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一个一个‘是’,本公主打进还没听你说这个字以外的字眼,平日就你话多的。”
“是。”
“桃红?”珂莲不得不诧异起,侧眸睇向热气缭绕中的侍婢影儿。“你一直把头垂得那么低做什么?怕本公主吃了你不成?”
“我怕的,是我吃了你。”
“……什么?”
“我怕我怕控制不好,把你整个吃下肚里,囫囵吞枣般无趣。”侍婢抬起脸,一步一步到桶前,与桶中人四目交抵。“如果不能慢慢地、细细地、小心翼翼地、一丝不苟地把你撕碎,岂不令人沮丧失望?”
珂莲惊喘一声,两眸暴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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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兴城。万阙宫。
“你们可知道这个东西是如何出现在朕面前的么?”
当今皇上兆钧帝面沉如水,举着一信状物质询,龙案前的宫内侍卫统领及内外城的卫队督统诸人垂首默然,不敢置声一字。
“朕今日醒,枕边便多了这样东西,以阁下几位顶级高手判断,如果这是一把刀,要砍下朕的脑袋有几分可能?”
诸人头垂得更低。
“朕在睡梦中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此时,还真是感慨良多呢。”
“……臣等有罪,罪该万死!”诸人矮身跪地,齐声请罪。
兆钧帝一笑,“万死倒不必,当真有罪的话,死一次足以抵了。”
诸人气息屏紧。
“朕今日叫你们,不是为了赐你们死。”他打开信笺。“信中说,你们中有人曾为诚亲王旧属,旧主恩难舍,竟欲有别样心思。这个,朕自是不信的。”
诸人噤若寒蝉。
“朕反复察看,这信笺质地不似我天历纸张细腻轻滑,应是自北地。以朕之见,是羲国或奭国欲挑拨我天历群臣关系,各位怎么看?”
“……这些蛮邦小国贼心不死,对我天历虎视眈眈,着实可恨!”诸人笑口道。
“对,着实可恨。何况,将这物件放在朕枕边,无疑是在朕头顶悬刀。”
“皇上,臣愿请阵前去羲国,暗杀楚远漠!”
“皇上,臣愿请阵前去奭国,杀了南宫玖!”
“皇上……”
兆钧帝举手,捺下群情激愤,“你们人人忠心为国,朕极欣慰。不管这封信自何处,朕都要释清我们君臣间的心结。朕可以派你们几人前去羲境,却绝不愿你们盲目涉险。

他抽了一张薄纸交给身旁太监,太监递到了诸人手内。
“你们按纸上所写去找纸上这人,此人熟识当地地理,并熟知羲、奭两国内情,按他吩咐行事,你们一能不辱使命,二能平安归,届时封官进爵,满门荣耀。”
待诸人领命退下,兆钧帝盯着案上信笺,暗道:姐夫,朕已将身边的顶尖高手尽派了给你,朕尽力了。姐姐,不管你此时情形如何,朕只能帮你到这里,朕还有这一国的江山百姓要顾啊。

蚀二六

“公主殿下在这场共谋中是最关键的角色罢?南宫玖与楚远漠为宿敌,却因有了公主的左右逢源,联手完成了这一场设计。而公主与南宫玖除了泰定山崖的一幕,还联手调教出了一个寻仇者。二位合作如此紧密,但不知除了同仇敌忾,还有无其它利益交换?只是我,便激得起二位如此的斗志么?”
珂莲公主寝宫内,层层门户紧闭,道道帘幕覆垂,密不透风的内室,有两顶紫铜火炉,火苗儿烘得无处不暖。不,有一处是冷的,且愈愈冷。
“你先……让我……出出出……去!”水能暖身,亦能寒身,置身其内的珂莲牙齿咯响,唇色呈紫,已至承受极限。
樊隐岳扶桶玉立,笑意晏晏,“出去?这冰天雪地的,公主想出去?”
“……樊隐岳,我对得起你……我从……没想杀死你……”
“这么说,柳惜墨下在我身上的毒,不是公主给的?”
