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依然是没事人的样子,出门去了北大街的宅子,见汪鸣珂。
燕袭也跟来了。
汪鸣珂有些惭愧地道:“酒楼的事都是燕袭跑前跑后的张罗着,我便是再用心,也不及他精通这些。”
顾云筝看向燕袭,他正用那双天生含笑的眸子望着她,恭声道:“以往打点过这种事,恰好手里也有几个堪用的人手,倒也不算难事。”
“手里有人啊?”顾云筝正在心里播着小算盘,听燕袭这么说,语气就有些奇怪。
燕袭仍是笑,“夫人觉得不妥当?”
顾云筝挠了挠额角,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原本是打算委屈你一下,过段日子到侯府做个小厮、管事之类的,自然,那些都是表面功夫,我的意思是你来回给我和汪先生传话也容易些。可你…想来是过惯了安逸日子,那样未免太委屈你了。”
汪鸣珂对顾云筝这想法很赞同,听到后面,也和顾云筝一样,面露难色地看着燕袭。燕袭到底是出身于富贾之家,到如今只是与他投缘,才愿意陪着他忙前忙后的。看燕袭平日也是出手阔绰的,要是愿意,在京城安家立业不在话下,这样的人,做人奴仆可不就是太委屈了。可又分明是个得力之人,才智是高于他这曾混迹官场的人的。谁不想多个左膀右臂呢?
燕袭听了顾云筝这话,竟是双眼一亮,随即便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夫人此话当真?若是您能让我到侯府去见识历练一番,那可是我求也求不来的服气。”之后笑着挠了挠额头,“在民间不管怎样游历,到底不如在高门内更能开阔眼界。”
顾云筝心中一喜,“你要是愿意,不觉得委屈,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燕袭连声道:“愿意,愿意!夫人便是不信任我,只让我做个幌子摆在那儿传传话,也是莫大的好事。定远侯府可是如今第一勋贵之家,我便是只去看一看,也知足了。”
顾云筝满心笑意,“那就说定了。”
“嗯。”
顾云筝相信燕袭么?理智告诉她,不该轻信任何人。但是,从初见到如今,她对这个人一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是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
这种事,她选择遵从直觉。
据经验而言,很多事到了尾声,直觉、预感往往比理智分析还可信、精准。
她对自己如今的情形再明白不过,不比任何人走得容易,相反,她很吃亏——不能知晓未来多少人、事的结果也罢了,相反,她凭空丢失了一年多的岁月。只这一点,就让她阻力横生,偶尔像个小傻子一样,从而会抱怨:为何不是在家族覆灭之前重获新生,那样的话,她不就可以努力阻止家族遇难了?
对于燕袭,她隐隐觉得这年轻人不简单,直觉上又觉得很亲近,想着是可以让他帮衬自己的。自然,也要时时揣摩他的行径,在心底保有一份戒备,随时防范他会危害到自己。
等贺冲、徐默忙完了,就算徐默的话不能成真,她在外院安排几个小厮、管事也不在话下,她也就能把徐默、顾安、顾平等人调到身边支配。如此,也就不需时常与汪鸣珂、方元碌见面了。到底都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总与她相见,迟早会被外人得知。
说定这件事,燕袭退下,汪鸣珂与顾云筝留在厅堂说话。
汪鸣珂说起顾云筝关心的蒲家:“蒲家三老爷是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四老爷是兵部主事。前者正五品,后者正六品。”说得这样详细,也是担心顾云筝不了解官场中的品级,“这次凤阁老回到京城,两个人倒是自在,也是因为侯爷回京后,一直不理会他们的缘故。不来往便是没有情分,凤阁老若是迁怒与侯爷有关的人,也轮不到他们。再有,蒲家七小姐与御林军总统领姚祥的长子定下了亲事,婚期定在今年十一月份。”
这两家居然结亲了…顾云筝开始有点儿佩服姚家了,人能无耻到这地步,也不容易。
随即,汪鸣珂说起姚祥,“那人从来就不成体统,如今愈发的没个人样儿了,最近每日都去青楼花天酒地,每家青楼看到他就恨不得即刻关门,可又有什么法子。皇上与新进宫的静妃在宫里也是放浪形骸…”他神色愤懑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上行下效,一个比一个没人样儿。
顾云筝每次见过汪鸣珂之后,心绪都会有些沉重或是愤怒,因为如今只有他会告诉他那些她记在心里的恶人的现状。
总是在问自己:是要亲自筹谋惩戒蒲家、姚祥,还是等萧让下手。
可是,萧让,你在哪里?
