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混着冰冷的空气,隐隐飘到我的鼻间,我像是醉了般闭上眼,靠在他的颈项间,轻轻在他微凉的皮肤上蹭着:“……不喜欢。”弄玉笑出声:“采儿,你这毛病老是改不掉。不过……这样逗你才好玩。”我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朝他胸前捶了一下:“谁要给你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弄玉抱着我的腰的手微微一紧,我不由得有紧张了些,便听他在我耳边调笑道:“我怎么记得你老喜欢说自己是小孩?”我突然想起原来我说自己也是孩子时,他回答说我是个被开发过的孩子。想着想着,低下头,脸竟开始发烫了。弄玉低头看我一眼,冰凉的手背贴在我的脸上:“你的脸好红,发烧了?”
我听他那说话的口气就不对,又悄悄看了他一眼,结果对上了他戏谑的目光,脸更是滚烫得厉害。他悄悄在我耳边说:“还是……我的采儿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我鼓起了腮帮子,横眼看他,心想还不都怪你,却又说不出话,就任凭他占我口头上的便宜。这个笨蛋还真是无聊,都二十来岁的人了,还以欺负别人为乐趣。
就在这个时候,弄玉身后突然传来了闵楼的声音:“教主,房间都整理好了,现在叫他们去备饭……”结果说到着便自动住了嘴,我从弄玉的肩上看到闵楼心虚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却又觉得不大好,便只是握着弄玉的手,忍笑忍了半天。弄玉没有转过身,脸上挂着笑容可口气却十分冷漠:“闵楼,你去拿点爆竹来。”闵楼道:“是。”接着赶忙脚底抹油跑了。
我抱着弄玉的腰,手在他身上抓来抓去:“你装什么装,把别人都吓跑了。”估计弄玉是给我弄得痒到不行,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一把抓住我的手,作出了很正经的样子:“闵楼这人本来就很不正经,你要和他嬉皮笑脸,那下次他可能会在我们办事的时候突然闯来,这样你也愿意?”我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赧然道:“厚脸皮!你怎么老往那方面想……”
弄玉坏坏一笑,便伸手来挠我的痒,我给他弄得气都喘不过来笑了好半天,难受到不行,到后来直认错,他才放开我。隔了一会儿,闵楼已经把爆竹拿过来了,放在我们旁边就走,动作从未这么迅速过。想来也是,大过年的,他要给弄玉斥责一顿,估计新的一年也别想好好过了。
弄玉蹲下身去点燃了爆竹,自己站起身倏地飞到了屋檐上站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只听见爆竹炸开后响声贯耳,顿时纸屑飞扬,火药香四溢。我吓得匆忙跳到上了房檐,站到了弄玉身边,可上面有积雪,我一个不稳就往下栽去,弄玉立刻接住我,将我揽到了他的身边。
我余惊未退,抚了抚自己的胸脯,立刻便转过头去瞪着他:“你是存心想整我是不是?!”弄玉又笑得十分甜美:“是呀。”我气急,只道:“你!……”就再也说不下去。他拍拍我的脸,柔声道:“采儿采儿乖,大过年的你就发这么大脾气,看样子这一年我可不好受了……”我还是甩给他一个白眼:“你不惹我我会生气吗?”
