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不止谷内飞鸟受惊,连小兽们也四向奔逃,不解这万物之灵何以如此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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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死了!亲王死了!亲王被楚远漠杀死了!”
无山谷内,一个为探旧主行踪出门多日的人的归,掀起千层骇浪。
“我进了南院大王府,又潜进了一趟大庆宫,终于听见了楚远漠贴身卫队的议论,亲王被楚远漠杀死了,夫人还当场咬舌自尽!”
重伤初愈的乔三娘如遭雷亟。梁上君则抚额,深知这无山谷里,再也不能成为世外桃源了。

蚀二十

黑虎王为楚远陌。
此讯在羲国之间迅速传遍开,羲国民众尽知那个能与本国“没格之光”向颉顽的“黑虎王”竟然是“没格之光”同胞亲弟,朝野皆哗。
汉人男子,从幼经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训示。
没格男子,自小须有安家园、从国事、笑傲草原山川的教诲。
亲弟领兵侵犯本国国土,“没格之光”未能安定身后家园,这实在有悖民众这位本国英雄的素仰望,不免群情浮动,人心不稳。粮草的征集运送事宜因之受梗。
朝中长老、重臣,尽相拜谒摄政叔王,要摄政叔王拿出足以平息民众哗论的说法。
便在这当儿,太妃业已走到生命最后一刻,在儿孙的陪伴下,溘然长辞。
没格人重生不重死,人死之后,平民多以火焚之,贵族盛以棺椁,三日入土。太妃葬仪亦按此办理。葬仪方结,报前方战事吃紧之讯。
内外交困,概莫如是。
楚远漠先责叱诸臣难禁大变考验,妄为禅堂股肱。后以摄政叔王这名义颁布示谕,言楚远陌联合奭国外贼图谋叛国,罪不容赦,即日自楚姓王族金册除名,举国人人得而诛之。
这般雷厉风行,未失“没格之光”应有的英明,臣民皆偃异议。十日内,募得粮草万石,开往远疆前线。
楚远漠由泰定城返回延定城王府,打算稍作打点即赶回军中。
然而,在将儿子、总管一一叫到跟前,布置完课业及府内要事之后,他未管住自己的双脚,按它的索引到了那个小院前。
他本想,既然了,看上一眼就好,反正这个女人的两翼已折,将永远待在他为她打造的金丝笼内,终生不再有飞离一日。
孰料,这一份豁达,在他立上院墙外的假山向院内俯瞰,一眼瞧见那女人与珂兰笑语嫣然的脸之际,尽数摧毁。怒焰狂烈炽燃,焚得五内绞拧。
她可以对任何人笑,对母亲、对博儿、对乌达开,对府内所有下人,俱可一如先前在府内执教时的模样。惟独是他,若是有怒有骂倒也罢了,偏偏是淡漠得仿若一滩惊不起任何波纹的死水。他凭什么要忍受她这番对待?!
“珂兰出去!”
院中一株玉兰树下的两个女子闻声抬头,珂兰惊惧交加,另一个波澜不惊。
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楚远漠切齿,指着院门,“珂兰出去!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进!”
“远漠……”珂兰被他言中的鸷狂所骇住。
“出去!”
珂兰看了看樊隐岳,后者依旧面平如镜。她匆匆低下头切声叮咛,“隐岳是聪明人,别让自己吃苦罢。”她畏惧楚远漠,这是存于体内的惯性,对他的话,没有违背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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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本王可以容忍你到什么时候?”
危嶷身影如断山般挡住了所有光线,沉沉阴影居高临下。她淡淡觑之。而如此行止,无疑更是火上烧油。
他扯她后脑秀发猛力一扯,令她螓首后仰,“樊隐岳,如果你有本王以为的一半聪明,就不会一再挑衅本王的耐性!”
