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何事喧哗?”凌厉长喝,自园门响入,两个男人的颀长身影前后踱来,正是秋家父子。

登时,园内各美人的目光,都如蚂蚁见了蜜糖,各自整被理鬓,无一不想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自家男人眼前。

“公爷!”随一声哀怨娇哭,一道纤影撞进大苑公胸前,“公爷,妾身被人欺负苦了,您再晚来一步,就见不着妾身了!”

大苑公低头瞥过,随即目扫全场,停落之处,是秋夫人的娇靥,“发生了何事?”

秋夫人面目和悦,笑意晏晏,却听而不闻,不应不答。

总管急忙接话:“公爷,是几位如夫人起了争执,到此来请夫人裁决……”

“公爷,是她们!”五姨娘泪眼婆挲,回手一指,这一指,甚至没避开秋夫人。

“是她们嫉妒妾身,嫉妒妾身的青春美貌,嫉妒妾身受您恩宠,联手来欺负妾身,将妾身打成了这副模样!连一个奴婢也敢欺负妾身,妾身好苦呐,妾身好冤呐,妾身……”

“行了。”大苑公目光所向,仍是他的正室夫人,“本公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谁来说?”

总管忙不迭道将方才难于启齿的原由又讲一遍,稍稽歇止,五姨娘哭声大作,“公爷您听了罢?几个妒妇合起伙来欺妾身一个,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您……还有那个奴婢!”她直指侍霜,“一个奴婢不管多大的来头,也不能骑到主子头上,就在方才,她打了妾身一个耳光!”

15


秋夫人嫣然一笑,“五姨娘,你再说下去,怕就不是一耳光能了事的了。”

“公爷?”五姨娘以娇怜之态,望向自家男人,可以想见,她期盼自家男人嘴里出来对正室夫人那话的否定之声,她所能依恃的,也只有这个男人。

“你认为,如何处理?”男人开口了,但犹是对着秋夫人,目光烁着被压抑后的热力。

唉,纵是迟钝如小海,也看得出这位不怒自威的大苑公老爷并非不知如何处理,只不过渴望与他家夫人发生交流而已。只可惜啊……

“风儿,你认为该如何发落?”秋夫人问得只是儿子,对丈夫睬也不睬。

“还能如何发落?”秋长风一脸淡然,耸肩道,“父亲,别让儿子笑您治家无方才好。”

被妻和子两厢夹击,大苑公颇有难堪,目光恶冷地眯觑正妻,口中问:“以长风你之见,又当如何?”

“为妾者,居然有胆到主母院内喧噪,按家规处置就是。至于父亲最宠的这位,如此不知尊卑,留她何用?”

秋夫人蛾眉一挑,笑而不语。

大苑公怒意陡起,“来人,将五姨娘逐出府院!”

大苑公喊毕,无人在第一时内应声,怒意更盛,发雷霆之声:“周嬷嬷,还不动手?!”

被点到头上的周嬷嬷随即称是,向两个强壮仆妇施一个眼色,三人上前,就把主子胸前的人儿如猛鹰捉小鸟儿般拉下,“五姨娘,得罪了。”

被得罪的五姨娘泪儿还挂在眼角,五官却愕成木雕,直到要被拖出门去,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嚎陡然发出:“公爷,公爷……”

五姨娘嘴里喊出来的,有哭求,有哀诉,有愤嘶,还有一些只能在床第间送出的爱语。但不管怎样的努力,皆已无济于事,哭声喊声愈来愈远却愈来愈凄厉,这边仍是郎心如铁,岿然不移。

剩下的几位如夫人,劲敌遭除,却一个个噤如寒蝉,不敢有一丝幸灾乐祸。只在听到了各自被罚禁足三月并罚没一年用度后,方似是稍松了口气。

想必,那位哭声渐杳的五姨娘在此刻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昨夜还和她在床榻间缠绵的男人,怎顷刻间就将自己弃如敝履?望今后的她会醒悟,宁为奴,莫为妾,为奴遭主子错待还有一个天经地义,为妾遭又夫又主的男人抛弃,有一肚子的不甘一肚子的怨恨也挡不住零落成况……

