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对轻涵……动了心!
一时间,我的心里像是有千万道细丝密密的纠缠着,结成千千结,然后慢慢的缩紧,压制着我的呼吸,一阵一阵的窒息。
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是轻涵?
不过,她很快便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样子,似乎刚刚的波动只是平静的湖面因为落下了一片雪而激起了涟漪,却转瞬即逝,剩下的眼神,只有岩石一般的坚毅。
我说道:“你真的能做到?”
你和宗门勾结,宗门现在就是要傅八岱师徒的命,你却爱上了刘轻涵,你真的要这样走下去?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事在人为。”
“……”
听到这里,我淡淡的一笑,说道:“的确,事在人为。长公主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他,可要朝堂上就有一些人,处心积虑的要伤害他,长公主会怎么做呢?”
她的脸色一变:“你是说——”
“竹林里的机关没有伤到他,不代表这宫里没有。”
我笑了笑转身走开,刚刚走出亭子,落雪便密密的飘落在我的身上,裴元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岳青婴。”
我回过头去看着她,只见一片皑皑白雪中,她一身红衣,美得有几分异样的娇艳,眼中却全都是焦虑:“那你呢?”
我在漫天飞雪中握紧了手,指尖还残存着那个人的温度:“公主,如你所言。”
“……”
“事在人为!”
裴元珍倏地睁大了眼睛,而我已经淡淡一笑,转身走出了那个小小的湖心亭,也走进了一片漫天大雪中。.
狂风卷着细雪吹了过来,让我几乎眼睛都睁不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堆里,艰难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这一条路,并不好走。
宗门送叶云霜入宫,又连上裴元珍,目的为何,已经不用我去想,现在有趣的倒是,叶云霜怀孕了,(/}而申家又正好把注意打在了太子的位置上。
这一次大殿之上的事,更是让申家跟长公主也对上了。
这样一来——
我将拳头又握紧了些。
真的是,三英战吕布的局啊!
君与臣暗流下的涌动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去了御房。
我也忘了自己在一片冰天雪地里站了多久,他厚重的裘衣一直披在我的肩膀上,暖意融融的的确不冷,只是有一股寒意从胸口最深的地方往外蔓延,慢慢的整个人都冻僵了一般,不管他跟我说什么,对我做什么,我都忘了反应。
直到他牵起我的手。
这一次他的手是冰冷的,握着我的指尖传来了一阵几乎刺骨的寒冷,我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他没说什么,因为太冷的缘故脸色也是苍白的,只有嫣红的嘴唇是那张脸上唯一的艳色,冰冷的手牵着我,一直走到了御房的门口。
刚一进门,就看到轻涵站在御房的一角,正低头翻着册子。
听到推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平静的朝裴元灏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倒是裴元灏有些意外的站在门口,像是完全没有想到,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之后,皇帝带着我在外面停留了那么久之后,他居然还会真的留在御房,整个人平静得就像是风雪中的冰湖,虽然狂风暴雪天地飘摇,他却始终平静如初,没有丝毫动摇。
被那只冰冷的手抓得更紧了些,裴元灏牵着我走了进去:“你还在?”
“皇上召臣来商讨此次恩科题目之事,微臣不敢懈怠。”
裴元灏微微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好。”说完,便带着我走到了桌边,刘轻涵也走了过来。裴元灏展开了案上的卷轴,上面写清了这一次科举的监考官、主考,包括考场护卫的人员名单,倒是详尽清楚,而我一眼就看到了刘轻涵的名字——
轻车都尉?
他是将刘轻涵作为考场护卫分拨下去的?
我的眉尖一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元灏已经开口道:“傅卿怎么没来?”
“下雪天寒,老师的旧疾犯了,无法起身,还望皇上恕罪。”
“哦,倒是朕为难他了。”
“不敢。这是之前皇上下令,让老师为这一次科考出的题目,请皇上过目。”
裴元灏伸手接过他奉过来的卷轴,拆开条子展开一看,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几个简单的小纂——心不当则身戮。
我的心微微一动,“心不当则身为戮矣”,这是《尸子》中的话,但并不是什么经典之句,要说经典之句,这一句的前后都是,但傅八岱偏偏截前断后,选了这么一句。
不过,我立刻明白了过来。
祸之始也,易除,其除之。不可者,避之。及其成也,欲除之不可,欲避之不可。
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傅八岱眼睛是瞎了,又远处于集贤殿,但并不表示他什么都看不到,相反,他看得比别的人都更清楚,甚至更透彻。
当初裴元灏登基,的确多赖太傅大人,所以之后这些年对申家恩宠不断,连申柔在后宫都能跟皇后叫板,但现在,申太傅权倾朝野,申贵妃又生下了皇家二子,申家已经到了极盛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往往是皇帝最敏感的时期。
申太傅在朝中结党营私,阻止皇帝对南方的政革,增加江南赋税等做法,其实已经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若再不有所行动,裴元灏接下来要做的事,还会一一掣肘。
外戚之祸,非始也,然避之不得,必除之!
