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哭着道:“妈,你闹什么,不要让人看笑话,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让他好好地走吧。”
德华单位里的同事总算松了口气,和众人打了招呼,客气道:“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我们单位里会倾尽一切全力帮忙的。”说完,便一个一个溜之大吉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与人为善是有好处的。
第141章
大礼安排在三天之后,一切的手续都是由德辉和静江两个人操办。
猫猫为了参加葬礼,甚至还特地请了一天假。
坦白说她其实根本不想去,自从上次被德华打成哑巴之后,她就不想看到他,而且月茹也没有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强迫她去,月茹只是在家里捧着德华的照片哭,一边喃喃自语道:“他还这么年轻,这么年轻,他只有三十出头啊,刚刚结婚,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特别是想到上一次她离家前与他吵架时说的那句狠话,她说:“白德华,你这样对待我的孩子,你是会有报应的。”月茹便捂着心脏,疼的难以自抑。
猫猫一边帮妈妈擦眼泪一边安慰她道:“妈妈,不关你的事。”
月茹道:“不,都是我不好,是我咒他的。”
“真的不关你的事,妈妈。”猫猫小声道,“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舅舅的脾气这么坏,他很容易气急,但是这个病是最忌讳脾气急的,他在家里每次发脾气都是家里人让他,他在外面,外面的未必让他的,所以你不要哭了,真的不关你的事。”
月茹知道她说的不错,猫猫就是受害者,当时德华就是故意冲她找茬,然后脾气急起来就打人,他对待同事下属都这样,然而这种性格对哮喘人士是很不利的。月茹心中比谁都清楚,然而她就是止不住的自责。她捉住猫猫的手问:“你还怪他吗?”
猫猫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怪了。”
她撒谎了,她不单单怪,而且直到今天还耿耿于怀,所以她很担心母亲会提出要她出席葬礼的要求,但是意外的是,月茹并没有。
反倒是静江回来找到猫猫,对她说:“舅舅的葬礼你一定要去的。”
月茹当时不在,猫猫撇了撇嘴道:“我不去,你知道他那么对我还要我去?你去问问奶奶同意不同意。”
霭芬坐在自己屋里的凳子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桂芝来了,劝猫猫道:“孩子,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你不能一直抓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再气了,去葬礼吧,见你舅舅最后一面。你一定要送他的。”
猫猫最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桂芝带去的。
放哀乐的时候大家都低下头,她也耷拉着脑袋,但由于她显得心不在焉的,前面的菊苼就回过头来瞪着她道:“你头抬得这么高干什么,低下来!”
德辉赶紧去制止住菊苼的无理取闹说:“妈,你别鸡蛋里挑骨头了,再说德华生前打过他,她不愿意也没关系,她今天能来就很好了。”
话说完,菊苼又开始惊天动地的大哭。
过了一会儿,静江牵着猫猫的手来到德华的灵柩前饶逝者三圈,前面有人在走,后面也有人跟着,但是猫猫却突然就停下来,她停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德华的遗照,心里翻江倒海,她想了很多,多到每一间小事,却怎么也想不起一丁点儿德华待她好过的痕迹,所以她想,我,起码我是没有欠过你吧?但是你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默然的对着遗照说:白德华,我原谅你了,愿你安息,你走吧。
然后她把白菊花放在了他的灵柩上。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遗照上的人面目有些悲伤,不知道是否错觉,她也不打算说出来,因为一定会有人说她是神经病。
葬礼结束后要吃豆腐饭,席间有人就赞道:“哦哟,还是这个女婿牢靠,多亏了你啊,静江。”
静江摆摆手,拿出几根烟来招呼他们,这是很平常的事,几乎可以说是规矩,但是德辉觉得他才是白家的掌舵人,什么时候轮的到他一个女婿出头露面的?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怒喝道:“这是什么场合?你算什么东西?这么不懂规矩,刚刚结束就发烟,要抽烟到外面抽去。”
桂芝气的一口气哽在喉咙口,直觉他们家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说到底静江不还是为了他们?!猫猫拍了拍桂芝的手道:“姑姑,冷静,你上午带我来时说的什么!”