他就像没听到我的问题一样,捧起我的手低声道:“你的手好凉,我们进屋吧。”我摇摇头:“我还想玩一会……难得过节……”弄玉捏了捏我的脸,道:“没事,以后的节日我们都在一起。”我忽然想起了七夕节他是一个人过的,心里堵得慌,轻握住他放在我脸上的手,说:“那今年七夕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弄玉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却没有回答我。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大胆了,血又开始往脸上冲,只垂下头:“当我没说好了。”弄玉的眼神忽悠,就像是要看到我的心底似的。他眨了眨眼睛,声音竟有一丝哽咽:“我会争取的……争取陪你过七夕。”
见他这么严肃,我一时忍不住笑了:“实在没空就算了,没事啊,以后每一年我们都可以一起过的,不缺今年。”弄玉轻轻点头,忽然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给他吓着了,一时动都不敢动。他的身子竟有些微微发抖,我料想他肯定是冷了。
“采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我会陪你的,一定会……”他的声音就像是山涧里飞溅而落的清泉,空灵,婉转,轻柔。
我反手紧抱着他,觉得自己整颗心似乎都要被这缠绵温暖的幸福填满了。
满天的星斗如辉煌绚烂的银色灯火,一直指引着我们走向黎明的曙光。这是一个寂静而寒冷的夜,而我并不孤单。
新的一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都能看到弄玉的笑。
END
番外篇《上元圆梦》
正月十五。大地回春,明月高悬。
零陵,潇湘流水上,蒙蒙雾气流动。满道各色活动。耍龙灯、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打太平鼓。
镜灯,凤灯,琉璃灯。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五光十色的彩灯上贴满灯谜纸条,许多人站在道旁冥神思索。
我走过一座又一座燃烧着的花灯,看着一张又一张写满草书的灯谜,目光停在了其中一张纸条上——“零落成泥碾作尘”。谜目是“中药三”。
“零落成泥碾作尘。”身后有个人忽然轻轻念道,“这个我知道,花粉,沉香,点地梅。”另一个人接口道:“点地梅……呵,说到梅,我突然想起了梅影教主。”
开始那人道:“梅影教主?听说自从上次冥神教一战过后他便莫名消失了。我听别人说他是练《芙蓉心经》走火入魔,死掉了。”
“哪有这么容易死,说不定他又躲到什么地方去秘密修炼什么武功去了。”
明亮烟花漫天飞舞,就像无数连接在一起的萤火虫,连连发出银色光芒。
我闭上眼,紧紧咬住牙关。
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站在湘江旁,看着浩淼烟波在眼前滚滚翻动,无数光点倒映在江面上,斑驳陆离。
一枝凌寒红梅独立于道旁,红得凄艳。
轻轻朝手心呵了一口气,烟雾升腾,片刻温暖后,更加寒冷彻骨。花瓣频频落下,滑落手中,仍有雪粒散落其上。
捧着那片梅花,小心翼翼地将它呵护。
今天是上元节。如果你能听到我的愿望,那么,请你来看看我。
即使……是在梦中。
摊开被冻得微微发红的手掌,梅花轻轻飘落,沾上了冰冷的湘江水面,艳红变成了绛色。涟漪扩散开来,荡漾起一个个细细的圈。
梅瓣顺着江水悄悄流走,灯花星火。低下头,看着石路,心中一片沉寂。
该回家了。说不定今天真的可以梦到他。
满足地笑了笑,转身,埋头走了几步。
“采儿。”
我就那么僵住了。不敢抬头,不敢动。上天……即使是幻觉,我也要留住它。
“采儿,抬头看看……我是谁?”
我慢慢朝前面看去……那人有着黑亮的发,微微挑起的的丹凤眼,殷红的泪痣,有些邪气的笑脸。
那一瞬间,我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
他笑得更浓了:“采儿,过来呀……不想我么?”
仍是不敢动。即使是幻觉,我也要留住它。
他先是怔怔地看了我许久,又笑了,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拼命摇着头,连连后退:“你别过来,别……”
就让我这么看着你好了………如果你拥抱我的代价,是无法再看到你。
再无法后退,只是皱眉,不断摇头。
他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双臂,一下将我抱在怀中。
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睁大了眼,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你不是死了么,你怎么还活着……”
他的一只手轻挑起了我的下巴,另一只手仍紧抱着我的腰:“我一直活着,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我的唇。
“采儿,你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就会看到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上元节夜,满城烟火。
他就这么深深地凝望着我,笑容越来越柔和。
柔和得就像湘江水面上的寥寥烟波,纷纷扰扰,柔和得像是下一刻就会化作漫天的花火,让我分不清何处是他,何处又是天际………
“采,采……该起来了,服药的时间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看见了端药坐在床边的雅文。
周围的景色迅速变换,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昨天是上元节。原来我许的愿……你听到了。
我费力地坐起身,轻轻张口吞下了雅文喂来的汤药。看着窗外,尚未天明。远处的梅花冒雪孤傲盛开,红艳如火。
你说的没错。我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就会看到你……
你一直在我身边。
END
琼觞 前传+外传
《琼觞》前传
主角:白琼隐,桓宇之, ┃ 配角:弄玉,温采,上官雅玉,温恒誉
1 楚馆秦楼玉香柔
玉香楼。
满楼花香飘散,骚人词客杂沓其中,无数风流歌妓,绿鬓红颜。
鸨母站在大堂中央的一个圆桌面前,挟肩谄笑。
其面前坐着两位俊美公子,其中一位身着青衫,看上去年纪尚轻,富贵容姿。另一人身着绛色锦衣,微微侧身,仍辩不清相貌。
鸨母媚笑对那青衣公子道:“司徒公子,今儿个姑娘们都在,您想挑哪个?”
