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珍垂眸道:“别人不知道,嫔妾心里最清楚,的确是嫔妾的错,扯了娘娘的腿,连累娘娘险些摔倒。”

  “那是意外,你也不想的。”蕊乔提壶给她沏了一杯茶,“再说宫里闷,也赖我贪玩儿,这几日可被陛下狠狠教训了。”

  秦淑珍颇有几分自怜的苦笑:“陛下训斥娘娘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你这样说就错了。”蕊乔幽幽道,“后宫的滕御是干什么的?为陛下绵延子嗣的,可见什么才是最重要,若将自己看的太重,最后难免落得伤心,你说是不是?”

  秦淑珍怔了一下道:“谢娘娘教诲,今日听娘娘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

  “我哪里有什么高见。”蕊乔道,“不过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奢望的便不去肖想,有些人以为母凭子贵他朝可以平步青云,那就大错特错了。和陛下谈情说爱,是最累人的事。”

  “既然娘娘如此开诚布公。”秦淑珍深吸一口气道,“难道娘娘就不曾疑心于我……怎么说贤妃也是我表姐。”

  蕊乔笑道:“哪儿来那么多的疑心?若真要疑心,人人都有可能。更何况贤妃与你的关系,阖宫皆知,本宫信你也没那么傻。最重要的是,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有孕了,你又从哪里知道?”

  “多谢娘娘信得过嫔妾。”秦淑珍委身拜了一拜,“娘娘今日的恩情,淑珍自当铭记于心。”

  蕊乔拉她坐下,“好了好了,别总是那么多礼,适才没听见陛下说嚒,往后陪我解闷就是。”

  秦淑珍坦然一笑,眉头总算是舒展了。

  消息传到琴台阁,知道秦淑珍困境已解,吉嫔气的当场肚子都痛了,雪吟忙替她按摩,劝道:“娘娘,您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啊,没得总和珍贵人较劲,毕竟您有身子她没有,您的品阶又比她高,何苦来哉。”

  吉嫔一想也是,对雪吟有点刮目相看,雪吟悄声道:“娘娘,您就是听了那瑛时的怂恿,她是巴不得您和珍贵人斗得你死我活,她好趁虚而入,娘娘您已经帮过她一次了,再这么着可就落入别人的圈套了呀。”

  吉嫔反应过来道:“是啊,这个贱蹄子,竟敢戏耍本宫。”

  “所以娘娘还是息怒吧。”雪吟默了一默后道,“没的让瑛更衣看了出来,娘娘您在宫里到底不如从前了,没淑妃娘娘的依傍,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就让瑛更衣领娘娘的这份情好了。”

  “没错。”吉嫔道,“她当本宫傻,本宫便傻给她看就是了,倒是你,记得找人替我盯着瑛时。”

  雪吟道:“奴婢自会去钟粹宫打点的,主子放心。”

  待得了闲工夫,雪吟便上锦葵的屋里套近乎去了,锦葵笑着接过她递来的银子道:“吉嫔娘娘也太客气了。”说着,凑到雪吟耳朵根子旁压低声音道,“就是娘娘不吩咐,她也没有好日子过,她从前怎么待我们的,我可不能忘。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雪吟笑而不语,走了以后,石榴从里屋探出脑袋来道:“真没看出来,瑛时的人缘够差的,个个都要她死。”

  “我看不见得。”锦葵掂了掂手中分量十足的雪花银道,“有一个人未必舍得她死。”

  “谁呀?”石榴不解的望着她。

  锦葵笑的神秘,石榴愈加好奇了,拉着她的膀子直摇晃:“好姐姐,快告诉我吧,你这样吊我的胃口可不行。”

  锦葵使了个眼色给她:“你发现没有?以前瑛时可劲的折腾了,近几日老早就把你赶回来,这是为什么?”

  石榴一听,纳闷道:“姑姑您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如此,我也觉得奇,她晚膳用的很少,像是有什么心事,我还当她是不受宠落落寡欢呢,如今一想……她这是要干什么?”

  锦葵道:“你若今夜有本事捱到子时便知道了。”

  石榴‘啊’了一声,小声道:“她该不会是和谁私*&通吧?”

