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这会儿屏气凝神,透过门缝看着哥哥走了进来。
男子一身玄色金丝龙纹刺绣锦袍,身形挺拔,沉敛如夜,不怒自威。他假装没觉察到屋里的动静,目不斜视地反身关上殿门。
小姑娘飞快地跃到他的身后,原想躲在他背后给他一个惊喜,不料她身上这件男式袍子实在太长了,倒将她绊了一跤,啊的一声,直直往地上扑。
她是扮作了个小太监的模样才得以溜进来天极殿的。连轸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但他不知道,他给夕夕打开了一扇新的门——给日后夕夕时常扮成小太监小宫女什么的溜到天庆殿御书房去看元羲打下了铺垫。
元羲素来眼疾手快,瞬间接住了跌倒的她,鼻息间有久违的清甜软香,他稳稳捞住她的身子,语中含着只有对她才有的柔和笑意,“这可是又胡闹了?”
夕夕这会儿被摔得脸朝下,这会儿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腰,然后猛的翻了个身子。头上的太监帽子落下来,满头乌发如瀑一般泻下,光滑柔美,直落到地上。少女素白如雪的容颜落入他的眼帘。
正如婉儿所说,即便是没了妆,也是丽色无边。
“哥哥…”她望着思恋了好些日子的俊朗容颜,娇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心下也欢喜起来,“哥哥,夕夕等不及来看你了。”
元羲横抱着她,一双眼睛盯着她的小脸,亦有着狂热的思恋之情。
他的手指抬起她的小脸,低头温柔地吻了下去。
多日不见,又是大婚前夕,这个吻颇为缠绵悱恻。元羲好不容易才放开她,柔声道:“等不及见哥哥了?”
她脸色泛了几分粉红,有点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又继续伸臂搂住他的脖子,“除了想见哥哥外,还有一件事。婉儿姐姐同我说,成亲前后是大有不同的。夕夕想着,还有一些话,一定要成亲前跟哥哥说,所以就求连轸带我来了。我说完了就走。”
瞧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元羲倒生出了几分兴致。
“有什么要紧话,必须要成亲前说的?”
夕夕理了理思路,道:“婉儿姐姐说,成亲了,便要绑在一起一辈子的。我是很爱哥哥的,所以想和哥哥成亲。但…哥哥好像从没说过爱夕夕…所以我不晓得哥哥是不是也愿意跟我绑在一起。”
元羲愣了下,思索半晌,“我…没说过么?”
她很肯定地点了头,然后用期盼的目光瞧着他。
元羲:“…”
“哥哥?”她扬着娇嫩的小脸,催促道。
男子为难地咳了一声,抚摸着她的长发,“小乖,我当然也愿意的,这还用问么?”
夕夕立刻高兴地笑了,搂着他摇啊摇的不撒手。不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元羲不想让她想起来,便又低头去亲她。亲了一会儿,她便又晕乎乎的了。
小姑娘过了半晌才回魂,避开他的吻,道:“我晓得,哥哥其实也有很多选择。但是哥哥既然愿意选择和我成亲后,我就一定会做个好妻子的,一定不会拖累哥哥,一定会听哥哥的话。”
所以,她是来给他表明决心的?
男子不禁发笑,“我记下了。那你对我呢?就没什么要求么?”