“回去了。”秋夫人转身回房。临去时,不知为何,我特地瞄了瞄那位大苑公,却正看到他挥手将手边的木雕盆景挥断,当即掌间就见了血色。各夫人们娇呼着上前探看,被她们的男人不耐地挥推出去。我想,他想要的关心呵护,不是来自她们。

“五姨娘虽然有错,但本夫人无意对她驱逐,若公爷心疼,随时可接她回来。”

面无微澜,头亦未回,秋夫人道。这是从事起至今,她惟一对丈夫抛出的话,话毕,直进室内。

门阖前,我发现了大苑公眸内的深重挫伤。

不明白哦。既然深爱正妻,为何频频纳妾再娶?既然享受了左拥右抱,为何不能承担失去?这是天下男人的贪心,还是秋家男人的特性?

“娘。”

我一惊。秋长风何时随了进来?

“风儿,有事?”秋夫人落了座,目注爱子,眉间目内满浮慈爱。

“您寿辰将至,别为一些事扰了心情。”秋长风撩开袍摆,在母亲对面落下。

我就立在秋夫人身后,虽然确定他不会朝我望上一眼,但与一个以为今生不再见的人直刺刺对着,仍感不适,悄无声息地向一旁挪移过去。

“那寿辰是太后的,你别为为娘特地张落了。”爱子的体贴,使秋夫人甚是欣悦,“你这一回回来,恁多的事需应酬,娘不想让你还要为着这无关紧要的事操忙。”

“娘的寿辰又怎是无关紧要的事呢?按往常惯例,您的庆典会延迟十日,小事张落一下还来得及。”

“那,就随风儿安排罢。”秋夫人笑意灿烂,“自你回来后,这还是我们母子第一次坐着聊聊天呢。对了,按日子,莹郡主也快到分娩之期了罢?”

“快了。”秋长风垂眸,淡道,“所以,她不能同行。请娘鉴谅。”

“辛苦她了。女人生子本就艰难,她又是头胎,你不在身边,这个中滋味也只有女人能体会得出。风儿,你要对她好点。”

“……好。”秋长风轻微颔首,“她会有人妥善照顾,眼下紧要的是娘的寿宴。府里的各管事都在为太后寿典采买礼品,长风已经派了得多得满为娘操持,但他们毕竟是武者,做起这等事时难免粗疏。风儿想向娘借人。”

“借人?”

“娘身边的人个个精明能干,为娘的事操持,想必更是事半功倍。”

秋夫人沉吟道:“倒没有什么不可以,借几个?”

“一到两个就好。”

“够么?”

“只做些指挥铺排的事,足够了。”

爱子一气和自己说了恁多话,又是为自己的事费心张落,秋夫人煞是高兴,笑道:

“侍霜,侍雪,你们去帮帮公子。”

侍霜、侍雪面有难色,迟疑道:“夫人,奴婢们要保护夫人……”秋夫人挥手,“青天白日的,哪需恁多保护?”

侍霜扁扁嘴,小声嘟喃,却能让每人都听得清楚,“您今儿上午也如此说来着,不还是遇见了歹人?要不是小海,奴婢们赶回时,您和怜星小姐指不定已经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再说适才,那些人……”

“上午发生了何事?”秋长风蹙眉问。

秋夫人抬手要拦,侍雪已叽叫呱呱将茶肆情形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末了还回一句:“公子您说,奴婢们还敢离夫人一步么?”

“那些人料理得如何?”

“夫人心慈手软,不让奴婢们多加追查,只把犯事者交给了衙门。”

“无妨,独惩犯事者也没什么不好,西卫国的黑金矿正需人手,让衙门做完了该做的,把人押递到那边去。”

“是。”侍雪喜放杈应声。

看这些人,不管是主是仆,把杀人虐人当成乐事是不是?虽然那人的确是咎由自取,遇秋夫人之前,还不知害了多少平凡人家的女儿……

“小海?”

“呃,公子您吩咐……”什么啊?是谁,是谁应得如此理所当然?我我我……想拿起秋夫人书案上那块名贵端砚敲破这人的头!!!

“本王记得,你离开秋府了。”秋长风目光已向我投来,“怎么又回来了?”