  锦葵食指竖在嘴唇上:“这事无证无据之前咱们只是猜测,不能乱说,要是人家没有,结果咱们反倒一声腥,但私下里说一句,她要当真这么干也不稀奇,陛下的滕御那么多,他翻来覆去的就找那么几个,那剩下的可怎么办?毕竟*苦短,寂寞难熬,总得有个奔头,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问题是瑛时不是个脚踏实地的主,所以咱们得确实了,拿住了她的把柄才能捅上去,且这坏人不当由咱们这些下人来做。”

  石榴正经点头,“是,姑姑说的有理。”一想到适才雪吟的吩咐,与锦葵对视一眼,“吉嫔娘娘可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嚜。”

  说着,两人会心一笑。


第八十五章
是夜子时,除了上夜的宫女,其他人都睡了,瑛时披上黑色的风衣,兜上风帽,面上还覆了黑纱,轻轻的推开自己的房门,环视一眼,确定无人留意到自己之后便撒开腿一溜烟跑了。

  她没有提灯,宫里的路她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都能走。

  以前皇帝没那么的滕御的时候,她和梁园儿就在钟粹宫空置的房间碰头,而今钟粹宫里挤满了人,阖宫只有一处是没人去的,就是废妃上官氏被封了的储秀宫,看守的人少,地方又大,把门的都玩忽职守,更妄论夜里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路太远,她从钟粹宫出发,由于穿的少,那是故意的,他俩偷鸡摸狗的见一面每一次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懒得荒废在脱衣服上,梁园儿是个太监,无妨的,用不着脱裤子,就算要脱,腰带子一扯完事了,她就繁琐了,所以只穿了亵衣过去,结果一路上冷的她够呛,浑身直打颤,待渐渐出了汗,便好一些,可储秀宫里一大片的竹林,分一吹,前后一冷一热的交替委实难受,再加上四周黑压压的,路十分难行,还好梁园儿聪明,鞋底擦了磷粉,白天借故偷溜到储秀宫里走一圈,夜里瑛时便能循着发光的脚印找到他,他正躲在一处假山里呢。

  瑛时一进去,梁园儿就搂了上来,瑛时走的气喘吁吁,问道:“这里头可没什么蛇虫鼠蚁吧?”

  梁园儿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来之前找人清理过,撒了硫磺粉,可干净着呢。什么时候叫你难受过!”

  “你眼下就叫我难受。”瑛时扁着嘴,“冷死我了,跑了那么大老远的路过来。”

  “这不是安全嘛!”梁园儿一边说,一边大手就往她风衣里头探,对着她的胸口摸了一把又一把,瑛时也跟着浑身燥热起来,梁园儿难耐的紧,道:“很久没给我看过了,让我看看吧,怪想她的。”

  瑛时道:“这污漆麻黑的你能瞧见吗?又不能点灯。”

  “怎么不能?”梁园儿提了一盏羊角搁地上,“要不我能让你来山洞嘛,这里四周密闭的,点了灯也没人知道,你那里不安全,要是丫头闯进来,你让我躲哪里好。”

  “也是。”瑛时嘀咕了一句,嘴上说不要,手却把袍子给拉开了,梁园儿眯眼一瞧,她是有备而来呢,底下什么都没穿,空荡荡得,调侃她道:“瑛子啊,这一路灌风的,你下头什么感觉?”

  瑛时笑拧了他一把,道:“混账东西。”

  梁园儿又欺近她:“说呀,什么感觉?”

  瑛时道:“就凉呗,凉飕飕的。”

  梁园儿蹲下身凑近了瞧,还是老样子,不过比之前更好看了,那时候小巧,跟个坠儿似的,现在饱满的很,通红,梁园儿道:“你这是不是想汉子了就这样呀?”

  瑛时被他说的不好意思,风衣一遮道:“你这样闹我,我就走了。”

  梁园儿赶忙拦住她道:“别别,我的姑奶奶。”他几乎是三跪九叩的虔诚的对着她,双手抵着她的肚子将她摁在墙上,舌尖从肚脐一路向下,到那处拿嘴嘬了嘬,味道有点儿咸,同一时间,瑛时口中溢出一阵阵的吟哦。

  梁园儿见之越来越红了,道:“就是想爷们儿了,还不认。”

  瑛时红着眼道:“你说你要不是个太监该多好,齐齐整整的,我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梁园儿不愿提这茬,省的给自己找不痛快,道:“太监有太监的玩儿法。”说着,嘬的更用力了,近乎于咬噬,瑛时叫的更大声了,梁园儿赶忙站起来捂住她的嘴道:“你不要命了,就是附近没人,你也不能这么着。”

  他知道瑛时是个*,要不骚,能小小年纪就跟着他瞎琢磨这玩意儿嘛!

