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拉布克,你走错了一步棋。金·克拉布克,闭嘴,别站在淋浴间里了。我要涂护发素。应该在这儿涂还是去美国涂?所有事情都必须这么决定。我应该在这儿做还是去美国做。耶稣基督,等我厌倦了十三频道,我该怎么办?等我厌倦了麦片,不,不叫麦片,叫糖霜玉米片。等我厌倦了抬头看直插云层的摩天大楼。等我厌倦了扔面包只是因为放了四天而我想另买一条。等我厌倦了手指蛋糕、候司顿、丽佩色玛克、蛋袜和露华浓【161】的所有产品。等我厌倦了从晚上一觉睡到早晨,在咖啡的气味和鸟儿的啁啾中醒来,听见查克说睡得好吗,小亲亲?我说好极了,我的甜心——而不是彻夜盯着黑暗,听着钟表嘀嗒,因为一旦入睡,梦魇就会来追赶我。我怎么记得我们要停止这种胡思乱想了呢?金·克拉布克。说真的,思考是个狡猾的婊子。因为所有念头都会带你走向那个念头,而你绝对不会再去动那个念头,听见了吗?永远不回头。只有愚蠢的娘们儿才走回头路。
——我爱这个国家。你们这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们的总理确实满脑子狗屎,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投票选他连任的?
——你能不能别说“你们这些人”了?
——对不起,小亲亲,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不,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没有投票选他。
——可是——
——别再说“你们这些人”了,就好像我是牙买加全体人民的代表。
——呃,只是一种说话方式。
——那就好好说话。
——妈的,你今天早上是吃火药了吗?
——你很了解我们这些人,每一天都是一个月里的那一天。
——我认输,我去上班了。
你,镜子里的姑娘。你,金·克拉布克,承认吧,惹自己对他生气反而更容易。但你做了什么呢,愚蠢的小贱人?你永远不会生气,你永远无法给他逃跑和撇下你的理由。你永远无法变成一个难搞的贱人,那是白种女人的专利。
——好吧,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心情能好起来。
——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别再满嘴喷粪。
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喜欢我这么暴躁。谁知道呢。女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闭嘴,让男人认为他胜利了。我甚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曾经以为我知道美国男人要什么。他带你去肯德基,那是所谓的约会。假如他只是时不时露面和我上床,那么他就是在和我“好”。或者我在和他“睡”。真是发疯,假如他想要的只是上床,那么我最不希望他做的就是和我睡觉了。你能让一个男人爱你爱得更勐烈吗?
公司在牙买加经营了三十年,目前正在逐步撤离,上周所谓“约会”时他这么说。埃尔克普矿业终于填满了他们的铝土矿胃口,这会儿开始打包走人。查克说是因为铝土矿加税,那是通向国有化的第一步,而国有化则是通向共产主义的第一步。我说你们扬基佬害怕共产主义就像乡下老妇害怕狂牛。那是什么?他问。民间传说里的鬼怪,我回答。他发出他响亮的笑声。
——必须在这儿变成古巴首都前逃走。
我发出我响亮的笑声。
——金,我也许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不,你也许听说了一些我没听说过的事情。两码事。
——该死,你这张嘴——
——你放进去的时候可没抱怨过。
——小亲亲,你是个最性感的小贱货,知道吗?
男人会娶他们最性感的小贱货吗?我得带他去个他必须介绍我的地方,好让我听见他怎么称呼我,看清我的处境。对,就好像我真的很想知道似的。金·克拉布克,你的人生只是一系列的B计划。有个男人喜欢按摩我的脚,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大块头男人,高个子男人,一座山。六英尺四?至少这么高。灰眼睛,嘴唇薄得像是一道切开的细缝。满头卷发,正在留长。胸膛和手臂都很粗壮,在办公桌前做事吃饭前,他是干体力活的。棕色头发,但阴茎和卵蛋上是红色毛发。有时候你忍不住会停下来仔细端详。
——你在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
——你再那么盯着它看,它会缩起来走掉的。
——我只是在等它燃起火焰。
——黑种男人没有阴毛?
——我怎么知道?