“风儿你莫忘了,小海不再是你的丫头,她可是娘的女儿呢。”秋夫人执起我手,在我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对她,你莫要以主子自居。”

“是么?”秋长风挑眉,“娘不说,风儿倒当真差点忘了,她竟还是娘的义女。”

秋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为我。她的儿子在看见我时平淡无常的反应,让她替小海惆怅了。

“以侍霜、侍雪的说法,她们几个人的确不能离开娘一步,这……”秋长风清淡目光扫过我,“让娘的这位义女助风儿一臂之力,如何?”

我怔,秋夫人也愣,“你想要小海帮你的忙?”

“娘不会舍不得罢?”秋夫风莞尔,“请放宽心,只是做一些调度指挥的事,动手跑腿的活,有那么多下人呢,累不着。也只有娘跟前的人帮忙,风儿才最放心。”

这样的秋长风,还是让小海有些许欣慰的。那时,我让他失去对小海及沧海的情感,也给予了他某些东西一一母子之爱。我使他对秋夫人心结淡化,重起儿时孺慕,当成对那些失去的补偿。

看他此时,语间便不见了大文公府重逢时的冷意,真好。

“不行,娘刚与小海重逢,还有许多的话未说……”

“娘。”秋长风坐到秋夫人身畔,长臂揽上母亲肩膀,“只疼女儿,不疼儿子,儿子可是会叫屈的呢。”

“这……”爱子的亲近以及那前所未有的撒娇口吻,软化了秋夫人的心臆,她作难地望向我,“小海,如果你不想,我不会……”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突然属于你时,那样的心情,我懂。我得以偎在娘的怀里时,也是如此惶恐如此不知所措,秋夫人纵是洒脱,也是亟盼这份亲孺的罢?

“夫人,小海做您的女儿后,受足了您的疼爱,却不曾尽过女儿的孝道。能为您操持寿宴,小海很乐意。”

秋夫人眼内闪出晶意,“小海,你真是个可人儿。”

“就此说定了。”秋长风淡哂,瞥我一眼,“义妹,明天为兄有半日的闲暇,一早便在疏柳斋恭候。”

义妹?为兄?当初为他输换心决时,可曾想到还会和他有如此奇异的联系?

“对了。”走到门口的他又半转回身,“虽然我记得你长得不够出色,但你妆后的模样,更让人不敢恭维。”

有谁把这只以损人为天职的狐狸拉出去?

16


“这是怎么回事?”四下无人处,秋皓然放开了我,问。

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一早到了疏柳斋,那位号称有半日闲暇的西卫国君突然要出门,我求之不得地告辞,他却道:“寿宴在即,本王又公务繁忙,只得觑隙布排。你随本王来,在车中我将接下三天需谋划采置的事物讲给你听。”

听起来,无可反驳,而我,是真心想为秋夫人做些事的。于是个便这般上了贼船……不,是狐车。车厢之中,他将对秋夫人寿宴的大小事项一一叮嘱,我则持笔记录,请他过目时又听得一句:“人长得难看,字写的倒还入眼。”

……我忍了半天方能不予驳斥。这厮,活该他家宅不宁!

若说和他同车权当修炼小海涵养,但下车后,一眼望见他那堆同宗近支的兄弟时,却觉这事情的发展越发荒腔走板了。

他出门,竟是到阳春园赴宴。如果事前得知,我会用一千种法子避免此行。

“我昨夜回去未见你,管姑娘也未回去,我还以为自己哪里怠慢了娇客,让二位美人不辞而别了呢。敢情你是找长风重温旧梦去了?”

秋皓然说得颇假酸绊醋,我听得心头冒火,“你当然有怠慢!你那安心苑的景致再好,也有看够的时候,本姑娘到外面透透气,谁知道就碰见了秋夫人。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秋皓然笑得坏意十足,“看长风的模样,对你全无昔日的一分热络,是不是心底存了气,向本侯发来了?”

我抬脚就踹,“小猴子,找打!”

他未避反迎,手握上我脚踝,仍是一脸坏笑,“想试试长风对你有无情意,本侯有办法。”

怯,谁稀罕!我以脱字决夺回脚踝,劈手又是一掌,“你尽那些歪的斜的,正事未办一桩!”