  但他还就吃瑛时这一套。

  不像别的人要骚不骚的,假清高,看不起他们太监,最后还不是一个个的配了太监。

  瑛时做人固然有她的短处,但她跟梁园儿还是挺合拍的,大约也是一个顺眼的缘故,反正自瑛时进宫,他俩就没干净过。

  梁园儿的手指在那儿动作,瑛时夹紧了两腿,梁园儿道:“我要真是个爷们儿,这会子得死在你身上,手都快让你夹断了,你说你多大的力。”

  瑛时道:“你有法子让你干爸把皇上带来,我就夹他的不夹你的,你也不用受罪了。”

  这话一说,梁园儿不高兴了:“你还想着他呢?别痴人做梦了。怪道不让我把手指头伸进去呢,原来是给陛下留着。”

  瑛时急哭了:“你这什么话,我能防着他什么时候看我一眼,什么时候不要我呀,他要是给句准话说再也不看我了,我就让你进,他把我往这里随便一丢,什么都不说,我要让你进了,回头他再想起我来,我落不下红,我还有命活嘛!”

  梁园儿心知她说的有理,也是自己为难她了,哄道:“你别哭,我就问你一句,你还做不做娘娘梦了,你要是打住,我保证让他往后想不着你,我虽不是个正常的男人,让你舒舒服服的法子有大把,比老死在宫里的那帮女人强。”

  瑛时脸上挂着泪:“怎么个法子?”

  梁园儿道:“你先回了我的话。”

  瑛时难过的摇头:“不想了,我见着他怕,原以为皇帝都好色,可我上回见着他,他眼里那个神色我至今不能忘,陛下心思深,我情愿跟着你。”

  梁园儿没料到她这么说,愣了半晌道:“你,你当初若没趟那拨浑水,到了出宫的年纪,找个……找个像样的侍卫总可以的。”

  瑛时摇头,哽咽道:“我什么身份呢,下等人,就像那些更衣说的,她们都是五品官员的女儿,我呢,我觉得你能来陪陪我就不错了,没想过别人,也就只有一个你。当时我是鬼迷心窍,我认,但我也有我的理由,我那是苦日子过够了,家里怎么个穷法你是不知道,我也是没办法,走投无路了才拼了命的要往上爬。而今上不上,下不下,是我自己不好。没出息。”

  梁园儿道:“你既这么说,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得,一心一意跟了我吧。”

  瑛时点点头:“可我心里气不过,我要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梁园儿附耳过去。

  瑛时问他:“你弄那鹦鹉进来的时候可问清楚了吗?喂鹦鹉的饲料是什么?”

  梁园儿蹙眉:“你做什么?”

  瑛时道:“你别管,你去替我捉虫子,蜈蚣八脚,越恶心的越好,大冬天的肯定埋得深,但挖出来了必定毒,你碾成了粉扮在饭里头。”

  梁园儿吃惊的看着瑛时:“你要——这是要杀头的。”

  瑛时咬唇:“你做不做吧?一句话。”

  梁园儿垂着头,半晌道:“成,你等我消息。”

  瑛时终于破涕为笑,扭捏道:“你……你那儿长出来一点没有?”

  太监从进宫那天起净身,但碍于年纪小,没长发的好,以后也有再长出来的可能,为了安全期间,太监每年都要做一次例行检查,以防后患。

  梁园儿有个海大寿当干爸,每回都是他监督别人,自己当个漏网之鱼,所以还真是净的不彻底,不过就是一丁点儿。

  瑛时道:“你脱了我瞧瞧。”

  梁园儿道了声‘咄’,瑛时道:“你让不让我瞧,不让我瞧,我也不让你瞧了。”

  梁园儿没法子,只得脱了裤子,瑛时拿手一捏,软软道:“是这儿吧?”