夕夕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不出来。”
他笑出声,捏了下她柔滑的脸蛋,“你傻不傻?上赶着跟我表决心,却对我没有要求。就不怕我以后见异思迁什么的。”
夕夕摇头道:“哥哥不会的。我相信不会。”
元羲沉默片刻,很认真的语气,“当然不会。”顿了顿,又续道,“我原以为你还没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也从未与你说过。既然今日说起了,便让你放个心。夕夕,我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个人,只会对你一个好。唔,以后还会对我们的孩子好。我…”
楚王陛下滞了滞,还是没能说出那个爱字。
没办法,任谁对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孩儿,都说不出这个字来吧…
夕夕却没觉察出他的这点别扭,这会儿就抱得他更紧了,声音落在他耳畔,“我知道哥哥有很多事情要做,夕夕绝不会反对的。哥哥是君主,夕夕会跟着你;假使哥哥有一日流落街头食不果腹,夕夕也会跟着你…哦,不,夕夕会给哥哥找吃的。”
元羲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的长发,抱着她良久不语。
前些日子,祈栎侯叶胥忽然转去虞国,密探来报,原来是虞、骁、唐三国有暗中结盟的意向。结盟的目的,自然是共抗楚丰二国。许南垣大约是知道了,他和云天依有了默契。
这动作,倒也算不得意外。只是对他来说终归不是好事。若是让他们谈成了,可得费些力气才能对付了。
梁国领土如今统统归了楚国,各国人不知有多少眼红嫉妒的,又岂容楚国越来越强大?前路只会越来越荆棘。
他不是怕这些荆棘,他是怕夕夕跟着他受苦。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夕夕身上的秘密,那她就更危险了。
然而,这些忧虑,这会儿在她的娇声软语中忽然变得不值一提起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每一日都是幸福的。他有这样一个全心为着他的小姑娘,乃是三生有幸。
这日夜里,元羲亲自把夕夕送回了郡主府。到府里时,她已经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第70章 喜烛秉,女儿媚(一)

从古至今,世人都晓得成亲这个事情很麻烦。然而不论有多麻烦,每个人都还是为之拼搏努力。女子想找个好郎君,男子想觅个贤媳妇,虽然都知道成亲之后未必会更幸福,但天下人还是会义无反顾奔着成亲这条路一去不复返。这或许是世间难解之谜。
楚王陛下成亲,与一般人不同,须得广邀四海诸国同贺,全国百姓同喜。故此,元城这日极是热闹。红布盖着无数鎏金嵌玉的箱子,那是纯熙郡主的嫁妆,绵绵延延十几里,一路至王宫。王宫里摆了无数火鹤花,艳艳的红色,占尽了前廷后殿。
姝华殿是楚王后的殿阁,与天庆殿、天极殿在同一中轴线上。历经数年,这座华丽高峨的殿宇终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只不过这位主人颇为与众不同。
人家的新嫁娘坐在花轿中,都是捧着苹果安安静静的待着的,她倒是在花轿上吃了一路。
因花轿要绕城,绕完之后还得进宫,日理万机的楚王陛下怕她饿着了,便在头一夜抽空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淡可口的凉菜,放在花轿里。凉菜做得太好吃,以至于夕夕下轿时,小小案几上只剩下几个空碟子。
当然,这事儿多少有些折堂堂楚王的面子,也只有张解几个近身伺候的忠仆才晓得。
人家的新嫁娘被送进洞房后,都是羞羞答答等着夫君来的。她倒好,每隔一会儿就跑出来问:“哥哥怎么还不来?”
门口守着的两排十几个丫头,第一次见她跑出来问时,都懵了。一来是没见过有新娘子自己掀了盖头跑出来的,二来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新娘子,手里端着的盘子差点掉了。
其中一个反应快些的丫头,连忙将她往里带,神色慌张道:“这盖头,是不能随便掀的!”
夕夕:“可是太热了。”她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下面扣得紧紧的盘扣,好想解开,终究忍住了。
说起来,这王后的大婚礼服着实厚重了些,繁复绮丽的纹章刺绣,层层叠叠的毳旒珍珠。盘扣直系到脖子上,一丁点儿风都不透。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楚国的夏季又是格外炎热的,她这又穿了一整天了,身上都是汗,难怪她受不了。
那丫头道:“回娘娘,这礼服很快就会换下来了,娘娘且稍待片刻。”
说完后,丫头们很规矩地关上了房门。
夕夕独自坐在床榻上,犹豫半天,正准备大着胆子解开衣裳,便听到外头有人来了。
婉儿走进寝殿,立刻觉得殿中太过闷热,便吩咐丫头们送些冰过来解暑。
那丫头为难道:“按照规矩,燃了花烛的新房里是放不得冰的,水火相冲,不吉利…”
婉儿打断她的话,“规矩再重要,也重要不过王后娘娘。若是娘娘热病了,陛下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么?”
