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续是他妾侍的儿子,年纪虽小脾气却很倔强,总认为自己母亲的死和秦烟的娘拖不了干系,所以一个小孩,一个大人在家里日日上演大战,偏生他也不敢帮着秦续,怕家里夫人生气,所以想到唯一的法子,就是把秦续送到京城来求学。
这次他上来,是要安顿一下秦续的学堂,姆妈,还有在京城往后的生活。
安承少的书房,安承少听着秦学艺对秦续往后的安排,脸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道:“秦续怎么说?”
“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他会愿意留在京城的。”
“恩公什么时候进宫?”
“太子成人礼那日就要选妃,太后会送上天赐良缘百年好合的屏风,还有三月的时间,不急,就是我画了几幅草图,先让让太后过目挑选一番。”
“那秦烟呢?”
这才是重点。
秦学艺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你知你伯母一心想你和烟儿…”
他说着小心看了一下安承少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大好,似乎不愿意听这些,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口。
“我总拗不过她们母女,她们就是我的劫啊,我只有对不住你了,我自己的女儿我是管不好了,你想个法子叫她对你死了心,不然她不定又给我闹出什么事情来,你不知道,你把她丢下就走了,她要死要活了要几次,我天天灌着迷药把她迷的晕乎乎的,她才没做出傻事来。这次我要上京,她在我跟前哭了一宿,还有她娘,也来闹,我是实在没得法子了。”
秦学艺素来怕他夫人,安承少大约可以想到他是怎样的为难。
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秦烟正在的折一颗树上的叶子,瘦削了很多,早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秦烟了。
他对她,只觉得厌恶。
可是秦家毕竟对他有恩,他只能点了点头:“我会解决的。”
“承少啊,别伤害她,她就是一个傻丫头。”
“我知道,恩公。”
秦学艺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我们下榻在悦来客栈,原先秦烟住的那个宅子如果还空置着,我们就搬过去。”
“一直在。”
“那好,对了,苏家,你还没行动?”
秦学艺问道。
安承少沉默了片刻。
秦学艺摇摇头:“我知道的那个女的也是苏家的人,现在还是苏家的当家的,承少,不是我说你,就算不是我们家秦烟,也不该是一个寡妇,算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打小我最是了解你,你的性子虽冷,但是若是笃定了什么事情,便是一头热的栽进去,十头牛也未必拉的回来你,你想想你娘吧,孩子。”
安承少一怔,终开了口:“我已经开始行动了,已经,做了一些事了。”
秦学艺又是一口叹息:“报仇有时候,其实一点都不快乐,我以前劝过你,你却反过来说服了我,现在既然你已经跨出了第一步,要不收住脚步,要不就别有顾虑,速战速决,你再京城耽误了太久了,关外拓跋家趁着你不在,都嚣张的不成样子了。”
“我听说了,让吕青吕红回去处理了。”
“你自己有数就好,我不多说了,我走了,烟儿,走,去客栈。”
出了书房,秦烟立马个跑过来,却不是跑到秦学艺面前,而是跑进了书房,看到许绣忆的画像还在,瞪着双眼气鼓鼓的看着安承少。
“我,我愿意做小的。”
一言出,秦学艺只叫那个无奈,进来拖秦烟。
秦烟却挣开他的手:“安承少,我说我愿意做妾。”
“你要不要脸。”
秦学艺冷了脸。
秦烟委屈的红了眼。
“走。”
秦学艺又是一声冷喝,秦烟终归还是有点怕他的,只能湿着眼眶跟着秦学艺离开,走到门口了,还不死心的回头对安承少道:“就算是个丫鬟,我也愿意。”
安承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绝的转了身,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秦烟眼睛里两包眼泪,瞬间哗啦啦落了下来,秦学艺见宝贝女儿这样,终于还是软了语气:“他不喜欢你,就算是做丫鬟他也不会要你的,烟儿,听爹的话,乖乖的,明天和爹爹进宫面见太后,太后会给你指一门好婚事的。”
秦烟负气的抹干了眼泪:“我谁都不要,我就要安承少。”
“你,随便你,只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就把你娘给休了。”
秦烟呜呜咽咽的哭了一句:“你不敢,就算你敢,我也要爱承少,我也要用生命爱他。”
秦学艺无话可说了,只能心疼又无奈的看着秦烟,再看看关了书房门的安承少,沉沉叹息一口:“孽缘啊,孽缘。”
说完,径自上了马车,秦烟泪眼迷蒙痴痴的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终还是跟着秦学艺上了马车,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可是再多的不甘心,因为爱安承少,她都愿意放下自己的不甘心。
做妾也好,为小也罢,就算是一个端茶送水的奴婢,只要能够日日陪伴在安承少身边,她都不在乎,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要她,为什么?
