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他一个不起眼的动作让我有了兴奋的感觉,就是他每次去牌靴里取牌的时候,都要沾一下口水。这个动作本来再正常不过了,很多荷官都这样做。因为有的时候手发干,去牌靴里取牌会有点费事,沾一下口水是很正常的,就像很多人数钱的时候,喜欢数几下去沾一下口水一样。
所以开始时我也不是很肯定,观察了好久也没觉得哪里不一样,也就是随意的这么一想而已。我当时也是无聊乱合计:你妈的,你还能尝出咸淡味道咋地?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闪现的时候,我忽然有点紧张,搞不好还真是呢。于是我便格外注意他的沾口水的动作了。因为当时我确实是有点没招了,病急乱投医吧。记得小时候有人拿过一副香水扑克给我玩,让我记忆深刻。
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人家扑克是统一进货、统一保管,只有在开局的时候才由牌房送出来,怎么可能会有咸淡味道呢?再说,就算那扑克有味道,能尝出来,但是,荷官都是先沾了口水再去取牌,取完牌并没有去舔手指,怎么能知道味道呢?我自已都被这个想法搞得有点乐了,看来我真有点神经了。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好像这个事和荷官沾口水取牌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实在又找不到别的地方让我怀疑。是我思维有误区?这个时候快午夜1点多了,我使劲地抽着烟,瞪着有点红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思考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输钱熬夜的场景。不同的是,这次我对自己的输赢一点感觉都没有。玩了一会儿,那中年人的上家输没了,起身离开。由于我和那中年人聊得有点“投机”,我也想靠近他套一点情报,便趁势坐了过去。遇到什么牌我都去征求他的意见,补还是不补,分还是不分,我都要问问他。他呢,也偶尔按照21点的规则给我点几下步,发表一下他自己的意见。每次说完了都会和我说:“你自己拿主意,别输了埋怨我。”我也装着很大方的样子说了一些无所谓的话。每次我赢了他都拍拍我,好像对我表示祝贺的样子,输了都安慰我几句。当时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猫腻,一切只是怀疑,哪里知道他在帮赌桌赢钱然后再套点走啊?我还自己合计:这个人还真不错呢。也曾闪过要提醒他的念头,当然也就一刹那,幸好马上就被我打消了。后来了解了全部的内幕,才知道他是故意叫大家输掉。我虽然对赌徒什么人都可以出卖的心理研究得很透,但是后来对他的下场也暗自叫好:干你娘,活该!想来我的心理也是有点阴暗的。
当我坐到最中间以后,就可以更好地观察自己眼皮下的一切了。那家赌场21点的桌子做得比较缺德,是一个大大的长形桌。荷官在一边的最中间,牌靴在他身前,自左向右摆放。我是玩家坐他对面。
真正让我有点开窍的是那荷官的一个小动作。荷官在每局开始都要给下边玩家一人发两张明牌,给自己发一明一暗。这些牌派完以后,他就随口沾了一下口水。然后他在等待大家的指令,要还是不要,哪家要补牌,哪家放弃。这个时候他的手指头是在那张暗牌上停留的。下边玩家如果需要补牌,他就很随意地再沾一下口水,从牌靴里取牌给他们。还是顺着扑克有味道的思路,他是不是在尝门前那张暗牌的味道呢?尝完了知道自己门前的暗牌是什么,比照自己另一张明牌就知道自己的点数。然后据此来确定牌靴里的牌对自己门前的牌有利还是有害,有利了就叫别人要走,把有害的留下?可是还是解释不通:他就是能尝出自己门前的暗牌的味道,知道自己门前点数有多大,但是他每次去牌靴里取牌都是先沾了口水再直接取出来的啊,根本没有品尝牌靴里的牌的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想都不对,可真叫人头疼,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吧嗒吧嗒嘴。正好六副牌全部完了(早期玩21点都是六副),那中年人转头看着我说:“小兄弟,饿了吧?”我说:“不是饿,是烟抽多了。”那中年人还好意提醒我少抽点烟,我连连点头。