那丫头还在犹豫。婉儿只好道,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来承担。她这才去拿冰了。
婉儿今日的穿着亦十分喜庆,她以后便是这姝华宫的掌事宫人了,那些小丫头自然得听她的。婉儿行事风风火火的,进了殿便把门窗都打得大开。
夕夕只觉得一阵凉风袭来,舒爽极了。登时笑道:“还是婉儿姐姐对我好。”
婉儿道:“我先前听连轸说,陛下行军多年,倒把王宫的一干奴才也训得跟军队一样,十分刻板,不知变通。今日也是见识了。郡主莫怪,她们说的也的确是规矩。”
婉儿原本是一直跟着夕夕的,但方才队伍进宫时,却出了点小事儿。
原本定好的三百六十抬嫁妆,不知怎的,多出了一百二十台。婉儿因最近一直在郡主府主事,便亲自过去查看了,确定那些多出来的箱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才放心了。
至于为什么会多出来,今日自然是没工夫查的。但见多出来的箱子里,全是稀有的金银绫罗,想必这幕后之人也并无恶意。
婉儿因此耽搁了些时候,所以才来得晚了些。这会儿她立在床榻边上,想着袖中一早藏着的春/宫图册,又十分之纠结。
昨夜因她回府时已经睡着了,自然没机会给她看。现在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郡主啊,有个事情得给你说说。”婉儿开口道。
“什么?”夕夕这会儿已经把盖头扯下来了,靠在榻上凉快。
“你也知道,大婚规矩多。这还有一个规矩,是洞房前需要看本书。”她将那本册子快速地放到她手上,“郡主赶紧瞧瞧,晚了陛下该来了。”然后她便装模作样地去收拾东西去了,以免夕夕有可能问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夕夕将那书册打开,却见里面一幅幅山水小画,十分清新诗意。小姑娘瞧了一会儿,点头赞道:“这个画得不错。不过…为什么洞房前要看这个?”
婉儿一听,有些诧异,走过去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忽然想起,早上那一通忙碌,她可能拿错书了。
婉儿干干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顿了顿,又续道:“有个事情,还是得跟郡主说一说。”她觉得她若不说点什么,委实对不起陛下,也对不起这呆蠢的丫头。
“你说。”
“就是…郡主晓得,洞房花烛是做什么吗?”婉儿道。
夕夕一边低头看那本画册,一边满不在乎道:“现在不就是洞房花烛吗?”
婉儿又道:“郡主晓得,什么是鱼水之欢吗?”
夕夕愣了下,抬头道:“自然知道。就是表示很亲密的意思。传说有一对明主贤相,那明主就曾说过,他有那位贤相,就像鱼之有水。”
婉儿:“…”
夕夕又继续看那书册去了。她倒看得很认真,看完后将书还给往给婉儿,道:“好了,我都记下了。即便是哥哥今夜要盘问我这书册内容,我也一定能答得上来的,你放心。”
素来夕夕看书,都是为了对付元羲的抽查盘问。
婉儿只好继续干笑,最后决定放弃了。心道不管怎么样,陛下今夜都要得到她的,就让陛下亲自来教育什么是鱼水之欢好了。
到了夜里,窗外吹进来的风渐渐凉了,姝华殿中渐渐安静下来。元羲踏着月色走进姝华殿时,一众丫头都齐齐跪地请安。
他步伐迈得极快,玄色金龙云纹的衣角卷着一阵夜风,昭示着内心的急切与喜悦。
只可惜,满怀喜意的新郎进屋后,看见的不是娇羞等待的新娘,而是靠在榻上睡着了的新娘。
长长的喜帐从空中飘落下来,将她的身影半隐在其中。他的脚步放得轻了,刚走到榻边,她还是醒了。大约睡得也不沉。
夕夕揉了下惺忪的眼睛,忙不迭地把那盖头往头上盖,然后坐得端端正正的,脆声道:“哥哥怎么这么晚才来。快来掀盖头,他们说必须要你来掀才行。”
男子轻笑一声,“夕夕久等了。”他拂开纱帐,望着一身大婚礼服的少女身影有点发怔。
龙凤呈祥的盖头下有黄色的流苏,流苏中若隐若现的,露出她雪白的下颌。一双细巧的手交握在身前,指甲上鲜少地涂了丹蔻,带了戒指和手镯。
一切都是按照新嫁娘的规矩。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从襁褓中开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到后来,蜕变成美丽婀娜的少女,直到现在,一身红妆成了他的新娘。
元羲从婉儿手上接过喜秤,将那大红盖头掀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一双夺尽天地光华璀璨的眼睛,看着他后绽出灿烂的笑意,她带着不自知的倾城媚色,脆脆地唤了一声哥哥。
男子的目光有些凝住了,迟迟没动。他从没见过盛装的她,妆粉胭脂,配合得恰到好处,将她天生的纯真稚嫩掩去了,透出独特的娇媚可人来。
仿佛艳丽的罂粟,在烟霞之下绚烂着,夺取人的神魂。
“哥哥?”她见他不动了,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又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这样不好看么?”