“谁说没有?”他捉住我的手,“这些天,我早出晚归,忙的就是你的事。你可知道,如今民间已乱成什么模样?”

“乱?”我动作一顿,“因为那些谣言?”

“可不是?由那纸谣言引发的各地乱事的折子,堆满了龙案。除了那些贪妄的愚民,更荒唐的是,各地高官中不乏被蛊惑者,恃势到处搜罗面目饺好喜穿白衫的妙龄女子,造成所辖郡县怨声载道。还有尤其要人哭笑不得的,除西卫外的其他几位属国国君,亦有从起之势。以致皇上怀疑,这道谣言,出自西卫国国君。”

“你不是已经禀明原由了?”

“我的确禀明了。而正如我先前所料,皇上得知此谣传自巫人,登时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拟旨命最近巫界的东赤国国君领兵剿灭巫界。”

“外人寻不见巫界入口。”

“小海,别小看皇家的力量。皇家真要有心做什么事,还会少了异人相助?届时,巫界所要面临的灭顶之灾并非没有可能。”

我晓得,这只猴子不是危言耸听。皇家的力量虽不足以毁天灭地,却足以让天下全是腥风血雨。

“那,你如何劝得皇帝改变主意?”

“你怎知我劝得皇上改变了主意?”

我撇嘴,“如果皇上龙意未改,你敢站在我眼前显摆?”

“……言之有理。”

“有理之后呢?”

“皇上曰,除需将大巫师等罪魁祸首交到京城,行几堂广纳外众的会审,使其写下谣言惑众的口供以证视听外,还要……”他眨了眨眼,“两界联姻。”

“谁和谁联姻?皇上要娶大巫师?”

“咳咳!”秋皓然似是被风呛着,“小海,这话不得乱说!”

“不然怎样?

“皇上说,巫界的存在,对巫界外平凡的人来说,始终是一个诱惑。最快让两界互通互信的方法,就是联姻,使百姓明白,巫界中人,也只是一群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也要经历生老病死。”

“听你们这位皇帝的意思,是巫界女子嫁来外界男子,而非外界女子嫁给巫界男子喽?”

“聪明。”

拍马也没用。虽然我对那巫界谈不到情感,但凭什么要让那个色鬼皇帝如愿?

“你们家皇帝可有点名道姓要娶什么人?天女?”

天女屡到外界,一层面纱挡不住仙姿妙容,没准就传进了皇帝的耳朵……哼,活该他受冷蝉儿折磨!

秋皓然面有踟蹰之色,“的确点名道姓了,但不是天女。”

“那还有哪个?”

“……你。”

“你,是什么东西?你们家皇帝从哪里听到巫界还有一个叫‘你’……”我遽然愣住,指着自己鼻尖,“这个……你?”

他干笑两声,“就是你。”

“……我去把你家皇帝变成太监。”臭色鬼,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他哭笑不得,忙不迭把我拉住,“姑奶奶,不是皇上要娶。”

“那是他儿子娶?”

秋皓然面色顿黑了半截,“皇上最大的皇子才六岁。而本侯,是皇上的兄弟。”

“……你?”

“是我……唉,也不对,是皇上命本侯和你联姻。”

“你对他说了什么?不然你家皇帝从哪里知道我?”

“我当然要说起你,不然如何为巫界开脱?我说巫界所以出得此事,概因云家孤女沧海为救被囚的母亲,与大巫师等人起了冲突,遂以杰出才华与优秀品质被众巫人尊为巫界之首。如此至孝至贤之人,怎可能危害大陇皇朝?且云沧海其人,确有出神入化的医术,却被不甘落败的大巫师诸人以讹传讹,言其血可供长生,险恶用心不言自明。”

至孝至贤,出神入化……嗯,这只猴子的话倒也受用。

“我相信,以令堂的术力,让大巫师等人心甘情愿的说出我们所需的话语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消除皇上对巫族的疑忌。所以,他提出巫界首领云沧海嫁来兆色时,我无法反对。”

这皇家的人忒是精明了是不是?“若巫界不允呢?”