牌完了该换新牌了,大厅里来回巡视关注每个桌子情况的经理马上让人去牌房里取了六副新牌。那荷官就把废牌盒子递给送牌的人带回牌房,接着就是挨个开封新扑克,把每副扑克都整齐罗列在桌子上让玩家验看。玩家表示没有异议后,把扑克面朝下,在桌子上随意洗牌,玩家也可以参与洗牌。最早是这样洗牌,后来就不让了。只有荷官自己洗,再后来荷官也不能洗牌了,由牌房里的专人洗出来,大家切一下。专门的洗牌房四壁是透明的,场上玩家可以看里面人洗牌。有监督、有录像,现在大赌场都这样做。当然这也有个发展过程,而且各地地下赌场对这个变化适应的进度都不一样。
于是大家你帮着划拉一下,我帮着扑棱一下。我一看,机会来了,不能再等了,也伸手去帮着划拉了几下。就这个工夫,我右手掌夹住了几张牌,确实没法多夹了,因为牌在桌子上是摊开乱洗的,扑克参差不齐。要是整副扑克叠齐,我可以夹个二三十张或者一副拿走都没问题。当时只能夹住几张,说来有点丢人。一夹住我就让扑克走进了袖子里,扑克进了袖子,手臂的肌肉就得用力,防止扑克滑落出去。为了不显得生硬,我故意把手臂抬了起来,装作揉眼睛。熬夜了嘛,揉眼睛很正常,趁机把扑克在袖子里稳定住。揉好眼睛,看看周围,没人发现我的小动作。
牌洗完以后,一切都按照牌局顺序重新开始:切牌,放进牌靴内,扣上盖子,征求大家意见,削了废牌就开局了。这个时候我已经输了接近4万了,回头想想,自己还真的当了一次凯子。简单玩了几手,我借口去厕所,下了桌子,拿着剩余的筹码去了厕所。
男厕所里有一排小便器具,还有一排有门的大便间。我进了厕所,一个人也没看到,急忙把袖子里偷来的扑克拿了出来。我偷了5张,翻来覆去看着,回忆那荷官沾口水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了。端详了一会儿,我就把扑克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期待尝出点味道来。可是没味道啊。我不甘心,又把其余四张都拿出来挨个舔了舔。牌背面、四周边,没有味道啊。不对呀?我又舔了一遍,所有的地方都舔遍了,实在没有任何味道。莫非是我想错了?正在愣神的工夫,一个大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60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当时我的动作还是把扑克放在嘴边舔的动作,一个戴着小白帽子的男人走了出来。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还是那个动作。那人一看我拿着扑克在舔,而且拿的还是赌场里专用的扑克,也是一愣,直直地看着我。我马上把扑克收了起来,有点尴尬地咳了一下,解开裤子去小便。那人也反应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我,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赌客,赌场里的人都有统一的服装,女的是天蓝色的套装,男的是黑色的套装。所以我也没把他太当回事,何况就是赌场的人我也不怕,我是来帮忙的嘛。