——不清楚。我是说,你是个现代女性,对吧?
——现代就等于淫荡?
——不,现代女性的意思是你去曼塔纳好几个月了,也玩得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玩的是哪种开心?
——我在曼塔纳扫视全场,你看我第一眼之前,我早就盯上你了。金,说真的,你从来没睡过黑种男人?包括牙买加人?
当心,搞清楚这个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叫我小亲亲,又会在什么情况下叫我金。这一点非常重要,金·克拉布克。男人会娶他们的小亲亲。对,他们会。也许我该庆幸,这个男人有一段时间没叫我性感的小贱货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仔细想。不,确实不记得了。我希望他从只够眼泪汪汪告别的我爱你向前一步,变成我爱你爱得发疯,咱们结婚吧,此时此地,你以查克夫人的身份和我一起去阿肯色。阿肯色是不是仇恨黑人的地方之一?假如我能让他娶我,我能让他搬去纽约或者波士顿吗?不要迈阿密,我想看下雪。昨天我把一只手在冰箱里放了四分钟,想感觉一下冬天究竟是什么滋味,险些把脑袋也伸进去。我抓了一块冰捏紧,直到寒冷变成灼烧,疼痛一路延伸到头部。我把那块冰攥成一个球,朝窗户扔去。冰球在玻璃上贴了一秒钟,然后掉了下去,我哭了。
——宝贝儿,我从来不把任何事情交给命运。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我。他不打算冒险,我说不定一出去就再也不来曼塔纳酒吧了,虽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这儿消磨时间。寻找目标。也可能指的是他已经买好机票,或者公司已经给了他回美国的机票。两张机票。一张机票。他们只给了他一张来牙买加的机票,回美国的机票为什么要给他两张呢?查尔斯,查尔斯,我们没法向每一个和当地女人坠入爱河的男人额外提供机票,你以为这是哪儿,南太平洋吗?天哪,别胡思乱想了,金·克拉布克,相信我,你这么下去会把自己逼疯的。想当初在教会,年轻人团体曾说,担忧是有罪的冥想,因为你选择了不信任上帝。当时我想,高中时的我对其他事情或许拿不准,但我很确定至少我会上天堂,而那些肮脏的女孩就难说了,她们允许男孩摸她们,至少因为她们说她们的奶子长得飞快,男孩却说他们不相信。必须搬到蒙塔格湾来,确保永远不会遇见那些臭女人(才不是因为这个呢,别撒谎了,好像这会儿还有意义似的)。至少我他妈没生孩子,否则奶子都能耷拉到膝盖上,耶稣基督啊,我曾经那么憎恶那些贱人。
我该打包行李吗?打吧……金,对,金·克拉布克。打包吧,我看你敢不敢。收十你的手提箱,就是你带到蒙塔格湾来的那个紫色手提箱。现在就打包。我应该为了美国买个新手提箱。不知道他想不想带走毛巾。我上周才刚买的。去他妈的毛巾,我们应该扔下所有东西,头也不回地走掉。金·克拉布克,别变成罗德的妻子。
轻装上阵,穿过夜色逃亡。这个DJ不肯放过安迪·吉伯。我想听《你应该跳舞》,现在就想听。那才是我想听的。宝贝儿咱们去跳舞,他一进门我就这么说。咱们去跳舞,不去曼塔纳,8号俱乐部怎么样?等他喝多了,我会说,宝贝儿,我知道你还没跟我说,但我已经开始收十行李了,省去咱们两个人的麻烦。你们美国人是怎么说的来着?先发制人。看我已经先发制人了,因为你们男人总要等到来不及了才做事,连求婚也这样。不,我不会说求婚。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觉得他是被哄骗结婚的。假如他用万一和可是搪塞我,我就掏出他的鸡巴,让他知道我已经从他放映的《贝多芬小姐的启蒙》【162】里学会了我应该学会的东西,
——我说不准,我没想到你们牙买加女人会像是美国黑人女性。
——你没想到我们也是黑人?
——别傻了,我没想到你们在性方面会这么保守。我发誓,在阿肯色长大会让你有错误的想法。
——你提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总是用复数?