【原谅我的粗心,苏雅兰是苏家的二小姐,许绣忆之前都叫大姐,是错误的,谢谢大家。这里纠正一下,大姐还在宫里,从妃子掉成了嫔妾。以后会写这位大姐,谢谢大家。】
第八十章 苏锦艺你不得好死
便说许绣忆给苏蒋氏支了第一招,并没有叫苏蒋氏背叛或者出卖苏锦艺以给苏锦艺一点颜色瞧瞧。
许绣忆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清楚苏蒋氏对苏锦艺并非完全死心,所以此刻要苏蒋氏倒戈相向当自己的内应全无可能。
只有把苏蒋氏逼上了绝路,苏蒋氏才会把苏锦艺也往绝路上逼,苏蒋氏,从来也不是个善类。
如今的苏蒋氏,对苏锦艺还有情,从她一言一行对袁师师的讨伐中就可以听出,苏蒋氏把自己沦至此地的原因,都归咎在袁师师的身上。
甚至苏锦艺写休书无情要休了她,她都觉得是袁师师在挑衅。
人只有彻底绝望,才能彻底痛恨。
许绣忆就是要让苏蒋氏,一步步陷入彻底的绝望之中。
第一招,很损,她让苏蒋氏给袁师师下药。
那苏蒋氏平素里看着精明,可是许绣忆知道她那些个精明的主意,多半都是紫宸给她想的,紫宸一死,苏蒋氏就像是失去了左右臂膀,何况孩子的死,丈夫的冷情,小妾的嚣张,娘家的无视,孤立无援的她,彻底的把许绣忆当作了依靠,许绣忆说的话,她深信不疑。
所以,她回去了,这一日她就回了家,回家后,亲自下了厨,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一餐,原本说好了不回家吃饭的苏锦艺尽然会回来,还带了个朋友一起回来。
等到她想要挽回的时候,饭菜都上了桌,那厢已经动了筷子。
隐隐的,苏蒋氏只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连夜出逃,往苏府去。
许绣忆此时正在梳洗,听得金玉说二奶奶回来了,却是从后门进来的,叫通报的人不要声张来找许绣忆,金玉请示许绣忆见是不见,要不要支会一声老太太。
许绣忆停了手里动作,嘴角一勾,神态的悠然。
“叫传话的带话过去,就说我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她不敢吵醒我。”
“奶奶,传话的说了,二奶奶一脸快哭了的样子,真不见吗?”
“放心,等到她真哭的时候,我会亲自去见她,就这样传话过去。”
“是!”
金玉也不知道许绣忆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许绣忆这样说,她照做就是。
“绣忆睡了?那可怎么办,你再去喊一声,就说是我,有急事,很急的事情。”
“二奶奶,三奶奶今日身子不爽,老太太都说了我们平素里没事不要去叨扰他,我不敢啊,不然这样,您有什么话,明儿天一亮我就给你去传。”
“天亮!”
苏蒋氏怔怔站在原地,看了看苏府大院,以前这里是她的家,如今她却连光明正大进来的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这下人未必真的给她去传话了,她以前对他们都不好,大抵是报复糊弄她呢,可是她又有什么法子,她早就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苏家二奶奶的。
如今的她,是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她却不想丢弃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道:“那算了。”
从苏家后门离开,苏蒋氏的眼泪瞬间绝了堤,家必定是回不去了,虽然下的不过是普通的泻药,她无非是想给袁师师一点厉害瞧瞧,可是晚膳是她亲自做的,而且苏锦艺又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肯定一下就能辨出菜里头动了手脚。
想到苏锦艺知道她下了药之后的神色,她就害怕的一个哆嗦。
夜风起,虽是六月天,她却凄凉抱紧了身子,如今的她,婆家无脸进,娘家不得回,自己的那个家又不敢回去,身无分文,怎是一个气惨了的。
信步的往河边走,她只觉得这辈子活着已是没有意思,大约不知道,许绣忆虽想利用她,却也并非对她全无感情,一路派人跟着她,只怕她出事。
*
早上的时候,许绣忆派出去的人就回来告诉许绣忆,昨儿夜里苏蒋氏差点做了傻事,幸好他及时赶到,装作路人救了苏蒋氏一命。
许绣忆听到苏蒋氏寻死,吃早膳的手停了一下,眉心微微一紧。
不过很快恢复了正色,道:“之后送她去了哪里?”
