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然垂眸看她,弯了下唇角。
“你笑什么?”苏起问,说话散出的热气飘在冷风里。
他说:“七七,你还和小时候一样。”
苏起转转眼珠:“那是好还是不好?”
李枫然说:“好。”
“你从小就很捧我的场。不像水砸那家伙,总跟我作对。”
他淡笑,问:“上学还好吗?”
“超级累。”苏起叹了口气,“我导师搞c919的,下半年我就要抓去当苦力跟着搞研究了。”
李枫然静静盯着她看,表示没懂。
苏起噗嗤笑:“c919就是……波音737,空客a380,这种,我们国家自主的。”
他点了下头:“厉害。”
“哪儿啊?”苏起摇摇头,“一时半会儿搞不出来的。就算勉强搞出来,离商用也有几十年的距离。”
李枫然:“那你还选做这行,考了两次研。”
“对啊。”苏起眨着大眼睛,很是理所当然,“要是现在没人做,那几十年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他忽就有些感动,说:“加油。七七。”
她握了下拳:“会的!”
北风卷着纸屑从脚底刮过。
李枫然问:“水砸明天什么时候到?”
“下午三点!”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路灯光映在里边,星星一样。她说,“本来要后天到的,但他急着赶回来。”
提到梁水,她很开心,明明冷得瑟瑟发抖,还扑腾了下手臂,喜滋滋道:“终于不用再异地了。”
李枫然跟着微微笑了。
她心情不错,踮踮脚尖,无意识哼起一首曲子,是《想把全世界的花都送给你》。女孩的声音很轻柔,哼得很好听。
她哼到半路,回神:“风风,你怎么后来没作曲了?明明那么有天赋。”
“要练琴,没时间了。”李枫然说,“你喜欢这首曲子?”
“喜欢啊。我不跟你说过么,像童年夏天的味道。”苏起抬头望了下夜空,微眯起眼,忆旧似的。
童年的夏天的味道。
“你乐感真的很好。”他说,“要是当年学琴坚持下来,说不出也成钢琴家了。”
“没办法,我们巷子里的人,就我最三心二意了。”
公交车姗姗来迟,苏起冲他挥手:“风风,我走啦。”
“嗯。”他立在原地,跟她挥了下手,说,“到家发短信。”
“知道。”
明亮的公交车内,她找了位置坐下,又冲他挥了下手。
他笑笑,招了下手,望着公交车远去。
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李枫然缓缓低下头,被风吹得冰凉的手落进衣兜,碰到了手机。
他摸出来一看,晚上八点半,美国现在是早上。
耳畔响起路子灏的话:“就李凡这样的,在一起也等于异地吧。”
心里有些刺痛。
好像不知不觉,又在重蹈覆辙。
他手指在屏幕上点:“突然有点儿想”……“你”字还没打出来,又一点点全删掉,问:“在干嘛?”
于晚没有及时回,这时候是在舞蹈室的。
李枫然手机放兜里,看一眼手中的汤圆,想一想,折去了医院。
……
隔着一张办公桌,李援平坐在对面吃汤圆。
他最近值班,好些天没回家了。冯老师已和他分房大半年,这次态度似乎比多年前坚决。
父子俩对坐,许久无话。彼此都是一贯的沉默寡言。
李枫然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话,此刻面对父亲,看着他头上灰白的发,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李医生抬起头:“我知道,你想说你妈妈跟我离婚的事吧。你放心,我会处理的,不要影响你。”
李枫然于是问:“你怎么处理?”
李援平没答上来。
李枫然说:“你们上次闹离婚的时候,你说,你还喜欢妈妈。”
李援平埋下头:“现在也一样。”
李枫然说:“可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李援平一愣,抬起眼睛。
仿佛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自己的儿子,仿佛骤然间,这孩子就长大了。
他看着他,像看着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沉默,安静,藏着情绪。
“我看得出苏爸爸喜欢英英阿姨,林爸爸总让着卉兰阿姨,连路爸爸都很讨好燕子阿姨。但你,真的喜欢妈妈吗?”年轻人的脸上露出疑惑,“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别人却看不出来?”
