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我颤抖着开口了:“牵机之毒?”
“是。”
“……”
“只有最亲近你的人,才能做得到。当初——皇考年少时,中毒而不自知,也是在毒发之后才察觉,为时已晚,他曾经告诉我,中毒之后的一段时间,他的身体也是无缘无故的发热头疼,并且药石无医。”
我的心沉了下去。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他又轻轻道:“不过,在登基之后太医院给你诊脉的迹象来看,你身体里的毒已经被解了,现在应该也无大碍,所以我并不担心这个,只是——”
只是——下毒的人,在我的身边,所以他才会赶来。
我的心里已经一片明亮——从回到召业一直到现在,在延福殿内与我同吃同住,能那么亲近我,接近我的饮食,有机会下毒的,只有那个孩子,李延!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一点表现也没有,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但我在给他机会,也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是……
我淡淡一笑,笑容中充满了对自己的讽刺:“我还以为自己能收复他,看起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不,你已经做到了。”
我一愣,抬头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精光内敛的眼睛,只听他慢慢的说道:“否则,他不会解你身上的毒。”
“那今天,这样呢?”
他沉吟了一番,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想他也很矛盾,毕竟是个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如果他真的有心杀你,今天他用的,就不会是——这样的药。”
他的话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刚刚自己的丑态,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看着我的样子,他似乎也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说道:“我猜想他会突然出手,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挑拨。”
受到了人的挑拨?
水寻幽!
我一下子想起来,水寻幽还在营帐内,一定是她在李延的面前说了什么,才会让那个孩子情急出手!
一想到这里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要起身,才感觉到四肢发麻,根本没有办法撑起身子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他急忙伸手接住了我,有些局促的说道:“你的药性,还没有消除完。等休息过了今晚,再说吧。”
“可是——”
“你放心,十八影卫全都跟着我来了,他们会打理一切的。”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默默的躺下了。
平时我和他之间的接触最多只是说几句话,所以今夜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两个人都有些局促,我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呼吸,而我自己,也紧张得一直在轻轻的发抖,两个人都好像不敢再有任何的响动,生怕惊醒了我们之间一些说不出的禁忌。
在这样的夜晚里,即使睡梦中,也让人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沉重。
昏沉的一觉醒来,我慢慢的睁开了,感觉到温暖了我一夜的身后的那个胸膛不见了,我下意识的回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又盖上了他的衣服,四周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慌张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涌起,就看见前方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一个人影慢慢的走过来,走近了一看,正是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灰布长衫,手中还挽着一套长裙,当他拨开眼前的芦苇一看见我时,突然呆住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撑起身子,衣衫滑落,一片春光外露。
“啊!”
我呻吟一声,急忙伸手将地上的衣服扯过来掩住胸前,脸颊一片绯红。
他也局促了起来,好像不知该走过来,还是该离开,踌躇了一下,才偏开眼慢慢的上前几步,将衣服递给我,我急忙接过来,手忙脚乱的穿好。
两个人明明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但在这个时候,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从头开始了,他背对着我站着,一直等我穿好了,还没有回头,只沙哑着声音:“好了吗?”
“好了。”
我穿上了那条素色的长裙,长发没有绾,被夜露沾染得湿漉漉的,披在肩上,想来也并不好看,只是他转头看着我的时候,目光又闪了闪。
我正要站起来,突然感到四肢一阵酸软无力,一下子就跌倒下去。
“小心!”
他低呼一声,急忙要冲过来,可才走出两步,他又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看着我,我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可能药性还没退,你慢慢来,不要急。”他站在那里说到。
我们两,明明昨夜那么亲密的拥在一起,但在这一刻,这短短的两步距离,却好像一下子变成我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在这一刻又一次弥漫在我和他之间。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是哪里不对,只看着他。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回去吧。”
药性的确没退完,身体虽然已经没有了大碍,但四肢的确还带着阵阵酥麻,而我穿着的是一条长裙,裙袂翩翩煞是好看,却一点也不便于在野地里行走,磕磕绊绊的极不方便,他走在我旁边,好几次看着我险些栽倒,都要伸手了,却始终没有。
我也没有再开口,默默的往驻地走去。
两个人又一次陷入了一种僵持般的沉默中,那种沉默一直延续到我们走到驻地,那里已经和昨夜大有不同,他带来的人此刻已经完全将这里控制住,而之前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张也没有剩下。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我也不过问,我知道有的时候他比我更能下得了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前方走来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却是凌四和凌十一。
他们一见我,立刻跪下拜道:“拜见皇上。”
“起来吧。”
我说着,脚步也没有停,一直朝水寻幽的那个帐篷走去,他们两急忙上前来:“皇上,不必去了。”
“嗯?”