桂芝真没想到猫猫这么快就要把那句话还给自己了,她想了想,终究是压下这口气道:“现在你舅舅又是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了,所以一点也不记得你爸那点儿雪中送碳的温情,你外婆这家人啊,我算是看透了。”
猫猫低着头说:“你小声点儿。”
静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收起了烟,但是那几个来者闻言却十分不舒服,搭着静江的肩膀说:“走,兄弟,我们外面抽去,好好谈一谈。”
静江笑了笑,随那几个人出去了。
德辉气的面红耳赤呈猪肝色,却又无可奈何,白俊则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他一言不发的坐在主桌上,任凭儿女们自作主张,他游离在他们之外,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游离在他们之外了,他为了这个家已经耗尽心力,然则白家从来不是把他当成风向标的,一切都听从菊苼的吩咐,以至于几个子女照白俊的说法,生养的都是歪瓜裂枣,没有一个性格是登样的,唯有一个女婿。
他是很喜欢女婿的,至少比几个儿子强,又稳重,又讲义气,不拘小节,可女婿到底是女婿,又不能真的当儿子用,所以他只有喝下一杯苦酒,默默的为最小的儿子践行,祝他黄泉路上顺风。
这一切的事情都来得太突然,突然的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其实在猫猫眼中,最伤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小舅妈王蓉,还有一个就是她妈,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伤感,她看到小舅妈本来和舅舅住在白家的大卧室,然而在德华死了以后,她就被赶到了亭子间一个人居住,小小的卧室里四面墙壁,完全跟坐牢一样。菊苼本来还要把德华的一些东西烧掉,好不容易被王蓉抢下来一些,她说要留着做个念想,每次月茹带猫猫去白家的时候,就看到王蓉一个人在屋子里,手里拿着德华时常摩挲的那块手绢儿,或者是他的喷雾器,静静地坐在床沿,要么发呆,要么就是默默垂泪。至于菊苼,看她哭的那个样子,或许还以为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可等来宾一走,她的眼泪立马收干,就跟演戏一样,猫猫为这种前后的差异所不解,但她发现似乎很多家庭都是如此,大概人人都有一个利用价值,哭的只是对方的价值,是对方的价值死了,而不是为对方的人死了而伤心。她觉得他的外婆就是那样。
因为自从德华走了以后,菊苼突然对月茹好了起来,每天都把月茹叫过去谈心,内容无非是:“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弟弟走了以后,妈就只剩下你了,你千万不能不要我。”
可好玩的是,等她们从白家回去,她妈手上爸爸买的翡翠戒指就变成了珍珠戒指,静江问道:“咦?我买给你的戒指呢?”
月茹佯作无恙道:“和我妈换着带带呗,好玩儿,老带着一大块翡翠我明明挺年轻的,生生的给戴老了。”
翡翠换珍珠,真是一笔好买卖。
——静江嘴上不说,心里却如是想。
只是没过多久,连珍珠戒指又没了,换成了一颗宝石粉做的戒指,且只比米粒大一点儿。
最后连个金镯子都没了。
静江问猫猫:“你有没有听到你外婆和你妈说什么?”
猫猫摇头:“妈妈让我去陪陪舅妈,舅妈挺可怜的,外婆老是骂她扫把星,是她把舅舅克死的,舅妈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她难过的一直哭,我就陪着她,给她买糖吃。”
静江笑道:“她那是哄你呢,她一个大人怎么会吃你的糖!”
“她吃的呀!”猫猫难过的低着头,“她说她心里苦,所以吃糖就好过了,你懂吗,爸爸。”
静江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没多久竟然传来了王蓉怀孕的消息,原来是德华走的时候,她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包括她自己,直到最近有了反应才察觉出来。
这下可好,这是一个遗腹子,对于白家来说可谓无比重要,而对王蓉来说却恰恰等同于鸡肋。
这样说或许不公平,王蓉也是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她心里很高兴,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抚摸着肚皮,感谢上苍,心想一定是德华知道自己走了以后她会很寂寞,所以留了一份礼物给她,好让她有点慰藉。
可鸡肋就鸡肋在,如果王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的一生就必须和这个孩子绑定在一起了,假如婆家待她好的话,或许还能够住在一起,但菊苼天天骂她是克夫的,这日子叫她怎么过?
