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她在的话,他应该会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呀!真是个小八婆。”
而当他到了旋梯接近顶端的时候,便再也听不到多余的嘈杂之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机械的摆动,滴答滴答,似乎是钟表在走。
韶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原来是钟楼啊!
据他目测,此处应该是在钟楼和下面一个楼层中间挖出来的空地,离离用了障眼法将这个空地遮了起来,作为私人藏宝的圣地。
他抿着唇,无声的笑了起来,心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鬼灵精!
不过,这仍不是此次旅程的终点。因为在他现今所处的地方,其实空空如也,并没有堆置任何的物品,唯有他的正前方竖着一块石碑。
孤零零的,看起来有些凄凉。
他怀着朝圣的心情走过去,发现石碑上什么都没有,仅仅是在下端有一个小孔。
他将钥匙插了进去,果然,转动钥匙的那一刻,石碑沉了下去,同时将一个小小的盒子从地面上拱了起来。
韶华一眼就认出那东西,那是他曾经非常熟悉的一样东西,她的梳妆盒。
确切的说,是一只法贝热工艺的妆奁。
名字叫做潘多拉。
第78章 礼物
面对这昔日的旧物,韶华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盒盖,就像在抚摸着她的脸庞,那点点滴滴深邃又隐忍的怀念一下子全都涌到了指尖上。
他慢慢地打开,几乎是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而叫他意外的是,当中并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仅有两张字条,两张非常普通的字条。
其中一张写着:私家珍藏,恕不对外开放。
另一张上只有短短数行,写着一首情诗。
L stands for what, lie or love?
Love is the key to the palace,
In the palace sets the fire,
In the fire rises the hope,
In the hope fires the love,
In that love colors the night.
PS. I LOVE YOU
韶华的手紧紧握着这纸条,眼眶湿润了起来。
这是她写给他的情书啊!
就像他曾经要求过的那样!
一直以来,令韶华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就是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一个爱字,哪怕说一声喜欢,都是吝啬给予的。他不知道她在别扭着什么?而今他才明白,她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他,她是爱他的,正如她写的那样,PS.I love you.这个PS,不是‘附言’的意思,而是对他的称呼,Prometheus——普罗米修斯。
这个神话里的男人,为了给人类带来温暖和光明,违逆了万神之王宙斯的命令,私自将火种带到了人间。宙斯为此勃然大怒。先是将普罗米修斯锁在了高加索山上,至少得承受三万年的酷刑。接着,又创造出一个具备一切天赋的女人潘多拉,在为她注入祸水之后,宙斯将她送到了陆地之上。
男人们为潘多拉的美貌倾倒,趋之若鹜。却不知道,潘多拉的嫁妆是一只盒子,她将会交给那个将来娶她的男人。而盒子里装着的是祸害,灾难,和瘟疫。一旦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所有的灾祸便会一起飞出去,大地会被邪恶笼罩,热病与瘟疫横行,死神在陆地上狂奔,收取人命。
人们怨恨潘多拉,怨恨这个叫做潘多拉的女人。
她带来了不幸。
可潘多拉有什么错?
她不能抵抗神的旨意,她只是一个美丽又无辜的女人,却要成为装载所有厄运的容器!
她抗争过,可怜她抗争不过。这是她的宿命。
此时此刻,韶华捧着她的魔盒与信,心里想着,我不是你的普罗米修斯呀!我不配当你的英雄。
我根本就是那个爱着潘多拉,想要娶她却又怨恨她的渺小凡人。
可他也不愿就此向命运低头,哪怕离离已经先于他放弃这段感情了。因为假如他此刻关上了潘多拉的魔盒,那么盒底最后一样东西——希望,将会被永远的被禁锢了。他不愿向宙斯低头,更不愿向命运低头。
钟表声滴答滴答,越走愈快了,催促他赶紧回到大厅里去,他还有一场婚宴要继续。这钟表声是快的已不同寻常了,韶华想,或许是还有什么机关。
很快,真相就揭晓了。
就在他将将抵达大厅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一簇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绽开,五颜六色的,像银河倒灌,像天上的星星都一齐陨落了。
从他站的这个位置望出去,烟花就像是盛放在他的指尖,是触手可及的,可伸出手,能抓住的,却只有冬天里零零星星的雪花,被他的温度融化后,似是谁掉的眼泪一样,而后那烟花疾速凋落,快的都来不及为它唱一首挽歌。
人们涌到大门外,纷纷为这独具匠心的设计惊叹着,他们想,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美的一场盛事!全是韶家的公子为顾家的小姐安排的,真是再浪漫不过了!只有韶华知道,这栋耗费四千万俩白银建造的,从苏伊士运河到白令海峡最雄伟的建筑,是她送给他的,爱的礼物!
