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米,你想吗,就是那个?
什么?不,不想,你个死基佬。
你他妈才是死基佬,被我戳得死去活来。
去你妈的,那是因为那儿没有他妈的女孩。
女孩能操你屁眼吗?夏令营里有的是女孩。
不是每个女孩我都想操,连你都比她们加起来长得好看。但现在我们回家了,这儿的女孩很好看。
我不想操女孩。
你应该操女孩,否则你就是基佬。你是个他妈的死基佬,我要去告诉你老爸。
操,操,操,操,操。我他妈现在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那家伙卧室的灯亮了又熄灭,卫生间的灯亮了半小时又熄灭。到现在已经熄灭了半小时。给他半小时左右的时间让他入睡。关灯也许是为了操妹子,但结果是一样的。他不是睡着了就是正在忙活。我可以从防火楼梯爬上去,但他住在三楼,想蹑手蹑脚爬到三楼相当有难度。格里塞尔达给了我一套钥匙,但从前门进去似乎很不明智。这是纽约,他肯定会反锁前门。说不定他正在操妹子,但不希望她留下过夜。
过马路,进那幢楼。我时不时会体会到我其实是个典型的基佬,比方说,谁他妈能想到把整个大堂刷成芥末黄?进去十英尺、十五英尺,第一段楼梯的台阶上还铺着地毯。爬上三层楼,我知道我嵴背上流淌的不是热汗。来到他家门前,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开始用双手抚摸房门,就好像我想知道门板是不是实木的。考虑到我有多么不信任那个哥伦比亚婊子,我怀疑钥匙未必管用。我把钥匙插进锁眼,使劲一转,心想说不定会折断,但锁被打开了,而且发出哐当一声。我操,我的第一反应是终止行动。说不定外面听见的比里面听见的响?无论如何,我他妈最好打开保险。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里面没有客厅,我猜纽约城的居民并不需要那东西。一进去就是餐桌和两把椅子,附近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椅子。走廊里的灯光照进室内,我看见一面墙边是沙发,另一面墙边是床。电视就摆在窗口。床附近暗沉沉的,很难说床单是不是深色的。反正我走到床边,寻找被单下隆起的曲线,一口气打出了弹夹里的七颗子弹。三个声音:消声器发出的噗噗声,子弹打爆枕头的噼啪轻响,我背后传来的惊呼。我转过身,看见一个裸体白人,他的头发似乎是红色的,但卫生间没开灯,黑暗中很难分辨清楚。臭婊子弄错了公寓号码。我举起枪,想瞄准他的头部,但他朝我的眼睛泼洒了什么东西,我疼得尖叫,感觉像是魂灵离开了身体。液体顺着我的脸流淌,我尝到了味道。狗娘养的漱口水。我跑进卫生间冲洗眼睛,他推开窗户,跳上防火楼梯。我紧追不舍,裸体白人尖叫着跑下台阶,我努力想瞄准他开枪。我扣动扳机,子弹打中金属栏杆,火花四溅。那段楼梯我顶多跑了三级台阶就跳上了另一段楼梯,我朝尖叫的裸体男人开枪,天晓得他在嚷嚷什么,但似乎不是喊救命。但子弹只打中了该死的防火楼梯。最后一段路他没有走台阶,而是直接跳向地面。
我们沿着后巷奔跑,他喊得像是被割了喉咙,我在后面追赶,顶多还剩下一半视觉,右眼疼得要死要活。我们每一步都搅起屎尿加腐烂加酸败加尸体的恶臭。我想好好开枪,但只有电影里的孙子才能边跑边开枪,前提是两只眼睛都能看见东西。他光着脚跑得很快,在漆黑的小巷里时而跳跃时而跑折线,脚下到处都是坑洞和垃圾箱。我踩中什么黏煳煳的东西,懒得去看是不是老鼠。我们跑上大街,突如其来的车头灯和路灯让他愣了好一会儿。他正要重新起步,我的子弹打中了他,他左右两边恰好都有车辆经过。一辆车停了半秒钟,但立刻起步,勐地右转,险些撞上一根路灯柱,然后左转右转,沿着街道开远了。街上没有行人,对纽约来说真是他妈的奇怪。刚开始我觉得有一面墙显得很奇怪:黑色、鼓胀、反光。紧接着我意识到那是垃圾袋,一个叠一个垒成一面墙,一直向前延伸进彻底的黑暗。我走到裸体白人身边,抓住他的左脚腕,拖着他回到巷子里。
多加·帕尔默
说真的,你仔细看过这狗屁东西吗?看过封面吗?一副厚边框的眼镜,一个粉红色的大鼻子。作者是谁啊?格鲁乔·马克斯吗?上帝啊你看这家公司还出版了什么读物。《美国地下组织的简易武器》,还有这个《自制专业级樱桃炸弹》,还有这个,注定会成为经典啊,《如何彻底失去你的前妻》。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我险些以为你是民兵组织的成员,但你不在得州,而且据我所知,民兵组织并没有放弃他们不收黑鬼的政策。
与此同时,我在努力琢磨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觉得他有资格在我家里训斥我。对,他这一整天都表现得和我很熟,但这会儿他弄得好像是我老爸或丈夫,把自来熟带到了新的境地。不,他是个无聊的老人,终于看见了一个需要解开的谜团,于是表现得分外起劲。不,他以为他了解我,因为我对他负有一定的义务,因此才显得这么失望。但无论如何,他的胆子都够大的。
——冷静。
——冷静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逃犯吗?你为什么会需要这么一本书?