发丝被男人拿惯了剑刃的手揪扯,合该是很痛的。但现在的她,对痛苦的承受力已今非昔比,被迫仰着眸,幽幽水眸缈缈不知所踪,两道黛色秀眉之间,连一丝褶皱也未见。
“……贱 人!”他扬手,一掌欲落,却被她平静的面色激得心中更狠,手落处,将她衣襟撕裂。“本王对你视若珍宝时,你弃若敝履。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把这份无动于衷保持到什么时候!”
踢开房门,将手中人甩落到地板上,两三下将她衣衫撕得粉碎。“还不说话么?还看不见本王么?”
她翻身,想以旁边地毯裹起自己赤 裸的玉体。
他扬臂将毯子扯飞,冷笑:“怎么?忍不住了?本王还以为此时将你丢进军营红帐内供人取乐,你也能这份脸色!可惜了,本王还没有享用的东西,还轮不到他们!”
她拽下桌上锦被裹身,男人咆叫着,锦被迅作碎片飞扬,女人的纤柔娇躯亦被甩上床榻,白玉般的额角撞上床柱,即时昏厥。
“你将本王当成一个木偶耍弄,你让本王用在你身上的心成了一个笑话,你还敢以这个面目面对本王,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拿你如何么?”
男人两只眼被怒火欲火交相充斥,宛若有兽附身其内,持起桌上一碗冷茶向她玉脸泼下,唇边的笑残酷而狞厉,双眸殷红。
“本王会让你清清楚楚的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本王要让你知道本王怎么样成了你的男人!樊隐岳,本王对你的容忍,到今日全部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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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兰初在院门外倾听着院内动静,后听见室门重砰,急急进了院内,室内透出的声响,白了她的脸。
“远漠,远漠,你在做什么?”她两手重拍门板,焦惶无助到极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远漠呢快出,远漠你欠我的,你还记得么?你让我去和亲,让我陪不爱的男人同床共枕,你欠我的,听我这一回,你住手,住手,住手——”
任凭她在外叫到喉咙沙哑,拍到掌心红肿,那道门板依然紧阖如故。
半个时辰后,门开了,男人步出,如旋风般的消失。她定了定神,抚着胸口走了进去,入眼的一幕,当即令她掩嘴嘶叫——“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离此几百里外的清幽山谷内,憩于长椅上的男人突然惊起,胸口咸腥涌动,喷出鲜血数口,染红了胸前银白布料……

蚀二一

手心的伤,是那日指甲刺进掌心皮肉里留下的。
时过了两个月,仍然清晰留在那处,干涸了疤痕以翻烂的姿势成为固定。樊隐岳以这样的手提笔写完了药方,交给身后的爽落,“劳烦。”
爽落欲言又止,止了又言,“樊姑娘,您……您……您有什么需要爽落做的,您吩咐了,爽落排除万难也会为你做到!”
她莞尔,“采买这些药,不必排除万难。”
“不是不是,爽落的意思是……是替您杀了那个该挨千刀的楚远漠!”
她低叹,“这是在南院大王府,你这话被人听见了,我定然是救不了你的。”
“可是,他……他糟蹋了樊姑娘,那个禽兽,他……”
她垂睑,瞳心内尽是黑暗幽云。“你杀不了他的,莫说他此时远在疆场,即使回到这府中,你又如何能近他的身?替我把这些药买罢。”
“……是。”爽落施个万福,恭敬退出门去,埋头紧急赶路,却与正匆匆赶的一人撞个正着。她搓着额头一边叫疼,一边瞪向者,“是哪个不长眼的……乌总管?”
乌达开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刚从樊姑娘院子里出?”
“是。”
“你与樊姑娘似乎走得很近?”
爽落坦然一笑,“太妃临去之前,拜樊姑娘的医术所赐,走得毫无痛苦。爽落小小奴婢,也只能聊尽心意。”
“你做得很对。”乌达开面露赞许。“你拿得是什么东西?”
“樊姑娘近有些伤风,叫我替她去抓一些药。”
“把方子给我罢,我叫人抓过,你有事没事多往这边跑着,珂兰公主那头也给照顾好了。”
乌达开抽了方子,回到总管办理公事的厢房,命人传了城内三位知名大夫,将方子交给三人。“各位看看,这方子有何疗效?”
