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风陷入一阵深深的自责。
都怨恨他!
他从未尽过当一个父亲的责任,不管是对女儿,还是儿子,他好像都不曾真正给他们当过爹。
郁娴将沈澈打趴在地,她倒也舍不得动真格,打残了那也是她的人。
“沈澈,你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什时候过来找我!”说着,郁娴纵身一跃,跳出了沈家大院。
沈楚风暗暗的想着,郁将军的这闺女很不一般呐。
沈楚风探出头,窥视了一眼被打趴在地的儿子,心情无端复杂,一来是庆幸儿子喜欢的是姑娘,二来儿子连一个姑娘都打不过,这也太……寒碜了吧。
沈澈似乎断了骨头,沈楚风在暗处看着他缓缓爬站起来,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搀扶他。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他得给儿子留点颜面,今天晚上的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
……
左云龙对景帝而言,已经是一颗废子。
不过,纵使景帝打算彻底放弃左云龙,但到底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这两日,景帝消瘦了一圈,摸到肚子上的赘肉明显少了些时,景帝的心情又开始好转。
人到中年,想要保持体格真的是太难了。
沈楚风那种男子根本就是招人嫉恨的。
紧衣缩食了几日,腰身看上去没有那么臃肿时,景帝终于忍不住,指派了御前大太监花公公亲自去了一趟沈府。
沈楚风即便还在关禁闭,他还要将沈楚风宣见入宫。
他是臣子,而自己是君,做臣子的,岂能不给君王跪拜行礼!
简直是放肆!
然而,景帝让花公公所传的是皇太后的懿旨,因着皇太后生辰在即,朝中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皆要携带家眷出席,沈楚风既然已经回京,自然是要参加。
……
同一时间,太子萧墨池急匆匆来到了皇后所居的紫慧宫。
太子极少来穆婉柔这里,她见状就让宫人退下。
太子道:“母后,沈将军回来了,我担心后日皇祖母的生辰宴上,父皇会寻你的麻烦。”
穆婉柔闻言,只是稍稍一怔,但即便只是一瞬间,太子也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欢喜。
沈楚风回来了,她很高兴。
太子似乎从未看见她真正高兴过。
作者有话要说:景帝:朕也是有身材的人了,来呀,沈爱卿,比比看谁的腰更好看。
沈楚风:我不和水桶腰比→_→你和我相比,可能等级不够。毕竟,你是进不了一品居大门的人。
景帝:!!!
————
第一更奉上,感谢姑娘们的支持和留言,么么么哒。
☆、宫宴惊
有一桩事一直困扰了太子数年。
他知道自己的皇兄还在世时, 试图暗中寻找过他的踪迹。
后来在一次宫宴上, 他亲眼看见母后突然失态。而她失态的原因就是忠敬候府的继侯夫人。
所以, 太子又从继侯夫人下手。
没想到, 调查了一阵子之后又让他查出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的皇兄, 竟然在沈家当宗妇!
太子当即停止了查探,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不仅会害了皇兄, 沈家也必定遭殃。
前不久,继侯夫人“落水身亡”, 太子便知道他的皇兄是要恢复男儿身了,恰好那日在一品居,他饮了几杯千里醉, 便没有忍住,直接抱了上去。
那还是他和皇兄第一次亲近。
纵使他二人是双生子,但相貌全然不相似,太子酝酿了一下,小心问道:“母后, 为何我与皇兄丝毫不像,当年的事……是真的么?”
二十几年前, 穆婉柔与沈楚风是青梅竹马, 全盛京都知道,这对金童玉女迟早是要成婚的。
但后来却发生了那桩事……
双生子不同父,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太子话音刚落,穆婉柔扬起一巴掌就直接扇在了他俊美的脸上, 她力道不大,倒也不是真的愠怒:“你这孩子!”
这种诽谤,她早就听够了,如今已经麻木。
沉默片刻,穆婉柔低低道:“我倒是希望传言都是真的。”
太子:“……”看来,他和皇兄都是一个皇帝爹,可……皇兄的气势当真比他好了不少 ,他一直以为皇兄是沈家的。
太子又见穆婉柔一阵失神,便不敢再多问,母后这些年对沈将军和皇兄二人只字不提,但太子知道,母后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便是他二人了。
“母后定要珍重,总有机会离开的。”太子宽慰道,接着又说:“宫外开了一间一品居,里面的厨娘手艺极好,若有机会,我带母后去吃吃看。”
穆婉柔眸光微闪。
二十三年了。
她本是盛京穆大将军的嫡小姐,素来性子活泼,不爱红装爱武装,曾经的她从未想过,会被人折断了翅膀,禁锢在这四方天之内。
这辈子还能出去么?