他一只手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靠近,双眸定定瞧着她。
空气仿佛骤然有热了起来。夕夕被他看得,心头莫名直跳,想抿一下干涩的唇,又想起唇上还有胭脂,抿了会不会不好看了。
哥哥今日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却很香醇。他的红唇上倒有些水意,小新娘蓦的抬头,含住了他的唇。
元羲猝不及防,唇上感到一片娇嫩甜软,几乎是下意识的,放在她下颌的手指用了劲儿,让她不得不张开嘴巴。
舌尖长驱直入,勾卷着她甜美而清新的气息,很熟悉,可在这特殊的时刻里,又带着几分独有的迷醉。
软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他有些欲罢不能。过去吻她,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加上时而冒出来的兄妹的心态,更让他颇为顾忌。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们拜了堂了,如今,这怀中软软的身躯,是他的妻。该死的兄妹,可以去见鬼了。
可他刚想放开拳脚来,夕夕就在不停地推他,小嘴上逮着空隙,娇声道:“哥哥!哥哥!你等一下再亲!”
“夕夕,今夜不许再唤我哥哥。”元羲微微放开她,语气温柔却很坚定。
夕夕大吸了几口气,胸腔中被掠走的空气才恢复了些。
她有点眼晕,大约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喘息着捂住了自己微微肿起来的唇,“哥哥,你把我的胭脂都吃掉了…”
他却不以为然,拿开她的手,又舔了下她的唇,低笑道:“吃掉又如何?夕夕还不肯给我吃么?”
夕夕脸红了…怎么觉得哥哥的目光跟火一样啊,而且笑得也跟平常不一样…仿佛带了某种隐秘的意味。
小新娘呆愣的样子,仿佛迷路的小白兔,格外的惹人心动。他控制不住,又欺上去,热吻蔓延,伸手解开了她的扣子…
侍立在殿中的婉儿瞧见这情形不对啊,她心急火燎的,也不敢抬头,只听到榻上的各种羞人的声音,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还有个人站在床边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婉儿心一横,低声道:“陛下莫急,还有礼仪没完成呢…司礼的嬷嬷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榻上传来男子的应声,待着淡淡的嘶哑。
元羲重新给夕夕整好了衣裳,又亲了亲小嘴,这才开口让司礼嬷嬷进来。
两个人端端正正坐在榻边,司礼嬷嬷端来了一碟子半生不熟的饺子,跪在夕夕跟前,用筷子喂到她嘴边。
夕夕摇头,“今天吃了好多了。我不饿。”顺便还很好心地道,“给哥哥吃吧。”
元羲笑起来,“这个是礼仪。表示…”他吞掉了后面的话,怕吓着了她。
夕夕便吃了一口,皱眉道:“生的。”
几个司礼嬷嬷立刻笑了,却也没有说什么。后又端来了交杯酒,两个人喝了,才算是礼成了。
司礼嬷嬷离开之后,婉儿欲扶夕夕去沐浴换衣,元羲却一把抱起了一身红衣的小新娘,道:“你退下吧,我来就好。”
婉儿只好告退了。
夕夕搂住哥哥的脖子,很开心——哥哥很久没给她洗过澡了呢,成亲了真好啊!
寝殿纱帐飘飘,他抱着她,伸手撩开了左边的纱帐,这里连通着汤池,这会儿水汽氤氲的,仿佛仙境。
她看见水,便想往水里蹦。元羲抱紧她不安分的身子,“小乖乖,慢些。”
她这会儿身上装饰太多,得褪干净了才行。
满头的银环珠翠,一身的凤服华裳,还有金玉镶嵌的项链戒指、翡翠莹润的手镯首饰。他给她一一褪尽了,还原到最原本的初态。
虽说小时候她是他带大的,但这会儿女大十八变,身子早不似过去那般了。男子深吸了口气,视线最后落回到她娇嫩的脸庞。她正纯真地看着他,小脸上有依恋的笑容。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夕夕,你当初还不及我的腰,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小姑娘伸开手臂,“哥哥,你抱我下去。”
水面溅起波纹,小姑娘一到水里,手捧着水面的花瓣,边玩边笑,又朝他笑得艳丽无边,仿佛魅人水妖。他终是没敢下汤池的,只是静静看她在水里嬉戏,望着她,明明已是一身傲人线条,还不自知地孩童一般玩耍晃动…
他喉间无意识地动了动,高大的身影豁然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夕夕诧异道:“哥哥?”