三位大夫传看完毕,众口一词,不过是一张治疗伤风的简方,无甚出奇。
乌达开拧着眉心,仍是放心不下。“各位先不要走,稍后我还有事烦劳。”
他叫了门外小厮,耳语几句,小厮领命下去,不一时跫返,报称已达使命。他又等了一刻钟工夫,遂领着三位大夫前往樊隐岳所居院落。
那日的事,举府皆知,由不得他不加几分小心。王爷临行匆匆,并未留下什么话,若真有了异常,应及早打算。
“樊姑娘吃了茶,已经睡了。”侯在室门前的小婢道。
乌达开将人挥下,将大夫引进室内,“三位替这文姑娘诊诊,看……有无异样。”
三位大夫依次上前,号过脉,面面相觑,从同业脸上寻到了同一个答案。
“这位姑娘已然有了身孕,但身虚体弱,亟需好生调养。”
乌达开愕住。虽说就是为了检验这桩事的,但事态当真如己所关注,还是受惊匪浅。
“这件事,你们三个暂时给我烂在肚子里,如果本总管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声,你们三个人便有赔上身家性命的准备!”
这件事,先不能声张,总要报给王爷知道,视王爷意旨定夺举措。临去前,乌达开不无同情地瞥了眼床上女人。唉,汉人有话“红颜薄命”,这位汉人姑娘当真应了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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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与这些飞鸟玩得倒是高兴呢,怎不见你把心思用到本公主身上一半?”
对身后扑的女子,关峙未给予一眼,一径将左右手上的两只飞鸟拍飞,抬足向溪头缓步行去。
“关峙,你想惹 本公主发火么?”珂莲掐腰娇叱。“本公主准备的婚礼一再被你给搅了,你说,你是不是有意选在婚礼将行前犯病?”
“我的妻子只能是我认定的人。不是我认定的,即使有了婚礼,又如何?”
“你——”她气结。
“我那日听见你的大夫建议你对我用春 药,你不妨一试。”
“什么?”她怀疑自己误听。
“你所谓的‘得到’,不就是一具肉体么?纵然是这具肉体,没有任何迷幻意识的药助,你无论如何也是得不到的,不是么?”
“你——”她盯着那个颀长洁白的背影,想起了自己曾在一个火热夏夜着一袭艳丽薄纱站在这个男人面前。那个时侯,他注视她的目光,居然是怜悯的。
自取其辱。他说了如此四个字。
这个男人有着最好的学识与修养,言行无不优雅,这四个字是他给予过她的最狠的四字,但配着他那时的目光与表情,确确实实伤她至深。
“若你用了春 药,我意识混 乱不明,兴许能借机将你当成我的妻子,喊着她的名字与你欢好,也算聊解我相思之苦。虽然,这对隐岳有些亵渎……”
欺人太甚!珂莲美艳五官因狂怒扭曲,“关峙!”
他回过身,一派温润优雅,“不然,公主还有更好的主意么?”
珂莲眸闪杀意,“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本公主对她赶尽杀绝么?”
“你与楚远漠达成的同谋里,没有将羲国布军图交给南宫玖这一项罢?”
她丕然一震。
“你左手与楚远漠联合,右手与南宫玖结盟,两头取利。楚远漠必定不知你将羲国的布军图交给了南宫玖,否则,焉会留你?”
“……那又怎么样?”她高仰下颚,冷笑。“难道你还有办法将这消息知会给楚远漠不成?”
“公主莫急,仅是随口一问。我本想问的是,你与楚远漠的协议,应是你得到我,他得到隐岳。你认为他会让你对隐岳赶尽杀绝么?”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妻子,既然如此,你的妻子被别的男人保护,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么?”
关峙淡哂,“如果她能因此活着,有什么不好?”
“你……你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的奇怪男人!关峙,本公主怎么会爱上你?”