月茹为了这事和菊苼也小吵过几回,说:“人家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要,跟家里断绝关系都跑来跟你一个随时会出事的儿子,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吗?你也知道他的病,他本来就不该结婚,现在出了事谁也不想的,你怎么能都怪到小蓉头上呢,你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你让她以后日子怎么过?”
菊苼啐了一口道:“就是这个贱女人害死我儿子,她陪葬最好了。”
菊苼的嘴巴就是这样恶毒,可等她知道有了遗腹子之后立马就换上了另一张嘴脸,可惜王蓉却已彻底寒了心。
期间她的同学来劝过她,当时月茹也在,听的很清楚,那个同学道:“王蓉啊,你脑子清醒一点啊,当时你和德华的婚事我没有反对,你们的婚礼你家里人一个都不去,我都去了,我支持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老公没了,你在这个家里有地位吗?你有什么理由继续待下去呢?好,现在你有了孩子,你死活非要生下来,可你这一生就这样毁了,你就要全都交到这个孩子身上了,你以后再想找人,再遇到对你好的人,你带着一个拖油瓶,谁会那么轻易地接受呢?”
王蓉倔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这个对我也不是真心的啊!”
“这不是说明人家对你未必是真心的,而是我在告诉你现实,你必须要清醒了,别再做你那些狗血的爱情大梦了,醒醒吧,王蓉,如果真的又出现那么一个人,那是因为人家爱你,可是人家爱你不代表要爱你和别的男人的爱情结晶,懂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傻乎乎的继续拖着了,照我说,早点去做掉可以少吃一点苦头,真的,我是你的同学和朋友,我本不该来说这个话,这是你的私事,要是将来你后悔了,你保不准要恨我一辈子,说我害了你,可我真是忍不住,我拿你当真心的朋友我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快点做掉吧,这个家你是不能呆了,趁着你爹妈对你还有点情意,早点回去认个错就没事了。”
那个同学说完这番话便走了,王蓉知道月茹都听见了,她打开门唤道:“姐姐,你过来一下好吗,我有话跟你说。”
第142章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月茹还在犹豫边缘,没有做最后决定的同时,王蓉已经率先一步,去把孩子打掉了。
不过她谁都没有告诉,只是在父母的陪同下去做了手术,然后回来收拾了简单的衣物。
果不其然,菊苼指着王蓉又哭又骂,说她竟然连德华的最后一点血脉也不肯留住,骂的月茹和王蓉两个人一起热泪滚滚,月茹拉住菊苼一个劲的劝道:“妈,妈,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自私的。”一边给王蓉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菊苼见拦不住王蓉,把气撒到月茹身上,怒道:“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早就和这个婊(*子商量好了?你就是不想帮你弟弟的忙,你不想养这个孩子!”
月茹气呼呼指着自己的鼻子:“养养养,你就知道叫我养,你怎么不叫你另外两个儿子帮你养?!你就只生了我一个啊?”
“你哥不是说了会一起的嘛!”菊苼理直气壮。
“算了吧!”月茹理了理被菊苼扯乱的头发,“德华死了才多久?嗯,我问你?!他就上回回来过一次跟我夸下海口说让王蓉无论如何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呢?然后他的人呢?就他这个德行我还指望他能跟我分担一起养孩子?搞到最后还不是我和静江两个冤大头在养小孩!德成会养吗?他可算是大舅的半个儿子,大舅无儿无女,结果死的时候东西全都给了他,他连葬礼都办的一塌糊涂,匆忙又简陋,我看他是恨不得连葬礼都省了!”
