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哑口无言,气的单手握拳,浑身发抖,却强自镇定道:“好,你既然说本宫不给你一个分辨的机会就是昏聩,那你倒是当着太后和本宫的面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槿替蕊乔着急死了,她今日的言行出格,处处顶撞皇后,可不是要将皇后彻底惹毛了嘛,到时候她们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蕊乔也豁出去了,既然对方早已起了杀机,又何必苦苦遮掩,不如撕开了这层遮羞布,也好让众人都瞧瞧,她这个大肚子的孕妇是如何被她们群起而攻之,从而累及生死存亡的,省的她若是一个不小心真的被害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皇后却依旧能博个贤名,贤妃居然还是为民除害了,与其这样,她倒宁可尽为玉碎,不为瓦全。

木槿见蕊乔寒着一张脸,赶忙蹲下身捡起字条来给蕊乔看,蕊乔打量了一番轻笑起来道:“真是一笔好字,学的惟妙惟肖,若不是我自己,恐怕还真看不出差别来。”

“怎么?”太后抿了一口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于你?”

然而不待蕊乔回答,太后又再长长的喟叹一声:“蕊乔啊——!哀家自问素来待你不薄,且从来是谁也不偏帮的,但是哀家觉得自你入主合欢殿以来便是非风波不断,也不知是宫中的风水有问题,还是你真的有问题,若当真有人要害你,那难道是个个都要害你?昔日赵美人陷害,哀家相信你是无辜的,后有淑妃,被陛下揭破罪行,哀家亦同情你的遭遇。只是而今贤妃提出的证据却是铁板钉钉,改不了的,你仍然说是被害,那么你倒也给哀家一个理由,一个证明,就像你先前说的,不能空口无凭,让哀家无端端的就信了你。起码贤妃拿出了证据,而你什么都没有,就得一个‘说’字。”

蕊乔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即便她唬的住贤妃和皇后,太后那一关也难过,相信经过贤妃和皇后的一番游说,凭太后的心智,此刻只怕早就摸透了其间的门道,明白一路以来,皇帝对她所谓的‘断袖’是假,处死上官柳自己又在其中推波助澜,吉嫔上官蔷当日出尽风头也是陛下拿她为自己顶缸之故。因此太后与她的实际情况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和睦,而是暂时都还各藏了一张底牌而已。蕊乔觉得太后的立场不清楚的情况下,暂不要与她交恶的好,当即冲太后淡淡一笑道:“臣妾自然知道太后最是公正分明的。所以便请太后听臣妾说几句,这世上字体相近的人千千万,若是再要有心临摹则更是无从分辨,记得陛下还是亲王的时候,曾经在京畿的汇圆坊淘到一张古贴,说是王羲之兰亭的真迹,要价一万两,陛下当时就要掏银子买了,结果还是多亏了泰王殿下从中发现了细微的线索,及时制止,否则陛下如今可不就是买了一副赝品回来?!”

“说起来臣妾与陛下还有泰王都是一起长大,此事众人皆知,因而自臣妾为陛下滕御起,臣妾与泰王的关系便不断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只是旁的人胡言乱语便也罢了,若是连泰王殿下的元妃都是如此,可真是人走茶凉,叫人心寒呐!因此臣妾要说的其一,便是臣妾认为这张字条乃是作假,刻意模仿臣妾的字迹,混淆视听,太后和皇后若是不信,大可以等到陛下回来便一清二楚了。”说着,蕊乔嗤笑一声,“可就怕有些人等不到陛下回来,或者说不敢在陛下在的时候把东西拿出来,因为一拿出来便知道是赝品,届时污蔑臣妾的罪责,只怕谁都担当不起。此事疑点重重,臣妾相信太后和皇后断然不会草率行事。至于其二,与臣妾刚才说的有一定的关系,那就是贤妃姐姐既然几个月前就去了水月庵,拿到了字条何以那么久都不拿出来,反倒在陛下前脚刚走之际,便立刻悄悄呈给太后与皇后,臣妾若当真有罪,留给让陛下判决不是更好吗?就像方才贤妃姐姐说的,臣妾与陛下青梅竹马,臣妾对陛下的字是了如指掌,陛下对臣妾的字亦是清楚明白,那么——为何贤妃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生陛下刚走去了行围,贤妃姐姐突然灵光一现想出来交给太后和皇后了?”