他的心都揪起来了,可他脸上笑着,他拉起顾思诺的手,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宣着誓词,说着此生非你不可,至死不渝!他说的时候,甚至有几度哽咽了,逼真的叫人动容,把顾思诺都给惹哭了,若是换着以前,韶华肯定要内疚的,怎么能当着神父的面撒谎呢!可他如今疲惫的没空对别人施以怜悯的心,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不动手,别人就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了!他只能狠下心!
来往的宾朋一一敬酒,喝得他神志不清,好在顾家有几个哥哥可以为他挡酒,韶华便跑到厕所去吐了,一边吐,一边哭,那哭声时断时续,从厕所里传出来,听上去阴森森的,哭完他又继续吐,吐完开始莫名其妙的笑,比哭还难听,镜子里的他的脸也是可怕的像从地狱里来讨债的恶鬼,他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顾家的哥哥追进来,道:“怎么样,我的好妹夫!你还行吗?要知道今晚的夜还长着呢,别告诉我你已经…嘿嘿嘿!”
韶华用冷水冲了把脸,啐了一口道:“你才不行呢!”
他们哥俩好的互相搀扶着走出去,亲朋们也是见机行事见好就收的,看韶华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便不再劝酒,一一告辞了。
韶华留下管家和几个最得力的佣人留在饭店里善后,自己和顾家的所有人都回到顾公馆去了。一路上,顾思诺都趴在他的大腿上,她也喝多了,头疼的不行。
韶华摸着她的脸,柔声道:“回去喝点解酒的汤,我是一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顾思诺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道:“还是你好,你总是这么好的。”
韶华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思诺又叽里咕噜的嘟哝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愿意与我结婚的呢,没想到你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
她指的是他结婚时的誓词,那可是韶华毫无准备,临场发挥的。顾思诺此前宣称自己信基督,要韶华与她一起遵循一夫一妻制,虽说时代不同了,男人不可以再公然的三妻四妾,可即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前任大总统,他的儿子现在也还有一个二太太呢!所以顾思诺担心韶华就算同意了,也难免对她不满,可韶华不但答应了,还答应的很有诚意。这是叫她当真喜出望外的。
韶华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笑道:“你还是不信我?”月光下,他的侧脸单纯的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顾思诺摇头道:“不是不信你,就是感觉像梦一样。”
韶华俯身亲了亲她的眼:“放心,明早醒来你会发现所有的所有都是真的,就算是一场梦,明早我也还在你的梦里。”
顾思诺闻言甜甜地笑了一下,刚好车子到了顾公馆。韶华便亲自将顾思诺抱出来,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上楼去了。
顾家的几个哥哥也各自回房,不去打扰新人。
韶华将顾思诺放到沙发上便去里面的房间取来解救汤,端到顾思诺的跟前说:“快点喝了它吧,很快就没事了。”
顾思诺才嗅到了汤药的气味就说:“好难闻呀,怎么一阵药味?”