司徒世寻摆手道:“慢,老鸨,何故今日先问起我来了,没看到王爷也在此处么。”
鸨母先是一怔,看了一眼那锦衣公子,又笑道:“唉,我这也是为难,恐怕今天的姑娘都没法让桓王爷自个儿选了。”
那锦衣公不理会鸨母在旁卖关子,只端起桌上的一樽桑落酒,细细品尝。
司徒世寻道:“哦?为何不可,说来听听。”
鸨母故作伤感道:“可怜了小蝶,自从上次王爷来过以后,她便再发誓再不接客,闹了好一阵子都未见其有所好转。也不知是否小蝶生来苦命,前几日我请了大夫替她看病,大夫竟说她患了相思之疾,解铃还需系铃人,妈妈我心疼得紧,只请王爷再见见小蝶,开导开导她罢。”
那锦衣公子轻轻放下酒杯,道:“你叫她来。”
鸨母面露喜色,连忙退了去。
不过多时,便见一粉衣女子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只见那女子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司徒世寻见着她,双眼不由得直了,只低声道:“宇之,这青楼中竟有如此佳丽。为何你没与我提起过?”
桓宇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那小蝶走到了他的身边,脸上依旧挂着点点泪珠,亦不作态,楚楚可怜。
微启朱唇,浓浓的哀愁却未从她脸上化开,啜泣道:“王爷。”
桓宇之抬起头,只见他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眉宇间散发出淡淡的清柔之气,霎时令小蝶与在场的几位歌妓的心跳都不禁快了几拍。
小蝶只觉柔肠百结,轻垂螓首,泪眼汪汪,却又因为过于害怕而不敢开口说话。
桓宇之拿起折扇,轻挑起了她小小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看着自己。
小蝶羞赧地往别处看去,双颊通红。
“怎么,数日未见,想我了?”声音却温柔如水,就像春雪那般,直溶到人的心窝里去了。
小蝶哀怨地看着他,泪如雨下:“王爷,您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来玉香楼了。”
桓宇之道:“好蝶儿,不要哭。我知你是牵挂我,可我已有妻室,总不能天天惦记着这里。”
小蝶哭道:“王爷,您把小蝶买了罢。小蝶在这里待着是度日如年,已无心接客,还不如到您身边去伺候您,即便是作个丫头也好。”
桓宇之收好折扇,啜了一口酒,却未说话。
小蝶正欲开口继续劝说,却听到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道:“桓王爷莫要再说笑了,你那两个妻子能管得住你么。都有孩子了,还跑到青楼嫖娼,你也真够厉害的。”
所有人都朝那人看去。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正坐在他们对面的桌旁,只要了一碗茶,满脸挑衅之色。
那少年虽生得好看,看上去却只有十六七岁,理应不来这里,可他却未感丝毫不妥。
桓宇之却依旧平静地品着桑落酒,脸上略带笑意。
司徒世寻道:“原来是白公子,好久未见,还是如此精神焕发,真是难得,难得。”
这话已明显带着讽刺意味,却未激怒白公子。
桓宇之放下手中的酒杯,轻摇折扇,道:“白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爱妻温柔贤淑,可我还是很尊重她们的,她们若是不让我来,我是不会来的。”
白公子用手指轻轻搅了搅自己的发尾,不屑道:“是么。那我告诉你两个儿子,你说可好?”