方便完了我就来到大厅里,溜达了一圈,心里有点沮丧,哪里有什么味道嘛,尽瞎他妈乱想。我回到赌场后,觉得有人瞄上我了,似乎有一双眼睛总在我身上,是厕所里遇到的那个小白帽。他一路跟着我,手里也拿了一叠筹码,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他的笑里有威胁也有讨好的意思,大概是说,你带着我赢点,否则别怪我告诉赌场里的人。想想也是,进了赌场,手里还有赌场专用的扑克,他肯定认定我是来出千的。估计想跟着我捡漏的。想到这里我对着他笑了一下,心里想:小样,我整不死你啊?要知道,我正常赌从来没赢过,跟我捡漏,能有你好?事后想想我当时的想法,确实挺过分的。他看我对着他笑,好像也来了勇气,凑到我面前拿出一支烟来要给我点上。好像兰州这里的风俗,见面就是点烟,管你会不会抽。点烟的工夫,他自我介绍说:“大哥,我姓马,多多关照。”我开玩笑说:“这么巧?我姓牛,咱一家子啊。”他也乐了,说:“大哥,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俩心照不宣地笑笑。
我转身向百家乐那边走过去,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扑克被我揣在衣服的内兜里,我可没有想着去出千换牌。我合计着我不出千从来没赢过,你要是愿意跟着,我是很愿意带你进沟里去的,你不是愿意跟着我嘛?来吧,小子,我满足你。我心里坏坏地想着。
站到了百家乐的台边,那里局面依然很火爆。我把1万多的筹码都拿了出来,那个小白帽也紧挨着我,攥着自己的筹妈,等着我下注。
我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形势,就我手里的筹码全部押上去也没有看牌的机会。庄闲两家互相抬杠,都抬出30多万一把了。我想:我没看牌的机会,他能跟我下注吗?我不知道。他认定我是老千,要跟着我,看来赖上了,让我正事都做不了。我有点讨厌他,等了很久,也没有1万元可以下注看牌的机会。我有点等不及了,桌子边上一个瘦瘦的中年人,看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就鼓动我跟着他押。那一把他押了八九万在庄家,可能找人壮胆。我正好站他身边,他就鼓动我。我毫不犹豫一把把筹码都放到那人的筹码边上。我全押了,斜着眼看着那个小白帽,他迟疑着是否要跟着下注,估计也担心我把他带沟里去。他知道我那点小钱没机会看牌,不能看牌就意味着不能换牌。看来他还是蛮懂的,他正在犹豫的工夫,荷官已经敲了铃,让大家买定离手。也是巧了,那把牌最后补牌,庄家竟然赢了,看我拿回盈利的钱,那小白帽十分后悔。赢的时候那个瘦瘦中年人转过身来,伸出手来要和我击掌表示祝贺(赌桌边上经常这样,很正常),我就和他拍了一下。
这样我手里有了2万左右的筹码。我转身去了另一个百家乐的台子上,小白帽也跟我过去,让我闹心得不行了。刚过去正好大家认为闲家能赢,我就把2万丢到了庄家。我还想:跟我押吧,输死你。小白帽也跟着全部押了上去,大概3000多的样子。开牌的结果,我竟然又赢了。越想输越赢,真是奇怪。我不信邪,第二手我又全部押了上去,居然又赢了。这样我就有了8万的筹码。小白帽兴奋得不行了,他跟着赢了两把,手里也有了1万多的样子。想想真是倒霉。
赢了钱我却没有嬴钱的喜悦,这样一来我还真不会玩了。第三把我本来想押到闲家,合计自己走反运,搞不好闲家真能赢,犹豫了一下,我就把筹码又推到了庄家去,8万全押了上去。我心理暗暗祈祷:来个花吧,让我输了吧,一翻果然是个花。我不禁佩服自己的臭嘴,真他妈的灵,我有点高兴。哪知道闲家也是破点,都要补牌。该发第二张了,补到我的时候我又祈祷,再来个花吧。拿到牌,一错边是4,我在心里默默地想:中间最好是两点,那样是个10,我就输了。可是竟然补来一个9,我又赢了。手里的钱一下翻成了16万,可是这些钱没有一分是我的,我有点恼火。忽然我脑海中好像透了一丝的光亮:花牌?对啊,21点上什么牌起决定作用?是花牌!