度芳菲(5)
她笑。这种话要是让太夫人听到,怕是会更加肯定她是借尸还魂的妖孽。她没有合情合理地追问那对表兄妹是谁,而是煞风景地道:“现在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了?”说着话,又闻了闻酒香。
对于祁连城,还是心存戒备。从踏入醉仙楼的时候,就处处防范。原因么,是在外出不得差错,输不起。出了差错就是害人害己,会惹得霍天北震怒。
也许会有她惹得他震怒那一日,但不该是因这种事。
“萧让在南疆,情形还算不错吧。”祁连城也不大确定,“说不好。改了名字,捐了个七品官,现在是六品了。今年深秋,若是情形允许,他要回京城一趟。”
顾云筝险些脱口说“我要见他”,话将出口时才意识到不妥,硬生生改成了:“到时他要见熠航么?”
祁连城含笑反问:“你和侯爷允许么?”
“我允许。”顾云筝举了举杯,喝酒。
祁连城随着她喝酒,放下酒盅时才道,“你允许就好说。要是事情进展的顺利,他在仕途上会有扬名之日。”
“是不是要宫里那位美言几句?”
“自然。要物尽其用。”
“那你可要抓紧。”顾云筝笑道,“宫里那位不是心智坚定的人。”
“我明白。”祁连城笑意舒缓,“到时唯一要担心的,是侯爷出手阻拦。”
“这事你得跟他提前说一声。静妃要提携的人,就是凤阁老会提携的人,侯爷是有理由阻挠。”
“你说的对。”祁连城为她斟酒,“到时你直接跟他说一声不就得了?”
“萧让现在的名字是——”
“萧言。”
“哦。”顾云筝点一点头,随后却道,“这种事你就别指望我了,侯爷最不喜内宅的人干涉他的事。”
祁连城由衷地笑起来,眼中有了一点赞许。霍天北的一些性情他是了解的,方才的话,不过是在试探顾云筝,看看她是不是自恃过高的女子,却没想,她利用这机会问出萧让现在的名字之后,才出言拒绝。
顾云筝却笑得有些无奈。这些男人,都善于在小事上试探一个人的性情。也对,除了生死,没几件事算得大事,小事上最见人心。“萧让不能回京为官——地方官员都不知当初的济宁侯的样貌,在京城里,却是很多百姓都识得他。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要他在那边成为封疆大吏?可是每年回来吏部考绩也是个棘手的事情。”她说道。
祁连城语声笃定:“到了那时候,人们自然会齐心协力欺上瞒下。再者,凤阁老只是与定远侯不睦,以往对云家、萧让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愿如此吧。”
祁连城问起霍府的事:“听说太夫人搬到西院去了,二爷也住进了凤之浣家中。”
顾云筝笑起来,“是有这么回事。我不得婆婆青睐,险些被逐出家门。”
“那你日后可要谨慎些。”祁连城如实道,“我还是愿意你长期照顾熠航。”
“嗯。”
“日后内宅有什么事要人帮忙,你只管找我。”
“嗯,如果侯爷都束手无策了,真要请你相助了。”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霍天北才不可能愿意让祁连城知晓,她也不会踩线惹霍天北不悦。
这一次,顾云筝与祁连城多喝了几杯,你来我往的谈话间,各取所需,适度地透露一点对方想知道的事情。至于不便道出的,都是口风很紧,滴水不漏。最后,两个人的结论相同:眼前人有着好酒量,而且天性冷静克制,便是改日酩酊大醉,也别指望他/她会失言。
回到府里,顾云筝急急忙忙地更衣洗漱,又嚼了一些茶叶,不想让霍天北发现自己喝酒了——和他一起用饭的时候,他都不许她吃辛辣的菜肴,总是记着她胃不好,喝酒这种伤胃的事,他更没可能赞同。
饭后,李妈妈道:“下午有一位师太到了府里,说是给太夫人讲经。我们也不好拦着,便让她去了。再有,太夫人给两家人送了请帖,邀请凤夫人、中秦伯夫人过几日来府中。”
太夫人又要打什么主意呢?下次再出手,恐怕比这次还要狠辣。顾云筝一面思忖,一面拿起有些日子没碰过的绣活,“杨妈妈的家人都在京城吧?”
