,如您所料,英国公府的那个云婆子是死于窒息,鼻孔还有棉絮,想来是被人闷死的。”
萧靖在石案边落座,轻品了口凉茶,他昨夜近乎未眠,今日从英国公府回来之后便小憩了一会,就在他睡下之前,他还盼着梦见小儿。
但....事与愿违。
他不想梦见的时候,她却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还勾.引着他做出男子都会做的事。
可他如今想梦见了她,她却又不出现了。
萧靖相当的失望,就好像是刚从沙漠长途跋涉归来,他急切的想饮一壶凉茶,可他却只能在脑中想象着凉茶的样子,只能看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