我第一次在21点桌子上偷来的五张没有一张是花牌,连个10都没有。回头想想也挺倒霉的,这么多花牌,我随手一偷,竟然一张也没捞着。如果说他沾口水去尝牌,应该不是区分出各种滋味,只要能分出是不是花牌,一切不就解决了?比方说:庄家的明牌是5,要是尝出了那张暗牌是花牌,再知道牌靴里的牌也是花牌,就提示不让下边人补牌,把那花牌补给庄家,庄家就直接爆掉。或者知道牌靴里的不是花牌,就叫大家使劲补,哪怕爆掉一两门,到了花牌的时候打住,补给庄家,庄家还是会爆掉。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来得干点什么了。我正站那里发愣,小白帽提醒我该押钱了。这个时候我哪里有心思押钱呢?我搂着他的肩膀挤了出来,偷偷和他说:“今天不玩了,明天晚上你来找我吧。”他使劲点了点头说好。我说:“你最好别跟着我,好不好?”他说好。说完我偷偷塞给他一个5000的筹码,让他离我远点,明天8点再来找我。就这样,我把小白帽打发了。回想起来,真应该谢谢那个小白帽,不玩百家乐,没那两张花牌,我也找不到破解的关键。


61 发酸的花牌
我哼身又回到了21点的台子前,我得再尝尝。那台子上已经没有地方了,我显摆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筹码。那中年人礼貌地和我点点头,我自然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热闹。
心里有了思路,再去观察就明了了很多。比照那个荷官给末门派牌时左边手扶牌靴的姿势和庄家的那张暗牌的大小,我可以断定关键确实在花牌上。莫非花牌上真的有味道?我还不敢百分之百保证。毕竟我没接触到花牌,我更不能在桌子上当他们的面去尝。那样是很蠢的。要是按照这个思路,他可以知道自己的暗牌是什么牌。在知道自己暗牌是什么牌的前提下,他根本不需要去告诉下边人自己的暗牌是什么,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再根据牌靴里将会出现什么牌来做决定,给末门暗号。可是他是如何知道牌靴里的是不是花牌呢,毕竟他是沾了口水后直接把牌从牌靴里给拖出来的,没有尝的机会。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呢?我打起精神,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让我找到了答案。原来那荷官每次到最后三门牌的时候,伸两个手指头到嘴边,但是沾口水的只是中指,食指根本没沾。他每次手指头伸到布下去拖牌的时候,是两个手指头一起进去的,根据手型可以推断出,他用食指提了一下上面的牌,中指去摸了下边第二张牌的牌边,然后食指把上面的牌拖出来发掉。这样就需要一个让中指上的口水干掉的时间,好让荷官再舔一下手指的动作变得自然而然。这时,那中年人和年轻人在下边配合他,他们故意为考虑补还是不补牌争执。荷官等待时又沾一下口水,很自然,我注意到他这回就用中指沾了口水。如果牌有味道,这样不就知道了里面的牌是不是花牌了吗?果然之后他立刻用左手给出他们约定的暗号,告诉他们,如果不要牌,庄家可能会爆掉,或者告诉他们应该把这牌要出去。想到这里,我的心激动起来,“扑腾扑腾”地跳着,就像初次和小洁牵手的感觉一样,心跳得厉害。但是我脸上没有任何表示,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怎么回事还都是未知数呢。
看来我得找机会搞到花牌来尝尝。可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找了。玩过21点的人都知道,谁家爆牌了,荷官会直接把牌和筹码收走。就是不爆,也只是寥寥的几张牌,根本下不了手。当然了,也不能直接查他们的废牌。虽然我可以这样做,但会打草惊蛇。这里还有个问题,他们的牌是怎么染上味道的,还有哪些人是内线呢?我觉得我已经摸到他们的小尾巴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高兴。