她从未奢望过。
穆婉柔.轻轻.抚.摸.着太子的脸,诸多亏欠的话,似乎说多了也无意义:“墨池,打疼了么?”
太子摇头,享受着母后给予的温柔,算起来,他比皇兄幸运多了,好歹也过了二十载储君的矜贵日子。
“母后莫要忧心,我相信皇兄会来救咱们。”太子自幼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他很聪明,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景帝竖起来的靶子。
景帝既然怀疑皇兄不是他的亲生骨血,必然也不会全信他。
穆婉柔依旧美貌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但愿吧。”
景帝就是一个疯子,他一个念头起,无数人家破人亡,穆婉柔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离开皇宫的那天。
今天的晚风格外舒缓,像久违的故人、陈年的老酒。
沈楚风回来了……
穆婉柔伸手,指尖碰触虚无的空气,就好像那个人就在自己眼前。
……
花公公到沈家传达懿旨时,沈老太太面露为难之色:“公公有所不知,吾儿触犯家规,还在禁闭之中,太后娘娘生辰,我沈家自当入宫给娘娘拜寿,可这家规也不能不顾啊。”
花公公的唇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沈楚风乃大周第一武将,手握三十万重兵,袭忠敬候之爵,他难道不是沈家的家主?
哪有家主被自家的家规给制服住的道理?!
沈家的家规也忒彪悍了吧。
花公公强行让自己笑了笑,对沈老太太恭敬道:“老夫人治家有道,是咱家短目了,可……太后娘娘既已下了口谕,侯爷还是要入宫赴宴的。”
花公公每次来沈家,总能碰见意想不到的事情。
如果不是沈家太奇怪,那就是他见识太浅。
沈老太太认真的思量了一番,这才道:“公公言之有理,是老身不懂,险些错了规矩了。既是如此,那老身就罚侯爷抄写经书吧,太后娘娘生辰那日,他可以暂时解.禁。”
花公公:“……”
侯爷好惨呐,堂堂七尺男儿,还需得抄写经书,才能被放出来。说话回来,侯爷究竟犯了什么错?
沈家家规这般严谨,怎的也没见沈家培养出知书达理的姑娘?
难道,沈家的家规只针对男子?
花公公带着满腹狐疑离开了沈家。
……
皇太后生辰宴这日,沈老太太、沈楚风,以及沈卿卿三人皆入宫拜寿。
沈澈由于大病未愈,且又添了新伤,仍在府上休养,郁娴到底不是沈家人,加之郁大将军远在西南,她这次便没有跟着一道过来。
沈楚风身着竹叶暗纹的锦缎长袍,常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身段挺拔修韧,回京之后恢复了常服装扮,墨玉冠半挽,腰间配了一块缀着红缨穗的白玉佩。
整个人看上去肩宽腰细腿长,沈楚风一露面,不少贵女命妇都悄悄的朝着他看了过去。
曾经名盛一时的沈家世子爷,如今依旧器宇轩昂,时光似乎格外厚待他,除却在他身上沉淀下了稳重与气度,再无其他。
沈楚风往那儿一坐,男席处的文武百官瞬间“黯然失色”。
西南王已经无数次向沈楚风投向目光,但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
西南王:“……”
他的身段并没有圆润啊,除却续了胡须之外,还和年轻时候一样,怎么故人就认不出他来了?
西南王很受伤,一定是沈楚风眼神不好,绝对不是他自己变化太大:“咳咳,沈兄,你已回京数日,听说……一直在关禁闭?”