“以帝王家可纳四海也可以隅难容的度量,结果不难想象。”

“好!”

“……好?”我应得爽快,秋皓然反而满目狐疑。

“你们家皇帝没有见过云沧海,我就找一位云家谪氏的大美人嫁给你,如此一来,你们的皇帝放心,你也满意,皆大欢喜。”

秋皓然气笑,屈指弹我额上,“臭丫头,嫁给本侯,很委屈你么?”

“小海才不要和全城的女人争相公!”

秋皓然虎目圆睁,魔爪探来,“咄,大胆丫头,敢取笑本侯,看我罚你!”

啊呀,这只猴子又来这一招!“痒啦……哈哈哈……讨厌……住手……”

我笑软下去,他一手捞住,一手呵痒不止,嘴却俯来,压声道:“别停,我听到有人过来了。”

臭小猴子,想停也停不住啊……

“你住手……不要再挠……哈哈哈……”

“本侯没有看错罢?长风,那个不是你最宠爱的丫头?怎和皓然如此亲近?”

“大侯爷没有看错,我也认得那丫头,长风一度总带在身边的那个……”

“这算怎么档子事?大公子,不,国君大人,他们……”

“本王的丫头,又不是本王的女人,和谁亲近是她的事,各位未免大惊小怪了罢?”

那些声音旁若无人地在旁高谈阔响,我抹去笑到颊上的眼泪,恶瞪小猴子,咬牙切齿道:“还不住手?”

秋皓然手住了,却没有松开,紧巴巴地环上我的腰,对亭外的诸人坦然释笑,“各位,不在远春阁时酒当歌,到这僻静地方作甚?”

秋远鹤依着湖边玉栏,哂道:“皓然不在,我们无端就少了乐趣,不想皓然竟是撇开兄弟们到此独享乐趣来了。”

秋皓然面颜一正:“远鹤此言差美,小海不是什么乐趣。”

“哦?”秋远鹤兴起颇浓,“不是乐趣,又是什么呢?”

“如果小弟将远鹤米过门的妻子称为乐趣,远鹤会作何想?”

秋远鹤从来无情无绪笑而不喜的脸,头一回见了讶异,不止是他,那一群王公子弟无不发出惊息。

“皓然,为兄没有听错罢?”

“如果远鹤对自己的听力自信的话。”

“你要娶一个丫头为妻?”秋长风插进话来。

“有何不可?”秋皓然手轻抚我发间,“据我所知,小海已被秋夫人收为义女。大苑公夫人的义女,足以做阮阳侯的正妻了。”

“话不是这样讲,小侯爷。”另有人慷慨陈词,“就算是大苑公夫人的义女,出身和骨血仍是改变不了,一个丫头,怎样也登不了大雅之堂。你们说是不是?”

秋皓然束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问:“长风也这样以为么?”

秋长风耸肩,“你高兴就好。”随后,两道清淡目光向我投来,“飞上枝头的感觉如何?”

“很好。”我将脸偎到秋皓然胸前,用双臂回抱住他腰身,“能得小侯爷青睐,小海荣幸之至。”

“小海答应我们的婚事了?”秋皓然以长指挑起我的顼,坏坏眨眸,“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俄。”

两道探究意味的目光如芒在背,我挺直了脊梁,跪声应道:“不反悔就不反悔,怕你啊。”

17

“你们家皇帝让你娶巫界首领为妻,有没有一些因由是为了借助巫界的术力?”

秋皓然沉吟,“如果是一年前,我会毫不犹豫回答你,是。”

“现在呢?”

“近一年,皇上变了很多,他……”秋皓然讳莫如深地笑了笑,“皇上的打算还是皇上向你说罢。他上一回找小海过去,本来是欲借小海来做一些牵扯长风的事,不想长风恁快赶来,你又被冷蝉儿放走,打乱了皇上一些安排。”

小海被冷蝉儿放走……他们是这样解释小海失踪的?

“皇上还为此,与冷蝉儿有半个月的冷战,结果,只是憋坏了他自个儿……”秋皓然掩嘴咳了几声,“总之,你这一次见皇上,是以巫界首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