菊苼无言以对,半晌反驳道:“怎么,你现在是和我算账?这一定是姓方的教你的吧!我德辉生意好的时候也给了他好多好东西。”
“那是因为我们先借他钱的!”月茹昂起头,“你别说的静江好像求着他一样,我告诉你妈,你别跟我玩这套理所当然,我现在一家一当都给你了,是因为你跟我说哥公司又周转不灵,别他妈到时候又要我们静江把他从局子里给捞出来,要是还来这么一出,我保证不管,要知道,他是你儿子,可不是我儿子,我没这个义务要帮他!做妹妹的有谁像我这样?我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够意思了,放到哪里说去,别人都不会说我不懂事儿,只有数落你们当爹妈的不地道。还有,我现在跟小方说,我的戒指是和你换着戴的,我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给我,俗话说的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否则以后就不要来和我说了。”
菊苼见月茹动了真气,一下子软了下来,立刻换上了另一张脸道:“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们都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不疼你!”
“你疼我?”月茹嗤的一笑着站起来,“你只有用的着我的时候才疼我。”说道这些,肯定又是一套长篇大论,月茹只觉得筋疲力尽,懒得再和菊苼交涉下去了,遂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些了,我只想早点回家,这事儿就到这里结束,你别闹了,你就是再闹,这戏我也不看了。我要回家了,孩子等着我呢。”
“你现在有小孩就不要妈了是吧?”菊苼直追到门外。
月影下,月茹站在那里,声音苦涩道:“妈,我也有自己的家,静江和猫猫也是我的家人,不是只有你们才是人,为了你们,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们的心,我对不起他们,难道要为了你们把我的家毁了你才甘心?也请你也有点良心吧,为我稍微着想一下。就像你说的,我也是你生的,哪怕你说的手心手背的话是骗人的,也请你做足三分戏,别让我拆穿。”说完,她匆匆的走了,脚步声在弄堂里可以听出一连串的节奏,和踉跄的轻重不一。
回到家,月茹稍微洗漱了一下就睡了,她身心俱疲,连带着猫猫她都不能时刻的照顾到,好在一直有婆婆,她才能免了后顾之后,想到此,心里不免有点愧疚,因为自己对霭芬的态度一向不太好,而霭芬始终逆来顺受,没有过半句怨言,现在她想去看一看猫猫,但是这样一来,就要把猫猫和婆婆都吵醒,她想了想还是作罢,迷迷糊糊的睡了。
到了半夜,肚子竟然疼起来。
人就是这样,紧绷着的时候完全忽略掉身体的感受,而今尘埃落定,她对德华的死就算再不能接受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除了夜里偷偷地掉几滴泪之外,亦无可奈何。
然而或许是长期以来的疲惫和压力,她觉得这一次肚子痛的特别凶。
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又有了?
于是趁着夜里静江翻身有那么一两分钟清醒的片刻,她迷糊的问道:“老公,你说我要是又有了怎么办?”
静江脑子稀里糊涂的,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话,问道:“你说什么?”
月茹却道:“呃,没什么。”
可这股阵痛一连持续了好几天,到后面越来越厉害,痛的她几乎爬不起来,猫猫放学回家,就看到月茹趴在床沿,痛的腰都直不起来,她吓得直哭,一边把月茹扶到床上,一边问妈妈怎么办,要不要送她去医院之类的,或者就近找街道打针的护士来。
月茹哪怕都痛得在打滚了还执意不肯,道:“别…别,等你爸爸回来,你别哭,妈妈马上就好了。”
“信你有鬼啊!”猫猫反驳她,“你都痛成这样了,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子,妈妈,我帮你叫救命车好不好?”猫猫大哭,“妈妈你不要死掉啊!”她跪在床底。
月茹疼的浑身是汗,头发都黏在鬓边,却竟然强撑开眼笑了起来,摸了摸猫猫的脸颊道:“你还是紧张妈妈的对不对?”