“按着三奶奶的吩咐,人我已经迷晕了送到了二爷府门外,还有也按着三奶奶的吩咐,弄乱了她的衣裳。”
“做的不错,金玉,打赏。”
三十两银子,那是寻常人十多年也赚不到的钱,见许绣忆的封口费,是有多丰沃,想来那人也是个聪明人,拿了钱就会好好的去过日子,何况许绣忆既然敢找这人帮忙,自然也有这人的把柄在手。
聪明人,得了好处是不会卖乖的,那人赶紧的道谢了离开,许绣忆满意一笑,金玉过来小心看着她。
“奶奶为何要这样做?”
“那苏锦艺要对付我,还嫩着,金玉,从今天起,我做事,不会避讳着你,你是我贴心贴肺的人,我昨日教唆了你二奶奶给二爷的姨娘下毒,大约是被你二爷发现了,才会连夜来求我帮衬。你帮我去一趟二奶奶娘家,告诉她娘家人,二奶奶昨儿夜里似乎发生了什么急事,今儿一早也不见她再来,就说你家三奶奶我一直有种不祥之感,就想问问他娘家人,二奶奶有没有回家过。”
“奶奶这样做又是为何?”
“就请二奶奶娘家人去看出戏,让二奶奶彻彻底底的走投无路,那样,她才会彻彻底底的对二爷绝望,彻彻底底的听我吩咐和我合作。”
金玉其实大约知道一点,关于苏蒋氏的事情,许绣忆也没有可以避她,许绣忆第一次约见苏蒋氏在茶楼见面,还是她陪着去的,她心里明白,许绣忆这是要使一招离间计,然后再来一招收兵买马,安插细作。
苏锦艺处处打压保宁堂,金玉也想着看看苏锦郁吃瘪时候的模样,于是兴奋的很。
“奶奶雇人弄出那一出,二爷必定以为二奶奶是在外头与人有染了的,所以才故意对家里人下药,奶奶以关心二奶奶的名声通知她娘家人去二爷府上找人,必定会看到二爷为二奶奶红杏出墙之事勃然大怒的情景,蒋家在咱们京城也算得上有头脸,恐怕这样一来,蒋家的名声扫地,巴不得和二奶奶来个恩断义绝不相识,奶奶,我说的对吗?”
“就数你聪明,赶紧去吧,时间晚了可就看不着好戏了。”
“诶,奴婢这就快马加鞭去勒。”
金玉说的几分调皮,恰逢银玉进来,给许绣忆送茶,看到金玉那欢快模样,问了一句:“这是要嫁人啊,还快马加鞭。”
金玉白她一眼:“你懂什么,奶奶,那我去了。”
“赶紧的。”
“奶奶,你这叫金玉去做什么,瞧把她欢喜的。”
“呵呵,没什么,对了,姑奶奶那里,我要的绣品有送来吗?”
“没,不过昨儿差珍珠姐姐过来说了,说是也想给皇后绣一些东西,就以她的名义,请奶奶您送进宫去,奶奶,你说宫里好玩吗?”
“我可不是去玩的。”
银玉眼底,几分憧憬:“奴婢做梦都想进宫呢,奶奶这次进宫,可以带婢女吗?不过奶奶你偏心的紧,要带肯定也不带奴婢。”
银玉胆子敢这样大,也算是许绣忆给惯的,自杀醒来后的许绣忆,脾气随和了许多,平素里金玉银玉嘴巴上几句不恭敬或者逾越规矩的,她也都随着,久而久之,银玉胆子也就大起来,本就是个直爽性子,在许绣忆面前更是藏不住话。
许绣忆倒是欣赏她这股子直爽,道:“没的规矩说只叫带一个丫鬟,我带一双进去也无妨,瞧你那小肚鸡肠模样,平素里差遣金玉做的差事,多半都是苦累活儿,你年岁小,在家里给我张罗操持就行,到外头还不定做不做的周全,回头白白叫人欺负了去,你又说我偏心,专门挑难办的差事给你。”
银玉闻言,早巴巴的扑过来,抱着许绣忆的脚一脸讨好谄媚的笑:“知道奶奶疼我,嘻嘻,我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嘻嘻嘻,逗奶奶玩呢,奶奶中午想吃什么?”