“我只只只……是把把……你交给……楚远漠……我不……”
“柳惜墨告诉我,她被人救出后,被人调教如何找我寻仇,而这个人,是公主你派去的。”
“……我没有救她……我何必救……”
“柳惜墨下给我的毒,与黑虎王所中的毒是同一种。黑虎王所中的,难道不是你给楚远漠的?”
珂莲剧烈摇头,“远……漠哥的毒……是命……太医配制的……”
“怎么可能?”樊隐岳面色苍白如纸。“同样的发作症状,同样的疼痛感受,怎么可能不是同种?柳惜墨的毒是你的,黑虎王的毒自然也是你的,还敢推搪?”她蓦地将桶中人扯了出,抵到宫柱上。“说,解药在哪里?”
“我不知……什么解解……药……我和南宫玖只有泰定山的合作……”
“你们为除去我已无所不用其极,怎可能只有一场合作?”
“信不……信随你……我敬你……只是,我爱关……”
“不要提他!”她眸心淬火。“你敢提他?你竟敢提他?”
“……我……没有什么毒药!”
“你当真没有?”突然,所有形若疯狂的表情举止骤然歇停,樊隐岳清幽如初,放开了她。“也就是说,除泰定山外,一切都是南宫玖做的?她却把罪名也栽给了你一半?”
“……我不……晓得!”珂莲扯下垂搭在屏风上的睡褛,滚爬到炉边汲暖。
“无论是黑虎王,还是楚远漠,两个人都是南宫玖的心头大患,除掉任何一人都能使她受益。各国间互派细作最是平常不过,南宫玖的细作借太医的手向楚远漠提供了毒药,伤了黑虎王。而她若有若无地,把你也连带在内?”
“……她……她……柳惜墨……当真说我救她……又……命她杀你?”
樊隐岳冷冷凝睇。
“南宫玖……”珂莲抱肩,上下齿仍咯咯交碰不止。“南宫玖……将我……也算在了她……计划里……本公主……饶不了她!”
“以你的名义,帮我约见南宫玖。”樊隐岳道。
在珂莲回寝宫之前,她已将其运抵寝宫的行翻个彻底,未见任何毒物。而其回宫后一路脱衣,衣裳遍地,里外皆是空空如也。她是很想讲这个女人辗成齑沫,但更重要的事牵制着,随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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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后方报,有不明势力进入我奭国境内,和阳、淮城、南阴三城已失,并向饶阳城逼近。”
这一份情讯,南宫玖尚在惊疑思度,又有报。
“王妃,饶阳城被围,潼阳关失守!”
潼阳关,那是国都饶阳城外的第一重城,天然成堑,易守难攻,是饶阳城的后路甚至整个奭国的后路。“不明势力”将潼阳关拿下,意在切断这条后路,用兵之道甚至比楚远漠更加精准机诡,不明势力究竟是何方势力?
后院起火,纵眼前态势利多于弊,她也无法在此坚守了。
“班精锐之师,回救饶阳城!”
如此情形之下,她自然无暇拆阅刚刚递达的珂莲信,任其孤躺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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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阻住了脚程。
樊隐岳翻身下马,进了路边一简朴客栈,买了些干粮白水,坐在客站大厅内,只待风偃上路。
“怎么能光吃这些东西?”同行者抱怨。“行路辛苦,更该吃点好的予以补养,不是天生丽质就不会老。”
樊隐岳透过帏帽淡瞥一睇,“你的话很多。”
“我知道你这时的感受,你很恨我,想杀了我。但为了解药,每日只能看着我。这能看不能吃的辛苦我比你体会得深。”奇怪了,这个女人为何只问解药,从不问关峙下落?
难道这个女人远没有自己想得那般爱关峙?“对了,你……”
樊隐岳唇角噙一弧浅笑,倾身低语,“我有一千种法子可以让你活着比死了更辛苦,信不信?”