——虽说我不欠你任何解释,但事情很简单,我在书店里看见它,觉得有点好奇。
——哪一家书店,雇佣兵培训点吗?那些疯子读书吗?
——只是一本书而已。
——这是一本操作手册,多加——这是你的真名吗?人们买手册只会因为他们打算使用它。这本书都快翻烂了,看得出你经常用它。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那就别回答。但请告诉我,这本书是不是通篇瞎扯?
——对,用美国人的话说就是彻底的垃圾,所以我没用它有——
——我只说这本书在瞎胡扯,我没说你没有用它。
他居然对我发火,我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呢?这里毕竟是我家,租金是我付的。
——别人说话的声音不能比我响。
——什么?
——我说这是我家,进了我的家门,别人说话的声音就不能比我响。
——呃,对不起。
——别道歉,应该觉得抱歉的是我。
他坐了下来。
——这里是你家。
换了另一个我,会说我谢谢你在乎我的感受,甚至会觉得有点感动,因为这个人几乎不认识我,却愿意在乎我的感受。但我没有说出这些话。
——我没有使用这本书。
——那就好,谢天谢地。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书里提到的大部分内容,我都已经做过了。这种题材的书又不是只有这一本。
——你在胡说什么啊?
科尔斯特先生拖过我的一把餐椅,正对着我坐下。他脱掉上衣,我决定停止发掘所有事情中的寓意,至少今晚如此。企图从男人做的所有事情中看到想要传达给我的秘密信息,这个习惯是我从美国女性那里学到的。此刻他只是个离家出走的老人。他歪着脑袋看着我,像是提了问题,正在等我回答。希望他明白我不是他在《唐纳休脱口秀》里见到的那种人,没有想要和一千三百万观众分享的个人秘密。你向他们打个招呼,他们就觉得应该咬着耳朵告诉你他们都知道什么。每个人都想坦白,实际上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不会揭露任何内情。
——法拉盛公墓。纽约,法拉盛,四十六大道。
——什么?
——法拉盛公墓。假如你愿意去找,就会在那儿找到她。
——谁?
——多加·帕尔默。多加·奈芙莲·帕尔默,1958年11月2日出生于牙买加克拉布伦登的斯波尔丁斯,1979年6月15日死于皇后区的阿斯托里亚。讣告说她死于不幸意外,也就是被汽车撞死的。你能想象吗?一个人在纽约市舔了车轮?
——舔车轮?
——被车撞死。
——然后你就冒用她的名字?
——克劳黛特·科尔伯特开始让人起疑心了。
——不好笑。
——没看玩笑。就是克劳黛特·科尔伯特开始让人起疑心了。
——你不能随便盗用死者的名字吧。难道不是很容易查出来吗?