韶华说:“就是加药的呀,要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肯定还闹头疼。”
顾思诺使着性子道:“我不喝嘛,难闻死了。”
韶华轻声笑了一下,端起碗来抿了一口,而后不由分说的捉住她的下巴,嘴对嘴一气全渡给了她。
顾思诺没忖着他会来这招,着实是怔了一下,连反抗都忘了,等意识过来之后两个人已经吻的难分难舍了。
韶华于是将这一整碗的汤全都用嘴渡给她了。顾思诺一开始还欲拒还迎的玩着小心思,到后来就被亲得彻底懵了。
韶华不想被看见他眼底的清醒,故而闭上了眼睛,使自己看起来忘情极了。
顾思诺很快就招架不住,哼哼唧唧的直犯晕乎。
韶华便松开了她,将她的身子放平道:“我先去洗个澡。”
顾思诺‘嗯’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韶华跑到洗手间,拧开笼头连灌了几口冷水下去,接着就是一阵狂呕,什么酒啊汤啊苦胆汁的,全都吐出来了。然后他坐在马桶上抽了一根烟,等脑子里那股冲上来的晕眩过去之后,才用脸盆盛满了水,兜头往自己身上浇下去,连续来回那么好几次,直至全身都湿透了。
根据他的计算,外面的顾思诺此时已差不多睡憨实了,他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去,把顾家里里外外所有人住的房间都给打探了一遍。
幸运的是,如他所料,全都歇息了。
接着,他跑到顾家大宅的外面,把一早就藏在角落里的汽油桶给拎了出来,沿着顾家的大宅外围走了一圈,边边角角都给淋上汽油。
至于屋子里面,韶华专挑木质的家具下手,用汽油全都浇了个遍,只留下一条预备给自己逃生的路。
所有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韶华站在顾家的花园里朝外面张望,见到一片漆黑之中,顾家大宅门外停着几辆小车,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韶华走过去,在其中一辆车前停下。
乔月晟打开车门,按照他们的约定,把一个蛇皮袋丢在韶华跟前。
韶华打开一看,里面被绑住手脚许国伦嘴里被塞了一团抹布,已经失去了意识。
韶华拿掉抹布,拍了拍许国伦的脸。
月晟说:“放心,弄晕了,你把他打成骨折他都醒不过来。”
韶华点点头。
月晟又问:“你行吗?要不要我帮忙?”
韶华冷冷道:“不用。”有些事他必须亲自动手。
月晟移交完许国伦这个肉票之后,便开车走了。
韶华则扛着许国伦独自回到顾家的大宅。
他其实本可以放许国伦一条生路的,可惜。
韶华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脸道:“可惜你太多嘴了。”
如果不是许国伦说了不该说的,顾思诺不会那么快起疑找到离离,韶华的计划不会那么快破产,而离离受的那些苦,也大可以不必受的。
所以他不能原谅许国伦!
第79章 地狱
为了使自己和许国伦看起来一般无二,韶华在婚礼前,还特别好意的借顾思诺的荫头给这个表弟重新定做了一套西装,再加上他们两个本就年纪相仿,恐怕大火之后还真没人能分辨的出来。
韶华把许国伦带到顾思诺的卧房,丢在了她的脚下,随即蹲在沙发边上深情的望着顾思诺道:“亲爱的…”
他一连叫唤了几声,顾思诺始终没有反应,韶华这才放心大胆的提起油桶,哗啦啦的往她和许国伦的身上淋,直到油桶空了为止。
随后他取出一根火柴蹭的擦亮,然而之前一直睡得死死地顾思诺却在这一时候突然跳起来,从墙壁上抽出挂在那里的一把武士刀朝韶华狠狠的砍过去。
韶华下意识后退一步,火柴没能点燃。
但顾思诺毕竟是个女的,且事前还喝过韶华下了药的汤,因此浑身乏力,头重脚轻,不但没能刺中韶华的要害,反而被韶华给一把给握住了刀。
紧要关头,顾思诺为了活命是拼尽了一身的力气,怎甘心被掣肘?当即持刀横向一抽,韶华的手中顿时涌出大滴的鲜血!