信。此时一根银针正末在她脊内,稍用内力,即受钻髓之苦。好女不吃眼前亏,闭嘴安静就是。
“风小了,赶路了!”大厅内有心急赶路的客人嚷了一嗓,行动起。
樊隐岳抓起行囊。
珂莲哭叫,“你也走?你没看到处都是黄沙,风哪里小了?那路也不是一时两时能到的,索性在此住一晚……你当真那么急?我看你行动和常人一样,压根没有一点中毒的样子……樊隐岳?”
樊隐岳?大厅内西北角隅的两个人一震,迅即抬头搜寻,见得厅内人所剩无几,两人又急速追出门去,正见一道跃上马背的纤细背影。
“隐岳!”

蚀二七

奭军弃关而去,朝河关失而复得。虽是不战之功,仍使羲国军为之一振。楚远漠进驻城内,出榜安民,核查军政要务,修复受毁工事,分派驻守人马。诸事作罢,赶返玉横关,心中一丝悬念,是襁褓中的娃儿。
兹那个女人消失,他未再正眼看过那娃儿,却把娃儿带到了近身处照顾。这个他以为会替他留下那个女人的娃儿,他有心疼不舍,也有迁怒迁恼。这个他在抱上的刹那便爱上的娃儿,此时已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除拔不能,隐隐生疼。这般心态作祟之下,以致他虽有归心似箭,穿过玉横关城门时,犹险要掉头离去。
如此时候,若有吵闹哭嚷声扰进耳中,自然更会令人烦乱不胜。
“楚河,去看看那边在吵什么?”他在马上,望见街边巷内人群聚焦,正是乱声处。若平常,他难作理会。这时际,却想聊分心力。
楚河去了足有一刻钟工夫,方满脸纳罕不信的归,“王爷,出了怪事了。”
“什么怪事?”
“一个死了丈夫一年多的妇人,昨儿居然产下一个死胎。”
“这算怪事?”
“可这妇人一口咬定自己在丈夫死后,从没有和任何男子亲好。”
“这又有什么稀奇?”
“可是,连她的小姑、婆婆都肯出作证,这妇人白日在家中闭门纺布,晚间与小姑、婆婆同坑而眠,足不出户,更为与任何男子打过照面。”
楚远漠哼笑,“莫非是妖孽作祟?”
“那些人也有人这么说。妇人哭得凄惨,小姑、婆婆也陪着。”深知主子烦闷,楚河也乐意拿这些市井之事给主子稍稍开解胸怀。“不过,他们当地的父母官了,看过死胎,又问了妇人几语,竟铁口直断死胎乃妇人和死去丈夫的骨肉,之所以会逾久离开母体,皆因是一具石胎。”
“石胎?”
“奴才听得也糊涂。但那父母官翻出了本地志记,在志记记载中,本地二十年前便曾有过孕妊三年方生产的先例。众人仍有不信的,还在那边众口讨伐。”
“……走罢。”楚远漠突然觉自己的无聊,竟沦落到靠听街坊奇闻开拓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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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您这是要去哪里?”
“找南宫玖。”关峙安步当车,姿态悠闲,进速惊人。
“您还要找她?”三老齐声大吼,其中,又以荆家嫂子声嗓最尖,全无了当日无山谷内的畏畏弱态。“您忘了那个女人是如何背叛您辜负您的么?您到这时这地,竟然还想去找她重修旧好?您对得起夫人么?咱们这时只探听到夫人从楚远漠的府里逃了出,却不知道身在何处,您内功刚刚复原,第一个要去找的居然是南宫玖,您不管夫人了?”
关峙挑眉,“谁说我找她是为了重修旧好?”
“不为了修好,难道是为了报仇么?”
“的确是报仇。”
“……呃?”三老好不惊愕。
“我一直以为,无论任何事,只要我心中认定,便应是我认定的模样。现在想,未免过于一厢情愿。”
三老点头,“这话没错,尤其牵扯到儿女情长,神仙都会乱了章法。”
“南宫玖的事,是我忽略了。我以为我和她指间,纵算没有了往日的情愫,但为了对过去的自己有所交待,至少应存有一份亲人般的温情。”
“这话也没过。”黄衣老者拈须,洋洋自得道。“小老儿我在年轻时也有个相好,她刚嫁给别人那会儿,小老儿也是乱生气一把的,后想起了两个人也有过甜蜜时候,如果一味恨怼,不是将那个时候的自己也给恨了?小老儿遂拿她当成了一个妹子疼,哈哈……”
“男女之事,当断则断,断得越是干净,越是对两个已无情爱的男女的仁慈。”
“……是么?”黄衣老者面容一垮。“小老儿怎么觉得那个妹子认得还算不错?”