蚀二二

黑虎军、奭国两股力量,形夹角之势,互成依恃,相作呼应,围攻羲军。
楚远漠深知此场战争与以往每一场最短五日、最长也不过一月的速战速决截然不同。持久之战,需要得不再仅仅是气壮山河、摧枯拉朽的士气,还应有平稳成熟、处变不惊的军心。而自己麾下兵士,多擅前者,疏后者。为此,他命后方招募新军,实行严苛训练,灌输新念。军中老兵则由他在战争空隙亲作督促,以己身百倍信心影响全军。
夜以继日的运筹中,他接到了自本府乌总管的信,将信读了有五六遍,当夜无眠。翌晨接获奭军偷袭上北大营之讯,瞪着一双红丝密布的眼翻身上马,单人匹剑闯入奭军营帐,杀得战袍为血染透 ,尽兴而归。入夜,命段烈、梁光一干心腹主持营中诸事,打马回程。
一路晓行夜宿,披星戴月,到达府上足不沾地奔向那个僻静小院,他盯着玉兰树下的女人,逐字道:“凯旋之日,本王会以正妃之礼迎娶你过府!你腹中的孩儿亦将成为我楚远漠的掌上珍宝!”
而后,他如时般,风似地离去。
树下有两个女人。
但,另一个女人绝对不会将男人的这个承诺领到自己头上,此时的她,再也无力冀望。
“我该恭喜你罢?”珂兰面如雪色,虚弱笑道。
“喜从何?”樊隐岳挑眉诘问。
“到了这个境地,你还不能坦然接受么?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也该……”
“珂兰,你是个好人,好女人。”
“呃?”这话从何?
“你是个好女人,合该受到万千宠爱,本不该有今时的苦。”
珂兰微觉茫然,“隐岳,你这些话……”
“佛曰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如果真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们的前生,是不是都曾作恶多端?如果为前世的债孽承受这个恶果,又去哪里修行生的福缘?为承前世恶果陷身恶淖,又如何做得了良善之人?这般的循环报应,岂不注定世将是更深的恶渊?既然如此,要善何用?要德何用?要福何用?要仁何用?”
“隐岳……”珂兰赫觉毛骨悚然。若这些话,是在怒声愤讨中出口,她兴许不会有如此彻骨的寒意。偏偏,眼前的女子眉展目澄,面淡语平,仿若街坊趣话,闲闲道,眼角眉梢甚至有盈盈笑意。
“……隐岳,你怎么了?”
难道,孕妊的事刺激了隐岳?
莫说隐岳,自己初闻此讯,不也是拧痛良久?一个女人被不爱的男人侵 犯,有谁比自己更能体会个中羞辱?但自己噩梦总归已然结束,除了身 体记住了那些夜晚的肮脏,庆幸并未有更大的不堪,可隐岳……她不该有这样的平静,不该有这样的泰然,如果是自己, 会疯会狂会支离崩析,独独不会如此安之若素……隐岳到底怎么了?
“我能怎么了呢?你看,周围杵着这四位膀大腰圆的妇人,饮膳卧憩皆要过问,以我现时的力气,连人家一根手指都不如,还能怎么了?若南院大王今日说的是另一番话,她们立时便会设法将我肚子里的这块东西打扫干净,我还能怎么了呢?”
“可是,你……”
“珂兰,你当真是一个好女人,如果有一日我伤到了你,请见谅。”她站起,盈盈万福。这个属于女人的礼节,她暌违了许久,今日,她以女人的方式向这个好女人事先赔礼。从后,她将无此闲暇。
“隐岳,告诉我,你……”珂兰警觑近处伺立的人影,探手取下她额上落花花瓣,趁机倾身,以汉话压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莞尔,“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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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又是飞鸟!
远眺着那个男人长身伫立于林边溪畔,肩上臂上头上皆有飞鸟停驻,珂莲错齿到齿根泛痛。她恨不能这些占据了关峙目光的谷中飞鸟尽给清理干净,奈何自己轻功不济,驻守的侍卫也无一人的身法能与飞鸟并行。
当初选这个山谷,要山明水秀,要鸟语花香,是为了迎合这个男人的情致兴趣,但如今,她精心选择的成了她最痛恨的,归根结底,还是这个男人的无情太过恼人,她……她怎么忘了自己是活在马上的没格族人,最擅骑射?这个男人实在扰她够深!