“都在,杨妈妈膝下有两个儿子、三个小孙子,一个帮太夫人打理几间铺子,一个打理田庄。”
其实是衣食无忧的人了,还留在太夫人身边,定是多年情分所致。太夫人的打算,会瞒别人,不会也瞒不过杨妈妈。太夫人总是剑走偏锋,她只等着被算计未免太被动太傻。
“你去知会徐默一声,把杨妈妈的家人都接到府里,软禁起来。找个机会让杨妈妈见见儿孙。”做忠仆,还是做慈母,由杨妈妈自己选,“可以的话,也查查那位师太的底细。”
李妈妈称是而去,告诉徐默这些的时候,贺冲也在场。
徐默就对贺冲笑道:“这样吧,你不耐烦督促账房对账,我倒是觉得有点儿意思,夫人交待给我的事,你替我做,怎样?”
贺冲点了点头,“行,那外院的事就包给你了,与我无关,我这几日只管夫人交待的两件事。”
徐默连连点头,又对李妈妈道:“他办这种事是小菜一碟,妈妈与夫人只管放心。”
李妈妈对此喜闻乐见,喜滋滋地回去告诉了顾云筝。
顾云筝失笑,从心底还是很同情贺冲的——霍天北倚重谁,就会不管什么事都交给谁,让贺冲做这些事,不亚于杀鸡用牛刀。
这晚,她早早歇下。一整日都因昨夜随着他放纵很是倦怠。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酸软无力的倦怠,饶是这身体精力充沛,也无从抵抗。
霍天北在小书房逗留到很晚,回来后见她正酣睡,也不扰她,轻轻将她抱到怀里。
她先是微微蹙了蹙眉,眉宇很快舒展开来,小脑瓜拱到他怀里,一臂环住他,又堕入梦境。
他无声地笑了笑,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满足。
第二日上午,章嫣过来了。
顾云筝有些意外,又有些担心。章嫣和郁江南的亲事很多人都知道了,章嫣如今该每日留在家中做针线,现在却破例出门,找她定然是有要紧的事。
她亲自将章嫣迎进门来,“过来是不是有事?”
章嫣笑着点头。
顾云筝便将服侍的都遣了,落座后笑道:“说吧。”
章嫣静静地看着她,沉吟片刻才道:“我来是想请嫂嫂帮我个忙。我有几句话要跟郁江南说明白,他若不能接受,只管退亲。”
“你说。”顾云筝面上平静,心里却直打鼓。到这时候婚事生变的话,章夫人第一个就不能接受。
“我…”章嫣垂下了眼睑,“我家中的情形,怕是无人不知。是以,我其实不能接受男子纳妾。他日后若是纳妾,也无妨,只有一样,我不能接受妾室为他生儿育女。他若打算让妾室生儿育女,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所出。我也知道,这种话听起来很荒谬,却是我的心里话。为了避免日后纷扰,还是先说明白才是。”
“…”顾云筝看着如今的章嫣,觉得她和以前的自己有些相像,理解这样的想法,却担心郁江南不能理解,并且无从接受。
章嫣抬了眼睑,对上顾云筝的视线,“嫂嫂不需为我担心什么,将话替我带到即可。可以么?”
“可以。”顾云筝给出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笑问,“怎么我觉得你其实并不是很想嫁人?”