“你们三个人兵分三路去寻夫人,一个去跟黑虎王,一个紧随楚远漠,一个盯着珂莲,有了夫人下落,先带她回无山谷等我!”关峙脚下趋紧,超了这三人,一枝独秀,绝尘而去。
三老面面相觑完毕,遂各选一个方向,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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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漠,你回得正是时候。”楚远漠甫一进门,珂兰迎上,难得她,眉眼里有了盈盈喜意。“你记得王太医向你推荐过他的师兄罢?”
“王太医找到他了?”
“对,王太医给这位师兄捎了十几封信,只有一封到了这位师兄手里……呀,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是告诉你,现下这位师兄高先生已经到了!”
楚远漠丕怔,“到了?”
“可不是。”
“人在哪里?”
“就在厢房里歇着,他已经替孩子看过。不愧是世外高人,仅仅下了两针,孩子看上去便像舒适了许多。”
“他有本事根治么?”
“他说要根治并非没有可能,但……”珂莲面有难色。“但要看你肯不肯。”
“他要什么?黄金白银?屋田宅舍?还是有意仕途?”
“你的血。”
“什么?”
“是你的血。高先生说,治疗时,以针封住孩子全身,置孩子进假死之状,暂停血络运行,而后以亲生父母的血将孩子体内的血替而代之,过后再服寻常解毒解丸,即可根治孩子身上毒素。但供血的父母,却会因失血致使体亏身弱,强壮者也须调养至少一个月方能恢复常态。”
他蹙眉,“这个法子好使么?”
“我哪里晓得?但王太医既然敢向王爷推荐这位高先生,想必高先生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大夫才对。”珂兰胸臆充起忐忑。“远漠,你会救他罢?”

蚀二八

“他们在做什么?”
房内高炽灯光,照得白昼般光亮,踞于房顶者可将房中每物窥得丝毫毕现。第一个俯窥下去的樊隐岳猝然惊叫。
乔三娘出掌掩她的嘴,已然不及。
房内听觉最为灵敏者霍地仰首,两目噬冷盯,“房上有人!”
几道劲影纵向房顶,未至半空,悉遭梁上君掷出的瓦片击中重穴,摔落到地。
“楚远漠,你要对他做什么?”樊隐岳掠身而下,穿窗入室,踢飞榻边人,闪进重围,将襁褓揽进怀里。
“你……”楚远漠先愣,后笑。“终于耐不住救你的儿子么?”
素手探入襁褓,在褓中小人儿全身游走,找到右手小指一处细红创口,她目中蓦淬毒色,“你对他做了什么?”
楚远漠眯眸,“他不是我的儿子。”
“……什么?”她一怔。
“被我说中了。”他笃定,眉宇间为极度难堪所揪扯痉挛。“樊隐岳,没想到本王又被你耍了一回!你竟敢让本王为你养别的男人的儿子!”
她厌恶颦眉,“楚远漠,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如此叫嚣?”
“樊隐岳!”他咆吼。“你给我明明白白的告诉本王,这个孽种是谁的?关峙?还是楚远陌?”
“你骂对了,他的确是孽种!你说对了,他的确不是你的!”她冷笑。“如果是你的,我怎么可能生下?你无非是一只疯狗,有人会生下疯狗的孽种么?”
他目生戾色,“樊隐岳!”
接连吼声,惊了沉睡中的小人儿,发出呀呀低哭,她掩住他的耳朵,把襁褓向胸前揽近。“如果我得晚一步,你准备对他做什么?”