——也许我对黑人女性情有独钟。
——嗯哼。我肯定是黑人女性的化身。
——听说米克·贾格尔也一样。
——你听见我跟你说话吗?
——但咱也是一身的爵士劲儿,对吧,宝贝儿?
——你在说什么?
说到这个,只有白人肯把嘴靠近我的阴户。还有美国人。还有,不,我不能往下想了。有什么东西吓走了海鸥。它们飞走多久了?我都没意识到我在边想边说。它们不会飞走,除非……还是去看看客厅吧。
——哦,嗨,亲爱的。
——呃,噢,查克。
他回答时满脸笑容。
——我不知道你在,我都没听见你进门。
——是吗?听起来你似乎有伴儿。我正在脱鞋,想进来——
——我一个人。
——咦,是吗?自言自语,像个疯女人?
——就是边想边说而已。
——哦。和我有关吗?
——真不敢相信,你回来了我却没听见。
——这是我家,宝贝儿,我不需要为了回家而闹得人尽皆知。
不,这话一点也不伤人,金·克拉布克,别理会。
——我正要煮晚饭。
——我喜欢牙买加人说煮晚饭而不是做晚饭。
——区别在哪儿?
——唔,热两块漢堡包肉和奶酪,这个是做晚饭。
——你想吃漢堡包肉和奶酪?
——什么?不,宝贝儿。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在煮什么?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进来了。
——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别担心,亲爱的,不会有人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袭击你的。晚饭吃什么?
——阿开果。
——我的天。
——今天配腌猪肉。
——腌猪肉是什么?
——有点像厚切的培根。
——哦,我喜欢培根。好吧,你继续做饭,我继续读我的《星报》。我发誓这报纸太他妈劲爆了,不像《每日新闻》那么软绵绵的。
希望他别开始告诉我报纸上都说了什么。想躲开他跟我讲新闻,每一天都变得越来越困难。向我转述新闻让他异常兴奋,比他自己读新闻要兴奋得多。上周二我看见他走进厨房来找我,我说我已经读过报纸了,以为这样就能让他闭嘴,结果却引火烧身。他听见这个,竟然想和我讨论问题。我真的无法忍受新闻。大多数时候我甚至不想知道今天是几号。我发誓,只要听见什么消息,或者仅仅意识到我即将听见什么消息,我的心脏就会开始狂跳,我只想冲进卧室,用枕头捂住脸,尖叫。哪怕在市场上,只需要一个摊贩说,咦,你没听说过某某小姐啥啥啥吗?我就会停也不停地走开。什么都不买,径直走开。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不想知道他妈的新闻。无知是福。我了解他,他很快就会走进那扇门——快烧热油锅,金·克拉布克,烧热油锅,热到沸点,看见他走进来,就把洋葱和葱头倒进油锅,嗤嗤嗤嗤的声音会淹没他想说的话。我会说什——么?他会重复一遍,我会说什——么?一边倒点水,油锅会爆得更吵闹,吓他一跳,说不定他就忘了想说什么。希望海鸥没飞走,因为要是它们还在,他就会出去驱散鸟群,我会问个蠢问题,比方说美国有海鸥吗?就是那种会让白人微笑点头回答的蠢问题。你们国家有自行车吗?有人在公路上骑车吗?你在美国看《明斯特一家》吗?看《神奇女侠》吗?自由女神像有多高?你们有双向车道吗?
深呼吸,金·克拉布克。前途光明。你很高兴。
——《星报》今天的新闻很有意思,他说着走进厨房。
——亲爱的,你确定不想换掉你这身好衣服吗?
——你怎么变成我老妈了?
他微笑。
——你赶走海鸥了吗?
——它们又惹你不高兴了?
——和平时差不多。你们阿肯色有什么样的海鸥。
——还是我三天前告诉你的那些海鸥。
——天。我的大脑就像筛子。信息一进来就被我倒出去了。
——听着不像筛子,更像直肠。
——你这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对吧?
——最喜欢听你用牙买加语骂我。
——哈,哈。要是热油溅在你身上,我会说你是他血逼自找的。
——再来。
——把洋葱和葱头递给我。
——在哪儿?