沈楚风满怀心事,这才注意到了西南王,他稍稍一怔,这才笑道:“仇兄,是你?几年未曾见,你的变化倒是颇多。”
西南王:“……”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如果不是看在两家已经结亲的份上,当真想翻脸。
仇珺瑶自从和沈诗诗定下婚事之后,嘴变得很甜:“珺瑶见过沈伯父。”
沈楚风就连自家的孩子都认不出,当然不曾见过仇珺瑶,不过一听名字,倒是知道他是谁了。
沈老太太已经将沈、仇两家的婚事告之了沈楚风。
沈楚风对婚事没有异议,不过此刻一看仇珺瑶,他却是迟疑了,只见这少年眉眼含.春,秀气俊朗,虽然找不出什么缺陷,但就是太过……稚嫩了些。
沈楚风点头:“嗯,无需多礼。”
就在这时,宫宴上出现一阵骚动,就见夹道上走来一人。此人与中原人的相貌截然不同,正是前阵子被沈诗诗废掉的南夷七王子。他曾经晒的肤色黝黑,如今的脸却如白面人一般。
盛京谁人不知,南夷人最害怕,同时最憎恨的就是沈家人。
沈家数条人命债都在南夷人头上,而沈家也同样杀了无数南夷人。
七王子与沈楚风在战场上交过手,此刻二人隔着几十丈的远离,遥遥对视,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即将一触即发。
沈楚风手背腾起青筋,仇珺瑶知道他沈伯父心里不痛快,其实他也想不通明白,为什么皇帝舅舅要对南夷人以礼相待。
若是按着他的性子,真该将南夷七王子绑起来祭祀大周战死的英雄。
仇珺瑶凑了过去,一脸献好:“沈伯父无需与那种人一般见识,诗诗已经将他给废了,他再嚣张也只是个废人。”
关于这桩事,沈楚风已经有所耳闻。
沈家姑娘这般彪悍,他表面只能笑笑,他心里的苦,又怎会有人明白?
文武百官差不多都到场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皇太后、皇后娘娘到!”
景帝领着皇太后与后宫众嫔妃到场,文武百官起身行跪拜大礼。
景帝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沈楚风,又看了眼身侧的皇后,他伸手捏住了皇后的手,掌下用力,似乎是在威胁。
穆婉柔不以为然,她目光空洞,没有去看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男人,更是没有看景帝一眼。
景帝只能演着独角戏,时间一长,他自己也觉得无趣,仿佛只有他一人沉沦在前尘过往之中,无法自拔。
“众卿平身入座吧。”景帝依旧牵着穆婉柔的手。
白贵妃在一旁看的真切,又瞄了一眼男席上的沈楚风,她暗暗冷笑: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皇上难道是想让情敌吃醋?
即便皇后不受宠,可白贵妃等人心里很清楚,皇上心头的那抹白月光,一直都是穆婉柔一人。
生辰宴开始,歌舞笙箫不断,沈卿卿一双大眼乌溜溜的四处张望,除却对皇后很好奇之外,她也瞧见了萧瑾年。
他竟然跟着西南王入宫了,当真是大胆,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景帝发现。
歌舞进行到一半,南夷七王子起身,走到了中轴线上,跪地叩拜行礼之后,道:“大周皇帝陛下,我此番来盛京,是想与大周永结秦晋之好,今日特想向皇上求娶一人。”
声音刚落,宴席上一阵哗然。
南夷七王子已经被废了,他还想求娶谁?
这不是平白祸害人家姑娘一辈子么?
而且既然是想结秦晋之好,肯定是要求娶贵女的,谁家的姑娘也不可能就这样推入火坑。
景帝颔首,示意南夷七王子说下去。
南夷七王子扫了一眼男席处,和沈楚风对视上了,他眼神轻蔑,露出阴损的笑意,这才对景帝道:“我想求娶忠敬候府的嫡二姑娘--沈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沈诗诗:你很棒,等我回来,把你废的更彻底!
郁娴:你死定了!
沈老太太:小样,你完了!
沈楚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萧瑾年:很好!你们整个南夷都完了!
————
第二更奉上,感谢姑娘们的支持和评论,么么么哒~
☆、她和他
南夷七王子的话音刚落, 景帝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虽然只是一瞬, 但他的确是笑了。
他觉得, 再也没有将沈卿卿嫁到南夷, 能让他更能解恨的了。
景帝很想当场立刻同意,可他不能!