武士刀的控制权又回到了顾思诺的手中。
她朝韶华又是一刀,这一次,韶华没那么幸运,被割中了大腿,他甚至能听到皮肉破开的声音。
好在他反应灵敏,赶快躲闪了一下,武士刀没能刺中他的大动脉,算不上致命的一击。
而顾思诺完成这一套两个大动作,已经浑身脱力了,她伏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你别忘记,刚才的汤你也有份喝,哈哈哈哈…….你逃不掉的,我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她的声音尖锐,活脱脱是个疯婆子了。
韶华想这其实也很好理解,任谁死到临头大概都是这个德行。
而且诚如顾思诺所言,韶华刚才为了哄她上当,也的确是亲身上阵喝了那碗动过手脚的汤,以致于他从洗手间出来还有些头晕,不过…他有些自嘲的说:“谢谢你刺了我一刀。”他看着自己的大腿,“疼痛使人清醒,我现在一点也不晕了。至于你要和我一起死?呵,做梦吧你!”
顾思诺‘呸’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韶华一脚踢到了角落里,离房里唯一的电话机是十万八千里远了。
韶华说:“你们姓顾的还真是狡猾,都到这份上了,还对我留了心眼,关于这一点,我真是心服口服。”
“你知道最开始,是我和她对不起你。我对你一直是愧疚的。但…”他一把揪住顾思诺的头发,向上拎了起来,恶狠狠道,“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碰她。”
“碰我的宝贝。”
顾思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形同疯了一般,张开她的血盆大口,狂笑不止。
“你的宝贝?”她的神态中带着鄙夷,“你的宝贝都快被我给玩死了!哦,不,不是被我给玩死的,是被那帮男人给玩死的,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她,你舍不得她,我就让那些男人把她关在房间里,轮流玩了她三天三夜,哈哈哈哈!她一直哭啊,哭着喊:‘爸爸,救我啊,爸爸…’哈哈哈哈哈——!”她笑到最后,咳嗽了起来,眼角却是挂着一株不甘心的泪。
韶华彻底被激怒了,揪住她头发的手下意识不断收紧,疼得顾思诺直抽气,而后他按住她的头往地板上猛力砸了好几下,砸得顾思诺口吐白沫,再不能嘴硬。
韶华深呼吸良久,总算平复下来道:“想要激怒我,让你死的干脆点?呵呵…”他干笑了一下,“你确实是很有本事,撒谎也很有一套,不过,你实在不太了解她。”
顾思诺听见韶华这样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韶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不知道她的爸爸是怎么死的吧?”韶华说道这里,一侧的唇角止不住微微勾了起来,“让我来告诉你,她爸爸可不是我撞死的!是她自己动的手,往她爸爸的酒里放了敌敌畏。怎么样,没想到吧?”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顾思诺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猛的吃了一惊,双眼圆睁,嘴里‘呃呃呃’的发出一些干音,是被她自己的恨和不甘心驱使所发出的苟延残喘的声音。
韶华说:“我的姑娘,是我一手带大的。没人能比我更了解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她一定不会回来见我。她会将那些男人全都杀光,然后自杀,要么她根本不会让那些男人有机会碰她,她会抢先去死。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背叛我的。”
说完,他咬牙从腿上把武士刀拔了出来,放在顾思诺的眼前,道:“现在,我们开始来好好来算一算这笔帐吧。你还记得那天你是用哪只手碰她的吗?右手吧,我记得是右手。”他一边说,手中的刀一边缓缓落下,砍在顾思诺的手上——一根指头…两根…
他故意切得很慢,是存心在折磨她。
顾思诺放声大叫起来,脸上痛哭流涕,她是不甘心求饶的,而且知道求饶也没有用,韶华一定会杀了她。
韶华把她右手的指头一根一根都切下来以后,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往顾思诺身上一丢。
‘轰’的一声,金色的火焰自她身上窜了起来,韶华懒的再看一眼,又划出一根,丢在了许国伦身上,随后快步冲了出去。
其后,顾家的每一个房间,从卧室,厨房,到客厅,全都陷入在一片火海之中。
韶华用湿毛巾捂住嘴,一路向外逃,但火势太大,渐渐失去控制,眼看都快要到大门了,韶华突然感到背后一股灼热,他飞身扑到草地上,连续打了好几个滚,才将背上的火星给灭了。
他躺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直呼好险。
他迅速的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瘸的走到门外的一辆车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面显然是已有人在了,但不是乔月晟,那会是谁呢?