皇后道:“后廷之事,陛下已全权交由本宫处理,既然你是后廷的人,自然由本宫裁决,本宫执掌凤印,相信这点小事还不必惊动陛下。”

“皇后说的不错。”蕊乔点头赞同,“一般的情况下,皇后要打杀哪个犯错的宫女子全凭皇后主子您的一句话,就像瑛更衣,吉嫔和珍贵人一样,三者无一个活口,皇后主子的风范,臣妾已有所领教,自然更不敢在皇后主子您的眼皮子底下捣鼓什么不该做的事。只是臣妾和她们不同,臣妾肚子里怀的是龙裔,就算要污蔑臣妾与泰王,泰王也已故去多年,这个孩子毫无疑问是陛下的,难不成有孕的妃子不但有功反而有过?”

皇后没想到蕊乔如此难缠,顿觉口干舌燥,疲于应付。

蕊乔又道:“还是说只要是有孕的妃子,在这后宫里都是容不得的?”

此话一出,太后不由眉头一皱道:“如妃不得无礼,哀家一向念你深谙宫规,有些话不当说的不可以胡说。”

蕊乔恭谨的颔首:“太后说的是,臣妾自然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无奈陛下子嗣凋零,乃开天辟地我大覃史上第一位至今无子的君主,连个小公主都不曾有过,说出去世人当如何议论?史书将如何记载?臣妾也是实话实说,陛下后宫有孕的妃子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此事不同寻常。”说着,转向皇后,一字一顿道,“您说是不是呀,皇后主子?”

皇后的喉头吞咽了一下道:“关于此事,确实是本宫无能,本宫自会向陛下请咎,向太后请咎。”说完,恶狠狠地盯着蕊乔,“只是妹妹你方才说的两点都是推论,并非十足的证据,本宫仍是无法采信,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是的,她说的都是推论——皇后抓住了她话里的要点,请太后的意思。

说实话,蕊乔也想看看太后眼下的风向,好做进一步的应对。

太后不断地捻着手中的佛珠,闭眼想了一下道:“确实不能作为证据。如妃只是喊冤,说有人模仿字迹陷害她,以及贤妃提供证据的时间有疑,但依旧无法自证清白。”

此话一出,蕊乔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太后与她们也是一条船上得了。

贤妃见太后显然的站在她们这一边的,愈发得意起来,道:“如妃妹妹确实是口齿伶俐,但即便再口齿伶俐,证据面前,也容不得你抵赖,其实若要怀疑本宫,实在是冤枉的紧,因为本宫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证。”

“哦?”太后狐疑的看着她,“谁?”一边望向宁妃,似乎终于弄明白了为何贤妃固执的要把宁妃请来。

其实贤妃早上来跪的时候,仅仅告诉了太后关于蕊乔和泰王那张红笺的事,即第二张字条,太后见过之后有点犹豫,以为陛下不在可以暂缓调查,待蕊乔生下孩子来再说,若是真的有伤妇节,不待她出手,相信皇帝也饶不了蕊乔。然而贤妃随即又提出拿第一张字条来试探一下蕊乔,假如蕊乔认了第一张,那么便说明一直以来皇太后都着了皇帝和蕊乔的道儿,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是故作生疏,惺惺作态,上官家被夷三族,吉嫔深陷困局,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皇帝偏爱蕊乔脱不了干系,而只要是事关上官家的,太后便不会放任,必然要插手。

贤妃赌赢了,太后上了她的那条船。

此刻贤妃指着宁妃道:“回太后老祖宗的话,不知太后可还记得当初宁妃是如何入府的?”

太后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哀家明白了,哀家依稀记得当时听说是皇帝在水月庵里与宁妃邂逅,还替宁妃捡回了被风吹走的风筝…….”

宁妃尴尬的起身道:“臣妾与陛下的初次邂逅的确是在水月庵里。”

贤妃道:“如此可不是正好证明了臣妾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那敢问妹妹,彼时可曾见到陛下是孤身一人?”

宁妃愧疚的望了一眼蕊乔,点头道:“正是如此,臣妾到的时候,陛下是独自一人,他正试图从树上把一张许愿牒给拿下来,臣妾的风筝吹到了树上缠住了树枝,陛下便是于那时施以援手。”

贤妃望着太后和皇后道:“太后和皇后明鉴,臣妾不曾说过半句谎话,宁妃就是最好的人证。”说完,贤妃回头用一种讥诮至极的眼神看着蕊乔,显然她如今是胜利者,而蕊乔适才的辩白都是无用功,垂死挣扎罢了。

只是贤妃没能得意得了多久,蕊乔就轻轻笑了起来,不是对太后和皇后,而是对贤妃道:“不是事实就不是事实,任你吹得天花乱坠也一样错漏百出,贤妃姐姐可知道,你所谓的人证可不就是在帮臣妾洗刷冤屈吗?”