景帝强装深沉,扫了一眼想席位上的文武百官, 见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以及“岂有此理”的愤然表情,他便知道沈家在朝中的稳固定位。
“帝师, 你以为呢?”景帝看向了白罗博。
白家与沈家素有旧仇,纵使他人都不赞成南夷七王子的求娶,但白罗博一定会赞成。
白罗博站起身, 与沈楚风对视了一眼,看到沈楚风一脸盛怒之色,白罗博心中大快,他的孙女阴差阳错给了景帝,白罗博一直很不痛快, 如果今日这事能成,白罗博心里能好受不少。
沈家女嫁去南夷, 那当真是比死还要惨。
白罗博抖着两撇花白的山羊须, 抱拳道:“我大周与南夷交战已久,若能结成秦晋之好,倒也是一桩幸事!臣以为这桩婚事可行! 臣相信沈家百年忠烈,定然会以大局为重!”
景帝眸色眯了眯, 似有笑意。
是啊,就算是为了边陲安稳,沈家送出一个女儿那又怎样?!
再者,沈卿卿已经被他册封为福临郡主,如今南夷求娶,正是联姻的机会。
沈家为何不同意?
景帝目光幽幽的看向了沈楚风 ,递了一个“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的眼神过去。
“啪——”的一声,沈楚风手中的杯盏突然在他掌中碎裂,那张俊挺潇逸的脸严肃冰冷。
酒水混合着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他却似乎分毫不痛,杀气腾腾。
景帝菊.花一紧, 坐姿瞬间不太自然了。
沈楚风绝对不是一个软柿子,坚守到了今日,也皆是为了大周,为了百姓。
他对景帝的一忍再忍,并非是没有底线。
将他的女孩儿许给南夷,简直就是对沈家满门的侮辱!
西南王和王大人离着沈楚风最近,亲眼看着他捏碎了杯盏,他的手掌在发颤,那上面腾起的明显的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出骇人的厉害。
沈楚风起身,与白罗博对视了一眼,眼神犀利,仿佛传递了一个“你死定了”的表情。
白罗博虽然一把年纪,但眼神甚好,他还记得次子被沈楚风一刀砍了头颅的惨状。
沈楚风他真的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这时,沈楚风抱拳,对景帝道:“皇上,臣以为,若是大周真要与南夷无耻之辈联姻,嫁出公主倒是更合适!”
轰!
宫宴上一阵震惊。
沈侯爷这是要和皇上叫板么?
景帝膝下仅有一位安乐公主,将安乐公主嫁给南夷,天家威严何存?
话音刚落,景帝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要燃烧起来了:“沈楚风,你放肆!”
他一掌拍在了龙案上,然而,龙案纹丝未动,景帝的手掌差点就断了。沈楚风能徒手捏碎杯盏,而他连龙案都撼动不了。
强忍着剧痛的景帝更加愤怒。
就是这个时候了,沈楚风忤逆帝王,正好可以治他的罪!
“沈楚风,你可知罪?来人!忠敬候对朕不敬,其心不忠,给朕将忠敬候拿下!”
景帝一声令下,宴席上多数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不讲道理啊。
不过,沈侯爷也是厉害,竟敢直接回怼皇上。
可……为什么他们竟然觉得沈侯爷怼的很正确呢……
就连皇太后也看不下去,沈卿卿时常入宫,她是看着小丫头片子长大的,沈家世世代代保护大周疆土,与南夷对峙至今,沈卿卿嫁去南夷,只有死路一条。
皇太后蹙眉:“皇帝!此事不必大动干戈,你自己不也是舍不得嫁出公主!”
西南王,长公主等人也觉得景帝怕是脑子坏了。
景帝不以为意,沈楚风的女儿能与他的女儿相比么?
他的女儿是金枝玉叶,沈氏卿卿古怪刁钻,迟早要祸害别人家的公子,景帝甚至觉得他将沈卿卿嫁到南夷,是为民除害。
侍卫上前,要将沈楚风带走,沈楚风自行离开了席位:“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到了这一刻,沈楚风才幡然醒悟,原来真的不是一味的忠君报国就行了!
他知道下一步,他该做什么了。
沈卿卿一双大眼瞪的老大,眼中燃烧着怒火。她眼睁睁的看着爹爹被宫中侍卫带下去,却是无能为力,这种无措让她非常不喜。
她曾经一直想当一个娇.软.美人,可仅仅生的好看又有甚么用处?