“嗯啊~~~”猫猫一边哭一边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妈妈还要问这种蠢话。
月茹心里很难过,她此刻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濒死的感觉,好像真的是要与猫猫永别了。
果然,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好在静江总算是回来了,猫猫径直扑上去抱住他的腰:“爸爸,爸爸,妈妈要死了,妈妈要死了。”
静江叱她道:“不要胡说八道。”
接着凑到床前去查看月茹,只见她疼的已经昏厥,他轻声唤道:“老婆,老婆,我回来了,你哪里不舒服,走,我送你去医院。”
月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静江道:“别闹,这个时候不是要强的时候。”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来。
月茹让他附耳过去,静江便俯□,只听月茹道:“可能是又有了,我不敢确定,还没去查呢。”
静江倒抽一口气,他们的措施一向都还做的不错,照理说是不大可能……他看了月茹一眼,眼里却又有藏不住的惊喜。
月茹的嘴里无知觉的轻声喊着冷啊冷,静江便盖了一条棉被在她身上,叮嘱道:“我最多观察你到晚上,要是晚上还这么疼,就跟我去医院。你这么疼我瞧着不放心,顺便查一查吧。要是真有了……”
月茹本来是瞒着猫猫偷偷和静江说的,此时静江一漏嘴,猫猫‘啊’的一声:“妈妈是又有小弟弟了吗?”
静江有点尴尬。
猫猫却突然松了口气,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道:“原来有小弟弟这么可怕的嘛,吓死我了,我以为妈妈要死了。”说着又要哭,“如果只是有小弟弟那我就不怕了。”
月茹气若游丝道:“你现在知道了啊?生你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么疼的!”
猫猫道:“对不起啊妈妈,我要是提前知道一定不叫你这么疼的。”
月茹被她说的话逗笑了,结果一笑,肚子又疼了,连晚饭都没有吃。
到了夜里,静江问她疼不疼,月茹死命的咬着牙说还好,她是真的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又怀孕了,可夜里疼的浑身都痉挛了,静江觉得事情不对劲,怀孕可不是这样的吧?
然而月茹死活不肯去医院,她觉得老丢人了,一把年纪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怀孕,而且又不是第一胎,他们不知道能不能要的起,所以她不想去医院。她有时候就是有点死脑筋,转不过弯儿来。
静江便只能从身后抱着她,大手放在她肚子上一圈一圈又慢又柔的给她按摩着,月茹的脑袋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总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
最后她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眼睛都睁不开,静江一把抱起她说:“不管了,你是我老婆,现在你要听我的,去医院!”说着给她套上衣服,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抱起她就往外跑。
大半夜的,已经没有公车,新华医院其实离他们不远,骑车就能到,可是月茹这样子静江没法骑车带她,只能背着她在大马路上狂奔,一边喊出租车。
这时候虽然通了出租汽车,但是市面上的车子很少,静江背着月茹一路走了好远,走没有看到一辆空车,整条大连路空空荡荡的,像一条通往地狱的鬼道。
静江心里后怕,他想,这事不对劲,怀孕不该疼成这样,自己竟然纵容她忍了好些天,越想越自责,一路都叫着月茹的名字,嚷嚷道:“你别睡觉,你跟我说话,你这个傻蛋。”
月茹的头嵌在他的颈窝里,低声道:“嗯,听着呢。”
她两手圈着他的脖子,过了一会儿,手动了一下,竟不小心碰见了他的脸,湿漉漉的,她抬起手,眯晞着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水珠。
她低声道:“老公。”
静江骂了一句:“妈的,你要是有事,我揍死你。”
月茹的眼泪哗啦啦的像水龙头全都灌进了静江的领子里,她道:“你就是对我凶,人家肚子疼,你还是那么凶。”
“那是因为你老不听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去医院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要气死我嘛!”静江说的时候都哽咽了,一脸都是泪水,“老婆,你挺着点儿,实在叫不到车,我背着你走也走到新华医院。”
月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又大又白,像澄澈的人心,她觉得这样真好,静江是在乎她的呢!
她用手背擦了一下他的脸道:“别哭,我又不会死。”
“他妈的你这个样子就跟死了差不多。”静江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