  梁园儿拿下头蹭了蹭她,蹭的两人浑身都冒了火,梁园儿叹了口气道:“要是个真男人多好,他妈的也甭受这份罪。”

  瑛时道:“你不说总有办法吗?等过了节没那么忙,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这算是给他吃了定心丸,她要破釜沉舟,坚决跟他了,梁园儿还有点感动,心里想,那可就得请干爸帮个忙,千万别让皇上哪天想起她来。

  两人在山洞里磨蹭了好半个时辰才提起裤子穿好了走人,等他们走远了,竹林里冒出来两个脑袋,锦葵对打着哈欠的石榴说:“瞧见了吧?我就说这妮子不是个省心的主。”

  石榴低声问:“可那男的谁呀?听声口像是个太监,她找个侍卫还能快活几下,找个太监干嘛使。”

  锦葵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石榴道:“说你笨你还真是没药救,那么多太监里,哪个对瑛时始终和和气气的,还给她送鹦鹉?”

  石榴终于反应过来,心里暗叫一声‘我的妈唉’。

  回去的路上,锦葵再三关照她:“可记住了,别露出什么马脚,等逮着把柄了才能叫人来捉。”

  石榴点头。

  接下去的日子平静无波,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一。

  勤政殿里先是举行了群臣叩拜仪式,直至晌午才结束,跟着设宴,设在了未央宫后边的庆阳殿。

  一路从勤政殿往庆阳殿的路上都是张灯结彩,每三步一个太监,琉璃戳纱灯一盏一盏的通往庆阳殿,刻意安排的蜿蜒,形似一条曲折逶迤的龙。

  皇帝踏进庆阳殿的时候就见到皇后身穿着缕金百蝶穿花洋缎窄褃袄,领口和袖口镶着白狐毛,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大方高贵,一手托着一只暖炉,一边吩咐后妃们入座,因为老祖宗的规矩,大年初一的午饭须得由皇后带领妃嫔们亲自做了孝敬长辈。可见眼下这几桌的菜肴可是阖宫的女人们忙活了几天的成果。之后才能上贡菜,最后上御厨房的例菜。

  皇帝心情好极,走到皇后身边道:“皇后辛苦,这会子朕瞧着还真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朕自愧不如。”

  皇后笑道:“陛下日理万机,竟来取笑臣妾的,只望陛下呆会儿吃的开心才好。”

  皇帝按着她的手牵她到位置上坐好,等太后到了,皇帝躬身,皇后带着后妃下跪叩拜,太后免礼道:“都起来吧,望来年陛下勤政爱民,天下风调雨顺。”说着,照例命芬箬上前递了两个红包给帝后当压岁钱。

  其余的人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倒不是说真眼红那点儿钱,而是那份荣耀是只属于皇后的,就算气量再大的人,也难免有点落寞,她们是皇帝的滕御,说穿了就是躺在床上等临幸的玩物,品阶高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品阶低的那就和大户人家的通房没什么区别。

  谁都知道大过年的应该要开心,可这样的仪式最是在无形中将人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委实没法开怀,因此除了帝后大概各个都是强颜欢笑。

  皇帝和皇后接过红包,太后又破例召了如嫔和吉嫔上前,众人纷纷为之侧目,太后道:“你们俩呀,哀家今年也要特赐你们一人一个红包,你们要给哀家争气,哀家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知道吗?”

  蕊乔和上官蔷盈盈一笑,大礼施拜道:“祝太后新禧,体魄康健,长乐无极。”

  这才结束了饭前的仪式。

  跟着轮到布菜,皇帝亲自动手从海大寿手里接过一道道吉祥菜,皇后早就熟稔于心,一一念出菜名道:“翊坤宫的金丝万福八宝鸭,祝太后陛下万福。”

  德妃起立道:“臣妾恭贺天家新禧,陛下新禧。”

  太后朝她蔼然一笑,道:“好孩子,你也新禧。”

  跟着是:“长春宫的罗汉水龙王。”

  贤妃站起来道:“恭贺太后新禧,帝后万福。”

  太后动了动眼皮,贤妃抿唇坐下了。

  皇后又道:“咸福宫钟昭仪领吉嫔,珍贵人,有莲心百子糕,如意绵玉纱和糖银鱼翅羹。”

  钟昭仪,吉嫔,珍贵人等皇后话音一落道:“臣妾等祝天家新禧,陛下新禧,皇后万福。”

  太后笑道:“你们宫里这几道菜名都好,可有什么说头?莲心百子糕哀家可是看出来了,那如意绵玉纱是什么?”