——你旁边门口碗柜上的篮子里……当心脚下,我刚擦过地板……很滑。
——我身手敏捷。
——嗯哼。
——天,你切菜的动作真利落。牙买加女人都这么会做饭吗?
——是的。好吧,除了那些没用的女人。所以呢,蒙塔格湾的牙买加女人都不会做饭。
——你这是不想让我再去曼塔纳了对吧?
——哈。
——哎,小亲亲,听我跟你说啊。
——亲爱的,我这会儿没法听那份报纸上说的任何东西。《星报》里只有揭秘、丑闻和三版女郎露奶子。你今天从班上偷了什么回来?
——我没有偷。一个罐子,就一个罐子,不过是绿色的,就像翡翠,大概吧。
——你应该给我买块翡翠。
——金。
——我是说,我出生在十一月,应该是黄玉,但既然你提到翡翠,那——
——你搞什么啊,金?
——查克,我不想听狗逼《星报》说的任何屁话。
——什么?我没在说《星报》。我想说的是埃尔克普。
——埃尔克普怎么了?
——我们今天收到一份备忘录。公司缩减运营的时间表比原本的预期,呃,计划还要快。
——你要翻译那份备忘录?
——我们下周就要飞走了。
——哦。噢,该死。好事啊。
——其实情况有点糟糕。
——不。还好车库已经清空了!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但他妈的多好啊,你不觉得吗?没法打包的就扔掉,对吧?
——金,“我们”指的是公司。
——当然了,美国没有阿开果,等我做好晚饭,你给我全吃干净。
——“我们”指的是公司员工。
——我必须做得特别好,因为这是最后的晚餐了,哈哈,对不起耶稣,借用一下。
——我要收十行李了。
——收十行李,对,说起来,你会觉得很好笑的,刚才我还在看那个难看的紫色箱子。
——我的东西,办公室拿回来的各种玩意儿,我实在没地方放了。
——我在想要不要打包牛仔裤。我真的在想要不要打包牛仔裤。我是说,我知道我不会打包毛巾和抹布,因为那是贫民窟行为。但牛仔裤呢?我是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那条候司顿,或者说你有多喜欢我穿那条候司顿。
——有太多的东西要留下了。
——但打包毛巾,那算什么白痴事情啊?我们又不是要飞去莫乔。就像打包牙刷。我想在美国天天刷牙。我知道听起来很傻。
——天哪,金。
——还有牙膏。你们美国人有啫喱牙膏,大号家庭装,泵压盖那种。
——我不觉得需要考虑这个。
——我有时间做个头发吗?打给拉西德,最近重播安迪·吉伯的那个DJ?他的歌刚冲到第一位什么的?你打进去请他放?
——金。
——好吧,那就不做头发了,唉,要是在飞机上被当成疯婆娘,那就都是你的错。你得替我辩解。
——好了,金,好了。
——免得海关截住我。
——金。
——耶稣基督啊,你真是知道该怎么给女人惊喜。至少不会有人说我们私奔了。
——我们什么——
——床单,打包还是留下?
——什么?
——我发誓,老兄,也没什么用了。
——他们不会——
——我们留下所有白床单,但埃及棉的不行。那条我们要带上,你听见了吗?说到这个,你最好让我帮你收十行李,因为你们男人不懂怎么打包。
——全都是你们曼利的错。他搞砸了所有事情,他的……他的……
——我看应该带走你所有的华达呢长裤,但卡里巴装【163】就算了,免得美国有人以为他们的儿子变成了社会主义者。
——现在——
——还有我们去跳舞你穿的那件蓝衬衫。阿肯色有54号录音室吗?