李援平怔住,中年人的脸色在日光灯下有些苍白憔悴,他抹了下脸,无力辩解道:“枫然,我太忙了。而且,有些人天生不善表达。”
“因为忙,不善表达,所以理所当然地忽略妈妈一辈子,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李枫然问,“在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像林叔叔多说几句话,为什么不像苏爸爸多送几束花?如果是不善表达,爸爸,你很幸运。不善表达,也没错过太多。妈妈一直在你身后,我也好好地长大了。但是,现在要错过了吧,再不挽回,以后会不会后悔?还是说,你觉得错过这一次之后,还有第二次机会?”
“喜欢,关心,不舍得,就去说啊。一遍不行,就说第二遍。为什么不说?”李枫然直视着他,眼眸又黑又沉,“你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你的心情的。家人也一样。不能因为是家人,就去忽视。正因为是家人,是最亲最重要的人,才更应该去表达啊。你不说,妈妈怎么知道她对你很重要;我……”
话凝在嘴边,他垂了垂眸,忽又平静了,像是话已讲完。
李援平表情怔愣,不知是意外一贯沉默寡言的儿子竟会长篇大论,还是这番话触及了他心底。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年轻,沉毅,一贯平静的模样,只是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哀伤。他不知,他究竟是在说他的夫妻关系,还是他们的父子关系。
他垂下首,搅了下碗底的汤圆,点点头:“爸爸知道了。我会尽力去弥补。我的确太忽视她了。”
李枫然不再多说。等他吃完,他收了碗,起身要走。
“枫然……”父亲唤住他。
“嗯?”他回头。
“爸爸其实……”
四目相对。李医生张了张口,脸色困窘而尴尬,说:“……很为你骄傲。也很……重视你……”
李枫然表情松动了一下,知道他其实想说爱他。
“早点回家。”他出门去了。
李医生望着关上的办公室门,靠进椅子里,许久,眼眶泪湿。
李枫然走出医院,冷风吹来,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小鱼丸:“练舞啊。稀奇,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发消息?”
李枫然打出几个字:“想你了。”
发送。
没有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一段以前发在公.众.号里的小剧场,怕有妹子没看过,补一下】
【童年小剧场】
第一次捏冰块失败后,爸妈们不肯放弃,决定第二次尝试.
康提把正在玩滑板车的孩子们叫到身板,从冰箱里拿出一堆冰块,说:“我们再试一次,看你们能捏多久。”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梁水说:“为什么又要捏冰块?”
程英英说:“考验你们有没有意志力。”
路子灏小声问林声:“意志力是什么?”
林声纠结地想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么说。”
苏起古灵精怪地谈条件:“有什么奖励?”
程英英瞪了她一眼,苏起吐舌头。
康提说:“捏最久的,能得一百块钱。”.
四个孩子齐声:“哇!”李枫然抬了下眼皮。
路子灏立刻举手:“我能捏五分钟!”
苏起攀比道:“我能捏八分钟!”
梁水翻了个白眼,说:“你们两个是笨蛋吗?我看你们一分钟都忍不了。”
苏起说:“诶诶诶你最厉害,你能捏八十分钟。”
梁水说:“八十分钟冰块都化完了笨蛋!”.
冯秀英笑了一声,书上说刘亦婷握着冰块能握八分钟呢。
“好了,把手伸出来吧。”
五只小手齐齐摊开,康提依次放了五大块冰块在他们掌心,孩子的手瑟缩一下,握紧了。
苏起和路子灏表情最夸张,龇牙咧嘴地做鬼脸,梁水和李枫然则很平静。
家长们急切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南江巷的大人们一贯随遇而安,很少攀比也很少给孩子压力,但到了这种情况,也不免希望自己孩子争气些。
可不到一分钟,苏起就嗷嗷叫了,她呼呼吸着气,原地直蹦跶。
程英英心里一紧,就怕她最先松手,苏起一扭头见同伴们都没有认输的架势,又皱皱眉头忍了下去。
她嚎叫:“有没有五分钟啦?!”
“才一分钟。”李援平说。
“孩子们加油呀!”林家民握拳给他们打气.