  钟昭仪道:“回太后的话,此乃珍贵人的拿手绝活,还是请她同您讲吧。”

  其实所谓的如意绵玉纱,就是图一个情意绵绵的谐音,用料非常简单,就是精挑细选那种肥瘦均匀的牛肉,不能光瘦不肥,因为待削的一片片极薄,下了锅时间之后很快捞起来,那肥得部分就会蜷缩起来,像白纱一样,入口即化。

  太后瞧了一眼不错,就是汤底有些黄,纳闷至极,道:“这是新口味,哀家没尝过。”

  芬箬立刻舀了一碗给太后,太后抿了一下就酸的皱起了眉头,笑道:“珍贵人的心意哀家是彻底体会出来了。”

  整个大殿顿时哄笑起来,珍贵人自己也不好意思,皇帝近日来难得和颜悦色的正视她一回,打趣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酸汤肥牛改个如此风雅的名字。”

  珍贵人脸上两跎红晕,不好意思的退了下去,朝蕊乔的方向感激的点了点头。

  皇帝暗暗地眉头一挑,趁没人注意扫了蕊乔一眼,合着珍贵人的菜还是她给出的主意?!

  继而皇后道:“合欢殿如嫔的八宝红心锦鲤,储贵人的蜜糖鹿脯肉。”

  蕊乔和储贵人上前道:“太后吉祥,祝陛下皇后新禧,万事如意。”

  太后点了点头,伸出乌木镶银筷子夹了一口鹿肉道:“唔,储贵人有心了,这道菜可是考功夫的。倒是如嫔,八宝红心锦鲤,你就好意思给哀家做一个八宝饭?”

  蕊乔敛屈着膝盖道:“太后息怒,臣媳手拙。”

  皇后打圆场道:“母亲这不怪她,好的菜品都叫她们几个抢先了,就差一道点心,本宫就吩咐如嫔打点了。”

  太后道:“快起来,哀家没怪你的意思,哀家就是好笑,这一年到头呀你就盼着和陛下像这个八宝饭似的黏黏糊糊,没旁的愿望了?”

  皇帝‘嗤’的一笑,笑她偷懒,结果被太后看出眉目来,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蕊乔难为情道:“嫔妾是祝陛下年年有余。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没别的意思。”

  太后含笑望她,缓声道:“你呀,就这张嘴,谁都说不过你去。”

  皇帝也道:“朕年富力强,不但年年有余,而且天天都有余。谢如嫔了。”

  这话一出,大殿一下子悄然无声,许多人都想笑但极力忍着,太后是最先朗笑出声的,指着皇帝道:“你个臭小子,平时板着个脸,吓得姑娘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大过年的倒给哀家来这么一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哪天要是又道政务繁忙,哀家就让她们一个个到你的未央宫前去闹。适才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吗?”

  后妃们均笑了起来,齐声道:“听清了。陛下天天有余。”

  皇帝道:“儿臣绝不让母后操这个心,儿臣这些日子也反思过了,待今夜和皇后吃过团圆饭,明儿个就上珍贵人那里去,省的她明年的酸汤肥牛更酸。”

  太后笑的简直合不拢嘴。


第八十六章
往年太后只与帝后同桌,今年破例加了德妃、贤妃和钟昭仪及两位有身子的娘娘,算是凑齐了一桌人。至于其他贵人和娘子则坐在后边的两侧,位份最低的更衣就不用说了,基本坐在皇帝看不见的角落。

  整个大殿,唯有皇帝那桌菜式最繁复,其他几桌均是由御膳房安排的,传膳太监从两腋上热菜,数量有规定,冷菜十八道,热菜二十八道,汤盅六例,点心,糕品共有十二份,最特别的却要数御膳房自己捣腾出来的冰果,玉色的薄瓷碗里盛着芒果,桃子,葡萄还有车师进贡的榴莲等捣成的泥浆,然后于事前储在冰窖里直到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在规定时限内享用,否则就要化了。

  妃子们选择自己爱的口味,蕊乔也想吃,但这东西阴寒,她和上官蔷只有眼馋的份儿,储娘子笑道:“娘娘您不如把您那份冰果赏给我吧,反正我吃不够。”

  蕊乔别提多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