我在等待搞花牌尝尝的机会。时间过得很慢,总是没机会偷牌,一直等到凌晨4点多,赌场经理宣布最后一方牌放完结束,看起来当天是没机会了。但是我很不甘心,还在那里等着。直到最后发完牌,玩家都收拾自己的筹码去兑换现金,我才找到了下手的机会。我装作玩累了,顺便坐到了桌子前。那个荷官正在收拾赌局和扑克。我没话找话跟他闲扯,说:“换现金的人太多了,我得等等,站了一夜了。”荷官笑着和我说:“老板今天赢了,恭喜你。”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牌靴里没发完的扑克拿出来,准备丢进废牌盒子里去。机不可失,我急忙把手里的筹码推过去说:“麻烦你帮我换成整的筹码好吗?我这样捧着也不是个事啊。”荷官马上转脸去摆放筹码的盘里找整的筹码给我兑换。我趁机抓起他放在桌子上的牌说:“这个扑克很奇怪啊?比我们平时玩的都宽,质量还这么好。”荷官告诉我说:“扑克是专门用于赌场的。”我说:“那你们怎么不循环使用啊?这么新就不用,可惜了啊。”他和我解释说:“赌场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扑克只用一次。”说话期间,我已经把一些花牌抽到了牌上面,故意在桌子上磕了磕,作出惋惜的表情说:“太可惜了,能不能都给我啊?我回去吹吹牛,我进过赌场,而且还能玩。”荷官笑笑说:“不可以送给你的,老板。用完的扑克必须回收给牌房,由牌房处理,不可以给外面人。”这时,他已经把我那些零碎的筹码换成了整的,放在我面前说:“老板请收好。”我把扑克放下(其实已经把上面的花牌都弹进了袖子里去了),看到有800多的散筹码,我直接丢给他。他连声说:“谢谢老板。”我拿着这些筹码在卖码的口等着排队,瞅着那荷官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进了牌房,我转身来到外面的休息间,又进了厕所。
这次我学精明了,找个大便间,把门闩上,把刚才偷来的花牌背面尝了尝,我靠,好酸!那扑克背面居然是酸的,我不知道用什么涂抹的,涂抹得非常均匀,一点也看不出来,就在两个上下边的地方涂抹了大约一个手指头宽的面积。舔着每张花牌扑克背面,我在厕所里像个傻瓜一样大笑起来。
第二天上午大概9点,德子就来了,那会儿我正睡得香呢。每天他都催命鬼一样的这个时候来,问我有没有发现,损我一会儿,看我没反应,自己跑另一个房间去睡觉。这天他还是老一套(他自己有钥匙),进来也不管我醒没醒,就坐我床边问我:“老三,有发现没?”我睡得迷迷糊糊,说:“我知道他们是如何做的,你别吵,等我睡醒了和你说。”德子一听立马来了劲头,连拖带拽把我鼓捣起来,非要让我说说。我就穿着衬衣衬裤很不情愿坐了起来,我还没睡够呢。看他着急的样子,是招人讨厌。他猛问我到底是如何出千的,我把舌头伸了出来给他看。他有点毛了,立刻坐到了沙发上。现在想想,我那个表情真挺恶心的,就像电影里演的为了勾引别人,把舌头夸张地伸出来一样,难怪他会毛。他连声说:“老三,我可不是同志(我们那里称呼同性恋者为同志)。”我白了他一眼说:“就你那样,还和我搞同志?拉倒吧,我都先吐了。赶紧去睡觉,去,去,困死了,醒了自然告诉你。”但是他不依不饶,非要让我说。我哪能马上告诉他,我得好好折磨折磨他。于是我恶声恶气地说:“不让我睡觉是不是?一切免谈。”别说,还真好用,他立刻老实了。于是我又躺下来继续睡觉,他自己坐着发呆。
可是德子这个人损啊,他哪里能让我安安稳稳睡踏实呢?他一会儿一个电话,声音可大了。看我依然没反应,就坐我床边直勾勾看着我睡觉。遇到这样的人谁能睡得着啊?后来实在叫他折腾得厉害,干脆不睡觉了,起来洗脸刷牙。我心里还美呢:小子,你爱咋折腾咋折腾去,我可算压住你小子了。德子看我拿腔作势起来,也不恼。我走哪里他跟哪里,一口一个老三叫得特别亲热,老着脸问我说:“老三,你想吃点啥?我立刻给你准备去。”我说:“我想吃海红。”海红是北方沿海一种超便宜的贝类,满海边扔的没有人要。但是味道还可以,主要是产量太高了,5分钱一斤。有笑话说,两人去饭店吃海鲜,主人说请吃海红,客人立刻翻脸了。因为按照当地的说法,海红不叫海鲜。德子急了,说:“老三,你不是刁难我嘛?这里去哪儿找海红去?”我问他:“你不是说想吃啥就有啥吗?你放屁啊?”他还是嬉皮笑脸地一个劲磨叽我,打不得骂不得。

一直磨叽了一个小时,他连激将法都用上了,说我压根没抓到,这是故意拿他呢。可我不吃那套,我就问他说:“我老三什么时候和你说过一句谎话了?你自己说。”这下他知道我是抓到了,又开始软磨硬泡起来。