苏起绝望地翻了个白眼,扭头问梁水:“水砸,你的手不疼吗?”
梁水龇了下牙,说:“疼。”他抬头看天上,分散注意。
“我们这是自相残杀。”苏起说,“要不我们现在都松开,然后一百块,一个人分二十块。怎么样?”她喜滋滋地说。
梁水说:“你声音要不要再大点儿?”
苏起抬头,撞见大人们尤其是程英英那一言难尽的眼神,乖乖闭了嘴。
她觉得冷气渗进了骨头,疼得快要断掉了。
路子灏在这时大叫一声:“不行,我受不了了,手要断啦。”他甩开冰块,张嘴冲着手心哈气。陈燕笑了起来,不算特别意外,过去握住儿子的手摸了摸.
剩下四个孩子继续咬牙坚持。
林声也很痛苦,嘴唇咬得惨白,终于坚持不住,松了手。
林家民笑道:“三分钟,很棒了!”
但林声很沮丧。
程英英反而惊讶了——没料到苏起能坚持到现在.
苏起不跳也不叫了,表情扭曲,抱着手一下子蹲在地上,干嚎:“我要死啦!”
李枫然低眸看她,她的手被冰块冻得通红,他又看看自己已发麻的手,忽然,他无声地松了手。冰块掉在地上。
冯秀英微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现在剩下苏起和梁水。苏勉勤诧异极了,给女儿加油。反倒是程英英,皱眉道:“算了七七,已经不错了。忍不住就算了。”
苏起却不肯,她坐在地上,融化的冰水顺着指缝往地上砸,她一抬头,眼泪汪汪:“疼死我啦!”
梁水嘴唇发白,语气挑衅,说:“那你松手啊!”
“我不!”苏起冲他尖叫发泄,又疼得不行,眼泪直掉,哭道,“我的手要断了。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咕哝,又不肯松手,实在忍不住了,就双脚在地上踢腾。
时间已过去五分钟.
程英英心疼不已,说:“算了,别捏了。妈妈给你奖一百块好不好?”
“我不!”她呜呜哭,“我不管,我要赢水砸。”
梁水看了苏起半会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忽就松了手。
苏起一见,眼泪还含着泪花呢,立刻破涕为笑:“我赢啦!”她甩开冰块,哈哈大笑:“我赢啦!”
这个结果让大人们意外极了。
沈卉兰说:“没想到七七赢了。”
康提也说:“我以为她会是第一个扔的。”
康提按约定给了七七一百块钱。七七找妈妈换成零钱,回到小伙伴身边,抽出二十块给梁水,说:“谢谢你水砸。”
梁水表情拽拽的:“干嘛?”
“我知道你刚才让我了,是不是?”
“没有。”梁水哧道,“自作多情。”
“有!我知道!”苏起把钱塞进他手心。
李枫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苏起又给了剩下三人一人二十块,说:“一起分!”
林声接过钱,刚才表现不好的失落得到了一丝平复;路子灏早就不在乎了,白赚了二十块,他别提多开心。
屋内,大人们则叹息连连,他们的孩子没有能超过八分钟的。但刘亦婷可以,看来他们的孩子是没有上哈佛的潜质了。
chapter 30-3
chapter 30-3 千山万水脚下过(3)
第二天下午, 苏起搭了康提的车,一道去火车站接梁水。
康提一见苏起就笑, 说:“七七今天这么好看啊?”
苏起出门前精心打扮了的,被她一眼看出, 有些不好意思, 一转眼珠便说:“提提阿姨, 我哪天不好看么?”
康提道:“那是。我们家七七哪天都好看。”
苏起:“……”
哎,你们家就你们家吧。
我很好说话的,嘿嘿。
康提开着车,问:“你跟水砸是不是一年没见了?”
“不是啊。我暑假去美国看他了呢。不过也有大半年了。”
“哦, 对, 我给忘了。”康提说,“你以后别太主动,就得他来找你。”
苏起想想:“嗯……还好吧。我觉得换着主动也蛮好的。”
康提一愣, 笑:“也是。”
到了火车站, 两人在出站口等了没一会儿,老远就看见了梁水。他个子高高的,比周围人高出一头, 戴着个红色的头挂耳机, 格外显眼。
苏起蹦起来冲他招手:“水砸!”