韶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冷冷的开口道:“顾伯伯,你好。”
老顾此时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坐在那里,脑袋歪歪斜斜的耷拉在肩膀一边,像是随时随地要掉下来的样子。两只手,一只手紧紧抓住膝盖,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想要按喇叭,却又怎么都够不着。他的双眼凸出来,恨啊……
韶华指着火光中的顾家大宅说道,“怎么样,顾伯伯,亲眼看着你的儿子,女儿,老婆,姨太太,全都死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你不是挺得意的吗?黄老板死的时候,我记得您可是说了好多赠兴的话。我呢,是没有你那样恶劣的趣味,我只是来和你算账的。”
“你一定在想,理查德去了哪里,对不对?”韶华平静的说,“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他已经先你一步去见阎王了。喏,给你下的药就是从他家里拿来的,他死前也已经什么都交代了,关于你指使他干的那些事,包括怎么害死黄老板,又怎么害死我爸爸的…..”
韶华说道这里顿了一顿,脸上被浓浓的悲伤笼罩着:“顾伯伯,我想我爸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其实最早是学医的吧?就因为他总觉的身边有人要害他,常对我说,‘韶华啊,别的人我都信不过,我只相信你啊!’这话他从我小的时候就开始说,一直说到我长大,听的我很烦。所以等我好不容易考进了医学院,不过才一年,就瞒着他偷偷的转去读建筑了,他知道以后大发雷霆,差点把我给赶出去。不过很快他又改主意了,把我弄到了法律系,说是为了将来做生意方便。”韶华看老顾的脸扭曲着,继续自顾自说道,“可最最气人的是什么,是到了毕业的时候,他突然又说要我去做生意,要知道,我这么些年学什么都没能学个彻底,唯独法律,算是有始有终了,谁知到头来还是用不上。”
“我那时可真是气坏了,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呀?我一心一意只想和对着干,哪怕撕破脸了也不怕,干脆离家出走。你就是趁我不在家的那段时间,让理查德给我爸爸下的药,对吧?他是又烟又酒没错,但他的支气管炎来的实在太蹊跷了。当然,致命的一击,还是最后的盘尼西林。我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后来有一次我生病去做皮下测试,医生告诉我有过敏反应,我的体质是不能用盘尼西林的的。也就是说,我遗传自他,照常理反推,他应该也不能用盘尼西林。但我记得很清楚,他去之前,理查德给他用的,就是盘尼西林!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但理查德肯定是知道的。你们大概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算被人撞破了也不要紧,可以用过敏这个理由来推脱,更何况,我们压根没人注意到。”
“后来我时常想,如果我要是能好好的把医学读下去,事情大概就不会发展到那个样子。我一直以为是他对我不好,可原来是我对不起他啊。”韶华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对不起很多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人。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太太….最开始我想不通,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钱,为什么非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直到我太太把戒指交给我。”
“我想,必定是我爸留了一些东西,一些足以威胁你的东西,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东西拿到手。为此,你不惜把女儿嫁给我,只要我和你女儿结婚了,我就不得不把家传宝物交出来,就算我不想交,也是说不过去的。真是…顾伯伯,您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我猜你可能开始就没想留着我这条命,不过考虑到我看起来懦弱又无能,留在手下当个傀儡也好,我说的没错吧?!”韶华说着,睨了他一样,“怎么?很难受啊?要我给你一个痛快?”他冷笑了一下,“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害死我爸爸,害死我妈妈,还害我老婆…你害的我连孩子都没了,我总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好好看着吧!顾伯伯。”韶华指着烈火中的顾家大宅,“我要让你尝尝我的滋味,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眼前的滋味。”
其实老顾这个时候,早已大小便失禁了。
他是有糖尿病的,每天都要用老粗一根针管往自己身上戳,韶华虽然自认是个半吊子,但好歹他对于药品的认识,绝对高于常人。而且今天大婚,老顾就算再不能喝,也要破例一次,碰上几杯的。韶华为此专门从理查德那里偷来了药,对付这只老狐狸。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老顾就受了那么长时间的折磨。那药使得他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住了,随时有被捏爆的危险,而且浑身痉挛,根本动不了的,只能任凭韶华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