章嫣就笑,“如今是娘亲要看我出嫁才心安,若非如此,我真要千方百计地不嫁。我双亲这些年的情形,真让我没法子看出嫁人后哪怕一点点的好处。”
“好。我把话替你带到,你回家去等着。他的回话,我会过去告诉你。”顾云筝宽慰道,“等到答复之前,什么也别安排,什么也别说。他若是不答应,婚事作罢,我们再一起想想日后如何度日。”
章嫣点头。
顾云筝又细看了章嫣两眼,发现她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很心疼。能做到也只有一份疼惜,能帮忙的事,终究还是太少了。她说起日后要合开的那间铺子,“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章嫣笑道:“别的想了不少,却是毫无经验,不可行。不如就开个衣料铺子吧。嫂嫂不是有个绣品铺子么?绣品和衣料是分不开的,我和郑师傅算得熟悉,对衣料还算了解,说来说去,还是要占嫂嫂的便宜。”
“想占我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顾云筝笑道,“过些日子吧,你着手准备起来,我只管出那该出的那一份银子,要做甩手掌柜的。”
章嫣欣然点头,“理当如此。到时候嫂嫂找个看账管银水的即可,别的事我来做。”
“行。”
章嫣走后,顾云筝唤来徐默:“看看郁三爷午间得不得空,我有事要跟他说。”
徐默去了,很快来回话:“郁三爷午间抽空过来一趟。”
用过午饭,郁江南来了。
顾云筝在厅堂相见,留了堇竹在身边,开门见山:“上午表小姐过来了,要我传几句话给你。”
郁江南喝了口茶,“说来听听。”感觉上,章嫣不让媒人传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顾云筝心里很为难,表面上却是语气轻松:“你成婚之后,能不能不纳妾?”
郁江南闻言有些意外,和顾云筝对视一眼,看不出这话是她还是章嫣的意思,认真想了想,如实道:“这事情我说不准。我身在官场,日后若是遇到没个体统的上峰塞个女子给我,我也不能拒之门外。的确,是能请老四帮忙,可是为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不大好。”
说的也是实话。顾云筝探了他的口风,这才将章嫣的话复述一遍,末了又道:“你好好想想她这番话,不能接受只管与我直说。”
郁江南听完,笑意渐浓。那个倔强的傻兮兮的女孩,倒是什么话都敢说。顾云筝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怕是一听就会视章嫣为怪物了,她却没有。
认真思量片刻,郁江南道:“让她放心,这些事都依她,我无所谓。”
“…”顾云筝看着他,觉得头疼。方才他思量的时候,神色是真的很郑重、很认真,可是这话说出来,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太过轻描淡写。
郁江南就笑,“她不放心的话,你尽管把这话跟老四说明白,这样就多一个人证了。来日我若食言,老四也不会不帮她。”
顾云筝倒是很想照他的话做,却真担心霍天北认为她和章嫣太欺负人了,就笑道:“我如实转告她。”这话要说,就让章嫣说吧,更合适,章嫣心里更有底。
“我——还是当面跟她说清楚,她担心的,我一并说清楚。你放心,婚事不会生变。”郁江南漾出和煦的笑容,起身道辞:“没别的事,我先走一步。”
“嗯。”顾云筝站起身来,由衷地道,“三爷,这件事,谢谢你。”
“应该的。”郁江南转身走了。
顾云筝回身落座时,看到还没回过神来的堇竹,“怎么了?”
堇竹喃喃地道:“以往真是没看出来,表小姐竟是这样的性情。她知不知道三爷若是退亲,该有多严重的后果啊?”
“她早就想过了吧?不然也不会做这件事了。”
“也对。”
章嫣其实是乐得见到郁江南退亲的,这样的话,她还是可以日日服侍陪伴章夫人,说到底,母女之间正因情分太深,做母亲的才想女儿快些出嫁,做女儿的才想一辈子留在母亲身边。
想想就心生怅然。
午间,顾云筝练字的时候,霍天北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黄历,进门就丢给她,“你看看这个月哪一天是吉日。我得提前腾出时间。”
哪一天是吉日,哪一天就是章嫣出嫁的日子。顾云筝翻了翻,等他更衣转回来时道:“二十三、二十六宜嫁娶。”
“那婚期就该定在二十六了,人们好像都喜欢逢六、八、九这种日子。”霍天北在一旁坐下,嘀咕一句,“瞎讲究。”
顾云筝忍不住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给你裁衣可就不选日子了。”
“你要给我做衣服么?”霍天北的侧重点不是日子,而是问她的话。他语速慢悠悠的,因为根本不相信,“十天绣五朵花瓣的人,能做衣服?”