他看见她了,一瞬笑开颜, 将耳机扒拉到脖子上, 快步走过来。苏起原地蹦跶两下,一想康提还在, 又克制下去,只抿着唇眼睛亮亮地冲他直笑。
梁水不管那么多,大步过来将她往怀里一搂,手掌握住她脑勺,低头用力亲了下她的额头。
苏起不太好意思,轻轻打了他一下。
康提问:“累了没?”
“一路睡来的。”梁水说,精神很不错。
康提来帮他拿箱子,梁水不让,说:“你别管。走吧。”
康提转身走去停车场。
梁水落在后头,见妈妈转过身去,又弯下腰凑到苏起唇边啜了她一口。还不够,扶着箱子走了几步,忽蹲下.身,搂住她膝盖窝儿,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他仰头看她,眉梢眼底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苏起面红耳赤,生怕康提转过身来,爪子胡乱打他几下,压低声音:“放我下来!”
梁水弯下腰轻轻松手,苏起从他身上滑下。
他笑:“你是不是长胖了?重死了。”
“哪有?!”苏起争辩,“我明明还瘦了两斤。”
“是吗?”梁水一脸怀疑,半秒后又一笑,“没事。过会儿脱了就知道了。”
苏起瞪圆了眼睛,示意康提还在前头走,用力拧了下他的腰。
梁水吃痛:“啊!”
苏起赶紧踮脚捂紧他嘴巴。
但康提走得离他们较远,似乎完全没注意他俩的闹腾。
上了车,梁水跟苏起坐在后座。
梁水人高腿长,膝盖抵着前头的车座,不舒服,便斜伸到苏起的腿边,和她的脚挤在一处,蹭了蹭。
苏起没管他,他歪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答着康提的话,又调整坐姿,屁股往她身边挪一挪,肩膀靠着她。
康提在前头开车,说:“大四下学期要去实习了?”
“嗯。过一两个月能上机。”他说着,手偷偷爬过桌椅,勾住苏起的手。
她抽手要躲,他手指牛皮糖似的追,握紧她的手。
苏起挣不掉,扭头想用眼神警告一下,不想他脑袋一歪,放松地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
长长的睫毛垂着,柔软极了。
她心跟着一软,就任他由他了。
到家是下午三点半,梁水上楼洗头洗澡。
苏起不好意思跟上去,坐在一楼假装看电视,《仙剑奇侠传三》里头,龙葵一下儿变红一下儿变蓝。
她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康提拿了钥匙出门,说要去商场清货,交代:“七七,在家多玩一会儿啊。”
苏起忙点头:“哦。”
汽车声远去,苏起坐不住了,抬头看楼上,手机短信响,来自梁水。
“上来。”
苏起关了电视上楼,进他房间。他在浴室里吹头发。
她趴在门框边歪头瞧他,他刚洗完澡,一身柔软的白t恤,浅灰色长裤,微低着头看镜子,吹风吹得头发张牙舞爪。
他时不时对着镜子拨弄两下头发,眼皮上抬出两道深深的折痕,显得眼神愈发锐利了。
正看着,他眼眸移过来,漆黑清清的,注视着她,有力量似的,忽而一笑,笑出一口好看的白牙:“看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她竟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嘁”一声,扭头去沙发上坐下玩手机。
没过一会儿,吹风的声音停了。
“七七。”他忽唤她。
“嗯?”她抬头。
梁水已直奔过来,一下爬到沙发上,拉开她的手,人侧身一倒,跟个孩子似的枕在她双腿上。
苏起猝不及防,痒得浑身一缩,他却往她怀里拱了拱,脸埋在她肚子上,阖上了眼。
她痒痒的,稍稍放松下去,很快习惯了。
他蜷在沙发上,搂着她的腰,闭着眼均匀呼吸着。
苏起看着怀里的他,心都软了,小声:“坐飞机又坐车的,累啦?”