“这才吃了早膳,你就给我惦记上午膳了,午膳我恐怕不得空吃了,我要到保宁堂去一趟,对了,姑奶奶那你去说一句,就说初三前我要,再去问问老太太,要不要给宫里头的贵人小主送点东西。”
“这次赏荷花,还能见上咱们家贵人小主吗?”
“应该能见上。”
“诶,那奴婢去同老太太说,老太太最是疼爱贵人小主了,知道奶奶你进宫能见上贵人小主,必定高兴呢。”
“对了,这里有一盒补药,最是适合产后服用,你暗暗的送到邰莲家里去,对外只管说是我们老太太叫你去送的。”
“奶奶善心,那邰莲好像快生了吧,上次奴婢在集市见到一次,和她嫂子一起买东西呢,她嫂子贼抠,给自己家闺女买了许多的玩意,邰莲想给未出世的孩子买一双小人写,她嫂子还揶揄说不知道是男的女的呢,做啥准备,家里头穿旧的衣裳一堆,还买什么新的。那邰莲的脾性也真是好,一句话都不说,谁不知道她兄嫂家的银钱,都是老太太给打发她给的。”
“罢了,不管她那么多,好歹她兄嫂还愿意收留她,索性你把蓝姑娘穿过的旧衣裳什么的都送过去,反正都是顶顶新的,就也说是我们家老太太赏的,顺道叫人同她兄嫂带句话,就说老太太说了,叫她们善待一些邰莲,回头我们家四爷娶了亲稳定了后,还是会把邰莲母子接回来的。”
“好嘞,奴婢原话送过去,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得空,去把蓝姑娘给我抱回来吧,也不用凑日子,就四爷成亲那日,把蓝姑娘抱回来。”
银玉应了声,下去了的,许绣忆起身看着窗外,嘴角,渐渐浮起一抹冷沉沉的笑意。
苏锦郁的婚礼,一定是最最热闹,最最别开生面的,她会把一个个的惊喜,安排给他。
*
保宁堂,许绣忆去的时候,就有伙计小声凑到她耳朵边,说苏蒋氏来了,满身的伤,如今在苏锦业的房间里呢。
许绣忆知道苏蒋氏必定会来,举步往苏锦业房门口去。
房门紧闭着,许绣忆敲门,里头警惕的问了一句:“谁。”
“二嫂,是我。”
许绣忆回道。
苏蒋氏赶忙来开门,通畅明亮的小卧房里,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屎尿臭。
仔细瞧才发现,苏蒋氏头发上还沾着一些黄褐色的固态物,许绣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估计苏蒋氏的尊严,生生给忍住了。
“绣忆,绣忆…”
苏蒋氏话还没说一句呢,就先哭开了。
许绣忆过去,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嫂,是二哥做的吗?太过分了,他再怎么维护那个袁师师,再怎么想要把你赶走,但是结发妻,他何至于如此狠毒,二嫂,疼吗?我叫人来给你上药。”
“别,绣忆,先给我弄点水,我是逃出来的,我好臭,绣忆,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孩子,我真的不想活了。”
“二嫂稍后,我去吩咐。”
关上房门,许绣忆一出去,再抑制不住那一股的翻江倒海,冲到后院就把早膳连同黄疸水都给吐了个一干二净。
阿福瞧她奔出去的,以为她有事赶紧也到了后院,见她吐成那般模样,心口骤疼,忙上前搀她。
“三奶奶,你这是怎么了三奶奶。”
许绣忆一般大口喘息,一遍摇头:“我无恙,别担心,叫人送点热水进我大哥房间,不,弄个浴桶进去。”
“三奶奶你真没事啊?”