“你这个人,说话总是专揭人伤疤。”顾云筝斜睇他一眼,很有点儿忿忿不平,“我做针线慢是一回事,懂不懂、会不会是另外一回事。”说着话心念一转,笑起来,“要不然,我们打个赌,我要是能给你做衣服,你输给我什么?”
“你这样可不行。”霍天北一本正经的,“给我做什么是天经地义的,用这种事和我打赌怎么行?”
顾云筝理直气壮的,“那也没法子啊,你娶的人就是这个样,你看着办吧。”
霍天北笑着摇了摇头,很有些替她惋惜的样子,“原本是想送你一样东西,现在你这么说,我不如等着你做好衣服,到时候把东西输给你。现在就给你的话,你这小没良心的也不会领情。”
“要送给我什么啊?”顾云筝丢下了笔,到了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带没带在身上?我错了还不成么?你现在把东西送给我,我给你做衣服。”
霍天北逗她,“那就是说,不给你东西你就不给我做衣服了?”
“你就气我吧。”顾云筝又气又笑,“你是不是打算跟我一直说这种车轱辘话?”
“自己找。”霍天北这样说着,起身去了寝室。
“放哪儿了?真烦人。”顾云筝笑着追上去,上下查看他有没有带在身上,又跟着他到了床前,看着他大喇喇地躺下,视线在床周围游转。找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放东西的锦盒。
霍天北笑起来,“说你是瞎猫你总不爱听,可你这眼神儿实在是让人没办法恭维。”
度芳菲(6)
这一次,顾云筝只能由着他揶揄自己,坐在他身边,环顾周围。
霍天北坐起来,环住她腰肢,言语还是没正形,“要不然就不给你东西了,我以身相许行不行?”
顾云筝笑得不行,也在这同时,看到了床头小柜子上的一枚玉戒指。她发现宝贝一样拿到手里,“是这个吧?一定是这个!”说着话比量一下,戴到了中指上,尺寸刚刚好。
顾云筝抬手让他看,“好看么?”
洁白莹润的和田羊脂玉戒指,戴在她纤长的手指上,煞是悦目。“好看。”他由衷地道,又柔声询问,“喜欢么?”
“嗯!喜欢。”他送给她的手串、这枚戒指,她都很喜欢,“我该怎么回报你啊?”她调皮的笑着,“晚上你要是有空,我以身相许啊。”
霍天北掐了掐她腰际,“现在不行么?”
“你自己说行不行?”他不是在意什么的人,但是白天根本没时间和她腻在一起。
还真不行。不定什么时候,同僚、幕僚或贺冲等人就会过来见他。他在她耳畔呵气,“那就晚上,你说话可得算数。”
她忽闪着大眼睛,悄声道:“行啊,到时候等我收拾你。”随即起身往外走,“你睡会儿吧,我去写字了。”
霍天北望着她的背影,笑着嗯了一声。琢磨着去小书房还是外院的时候,顾云筝转回来,对他说道:“沈二爷过来了,但是不肯进门,要你去垂花门迎他一下。”
“怎么回事?”霍天北躺着没动。
顾云筝笑道:“跟他过来的还有一顶轿子,大概是要你去迎轿子里的人吧。”
“我去看看。”霍天北这才起身,去了垂花门。
沈燕西神态悠闲地等在垂花门外。
霍天北在台阶上止步,用下巴点了点轿子,“里面是谁?”
沈燕西笑道:“是雅柔,她有要紧的话跟你说…”
霍天北看着那顶轿子,目光锋利得能将轿帘割断似的,“这个人,你以后离远一些。让我不胜其烦了,我只能让她从京城消失。”
“…”沈燕西倒吸一口冷气,“她是我们的妹妹…”
“是你们的,不关我事。”霍天北的视线转回到沈燕西身上,目光变得温和,“你有话与我说,就进去坐坐,若只是送人过来,恕我失礼。”
沈燕西犹豫的时间里,听到了轿子里压抑的啜泣声。他还能怎样,对轿夫一摆手,“把人送走。”随后进了垂花门,说起正事,“晨东尚宫主的事,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