“水寻幽,已经走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余鹤临走前明明留下了可以化解她功力的香,也给她喝了凝神定气的药,就算她有本事在李延的面前挑拨,但毕竟已经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离开?!
这时,我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有人来救她?”
他们默默的点了点头。
“谁?”
凌四和凌十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又看向了我身后的那个人,嗫喏着没有开口,而我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似乎已经在这样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听到身后那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慢慢道:“他……”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好像将近日来的平静一下子击得粉碎一般,我的声音也有些支离破碎的:“他?”
……
“他,还活着……?”
……
没有人回答我,因为根本不用回答。
我木然的站在那里,过了很久,慢慢的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那个人。
我终于明白,那种刻意的淡漠,那种突如其来的疏离,从何而来了……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而且比昨夜的恶气更让我愤懑难平,几乎恨不得再一脚踹过去,但看了看四周那些将士,他们好像都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虽然手上还做着自己的事,眼睛却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我咬咬牙,咽下了那口气,转头问凌四:“李延呢?”
“回皇上,他不见了?”
“什么?”
“属下等已经在附近找过了,都没有他的踪迹,想来——昨晚他就已经离开了。”
我的脸如寒霜,凌四他们不明就里,早吓得魂不附体,凌十一急忙上前拦在凌四的面前,俯身道:“属下等办事不利,请皇上降罪。”
我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降罪的。”
我一边说,一边往王帐中走,喃喃的道:“该回来的,自然会回来。”
他也下意识的跟在我身后,听到我说这句话,似乎愣了一下,而我已经走进了王帐,冷冷道:“朕要休息了,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他的脚步停在了王帐大门外。
“余鹤回来,立刻禀报朕。”
“是……”
说完,我轻轻的一挥手,站在两旁的侍卫立刻将帐子放下,那个宽大的王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有些孤单的站在中央,我知道那个人就站在外面,与我一帐之隔,可我和他,却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才能真正的走到一起。
在帐篷里休息了半日,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皇上,余鹤求见。”
“进来。”
耀眼的阳光随着余鹤掀帐走进照在了我的脸上,抬头看着他,我轻轻笑道:“先生辛苦了。”
我没有问他情况如何,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出手,必定无往不利。
他也只是简单的一拱手:“谢皇上。”说话间,他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说道:“在下听闻昨夜这里出了一些意外,不知皇上是否无恙。”
“朕无恙。”
我淡淡的挥了挥手,表示不愿再谈这件事,说道:“竟然先生已经回来,前方的路上想必也没有障碍,朕就准备启程了。”
这时,余鹤抬头道:“皇上,三思!”
“嗯?”我微微蹙眉,看着他——三思?什么意思?
“难道,余鹤先生在前路上遇到了什么阻碍,并没有将那些刺客杀手肃清?”
“不,”余鹤摇头道:“正相反,在下带领人马往前方路上,已经将所有一路尾随皇上的杀手刺客全都清除,沿途到宾化,不会再有任何人对皇上不利。”
“那,先生为何还要阻拦朕?”
余鹤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皇上,皇上率军南下,虽然人马不多,也并非掠阵而来,但皇上毕竟乃是东方第一大国的国君,一动惊天地,四方瞩目,朱雀就算不立刻派兵,也必定应该有所防备,是与不是?”