“没事没事,我只是被熏到了。”
阿福犹然一脸不放心的样子,拉着许绣忆的胳膊搀她到了石凳子边上坐下,见她吐的都是一些肉糜和饭粒,心下又是一疼。
“奶奶你这早膳都吐光了,我先去吩咐人弄水,再给奶奶熬一碗粥吧。”
“不用,我没胃口,可有山楂糕,我想吃点山楂糕。”
“有的,有的,我去拿。”
阿福忙不迭的跑去了前堂,稍后拿了山楂糕回来,还贴心的拿了一大壶水:“奶奶吩咐的,我叫关哥家的去做了,奶奶簌簌口,吃点东西。”
“谢谢。”
簌了口,吃了几块山楂糕,面前把那一股子的不舒服压了下去,阿福担心的看着她:“要不要叫大爷给三奶奶把把脉啊。”
许绣忆脸色微变,忙道:“不用,不用,只是二奶奶身上沾了那些脏东西,我看着没忍住,别声张,免得伤了二奶奶的自尊,我吃点算的压一压,就能舒服些。”
两人说着话,关大虎家那口子来后院井里打水烧水,正好听见,口无遮拦的玩笑了一句:“不知道的,以为三奶奶您怀孕了呢。”
许绣忆脸色又是一变,阿福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是个寡妇介意别人说到孩子的事情,于是大为不高兴的呵了一句:“嫂子你怎么说话的。”
索性关大虎那婆娘性子豪爽,不是心眼细的人,哈哈的笑了几句不以为意,就进去灶房烧水。
阿福不放心许绣忆,一直在后院陪着她,许绣忆吃完东西擦了擦嘴,听到关大虎家的说苏蒋氏洗完澡了,忙是起身,帕子缓缓飘落,你上头的蝴蝶和活了一样,停在了阿福的鞋面上。
捡起帕子,阿福脸色微红,见到关大虎家的提着换下来的脏水往后院来,忙是一把将帕子塞到怀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招呼,往前堂去。
苏锦源的房间里,苏蒋氏洗完澡,头发还是露露的贴在身上,房间里显然开了窗通风过,或许是关大虎家的点了熏香,这会儿没那股子屎尿味了。
苏蒋氏看到许绣忆,那红肿的眼眶,噼里啪啦的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了一挂眼泪下来,止都止不住,泣不成声的模样。
许绣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上前抱着她:“做不成夫妻,二哥也不该如此下手,我一早上就听说二嫂你昨儿夜里来找我,可恨那些奴才却瞒着我到早上才告了我,我一直眼皮跳的慌,怕二嫂出什么事,不然也不会半夜来找我,我就叫金玉去你娘家看看你有没有回去过,二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绣忆啊,我真的没法活了啊。”
苏蒋氏这会儿悲愤满怀,凄凉苦楚,跳河被救,还没看得清救她的是谁就迷迷澄澄的不知所以,等到一早醒来,发现是在自己的床上,苏锦艺满面通红愤怒瞪着她,硬说她一夜未归,和人苟且,为了与人苟且,还给家里人下药想毒死家里人云云。
偏巧她娘家人忽然造访,苏锦艺将她“丑行”一一细说,蒋家她大哥当场扇了她一个耳光,表示和她断绝关系,任凭苏锦艺如何处置,蒋家绝不干涉。
想到这一些,她只觉得肝肠寸断,走投无路,被苏锦艺毒打一顿还被袁师师泼了粪水,在两个孩子的帮忙下她才得以逃出,无路可去,才从保宁堂后院进来。
是苏锦艺收留了她,她终于知道人情冷暖,以前你所倚赖和信任的,如今却都成了侩子手,一个个要你的命。
偏生以前看不起的,如今却好心收留她,不嫌弃她满身粪水,把卧房让给她。
而许绣忆,对她也是关怀备至, 她原本心冷绝,只想一死了之,只是有孩子放不下想托付给许绣忆,可是看到许绣忆这样关心自己,却又觉得悲苦之中总算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她或许还有希望。
就这样死了,孩子会被袁师师活活折磨不说,便是苏锦艺,他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她红杏出墙,她是个女人,自己身体有没有被糟蹋过她能感觉不出来?
最最信任和深爱的丈夫,出手狠毒往死里打她,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她恨,她恨毒。
许绣忆软声细语的安慰她,引导她,她把心里头所有的委屈和痛恨一股脑儿的都告诉许绣忆,许绣忆面露震惊之色,她还以为许绣忆也以为她红杏出墙了,正要解释,却听许绣忆道。
“二哥这也太过分了,就凭二嫂你衣衫有些凌乱就判定二嫂你与他人有染。他以为自己是个西门庆,二嫂你也就是个潘金莲吗?二嫂,我真替你不值,你为二哥做了多少,他呢,又为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