——说起来让人震惊,但负责签发死亡证明的不是市政厅里最大的一个部门。
——更让我震惊的是你能一直这么冷嘲热讽。我记忆中的牙买加人似乎不是这样。别那么看着我。既然你坚持每隔五分钟就丢一颗炸弹,那么我也可以坚持找回一点场子。
——有道理。你确实需要听我说这些。
——你的语气好像确实需要跟我说这些。
——不,不完全是这样。我对这种坦白狂的潮流根本没有兴趣。我指的是你们美国人那种“你想谈谈吗?”的怪毛病。
——总而言之。
——总而言之,这里是纽约,正因为这里是纽约,并不是每一个在这里死去的人都在这里出生。联邦政府也没有为所有人创建全国级的档案。事实上,签发出生证明和死亡证明的两个部门根本没什么联系,甚至不在同一个地方办公。因此就算有了死亡证明,也未必有——
——出生证明。
——但假如你能搞到一份出生证明——
——那么你就能证明你是谁了,证明背后的人未必是真正的你。她的家里人呢?
——都在牙买加。他们花不起飞来参加葬礼的机票钱。
——社会保障局呢?
——哦,她最近能拿到保障金了。
——她没有——
——你只需要搞到一份出生证明就行。是的,我打电话给牙买加的档案局,请他们寄一份我的……呃……她的出生证明。我都不记得我付了多少钱了。人们总是愿意相信最糟糕的情况,而不是不太糟糕的事情,所以为什么不找个最坏的理由呢?要是你知道你能走进多少个地方说对不起我的护照丢了或者被偷了,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不过我反正拿到了出生证明。
——假如你还叫克劳黛特·科尔伯特,大概就会遇到什么小问题吧。
——或者金·克拉布克。
——谁?你什么时候当过她?
——很久以前了。她早就没了。接下来我联系人口调查局,询问他们掌握的多加·帕尔默的情况。
——哦,很好,你问他们要,他们就给你了?
——当然不是。花了我七块五毛钱呢。
——我的天哪。你今年几岁?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好吧,这个秘密你自己留着。你这么大年纪才申请号码,社会保障局不觉得奇怪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假如你是移民,假如你有出生证明,但弄丢了护照,假如你有个足够长而且足够无聊的故事,只要能快点让你从队伍里滚蛋,他们怎样都愿意。有了出生证明和社保号码,很容易就能拿到本州的身份证明。再花三十五块,你就能拿到护照了,但我没去申请。那在第二章里。
——但你不是美国公民。
——对,不是。
——甚至不是居民。
——唔,我有牙买加护照。
——上面是你的真名?
——不,不是。
——天哪。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干。
——那是你的说法。说说看吧,你肯定是在畏罪潜逃。这已经是我有记忆以来听过的最刺激的故事了。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你到底在躲什么?我不得不说这太带劲了。
——谁知道你打开门,这一天最后会变成这样呢?不,我没有畏罪潜逃。我不是罪犯。
——你有个狗娘养的丈夫,他对你使用暴力。
——对。
——真的?
——不,假的。
——多加,我不管你叫什么——
——现在我就叫多加。
——希望你谢谢她,慷慨地与你分享她的名字。
他站起身,走回窗口。
——既然你用化名来到美国,那么我可以断定你想躲的人在牙买加。但他们显然有能力在美国找到你,因此你不得不使用化名。
——你应该去当侦探。
——但你凭什么认为你他妈的很安全?
——你挡住月亮了。我从1979年开始一直住在这儿,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
——所以你要躲的是个男人。你撇下了你的孩子吗?
——什么?不,我没有孩子。老天在上。
——孩子其实没有那么可怕,直到开口说话。你要躲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为什么想知道?
——也许我能——
——能什么,帮助我?我已经帮助了我自己。他离纽约市很远,应该不会有理由来这儿。
——但你还是在躲他。
——有许多牙买加人住在纽约。也许有人认识他。所以我选的住处才远离其他牙买加人。
——但为什么来纽约呢?
——我才不要在马里兰过一辈子呢,阿肯色就更加行不通了。再说城市越大越好,公共交通发达,这样我就不需要买车开车了,除非和一个白人坐地铁去上城区,否则我就特别不起眼,而且找工作从不问这问那。哪怕在两份工作之间,我还是必须假装在工作,每天上午相同的时间出家门,每天傍晚相同的时间回家。没工作的时候我就去图书馆或者现代艺术博物馆。
——怪不得你知道波洛克和戴库宁的区别。
——屁咧,不去现代艺术博物馆我也知道那个。
——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生活。你就不觉得累吗?
——为什么累?
——你说为什么累?