我点头。
“况且,南宫煜离开召业后南下入朱雀,有他在,必然也应该对皇上此次南下有所防范。”
我又点头。
“可是,在下沿途肃清的这些人中,没有朱雀国人,也没有南宫煜的人马。”
我的眉间微微一蹙,抬头看着他。
“所以,在下怀疑有两种情况。”
“你说。”
“其一,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他们故意做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就是想要引皇上渡江入境。朱雀地处南蛮,山险水恶,这其中还有许多的瘴雾密潭,都是过往中原霸主想要征服却始终无法逾越的屏障,皇上一旦陷入这样的酣战,只怕——”
只怕抽身不易,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其二就是——”余鹤的声音有些发沉,看着我,一字一字的道:“他们谁都没有出兵阻扰皇上,因为无暇。”
“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这,就是朕此次南下的原因。”
南宫煜入朱雀境内,到底是受到了沐流沙的默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都不追究,但这个人可不是一个肯安分的人,况且他们家族和南疆之间,还有一笔帐没有清算,我赌的就是这一点!
这,也许是进入南疆,收复一些人和事,唯一的机会!
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道:“朕必须去。”
“可是——”
我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南疆太险,历代帝王少有能征服这一片土地,而当初慕容皇室雄霸中原,都未能将南疆纳入自己的版图,我此次南下,凶险居多,而他已经事先表明不肯剑指南疆,那么我的安危就没有人能保障。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能后退了!
况且——我的目光飘忽着看向帐篷外,那里隐隐透着阳光:“那里,应该有我想要找的人……”
就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帐篷一下子被人掀开了。
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耀眼的阳光照过来,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只看到那宽阔的肩膀在这一刻微微一颤。

226.第226章 贪心又怎么样?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对余鹤说道:“先生,之前先生在宫中已经跟朕说过,你不会去朱雀,所以接下来的路先生也就不必跟随了,明天朕会带人去宾化,先生请留驻此处,一些伤员就劳烦先生整顿了。”
“遵旨。”
余鹤说完,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道:“在下告退。”
说完,朝我俯身一拜,便转身离开了王帐。
又只剩下我和他。
他沉默的站在门口,而我坐在帐内,索性拿起一本书翻来覆去的看起来,两个人都僵持着不开口,王帐内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的走了进来。
“你,明天就动身?”
“……”
“从宾化渡江?”
“……”
“我陪你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太刺眼,我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谁要你陪!”
“……”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开口,俯身轻轻一拜,便转身又走了出去。
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我所有的怒气,找不到地方发泄,即使发泄了,有人承受了,却好像更糟。
我坐在那里,突然扬起手,想要将手中的书狠狠的扔出去,可到底,没有——
到了晚上,胸口那郁结的气闷还是没有退,我走出了帐篷,凌四他们一见,立刻跟着我走过来,我轻轻道:“不必跟了,朕想自己走走。”
说完,便朝着河滩的上游走去。
凌四他们见我往那里走,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但我并没有在意,还是继续往前走。
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的芳香和河水冰冷的气息,让人感觉舒缓多了,我心里郁结的愤懑也慢慢的消失,正走着,却看见前面隐隐出现了两个人影。
虽然隔着那么多密密麻麻的芦苇,但因为实在太熟悉了,我立刻便认出来。
脚步一滞,我停了下来。
那个人的身影在芦苇丛中,显得那么消瘦而颀长,虽然背脊挺得笔直,却还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很累的感觉,可现在我一看到他,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气,立刻转身就要走。
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余鹤的声音传来——
“她在生你的气?”
“……”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你们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好好的?”
余鹤笑了:“怎么,这些日子你当我是瞎子?”
他沉默了很久,轻轻道:“他还活着。”
余鹤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的表情:“他?南宫弥真?”
“嗯,”他点了点头:“水寻幽,就是他救走的。”
“难怪。”
余鹤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走之前明明全都安排好了,还以为可以万无一失,没想到他居然——不过,就算他还活着,那又怎么样?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苍然的神色,沉默了很久,低着头淡淡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可是我想,如果可以让她选择的话,她不会选择我。如果可以选择,她会希望是世上任何一个人,也不希望是我,陪在她身边。”
“什么意思?”
“我曾经伤害过她,她说过,她一生都不会原谅我。”他的声音本来就沙哑,在这一刻更是带着说不出的酸涩的味道,轻轻道:“现在她让我陪在她身边,是为了孩子,她不想让孩子受和她一样的苦,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根本不会……”
我的手紧紧的握着身边的一杆芦苇,似乎有什么东西扎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一阵风吹过这片安静的河滩,芦苇沙沙作响,可我的心却空得连回音都没有。
不知沉默了多久,余鹤突然问道:“那,你送她南下,是为了送她去见南宫弥真?”