桓宇之笑着站起身,走到了白公子身边,低声道:“若舞衫歌扇,转瞬皆非,红粉青楼,当场即幻,还讲甚么情呢。”
白公子不由自主往后微微一缩,嘴上仍不服输:“既然知道,你又何必来这里。”
桓宇之微笑道:“你年纪还小,回去罢。”
白公子拍案而起,道:“我年纪小也比你脸皮厚好,好女色就直说,何必装出一副被媳妇逼来的样子,看了让人直生恶心。”
桓宇之却未生气,轻摇折扇,柔声道:“在下这就离开,多谢白公子。”说完,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笑了一下,便直走出了玉香楼。
司徒世寻喊道:“宇之,你怎么走也不说一声的。”却见桓宇之早已走出门外,连忙留了银子,急忙跟着出去了。
白公子原本就不是进来寻欢作乐的,只是在路上看到那两人走入青楼,便尾随其后探个究竟。
见他们走了,也就不想再多留一刻,迅速跑到了玉香楼门口打算出去。
“公子,公子,您还没付银子呐。”鸨母在后面急着喊。
白公子转身道:“银子?我没有叫姑娘。”
鸨母道:“您来这里喝了茶,自然要付银子了。”
白公子愕然道:“喝了茶都要收银子?去死吧你。”说完白了她一眼,迅速往外走去。
“快来人啊,有人喝霸王茶了!”鸨母扯着嗓子大吼道。
可当那些人都跟着出去的时候,哪还见白公子的身影。
六王爷的住宅名为碧华,府如其名。
碧华,皎洁月色。每逢春秋二季,碧华宅月色若水,清淡如画。
六王爷姓桓名宇之,生性风流。
桓王爷的两位夫人如花似玉,国色天香。
一名林芸,一名杨珂。只是杨珂在产下儿子的时候不幸香消玉殒,如今桓王爷唯剩林芸一妻,未再续弦。
桓王爷的两个孩子相差不到一岁,已相差甚大。
林芸之子邪而不残,杨珂之子温而不懦。
前者名弄玉,后者名雅文。
雅文素来喜静,好养幼畜,曾拾一只白兔,只有手掌般大小,两年却未长一寸,于是越发宝贝这兔子,并给它起名为琼儿。
琼,亦指美玉,其实只是雅文与自己哥哥开玩笑罢了。
2 若逢相识问相知
初春,梅花凋零,桃花盛开。
泡上一壶茉莉花茶,上几碟小菜。
坐在后院中,观满园春色,偶尔小呷一口香茶,别有一番滋味。
桓宇之原是想放松一会,却听到了孩童的嬉笑声。
起身往里院看去,只见一个头系浅色发带的男童正蹲在草丛旁,另一个男童则是站在他的身边,手握枝桠。
原来是他两个儿子。
宇之轻笑,走近了些。
“琼儿,过来。”蹲在道旁的雅文轻轻柔柔地说上一句,生怕将那兔子吓着了。
弄玉用枝桠在地上乱点了一下,抖了半晌,喝道:“琼儿,吃草!”
白兔跑了。
“哥,你把它吓着了……”雅文抬起头,有些埋怨地看着弄玉。
弄玉道:“你一天就知道把它抱着,跟个娘儿们似的。兔子,不就是吃草的么。琼儿,吃草!”
白兔又跑了好几米远。
弄玉冲过去,小手一把揪住了琼儿的耳朵,凌空拎了起来。
雅文惊慌道:“哥,别这样弄,会伤着它的!”
“兔子就是这么拎的,你不要吵我,等着。”弄玉用枝桠捅了捅它的肚子,白兔拼命挣扎。
又捅了捅,白兔在空中转了半周。
“哥,你放了它,再这样下去,琼儿会没命的!”