一时间,太后,皇后,贤妃,以及殿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唯有蕊乔和宁妃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般的对视一眼,宁妃霎那间就读懂了蕊乔眼中的东西,只等蕊乔一声号令。


第一百零八章

蕊乔当着太后的面问宁妃道:“姐姐,还烦请您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要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

宁妃道:“臣妾与陛下的初次邂逅是在水月庵里,彼时陛下正孤身一人,试图从树上把一张许愿牒给拿下来,臣妾的风筝吹到了树上缠住了树枝,陛下便是于那时施以援手。”

“那么……”蕊乔不紧不慢的问道,“敢问姐姐,可曾看到陛下为何堂堂一个亲王竟会不顾身份的跑去爬树,又要拿什么心愿牒?”

宁妃心领神会道:“究竟是何原因臣妾也不敢妄自揣测,只是知道陛下拿到了心愿牒之后就赶忙从树上跳下来,连勾破了袍子也不顾,只顾着心急火燎的打开来看,而后便欣喜若狂,臣妾好奇之下,也曾出言冒昧的问过,陛下说是想看看心上人在红笺上写的是否是他的名字!”

贤妃脸上的血色慢慢尽失,取而代之的是蕊乔的唇角缓缓向上翘了起来,道:“太后,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宁妃的话已经彻底的证明了蕊乔的清白,那就是在蕊乔和琴绘抛过心愿牒之后,皇帝又一个人悄悄地遣返回水月庵去检查蕊乔的心愿牒上写的究竟是谁的名字,倘若是别人的,皇帝又怎会欣喜若狂?

那只能说明蕊乔承认的第一张写有皇帝名字的字条才是真的,第二张则是有人照着第一张临摹,并且转头改成了泰王的名字,故意构陷她傅蕊乔的。

太后瞪了一眼贤妃,拿起手边的茶盅朝她兜头砸了过去:“还嫌宫里不够乱是不是?禁足也禁了,罚了罚了,本以为你吃斋念佛会有所收敛,如今又是闹哪出?”

贤妃不顾额角流出的血,声嘶力竭道:“太后,你不能相信宁妃和如妃,她俩关系要好,勾结起来撒谎呢。臣妾说的句句属实!”

蕊乔冷哼一声道:“我与宁妃交好?我在皇后宫里安胎,宁妃连看都没来看过我一次,阖宫谁不知道?要说到交好,臣妾倒还是与皇后更好一些,结果皇后可曾偏袒过我,帮我说过半句话?”

皇后被这一通看似无心的言语呛的脸色阵红阵白。

宁妃也道:“是啊,贤妃姐姐这样说未免就有些不讲道理了,臣妾本与此事无关,是太后和贤妃姐姐请我来的,怎么如今倒说我与如妃串通好了呢?臣妾事先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为此还忐忑了许久,还望太后圣裁,皇后主子明鉴。”

眼见贤妃大势已去,皇后也无力回天,但是蕊乔可不打算放过要置她于死地的三人,蕊乔缓缓行至太后跟前,即便挺着大肚子,也朝太后盈盈拜倒,含泪道:“臣妾才是真的冤屈,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无非就是容不得我腹中的孩子,敢问稚子何其无辜,即便臣妾再是卑微,臣妾腹中的孩子到底是陛下的骨血,无论如何不能任由奸人肆意污蔑,可方才太后说的一番话也确实叫蕊乔自省,也许是蕊乔哪里做的不尽如人意,才如此遭人唾弃,所以即便此刻真相已渐透明,臣妾亦觉得不能继续留在皇后宫中,皇后是圣人,臣妾不敢污了皇后的寝居,因此臣妾恳切太后让臣妾去延禧宫,也许只有冷宫才配我这样的不祥之人居住。”

皇后颤着嗓子道:“你…….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住在本宫那里,本宫是亏待了你,还是要毒死你呀?”