“去给你拿干净衣裳。”透过水雾,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第71章 喜烛秉,女儿媚(二)

夕夕沐浴结束后,穿上了一件蝉翼般半透明的柔纱衣裳。她倒是挺开心的,一双小手摸着凉滑的料子,“这衣裳冰爽通透,若是白日穿的是这个就好了,那身礼服,实在太热了。”
元羲将她的小手拿开,伸手给她系好系带,低声道:“这种衣裳,只能穿给我看。”
他将她抱回了榻上,低头亲了她一口,“乖乖的,我洗完澡就过来。”
小姑娘点点头,待他走后,就开始在榻上翻滚。
她舒舒服服地仰躺在大红的喜被上,修长的双腿调皮地驾到了墙上,下身的裙摆纷纷滑落,露出光洁笔直的腿。她望着上面飘落下的绸纱红帐,心里也跟那纱帐一样,飘飘摇摇的,仿佛在云端。
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以后她便能名正言顺跟着哥哥,一辈子都不分开。
小姑娘高兴着,两只玉白的小脚顽皮地勾住繁花细密的喜帐,玩/弄着那丝滑的绸纱。大约是觉得这个姿势相当有趣,她的身子又往前挪了几寸,雪白笔直的双腿打开着,脚尖正在往上够一缕大红色的穗子。
元羲走出来,看见那双白花花骨肉纤匀的长腿,直露到腿根,心头狂跳了下,热血猛的上涌。
夕夕听到他的脚步声,知道是他来了,也不动,反而笑道:“哥哥,你看我能够够到那个穗子呢!”
喜帐上有装饰的穗子,悬得颇高。夕夕虽然骨架小,但双腿却很长,伸展开来恰好能够到那处。她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混不知,那两腿形态完美,肤色晶莹的长腿,摆在男人面前有多么让人血脉偾张。
她脚尖在那穗子上勾了勾,玩得不亦乐乎,视线中却忽然冒出来一只大手,带着温热,握住了她的脚。
珠玉般的光泽,娇小玲珑,剔透如玉,柔若无骨。脚趾如同可爱的细小贝壳,整齐而莹润。他爱不释手,心痒难耐。
忽然就想起,那一年,他们还在青葙谷时,她因不肯背书,被他追得满树林跑,鞋袜被树枝挂得掉落下来,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当时是依依不舍地给她穿鞋子的,那股子娇柔滑腻的触感一直留在心里,多年来挥之不去。那应该是他第一回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动难耐,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才有的冲动和欲念。
思想是有过斗争的,但最终屈服于渴望。她时常说想嫁给他,她却不知,他对这一日也同样盼望着,盼望着能尝尽她的甜美,占尽她的柔媚。
“哥哥?”她想缩回腿,却被他捉住不放。
不轻不重的吻,落在她的纤足上,脚趾可爱地曲起,那被吻过的娇白的肌肤,瞬间红了一片…
“哥哥…好痒…”她娇声唤着,更用力地想缩回来,然而男子却异常强硬地握住她的脚踝,分开她的双腿,火热的大掌顺着滑上去。
受惊的目光,颤动的眼睫。她抖了一下,然后拼命的挣扎起来,“好痒,哥哥,不要!哥哥!”
仿佛羽毛一般温柔的力道,缓缓划过,然后蔓延向全身,酥酥麻麻的,她本能地全身发软,却还要拼命离开他的动作。
男子像没听到她的抗拒似的,动作有力而直接。
“哥哥!不要玩这个,我不要玩这个了!”她一个劲儿唤着,一边笑着,软软的身子一边往旁边滚,身上原本就是松垮的纱衣已经歪得不成样子,有一边领口干脆滑到了手臂下面,露出那只漂亮的刺青蝴蝶。
可怜见的,她还以为某个人是在跟她做游戏。
元羲低头去亲她的唇,让她再喊不出来哥哥。那只火热的手掌,仍然留在她的腿上。
深入到喉间的浓烈之吻,几乎让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