走哪里屁股后面跟个啰嗦的人是很闹心的事情,最后我被他磨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投降,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一遍,然后拿出扑克让他尝尝。他如愿以偿,可高兴了,跟我又是拥抱又是握手的。
德子知道是荷官走水了后,稍微有点郁闷,因为那荷官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他也是因为那荷官主持的桌子没有亏损过才大意了,如今摆在我俩面前的问题,除了如何揭穿的事情外,还要搞明白,是谁对扑克做了手脚。扑克是牌房统一保管的,那荷官只是在开局的时候才去领取扑克。是谁,又是如何让扑克发酸的呢?最后我俩一致认为,牌房里的人嫌疑最大,估计那里有他们的同伙。头天晚上我也观察过,其实只是远远地瞄了那么一眼,牌房里是一个面貌身材都一般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很文静。德子说他得查一查。我说:“查毛啊,人家都是好心,帮你们赌场赢钱,别不知道好人心。”这话把德子的脸都气得绿了,我看着真是开心。


62 制作世界上最苦的扑克
我们讨论出结果后,德子给老板挂了个电话。电话里他大致说了一下,告诉那老板,老千被我抓住了。通话后,德子跟我说那老板回到兰州了,要他中午安排见一下,大家聚一起聊聊。我不置可否。其实我心里始终认为那老板一直在兰州,不知道是不是我小心眼。
我问德子想怎么做,德子说他只是帮忙的,一切由他们拿主意。快中午的时候,顺利开车接我俩到了一个饭店的包间里。一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德子挨个给我介绍了一下。一个肚子特别大的中年人是那个湛江的老板,还有四个中年男人是兰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也是这个赌场的股东,赌场就是他们五个人合伙开的。顺利和他媳妇作陪。
寒暄了一会儿,菜也上来了,大家天南地北地聊着,就是没有人来问这个事情。好像来这里不是为了赌场出千被识破,就是为纯粹吃饭才走到一起的。一个个看来城府深得很,难为他们都能沉得住气。我呢,他们不问也懒得说,有德子呢。他们胡侃,我就在那儿彪吃。吃得差不多了,喝得也差不多了,顺利的媳妇起身对包间里的两个服务员说有事要谈,不用她们服务了,希望她们回避一下,有事再出去喊她们。看来终于要说正题了。
服务员都出去以后,老板端起了酒杯,又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进入正题,让我全方位给在场的人说说那些人是怎么出千的。我就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看大家半信半疑的神色,德子去一边的小柜里找来吃饭的碟子,把扑克放进去,让大家挨个品尝。尝过酸扑克后,没人再怀疑了,大家开始商量应该如何处理。我插话说:“怎么处理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应该参与,但是我不希望伤人,算是提前求个情,我来之前就和德子、顺利他们说好了的。”那大老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最后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必须把这个疮口挖掉,虽然他们也帮桌子赢钱,但是赌场不指望依靠这种形式盈利,他们还想长期把赌场开下去。再来是怕养虎为患。他们帮助赌场赢利也是为了确保自己的行为不被发现。三来这样吃里扒外,必须要给予警告,要不其他桌子都模仿,那就乱套了。这个时候我也了解到,扑克都是顺利和她媳妇订购的,他俩是百分之百的没问题,那么就应该是存放赌具的牌房里哪个人或者哪个主管出了问题,这个也要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