蕊乔固然没有明说,但含沙射影,已足够叫皇后面上无光了。

须知天下间无论男女,只要是做了亏心事的,不怕别的,就怕被人把事情摊开了,大白于天下,这样就保不住他们身上那张华丽丽的伪善的皮,说的粗俗点儿,就是既要当女表子又要立牌坊,哪有那么好的事?——看皇后那副娇弱的,恨不得挖心掏肺以此来证明自己对蕊乔好的样子,木槿恶心的简直快要吐出来了。

太后被她们三个闹得脑袋发胀,只想回里头去抽上两口大烟,奈何分#身乏术,因此特别心烦意乱,想到这段时间自己被皇帝骗的团团转,即便是存了心要报复在蕊乔身上,此刻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毕竟她们设的局已经被蕊乔破了,傅蕊乔又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若敢动她分毫,只怕皇帝回京以后事情会闹得不可收拾。

皇后却不是,她早已失去理智,此刻双眼通红,显然是恨极了,指着蕊乔目眦欲裂道:“好!既然妹妹如此受教,那便去住延禧宫又何妨!顺便让你的四个贴身丫头也一块儿跟着去。”

蕊乔抬眸冷冷的望了皇后一眼,她的本意是要揭开皇后的画皮,让她知难而退,有所收敛,谁知皇后脾气竟这般容易动怒,有如一点就着的炮仗,再也懒得扮什么观世音菩萨,想要堂而皇之的把她弄死在延禧宫了。

事出突然,蕊乔想开口拒绝,起码放她的两个丫头在外面,但是太后阖起的双目陡的睁开,冷冷的插话道:“此事疑点重重,你们双方又各执一词,适才贤妃看起来证据确凿,眼下如妃又言之有理,兼有宁妃作证,哀家以为,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等陛下回来再做定夺,由此,如妃去延禧宫也好。”顿了一顿,再道,“关于宁妃,你是重要的证人,哀家知道你的为人,暂且相信你的话,但是哀家亦会去水月庵查问,顺便将那个净尘师太找来,才好将此事彻底了解分明,省的来日也说哀家昏聩。”

蕊乔心中一凛,透过太后的目光和皇后嘴角诡异的笑,蕊乔知道,太后已然改变主意,打算一了百了,在皇帝回銮前动手杀了她灭口,而且为防今日之事传出去,恐怕在场所有的宫人也会一并处死,至于水月庵里的师太,要么被灭口,要么接进宫里来应该也会与她们一道串供,总之一旦她死后,随便她们说什么,她都再难翻案。

宁妃本以为蕊乔已转危为安,此刻被太后一说,又再度担心起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太后若要蕊乔死,只怕蕊乔与她都劫数难逃!

罢了——宁妃想,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冤魂还少吗?反正她无愧于心便是了。

蕊乔抿了抿唇,淡然道:“太后圣明,既然太后已有定夺,相信一定有太后的道理,毕竟太后身为太后,皇后身为皇后,必知身在此位的重责,不能为一己之私欲而随意妄为,也无须蕊乔来提点二位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因此臣妾便在延禧宫静候,相信朗朗乾坤,臣妾此生总有分明的时候。”

太后眯晞着眼看她,‘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蕊乔在木槿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耳边听到太后的声音继续道:“至于贤妃,则留在哀家的永寿宫不得外出,宁妃也是一样,留在咸福宫一直到陛下回来为止,期间若有个什么需索,自由宫人来向哀家回禀。”

宁妃哀怨的道了一声‘是’,随即在几个小太监的‘护送’下,先行回到咸福宫呆着。

接着,太后、皇后以及蕊乔一同乘撵到延禧宫,站在宫门外,太后握着蕊乔的手,一改先前的颜色,和煦道:“好孩子,眼看着快要临盆了吧?也就那么几日,你受苦了,哀家本不预让你来此处,不过你既然自己主张要来,哀家也拦不住,唯有成全了你,省的将来你与皇后生出什么嫌隙。”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海棠和木槿在心中默默啐了一口,进了延禧宫哪能那么轻易再出来,而且还是活着出来?太后这叫打一棍子再给你揉揉,等你大意的时候给你一点儿甜蜜的毒药,你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实她们两个也搞不懂蕊乔为什么会做这种不利于自己的事,不过既然她做了,一定有她的原因。这四个丫头跟的她久了,哪怕前路是一片茫茫,也有信心走下去。只是明明心底大无畏,面上却要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见到延禧宫怕极了。