弄玉根本没理他,只眯着大大的眼睛看那兔子,弯弯的丹凤眼变成了两条长长的缝,眼角下还生了颗朱红色的泪痣,此时在阳光下看去竟像是一颗镶嵌在脸上的血色珠粒。
蹲在了雅文旁边,背对桓宇之。
袖子一挽,露出了两条雪白的胳膊。
桓宇之很好奇,却看不到他在做甚么。
“天啊,哥……”雅文惊呼一声,竟似僵了。
桓宇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几步。
弄玉捏着兔子的嘴巴,用力往里面塞草。
“雅文,你看。我都说了,兔子是爱吃草的。琼儿都兴奋得浑身在跳。”忙完后,还用袖口擦擦自己的额头。
“玉儿,吃饭吧。”桓宇之的声音在弄玉身后轻轻响起。
弄玉转过头去,笑眯眯地说:“爹,孩儿刚吃过了。”
桓宇之道:“人,不就是吃饭的么。玉儿,吃饭。”
抓住弄玉沾了些泥的胳膊就往厨房拖。
“爹,不要不要,我不喂它吃了,我不喂了!”
原来还是知道自己犯了甚么错。
桓宇之蹲下身去抱起被弄玉抛在地上的白兔,理顺它的绒毛:“哎,弄得好脏。我怎么就生这么个残忍的儿子。玉儿,你学学雅文,多在房间里待待,多看看书,别一天就学那些混小孩撒野。”
弄玉骄傲道:“爹给我布置的任务我都完成了。”
桓宇之正准备去捏他的脸,可一看到他那张俏丽的面容,只拍拍他的头,便抱着白兔离开了。
弄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雅文盯着弄玉微微发黄的头发:“哥,你头发真像胎毛。”
弄玉一拳打在雅文头上。
“呜……好疼,我要去给爹爹告你。”雅文揉着自己的头,指着桓宇之走去的方向。
弄玉道:“你告啊,你告他这满院子的草都是琼儿的了。”
“你好变态,你好凶……呜呜……”
一个在哭,一个在闹脾气。
桓宇之抱着兔子坐在了庭院中。
细长的食指微微勾着,慢慢抚过琼儿雪白的绒毛。
琼儿抬起头,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那眼睛,就像是绯红色的玛瑙石。
桓宇之笑着摇摇头。自己大儿子怎么忍心欺负这可怜的小东西。
不知发愣了多久,琼儿开始挣扎着想要跳下他的身子。
“琼儿,总觉得你和一个人好像。”他温柔地笑了。浅褐色的眼眸弯成了很好看的形状,黑亮的长发拂落在它身上。
“一个笨到不行的傻小子。他也姓白,他也爱穿白色的衣服。就和你一样。”
琼儿趁他一个不防,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王爷,大夫人身子不好了。您快去看看罢。”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
二夫人已去世,可王府里依然有规矩:叫林芸大夫人,不是夫人。
宇之站起身,竹椅滚落在地。
弄玉跪在床前,双手伏在林芸身边,脸上已无笑意。
宇之走过去,坐在床上,握住了林芸的手:“小芸,你哪里不舒服?”
林芸平时娇艳的容颜此时苍白憔悴:“好像是中了风寒,不碍事。”
弄玉道:“娘,我这就出去给你请大夫。”
雅文道:“我去找下人请,她是你娘,你该守着她。”
弄玉的脸色微微一暗,雅文走出门去。
雅文正到门口准备叫侍卫去请,却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那人穿着一袭白衣,唇红齿白,面容清俊,看去比他要大上七八岁,却也仍是副少年模样。
那少年对雅文微微一笑:“我可以治疗王妃的病。”
带他进了屋,只见桓宇之紧紧握着林芸的手,满脸担忧之色。
少年笑道:“桓王爷,您手可以放开了,我来治病。”
桓宇之抬起头,微微惊愕地看着他:“白公子……你怎么来了?你给我夫人治?”
白公子道:“是,桓王爷莫不是想在这里看着我治疗?”
桓宇之立刻站起身,柔声道:“我不知道你会治病。”
白公子愣了愣,低下头,走到林芸身边:“王爷再不出去,这小病就变大病了。”
桓宇之点点头,拉着弄玉和雅文走出了门外。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白公子出来了。
桓宇之道:“她身体还好吧。”
白公子轻蔑道:“小风寒罢了,我给她治简直就是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