倒不如像姐姐一样,放开双手打个痛快。
南夷瘪三想娶她?
呵呵,还得看他能不能活着离开盛京。
不过,眼下最要担心的人是爹爹,景帝对爹爹忌惮已久,早就想除了他。
她没想到,爹爹这般沉不住气,还让景帝嫁出他自己的女儿……
她爹果然是她亲爹呢。
沈卿卿出乎反常的冷静淡定,她抿了一口梅子酒,沈家人的相貌都是出类拔萃的夺目,而沈卿卿几乎是继承了沈家人所有的优点,纵使年纪尚小,但只要是见过她的人,皆认为,这是一个国色.尤.物。
而此刻,沈卿卿漫不经心的抬头,将今日宫宴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扫了一眼,有的人在看好戏,也有人替她惋惜。
沈卿卿突然更改了平生夙愿,她不要当一个依附沈家的娇.软.美人了。
她要被万众瞩目,让所有人都仰慕敬重。
景帝看了一眼沈卿卿的孤傲且不以为然的小脸,他感觉到了对方的鄙夷和不屑。
这无疑令得景帝十分不喜。
当真是混账丫头,他爹都奈何不了朕,她这般姿态是什么意思?!
这场赐婚不能就这么无疾而终,景帝又看向了沈老太太,他以为,如今沈楚风已经被关押,沈老太太为了救儿子,一定会同意。
“沈卿一人之过,朕不会迁怒于沈家,若是老夫人同意这桩婚事,朕即刻赐婚。”竟帝道。他以为,这算是给了沈家台阶下。
若是以沈老夫人年轻时候的脾气,定然会对怒怼景帝,如今岁数大了,沈老太太觉得自己脾气真是太好,这都欺负到了沈家头上来了,她当然不能忍。
老人家起身,脸上溢出一抹冷笑:“恕老身根本听不懂皇上所言!我沈家数百年守卫大周江山,与南夷征战已久,死在南夷铁骑之下的沈家男儿不计其数,现如今,皇上不杀了南夷狗贼,反而要将沈家女儿嫁到南夷?老身愚钝,望皇上解惑!”
沈老太太气的不行。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惜命了,委曲求全从来都不是沈家人的作风,更不是她盛如兰的作风!
沈老太太此言一出,女席这边便开始隐隐骚动,纵使无人敢对景帝的话置喙,但人人皆能看得出来,景帝当真是愚钝啊。
且不说景帝对沈家人的态度如何,单单是对南夷人以礼相待,就让人想不通。
南夷年年骚扰大周边陲,枪杀掠夺大周百姓,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南夷七王子断头么?
景帝顿时噎住。
他算是看出来了,沈家都是一个个不怕死的啊!
他已经关押了沈楚风,当然不能将沈老太太也关起来,否则那就真的坐实了昏君的名声。
景帝侧过脸,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穆婉柔。
她表面沉静如水,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温。
只是在景帝没有看见的地方,她的指甲盖已经掐进了肉里。
她想杀了景帝!
二十三年来,这个念头从来就没有消过。
如果不是为了太子和萧瑾年,她也断然不会苟活于世。
穆婉柔和景帝对视,美丽的眼眸,眸光清冷。她这种落落大方的坦然,反而衬的景帝卑劣不堪。
穆婉柔鲜少主动与景帝说话,此刻竟然开口,道:“皇上看着我做什么?”
景帝:“……”
他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能看?
沈老太太仍是站着的,景帝今日当然不能让沈家占了上风,否则全盛京皆会知道他仗势欺人。
他搬出了沈家世代忠烈的高帽,道:“老夫人,既然沈家乃我大周忠烈之户,难道为国分忧不是应该的么?南夷与我大周联姻,日后定然和平相处,再无战事!”
沈老太太那个暴脾气,再也忍不住了,差点就连“放你的狗屁”五个字都骂了出来。
“哈哈哈……如果联姻可行,我沈家又岂会白白断送了那些好郎儿?既是联姻,又为何不能嫁公主?再者,我大周泱泱大国,又何须向蛮夷小邦忍让?若是当初直接杀入南夷,如今边陲便再无后顾之忧!南夷七王子是皇上的贵宾,却是我沈家的仇人!老身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他一出宫,我沈家必定倾付一切杀了他的狗头,祭祀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