傅八岱这个题,不止是出给那些学子的。
“傅卿这题,出得有趣。”
裴元灏看着那几个字,似笑非笑的说着,刘轻涵平静的说道:“皇上从新科进士中选拔人才,是国家大事不可懈怠,所以老师为了这次的题目,也是思虑再三,才做下定夺,只求不负皇上所托。”
“嗯。”裴元灏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他手中的另一卷纸上:“那是什么?”
刘轻涵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是微臣所想的题目。”
“哦?”裴元灏挑了挑眉毛,倒像是有些兴趣的道:“没想到刘卿也如此勤勉,为朕分忧。给朕看看。”
他伸出手,轻涵又犹豫了一下,终于低着头将那纸卷递了过去:“微臣惶恐。”
裴元灏展开一看,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写了什么,虽然想看,但因为是他写的,反倒不敢贸贸然的探过去看,倒是裴元灏沉吟了一番之后,将那纸笺递给我:“青婴,你也看看。”
“是。”
我心神不定的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却让我看得心头一跳。
去强。
看着这两个字,我的心头都在突突的跳。
比起傅八岱的题目,这两个字就已经是分明在进谏了,但这两个字出现在科举考题中,所引起的波澜绝不比我现在的心跳更弱。他到底资历还浅,对朝堂上的许多事都不那么明白,做事也并不懂得迂回。
裴元灏带着一点笑意道:“青婴,你看刘卿这个题目,出得如何?”
我想了想,轻轻道:“微臣觉得……激进了些。”
这话一出口,他的耳根都红了,我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他轻轻道:“岳大人说的是,这题目的确是冒进了,还望皇上恕罪。”
裴元灏淡淡一笑:“有什么可怪罪的?你能如此为朕分忧,朕心甚慰。”
刘轻涵的脸更红了一点,头垂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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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旁边,虽然不算是冷眼旁观,但也看得有些清楚,这一次科举是所有人的目光所致,包括傅八岱都出了不少心力,很明显他们都想要通过这一次科举吸纳自己的势力,若申太傅又通过这一次壮大了他的党羽,那么要再绊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一次几乎可以说是关键的一步棋。
问题是,申太傅结党营私,朝中老臣尸位素餐,即使有霍联诚、齐芳、高天章这样的年轻官员,也被申太傅牢牢的压制住,新晋的官员就算再是搏力,也不足以对付那只大老虎。
可是——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裴元灏和刘轻涵,他们就在案的两边对着,一君一臣看着各自手中的册子,和外面的风雪交加相比,这里真的是难得的平静;虽然没有太多的话,可我却好像从他们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里,看到了一些暗流下的涌动。
我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的风雪声中传来了人走过雪地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玉公公的声音在外响起——
“皇上,申大人觐见。”
申恭矣?
我们三个都抬起头来,刘轻涵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浓黑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我下意识的朝他看了一眼,他也看着我,立刻低下了头。
裴元灏微微一笑,道:“宣。”
下一刻,便看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现在也是位极人臣,全勤朝野,但人还是精瘦,也许因为耗费了太多心神,身上也是穿着厚重的裘衣,衬得他削尖的脑袋高耸的颧骨有些滑稽,玉公公为他脱下外衣,立刻走过来跪拜道:“微臣拜见皇上。”
“太傅平身。”
“谢皇上。”他慢慢的站起身来,那双精光内敛的眼睛立刻看向了我和刘轻涵,,也许因为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冰雪气息,随之袭来的寒意让我心里一颤,立刻上前行礼:“拜见太傅大人。”
“嗯。”
他看了我们一眼,虽然身量不高,比轻涵还矮半个头,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感,刘轻涵只是低着头,连看也不看他,便要准备退出去,我也正要往外走,就听见裴元灏道:“你们两个先退下吧,朕和太傅大人还有事商议。对了,刘卿——”
“是。”
他微微一笑:“别忘了刚刚朕吩咐你的话。”
轻涵的脸色一下子血色褪尽,几乎和外面的雪景融为一色,慢慢的俯身道:“……是。”
他退出去之后,我也跟着退了出去,在迈出门槛之后,下意识的一回头,就看见申太傅走到了案前,似乎正要跟裴元灏说什么,而他抬起头,几乎不着痕迹的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和随即门外的一阵寒风一样,让我战栗了一下。
大门关上了。
外面的雪下得更急,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这样大的雪,好像一天一地都只剩下这雪白的冰冷之物,我看见刘轻涵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雪地上除了申太傅的脚印,就是他往申太傅来时路走的脚印,一步一步,那么清晰。
我下意识的道:“轻涵。”
他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雪落茫茫,他站在一片白雪当中,青色的长衫显得那么消瘦,却有一种倔强孤立的感觉,而那双澄清的眸子,愈发的静默。
我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下意识的道:“你和皇上——”
话一出口,我就自己住了口。
真的是疯了,怎么能在这个地方问他这个问题。
我咬了咬下唇,说道:“你——还记得黄爷吗?”