皇后在旁冷哼一声道:“如妃总是那么知礼数懂进退的,须知今日即便真是贤妃冤枉了你,单凭一个‘疑’字,都可以要你以死谢罪,不过鉴于你入宫以来,秉性良好,太后和本宫才特准你到延禧宫来,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以手拢了拢发鬓,模样嚣张至极。

蕊乔装作没看见,只俯身向太后和皇后深深一拜,道:“延禧宫虽不如皇后的长乐宫那样奢华,但一应需索都不成问题,请太后和皇后不必太过挂心臣妾。”说话的同时,延禧宫的大门在她身后沉沉的打开,蕊乔转身跨过门槛,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亦没有胆怯,只是当她站在延禧宫的里面时,背着太后和皇后突然笑了起来,她缓缓的回头,侧着身子一望,果然,太后和皇后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望着她,蕊乔冲她们笑道:“太后和皇后当真不必太担心臣妾,臣妾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许多人都将延禧宫当成有去无回的地方,其实哪里是?这里分明就住着一位贵人!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你说是不是啊,太后?”蕊乔嘲讽道,“您的那位故人,也与您有好几年未曾相见了吧,此次臣妾便代替太后去向那位请安,一并也把臣妾的冤屈同她诉一诉,想必她十分的愿意替臣妾做主。”

那是太后的心病,太后再淡定也霎时没了方寸,身子微微一晃,手指着蕊乔道:“你——!你竟敢!”

皇后也气疯了,跳脚道:“傅蕊乔,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大?”蕊乔双手叉着腰,一步一步靠近门槛,与太后和皇后的距离只隔着一道门,“我胆子能大的过皇后你?今日我傅蕊乔进得这延禧宫,就没想过要出去,横竖我有皇后主子您一道陪着,我若是能保下命来,那也是保全了你的一条命,保全了公爷府阖府上下的命,我若是有半点闪失……”蕊乔‘呵’的一声,干笑道:“都说由奢入俭难,皇后主子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哪里还能经受的住从云端跌落的滋味呢?但是臣妾就不同了,臣妾什么苦没挨过,就在这里——”她指着延禧的宫的一个角落,“臣妾曾经差点被一个疯了的老太妃掐死,多亏了那位贵人出手相救,想不到今日臣妾还有缘分再见到那位贵人,自然是要报答这份恩情的,所以皇后最好盼着我能活着出来,这样公爷府上下才能得以保全,只是要对不住太后了,待那人出来,陛下到底尊谁为太后,臣妾就不得而知了,太后与皇后婆媳情深,可以回宫慢慢的商议,到底是皇后的娘家重要,还是太后的地位重要!”

话毕,蕊乔头也不回的往延禧宫里头去,一边道:“走!去同我向皇太后请安!”

外头的那位皇太后身子一个踉跄,气的胸膛起伏,芬箬忙上前抚着她的心口道:“主子,主子您莫要着急。”

“不行。”太后六神无主道,“得让她出来,不能让她去见那个人。”说着,一脚就要踏进门槛,却被羽林卫给拦住了。

皇后厉声喝道:“放肆!竟敢阻拦太后!”

羽林卫面不改色的答道:“属下等奉陛下的御旨看守延禧宫,闲杂人等不可入内,更何况延禧宫乃不祥之地,皇太后和皇后凤体尊贵,陛下有旨,请太后和皇后保重自身。”

闻言,太后和皇后顿时面无人色,原来皇帝一早已有准备,再看延禧宫的四周,羽林卫早在她们的不知不觉中增加了数倍,且都是精兵,就算太后和皇后暗地里叫人来动手,只怕也无法潜入延禧宫对蕊乔下手,唯今之计,只有用毒了。可诚如傅蕊乔所言,真的弄死傅蕊乔,她们两位就能太平无恙,继续过从前的日子了?

皇后和太后对视一眼,心里皆是一团乱麻。

皇后心中恨极了蕊乔:“贱人,她早有准备,狐媚惑主,陛下怎能听凭她如此摆布?!”

太后狠狠瞪了皇后一眼,若不是她和贤妃两个拖她下水,何至于闹到如斯田地?

太后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只要是与延禧宫里的那位有关,她就不安,她就没法再高枕无忧了,想到此,太后反手抽了皇后一个耳光。

皇后委屈的忍着泪道:“母后——!”

“无能的庸才!”太后骂道,“还道她人是贱人,我看是你才对,自己肚子不争气,还不肯安分,哀家告诉你,延禧宫里的那位要是出来,哀家就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