“没有。”他鼻子里懒懒哼出一声,“就想这么抱你,靠你身上。很舒服。”
冬日的暖阳从窗外洒进来,屋里安安静静,中央空调呼呼吹着热风。
她手指深入他发间,抚弄他的发。他觉得很舒服,不自觉弯了下唇角。
她心头一动,低头亲吻他的眼睛。他长长的睫毛从她嘴唇上掠过,痒痒的。他睁开眼了,侧过头来。
她的手指更深地插.入他微湿的黑发间,呼吸缭乱,亲吻他的唇。
他微启开口,舌尖挑逗般撩了下她的唇瓣,她痒得打了个激灵:“唔——”
他无声笑出一口白牙,腾地翻身起来,一下将她掐腰抱起。苏起轻呼一声,人跨坐在他身上。他一手掐她腰,一手握住她后脖颈,微仰起下颌,吻住她。
他刚洗过澡,满身男士沐浴液的清新香气,夹杂着她熟悉的男人的体味。他捧着她的脸,吻得炙热,霸道,牙齿轻咬着她唇瓣,舌尖撬开她唇齿,直捣而入,吮着她的舌。他太用力,情.欲控制不住,苏起被他吻得舌根发疼,疼得脊背上涌起一阵战栗的快意。
她缩起肩膀,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吻着他,手指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他的耳朵,落到他的下颌边。
她摸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随着亲吻的动作而轻轻颤动着,性感得叫她心头一颤。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他下颌骨的转角。
他痒得发笑,停了下来,直视她。
女孩面颊绯红,眼眸清润,一瞬不眨凝视着他。
刚才一路回来,心里太激动,她都没好好看一看他。
他黑发半湿半干,有些柔软的样子,却是变了一些的。额头愈发饱满,眉峰和鼻梁愈发挺拔,眼睛也愈发深邃锐利。薄薄的嘴唇仍是红润的,但脸颊清瘦了些,下颌角的弧度更显硬朗而性感了。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男孩,小少年,长成男人了。
他注视她的眼睛:“怎么?不认识了?”
男人嗓音磁沉,比年少时多了丝沉稳。
苏起说:“啊,不认识了。你是谁啊?”
梁水说:“你男人。”
苏起面颊发烧似的,忍不住笑,摸摸他的脸:“你好像变了点儿。”
梁水想了下,问:“更有男人味了?你更喜欢了?”
苏起不肯承认,说:“自恋!”
梁水笑,摆一下头,指床的方向:“我能让你马上改口,说更喜欢我了,信不信?”
苏起装不懂:“不信。”
梁水不跟她啰嗦,手伸进她膝盖窝,将她打横抱起来。苏起轻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小娃娃。
她道:“你刚不说我长胖了么?”
“马上来检查,看到底胖了还是瘦了。”
苏起埋头在他脖颈,笑得面颊通红。
人还没放下,她一眼看见他箱子里的制服,立刻踢腾腿,说:“穿给我看!”
梁水置若罔闻,将她放在床上,脱下她的毛衣牛仔裤。
苏起不肯,抓住被子一滚,滚成了一只毛毛虫,只露出颗小脑袋:“穿给我看!”
“傻不傻啊?”他不肯,跪到床上,把她从被子里头揪出来就亲。
她哼哼唧唧,又是踢腾又是撒娇:“啊——你穿给我看嘛,水砸~~水砸~~~”
他被她磨得没办法,一头扎进被子里,耳朵红了,闷声:“没事儿穿它干什么,傻兮兮的!”
苏起凑他耳边,脚趾头抠抠他脚踝,小声:“过会儿我给你脱呗~~~”
梁水定了定,没动静。
她声音更小:“脱到哪儿亲到哪儿……”
他“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麻利地下床,拎起西装衬衫和西裤进了浴室。
苏起在床上打滚,蹬蹬踢了几下脚丫子。
没过一会儿,浴室门开,苏起立刻抬头,一瞬就直了眼眸,再挪不开。她以前只见过他穿衬衫,今天头一次见他穿西装制服。男人背脊笔挺,肩膀又平又直,腰身劲窄,腿杆子又直又长。那身戴着肩章的黑西装被他撑得气宇轩昂,跟t台上的模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