他一听到黄爷两个字,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提起这位故人,我正想要走过去说什么,就看见他身后,那一片白雪当中,一个嫣红夺目的身影走了过来:“轻涵!”
是裴元珍,她打着一把油纸伞笑着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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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阴谋科举之局将
一看到那抹嫣红在皑皑白雪中姗姗走来,我和他全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剩下扑簌簌的落雪声,和裴元珍的脚步,慢慢的走到我们面前,微笑着道:“你们和皇兄谈完了?”
“见过长公主。”
“轻涵,你没忘记刚刚皇兄吩咐的吧。”
“……是。”
我站在旁边,其实距离并不远,但看着裴元珍脸上暖意融融的笑容,茫然的却有一种离他们很远的感觉,连伸直了手也抓不到似的。裴元珍也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只一心一意的对着他笑道:“不过雪下得这么大,现在去马场也不行了。”
轻涵一听,立刻道:“那微臣——”
“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啊?”
“反正皇兄也说了,让你陪着我。不是吗?”
“……是。”
裴元珍冲着他柔柔的一笑,脸颊还有些淡淡的粉红,这个时候才转头看着我,笑道:“岳大人,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我勉强扯出一点笑容:“谢长公主关心。”
“快回景仁宫吧,待会儿念深回来,又到处找你呢。”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伞撑到了轻涵的头顶,刘轻涵看着她被冻得发白的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道:“我来吧。”
说完,便伸手接过了那把伞,裴元珍笑得更甜了,和他一起转身往旁边走去。而我就站在原地,任寒风卷着雪沫吹得我彻骨冷,也没有动摇,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个拿着伞的人迟疑了一下,但更快的,裴元珍微笑着回头牵了一下他的衣袖:“快走啊。”
“……”
他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走了。.
我站在原地,一直站到天色都晦暗了,雪也渐渐的停了,才回了景仁宫。走入宫门时只觉得身后发沉,脚步几乎迈不过门槛,正好路过的扣儿一眼看到我,立刻走过来:“岳大人。”
我抬起头来,对着她勉强的笑了一下。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奇怪,但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让你回来了,就去画室。”
“好。”++将-
我点点头,转身便朝画室走去。
那里还是燃着暖暖的熏香,是曾经熟悉的味道,常晴站在桌边,桌上铺着宣纸已经有几笔写意,而她执笔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呵了口气。
我走过去:“皇后娘娘。”
她微笑着转过头来,看见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凝,和刚刚扣儿几乎一样的表情,我被这样的神情看得有些愕然,一低头,才惊讶的发现自己还一直披着裴元灏的裘衣。
从御房到这里,不知多少人看见了。
这样想着,只觉得画室里融融的暖意也不那么暖了。
常晴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勾了一下唇角,笑道:“刚刚管事才过来给送了冬衣,本宫还想跟你说,将来你的份子就从景仁宫出,不必动用集贤殿的,看来倒省了。”
我越发没有说话的心情。
她又看了我一眼,也没有怪罪,只是伸手去拿另一支笔,我急忙走过去,看着砚台里的墨已经冻起了一些,便轻轻的帮她研墨。她拿笔蘸了些墨水继续在画纸上勾勒,一边落笔,一边轻轻道:“皇上找你过去商量科考的事,考题定了吗?”
应该算是定了,但我想起裴元灏看到轻涵出的考题时眼中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像是还没有。”
常晴微微蹙眉,道:“这一次科考,可不一般。”
“唔?”我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她。
常晴沉思了一番,才轻轻道:“六部的官员都是三年一任,虽然有些老臣已经在位多年,但也到了该换的时候。皇上这一次本来就有心从新晋官员中提拔人才,但是,如果选上来的人都是——”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但我也大概明白了。
不仅裴元灏需要新生官员的助力,其实申太傅也需要,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只有栽培新的力量,他才能一直把持朝政,所以他们的目光都盯着这一次的科举。但如果选上来的人都是申太傅的门生,那局面对裴元灏,对傅八岱和刘轻涵,更是大大的不利了。
“而且,”常晴一边拿着笔勾线条,一边道:“官员三年一任,把这一批的官员笼络好了,三年之期,皇子们也都大了。”
“……!”我拿着墨条的指尖僵了一下,抬头看着她。
她对我点了点头:“父亲托人告诉我,申太傅近期动作很大,不能不防。”
听了她的话,我倒有些意外,不是因为她说申恭矣的事,而是这么久以来,常晴还是第一次在说话间,提起常太师。
一直以来,她在后宫,常太师在前朝,似乎都是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但现在却好像不是了,连常太师都托人给她带话,也就是说……太师也要动了?