“关峙,你今后亲近什么,我将毁去什么,若不信,你尽可试试看!”她持弓搭箭,向一只飞起的飞鸟瞄射。心弦却因关峙瞥回的眼光抽紧,继而指间生颤,箭翎放空,惊得飞鸟纷纷振羽高翔。
“你何不一把火烧了此中一切?”关峙双手反剪,悠哉踱。如果不是脚下步子略呈沉重,会让人以为他依然是过去那个武功盖世逍遥世间的关先生。
她颦眉,目底生起痛意,“和本公主在一起,真让你如此痛苦?”
“难道你在设计的初时,认为我会欢喜接受么?”
“关峙,你想清楚,我比南宫玖比樊隐岳都爱你!她们不能为你做到的,我可以。南宫玖为了名利,舍你嫁给了别的男人。樊隐岳为了复仇,置你最想要的生活于不顾。而本公主从头到尾要的只是你,只是你这个人,哪怕你没有绝世武功,没有高位显赫……”
“没有这具皮囊呢?”
“……你说什么?”
“公主应该晓得。”
“我不晓得!”珂莲尖声厉叫。“你听着,关峙,本公主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今晚不管你是吐血也好,晕厥也好,本公主都要按着自己的意愿,要你和我成婚!”
关峙投目遥处天际,不置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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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临,山谷内喜乐奏鸣,喜色处处。两个壮汉押扶着关峙前去喜堂。行至中途,这位新浪人选果然晕厥。致使礼难成礼,拜难称拜。公主殿下气得暴跳如雷,索性命人将这个男人直接扔进洞房,命大夫将调配好的药汤灌下。
此药,有强 力清 醒 神 志效果,服下本刻内便能醒转,而其中有几味药材:早莲蓬、头粉、莲花芯、莲子心……这几味药配制一起,可促人情 火,燃烧欲 望,意即为——春 药。
她自然明白先时关峙的春 药之说意在何处。他是惟恐自己当真在他身上用这等手段罢?于是,欲以那等说辞逼她却步。她也的确因为心中一份傲气作祟打消了本有的主意,但而今,她将那份无用的傲气摒弃,就是要得到这个男人!
瞅见床上男人面色炽红,双目炙热,她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对的不能再对。今夜,将是她期盼已久的春宵。
她轻解罗裳,含娇带俏,姿态曼妙,尤其想到眼前男人已为囊中之物,更是笑得妩媚娇艳。
“关峙,峙郞,本公主不管你叫的是谁的名字,今晚你必将成为我的男人。”
“……月儿……月儿!”床上男人内火灼身,全身收缩,手向空中缥缈处探索,欲从中寻到自己此下最想拥抱的女子娇躯,待两手虚空,强喘加剧,痛不可挡。“月儿!”
“你——”话说得强硬,亲耳闻时,仍是面色微变。吸一口气,出手抽解下男子腰间系带。“峙郞,我了,今晚过后,我们将再也分不开了,你将成为我珂莲……”
“……你所要的,只是这个皮相么?”关峙顶满面虚汗,勉力抬首。
珂莲大喜,“你认得我?你还是知道我是谁?那么,你就要看清楚了,本公主美艳婀娜,非那个清瘦无味的汉人女子可比。”
“……你……你怎么可能与月儿想比?”
珂莲冁然,再不计较。“可是,今晚与你共度良宵的人,是我不是她,我们还是莫浪费时间罢。”
她埋首掀开男人胸前衣襟,闻听男人抽息声时,尚且娇语调笑,及至血腥味营钻进鼻孔,方猝然扬眸——“你所要的,无非是这个皮相,我替你毁了,如何?”男人指中,夹着一薄利石片,石片的尖锐一端末进皮肉。他正一点一点推割着自己脸上皮肉,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石片按得既紧且深,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