——就现在而言,生活就是有地方住和积累信用。这儿差不多所有东西都是分期付款的,虽说我基本上都能直接买下来。这是第四章的内容。你看,假如你觉得此刻我应该对你一吐为快,那你恐怕就要大失所望了。
——哈,亲爱的,对你来说,我绝对不会想到的一个词就是失望。
我真的应该说我不是你亲爱的。我真的应该这么说。但我说:
——时间很晚了,你应该回家了。
——你建议一位相貌堂堂、有点年纪的白种绅士该怎么离开……这是哪儿来着?
——布朗克斯。
——是吗?真奇怪我完全忘记了。我们是怎么……算了,大自然在召唤。
他关上卫生间的门。他的上衣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我弯腰捡起。沉重,我心想,对夏季衣着来说太沉重了。甚至有衬里。换了是我穿这件上衣,肯定会热得汗流浃背。我想叠好上衣,但看见左肩最顶上有一行文字,而且似乎不是清洗说明。文字是什么人用记号笔手写的。
假如你读到这行字,而且就在这件上衣的所有者旁边,请致电212-468-7767。紧急,请即刻致电。
电话铃响三声。
——爸爸!爸爸!天哪,你在——
——是我,多加。
——哪个多加?
——多加·帕尔默。
——你他妈……等一等,是介绍所派来的那个女人?亲爱的,是介绍所派来的那个女人。
——对,介绍所派来的那个女人。科尔斯特先生——
——天哪,耶稣在上,请告诉我他和你在一起。
——对,先生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想说,是他坚持要出门的。我的意思是说,他是成年人,可以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我不能撇下他一个人,所以——
——你们在哪儿?他没事吧?
——在布朗克斯,对,没事。这——
——告诉我你的地址,快,你听见了吗?
——当然。
我报出我的地址,他连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按照美国人的说法,拐弯抹角毫无意义。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肯?肯?听着,我……我给你的儿子打了电话。他说他要来接你。很抱歉,但时间很晚了,我不能留你住在这儿。肯?肯?科尔斯特先生?
——你是谁?
我用脑门顶着门板,因为我确定我没听错。
——你他妈是谁?给我从门口滚开。他妈的给我滚开。
——科尔斯特先生?
我伸手抓住门把手,但他从里面反锁上了。
——给我滚开。
崔斯坦·菲利普斯
说真的,你告诉我。你真以为时隔六年,乔西·威尔斯大老远地飞到纽约来就是为了收十你?你似乎得上了自视过高的毛病,我的同胞,响鼓不用重棰敲。但话说回来,咱很确定乔西之所以会放我一马,是因为他真正想杀死的是和平运动。只要和平运动死了,他就不需要弄死更多的人了。再说咱很认真地让他明白了我们应该互不干涉,向我动手就等于直接和顶级大唐帮作对。不,我们当然离暴风匪帮还差得远,但干掉我们还是会浪费他许多时间。至于哭包,他和我都知道他为什么绝对不该动我。
但你的问题毕竟不太一样,有点特殊。乔西对你下了绝杀令,你却干掉了他最得力的助手。说不定他对你起了敬意,他对待这种事情的态度很奇怪。也许完全忘了你……不,这个不可能,乔西·威尔斯什么都不会忘记。他肯定认为你的死活已经无关痛痒,有所谓的是干掉你需要时间和金钱。也有可能他的优先顺序发生了改变。
但我还是不认为他来纽约是为了杀你。我在监狱里,所知有限,但乔西可不是你能说你六年前没见到他的那种人。他和一个叫尤比的手下从1979年就开始在纽约卖大麻和可卡因,几乎把他们的交易变成了合法生意。几乎。告诉你吧,暴风匪帮为什么永远比顶级大唐帮厉害,就是因为他们有野心。他们有计划。监狱里有人说暴风匪帮已经控制了纽约、华盛顿特区、费城和巴尔的摩。我是说,从我进监狱以后,他们把古巴人赶回了迈阿密。正因为有了他们,麦德林卡特尔根本不考虑顶级大唐帮。在这个快克大爆发的时代,你却只能和海洛因打交道,你肯定知道大事不妙了。我跟你说啊,乔西·威尔斯他脑子很好,而尤比还要更聪明。不过呢,这两个人都太精明了,不可能信任对方。
你似乎不怎么肯相信他不是来杀你的。听我说,同胞,乔西·威尔斯不是来杀你的,除非你给了他新的理由。再说他们不怎么有兴趣杀白人,否则联邦调查局就会冒出来问东问西。不,兄弟,你没事了。除非你打算写文章讲讲这些事情。
一本书?