——不去阿肯色。永远也不回阿肯色。
——哦,好。随便去哪儿。哈,我正想说只要有你,天涯海角都是家,但忽然记起来上周看电影才听过这句台词。还是在《豪门恩怨》里。你觉得是《豪门恩怨》吗?帕梅拉·巴恩斯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他妈的简直像是撤军。我对杰克曼说,这是蒙塔格湾,狗娘养的,不是西贡。
——我该通知珠宝店吗?你知道的,我没有正式辞职,只是不去上班了。
——他们居然包了一架喷气机。
——滚他们的吧,不,你会说去他妈的。我是说,我没辞职,只是不去了,还记得吗?你觉得很好玩——
——包了一架他妈的喷气机,弄得和撤侨似的。
——我知道,为什么现在要联系他们呢?我只需要和飞机上其他人的老婆搞好关系就行了,但他们就去他妈的,对吧?我喜欢你说去他妈的。
——金——
——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就这么给我一个惊喜。真是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就这么给你一个惊喜。
——金——
——可是,哈哈,人生就是这样。等——
——金!
——什么?
——哦,宝贝儿。小亲亲,我们相处得真的很好,可是……
——什么。
——我会给你留下一些钱,要多少有多少,你要什么都行。
——什么。
——你可以住在这儿,多久都行。今年的租金全都付掉了。
——什么。
——我想。我是说,真的。我是说,我们真的很好,宝贝儿,确实很好,但你当然不会以为——
——什么。
——你明白的。我是说,你知道我没法……宝贝儿——
——好吧,你坐你的撤侨专机走。把机票给我,我可以走后门去美国。没事,我不生气。不怎么生气。
——宝贝儿,没——
——别叫我宝贝儿,该死,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已经说了五分钟了。
——说什么?什么,查克?什么?
——没有你。你……不能和我去。
——我不能和你去。
——对,你不能。我是说,你肯定知道的,对吧?
——我肯定知道。我肯定知道。对,我肯定知道。不,等一等,让我学你的语气,我肯定知——道。
——耶稣基督,金,炉子!
——我肯定知道。
——金!
他挤过我,关掉炉子。烟雾腾腾。我只能看见他,他转身面对我,烟雾向东喷、向西喷,像是从他耳朵里涌出来的,像是兔八哥动画片。
——有什么好笑的?哪儿好笑了?
金。金。金,你肯定知道的。
——别他妈对着我笑了。耶稣基督,金,我都没有摘过戒指。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是说,你在蒙塔纳出没。每个人都知道蒙塔纳。每个人。我是说,我连戒指都没摘掉。哦,该死,妈的,你看,晚饭全毁了。
——晚饭全毁了。
——没关系。
——晚饭全毁了?
——没关系。
——戒指,戒指,该死的戒指,就像盒子里的弹簧怪物,里面装着免费玩具。
——宝贝儿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她叫什么,你的白人妻子?
——什么?
——白人妻子,你背着她出轨,偷腥玩玩黑人小逼。
——她不是白人。
——我要一根烟。
——你不抽烟。
——我要一根烟。
——小亲亲——
——我说我他妈要一根烟,你就给我一根他血逼的烟!
——好的,好的,小亲——
——别他妈叫我那个,别他妈叫我那个逼眼儿名字。
——对不起,给你烟——
——你觉得我用屁眼搓几下烟就能点着了?
——给你打火机,呃,我父亲的打火机。
——我看着像是会偷你的打火机吗?
——金,抱歉。
——每个人都抱歉,每个人都他妈的抱歉。知道吗?我受够了每个人都抱歉。我希望你不抱歉。我希望你说你不抱歉,说我是个白痴。说我们在玩过家家,因为太好玩了,现在你必须回你美国白人妻子身边去了。
——她不是白人。
——我要躺一会儿。
——当然,宝贝儿,你慢慢来,慢慢——
——别说得好像你他妈是我的医生。可怜的查克,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对吧?你排练了多少次?两次?三次?回家路上一直在练?我至少值得你排练四次。
——金——
——别用这个名字叫我。不如咱们现在握握手,说和你做生意很愉快。
——听我说,不是那——
——还是你更愿意写张支票,留在梳妆台上?
——我可从没说过你是妓女。
——当然了,你那么喜欢我。他血逼的白人屁话。
——事情和黑白没关系,我妻子——
——天,我变得那么喜欢你。我们变得,唉,那么喜欢你我亲爱的,那么喜欢——
——她比你的肤色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