看来,申恭矣的势力太大,连常太师都有了顾忌。之前那一次大殿上的国宴,申家原本就是想要除掉我,连消带打削弱集贤殿的力量,这样就方便对付念深;他们的计谋没得逞,反倒看出在念深的面前不但有景仁宫,有集贤殿,还可能横着一个皇帝都不会动的长公主。
这样一来,他们的方向就转变了。
釜底抽薪,三年之后皇子也大了,申恭矣的势力若更加稳固,那么早立太子一类的话也说得出口了。++将-
我出神的想着,就看见常晴放下笔,转过身来郑重的看着我,道:“你是集贤殿正字,这一次科举,你要小心些。”
我点点头:“是。”
连常晴都这么说,看来,这一次科举,没那么简单。.
匆匆忙忙的过了年,考试的日子就一天一天的近了,解试之后,全国各地的举子便齐聚京城。
今年的京城格外热闹,却也格外的冷,年前那一场大雪落下之后,就没接连晴过五天,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皓白的一片,只剩下了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雪。
一大清早,街上便有人出来扫雪。
扫帚落在地上哗哗的声音,也彻底打破了这一天的宁静,我坐在马车里出了宫门,一路往贡院而去,因为雪天路滑,马车行得不快,间或有一阵风撩起帘子,就能看到周围若隐若现的人影。
是影卫。
我淡淡的苦笑,倒真是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礼部早已将贡院安置妥当,卯时一过,参考的考生们便一一来到贡院,等清查之后考生入场,贡院就要关闭三天,严防作弊的发生。我的马车刚刚停在门口,就看见前方早已经有护卫林立,刁斗森严,更衬得这里的空气森冷肃穆。
我下了马车,立刻一股寒气袭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站在贡院门口的礼部侍郎祝华走了过来,朝着我一拱手:“岳大人。”
“祝大人。”我也恭恭敬敬的回了个礼,道:“这一次会试,辛苦祝大人了。”
“哪里哪里。此次真正辛苦的,可是傅老。”
“傅大人已经到了?”
“一大早就到了,正在里面。岳大人可要进去?”
“哦,不急,下官这里还有皇后娘娘交代的事要办。”
他挑了挑花白的眉毛,就看见我身后还跟了好几辆马车,摇摇晃晃的显得沉重无比,正疑惑着,我笑道:“这一次天降大雪,各地赶来的学子想必都冻坏了。皇后娘娘命下官来贡院为各位学子分发御寒衣物,这三天也让他们好熬一些。”
祝华一听,立刻道:“皇后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我笑了笑,一招手,便立刻有人跟上来,将后面几车的御寒衣服拿了出来,祝华便上前去跟那些正准备进贡院的考生一说,那些考生立刻感激涕零的道:“多谢皇后娘娘恩赐!”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于是,贡院门口分作了两拨,一边是祝华带着礼部的其他官员检查考生,检查清楚之后便来我这里领取一件御寒的衣服,随即进入贡院。
我一边将手中的棉衣递给他们,一边微笑着,看着有些紧张的,还叮嘱一两句,这些考生都还年轻,有的才十来岁的年纪,一脸稚气,也是第一次到天子脚下,被这里的威严气势震慑得有些木讷;但有一些显然历过大阵仗了,神态自若,对我手中的棉衣原也不屑一顾,只是看在皇后恩赐的份上,草草接了过去。++将-
祝华原本一直站在旁边,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回头看着他,轻轻道:“祝大人,刚刚那几个,是不是就是今年几省的解元……?”
他无声的点了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我看了那几个人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手中的事,贡院门口虽然人多,但还是有条不紊。
就在这时,门口那条长街上,远远的传来了一阵整齐的马蹄声,我抱着一件棉衣,正要递给学生,抬头一看,就看见前方一队人策马而来,白马玄辔显得颇有气势,震得两边屋檐上的雪都纷纷落下。
风波起考场惊变
原本在大街上围观的百姓一见到这队人马,全都退开到了两边,连门口的学子们都驻足回首,屏息肃立,一直到那队人马慢慢的到了贡院门口,才有人小声的交头接耳道:“这些是什么人?”
“看样子,像是都尉府的。”
“哦……”
我抬起头,便看见刘轻涵骑在马背上。和在集贤殿不同,今天他穿的不是松散自在的长衫,而是肃穆整齐的黑色骑马装,藏青色的腰带束得很紧,盘扣也谨慎的扣到了第一颗,越发衬得他蜂腰猿背,身形矫健,加上他黝黑的肤色和岩石一般的气质,倒颇有几分凛凛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