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找麻烦,对吧?同胞啊,你不能把这些事写成书。听我跟你说个一二三。你想把歌手、黑帮还有和平协约写成书。想把匪帮斗争写成书?你要明白,这些事每一点都足够写一本书了。再说你能写什么呢?你无法证明任何事情。除我之外,谁肯和你谈?
听我说,你已经享受到了上帝的恩典。你把这些事写成文字,那就谁也没法保护你了。现在你已经不再是他有兴趣关注的人了。你有家庭吗?没有?为什么没有?不过也好,因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向你家里人下手。等一等,没有家庭是说你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对吧?妈的,皮尔斯,那你就有一大堆家里人啊。就是今年,他们发现斯班格勒的两个拆家在布朗克斯做生意。暴风匪帮这次没有用子弹清洗那儿。不,没有,而是砍下两个人的脑袋,然后交换身体缝回去。你就给自己积点德,等所有人都死了再写书吧?同胞,我们讨论的是黑帮,你多半不需要等太久。你看看我。咱肯定最清楚这个到了。你知道咱上过电视对吧?两次,谈战争与和平。所有人看着我,心想总算有人从贫民窟出来混得人模狗样了。可是……对,接下来发生了许许多多操蛋事,但……咱应该更懂道理,应该会好好说话,但你看看我的下场?看清楚点儿。
乔西?
不,我的孩子,他那种人不会进监狱。事实上,我记得他从1975年就没再进过监狱。哪一支警察武装、哪一支军队能凶悍到想抓他的地步?咱从1979年就没回过哥本哈根城,但咱听说过许多事情。同胞啊,就好像你在新闻里见到的共产主义国家。整个社区到处都是罗爸爸和乔西的海报、壁画和肖像。女人给婴儿起名乔西这个乔西那个,虽说他只和自家老婆睡觉——不,他们没有正式结婚。从他的角度说,你可以说他这个人挺有格调的。但假如你想干掉乔西,就首先要犁平整个哥本哈根城,但这样还不够,你还需要砸烂现任政府。你说政府是什么意思?少来了,哥们儿,阿历克斯·皮尔斯,你以为是谁让执政党赢得了1980年的大选?
你知道我为什么看重你吗?你无疑是个好记者,这一点毫无疑问。你无论去哪儿都能搞到情报,尤其是人们根本不打算给你的情报。我是说,你看看光是今天我就对你说了多少。你问了正确的问题,至少是能让人开口的那种错误问题。但你知道你有什么毛病吗——不过也许并不是毛病——那就是这样证明你只是一个记者。你不知道该怎么把线索拼凑到一起去,就算想拼凑起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有意思,对吧?乔西·威尔斯为了你根本没有做的事情而追杀你。哦,你现在可以做了?所以你要写书?因为你能搞清楚,还是说写书就是为了搞清楚?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牙买加吸引住的。不,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回答肯定还是白人提到牙买加时的那种蠢话,比方说她就像个妓女,小逼特别美妙,你想戒也戒不掉,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屁话。某个鸡巴只有一英寸长的土鳖说过这种话,但既然你有过一个牙买加女人,那我猜你的鸡巴就不止一英寸长了。用你们美国人的话说,跟咱掰扯一下,牙买加究竟有什么好?美丽的沙滩吗?因为你要知道,皮尔斯,牙买加不只是一片沙滩,我们是一个国家。
哦。
谢谢你没有说那种屁话。那就是个屁眼国家。热得像地狱,交通永远堵塞,人们从来不笑,也不会有人等着对你说没问题的,哥们儿。非常操蛋、性感、危险,但同时也非常、非常、非常无聊。实话实说我也不喜欢那儿。可你看看咱们俩。换个环境,我们会迫不及待地飞回去。但很困难,对吧?对你来说,很难不把她看作一个女人。恭喜,你这个想法很不像白人。
多么平淡的高潮啊!反高潮,是这么说的对吧?你不得不承认,假如乔西·威尔斯就在监狱门口等你,这个故事会变得更有意思。至少你可以离开,而我只能等待。
1986年3月,我的孩子。
我打算干什么?咱不知道,去布鲁克林找个能吃阿开果和腌鱼的餐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