他的脸色一变:“当然——不是。他曾经想要杀她!他,不配。”
“哦,那谁配呢?”余鹤看着他:“赫连城?”
“他?他野心太大,野性难除。”
“那么,少羽?”
“他太年轻了,保护不了她。”
“那么……我?”
他像是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余鹤浅笑盈盈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很久:“你——”
“哈哈哈哈……”
余鹤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中带着戏谑:“你看,不管什么样的人,再好的人,都不行。”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让别人拥有她,可自己又不肯接近她,这算什么,嗯?兄弟,做人不可以贪心,也不可以太不贪心。”
“贪心?”
他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余鹤。
夜风还在耳边吹着,柔柔的芦苇絮飘到脸上,好像眼泪流淌下来那种淡淡的酥麻感,我收回已经被芦苇杆割得流血的手,轻轻的在脸颊上一抹,一阵湿热的触感涌上心头。
而芦苇丛里的那个人,还在那里静静的站着。
我和他,就这样匿身在这片茫茫的河滩上,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芦苇丛,无边无际的,好像彼此心中那一片没有尽头的荒原。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他的一声叹息响起——
“贪心又怎么样?如果,她要去他的身边,我能怎么样?”
第二天,我们带着人离开了这片河滩,半天之后,到达了宾化的渡口。
等待我们的船并不大,他跟在我身后看见的时候,眼中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陪着我上了船。
甲板并不宽敞,但我没有安排人在上面轮守,而凌四他们的行踪更是不能让人看见,站在船头好一会儿,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吹着江风,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道:“回船舱去休息吧。”
我站着没动,只是看着眼前烟雾浩渺的江面出神。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平静,可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又会知道,自己的一生会遇上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我说道:“你说,如果今天,我们遇上观音暴了,会怎么样?”
……
身后沉默了下来,很久都没有他的回答,我慢慢的回过头,看见他正看着我。
那双眼睛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温度,只有他的声音,很轻很淡的响起:“放心。”
“……”
“我会陪着你,闯过去。”
我看着前方的风景,默默的道:“很多人都说会陪着我,可说这句话的人全都离开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呢?”
他的眸色渐深,沉默了很久,慢慢道:“……我不会。”
“你不会?”我转身看着他的眼睛:“一个人的名字都能让你立刻离我十万八千里远,你还说你不会?”
面具后的那张脸微微发白。
感觉到他似乎是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看着我,我涩然一笑,转身朝船舱走去,而他也默默的跟在身后,就在我要打开舱门的时候,我又回过头,看向烟雾浩渺的江面,一片平静,江水潺潺的声音均匀而带有韵律,给人一种格外的宁静之感。
我说道:“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不会有观音暴的。”
“……”
我回头看着他:“所以,你应该不会走吧。”
听着我淡漠却暗含讽刺的话语,他的眼神又是一沉,而我已经走进了船舱,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一夜果然很平静。
皓月当空,清辉千里,波光粼粼的江面如同一块银色的绸缎,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精致而华美。
我靠在窗边,唱了一夜的《越人歌》。
歌声清幽雅致,随着夜风淡淡的飘向远方,在浩然的江面上荡漾开来,我知道有人和我一样站在月下,听着同一支歌,却不知那个人能从那潋滟流光中看到什么。
也正如我所说,天气很好,我们的船一路南行,没有遇上任何风暴。
不仅仅是江面上。
行了两天的水路,船终于到了南岸,原本之前在驻扎地余鹤跟我分析了朱雀国内的一些情况,我们也早就预估到,如果说沐流沙不是和南宫家的人勾结,摆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那么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已经开战。
可是我们一路南行,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而到了朱雀国境内,这里平静得好像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山水晴朗,鸟雀鸣唱,依旧是一派诱人的风光。
在这样极静的江面下,不知道是暗涌,还是杀机。
他没有准我们继续南下,而是派出了影卫先行一步去探听消息,等了一天,凌一他们终于回来,带回来了一句话——
朱雀国无事,但要出大事了。
我知道影卫的人选通常是性情平和,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能听到十八影卫之首的凌一说出“大事”两个字,就知道,的确是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