他笑得残忍,“我准备将他的血放得一滴不剩,让他知道,欺骗本王会是什么后果!”
她唇角亦勾起残厉弧度,“这么说,我还真应得再晚一些。”
“隐岳,不要这样。”珂兰绽出,缓颊道。“适才,我们是想救这个孩子着。可是,太医验了血,说远漠的血不能供替,所以远漠方口不择言说了那样的话。其实,我这个不懂医的人都明白,远漠的血不行,一定是你的血可以。这个孩子长得像你,肯定血也像了你,是不是?”
她听得不解,“什么意思?”
“那位高先生是王太医推荐给王爷的世外高人,可以根治孩子身上的毒,但要亲生父母的血才行。远漠是千军主帅,身负重任,虽不能一次供给,但愿意分次施行,可太医验血……”
她一双幽眸冷睨适才被她踢翻在地的世外高人,“楚远漠的血不行,是么?那,你想抽谁的血?又想把这个娃儿弄去哪里?”
后者立起身,从容道,“在下此法为‘亲子换血术’,总是要亲生父母的血才行。若没有亲生父母的血,这个娃儿……”
“哪里的庸医敢充大头蒜瓣!”乔三娘听得早是不耐,一个箭步到了高人跟前,一记巴掌狠辣落下。“老娘行医行了几十年,还没听说过什么‘亲子换血术’,你……”
樊隐岳拉过三娘,“把娃儿抱走。”
“我抱他走?老娘还没有跟那只疯狗算账,那只疯狗差点把老娘丢进军营妓帐内伺候男人去……”
“他的帐,我会算。”
“可……”乔三娘怀里抱了人,仍是不情不愿。
楚远漠方唇扯笑,“既然了,何不一起陪这孽种去见阎罗王?”他出手如电,掌心扣向襁褓。
“啐,乖孙子,老娘懒得理你!”乔三娘身子倒旋着,打被樊隐岳破坏的窗口倒飞出去,稳稳当当飞上房顶,口中犹有余音不断。“隐岳,三师父配得那些迷 药可是顶不了一夜的,你也别恋战!”
楚远漠遽怔:府里除在这房内人和门前守卫者,都中那妇人迷 药了?
他讥望樊隐岳,“你以为你会是本王对手?”
樊隐岳以剑答之。
两条身影由房内打到房外,由平地到高处,再由高处返回平地,约至百招后,胶着情势渐变,樊隐岳显不支之势。
楚远漠扬声哂笑,“就这点本事么?你的武功若有你的心机一半,关峙也不会做了狼粪。”
“用心机又何妨?”她剑锋斜撩其颈项,引其以右掌宽剑相格,右手條从剑柄撤下,拍其左臂内侧。
“……唔!”楚远漠切齿闷哼,向后移撤三步。
“恨不能割己之肉,剔己之骨……楚远漠,你割肉时有千万般的不愿,却仍是莫名其妙的割了,是罢?”若非遭珂兰打断,她所给出的暗示当不止如此。
“你这贱 人果然以摄魂法为本王钟祟!”
樊隐岳暗惊。此人的意志之强果然罕见,仅受一次割肉之苦,便将暗示相应解除。
“亲手割己肉的滋味如何?”语间刻意讥讽。
他一时气极,“你这个……”
趁其这瞬间的不备,她左袖挥出粉物,遁身一隐,至其身侧,指落“巨阙”“章门”两穴。而后,现身其眼前。
“楚远漠,你会明白何谓任人宰割。”她挥剑梉下。
“远漠!”随这战中的两人奔走在畔的珂兰哭叫着扑,两手握住了她挥落的剑锋。“隐岳,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回。”
她美眸浅眯如刀,“你最清楚我经历了什么,你竟会让我放过他?”
“隐岳……”珂兰十指死死握在锐利锋刃之间,血流如注。“他总是真正喜欢过你的罢?你也曾真正对他动过心的罢?你们之间,不管谁对谁错,念在曾经有过真正时光份上,就请你今日听我一回,放过他!不然,就请你先杀了我,再杀他,我不能亲眼看他死!隐岳,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