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弘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道:“活了快二十岁,难道你还不知道‘防患于未然’的道理?倒是尽快去将好消息告诉皇阿玛罢。”
说着兄弟二人便相携着去到养心殿,将此事细细回与了雍正帝知晓,不提。
至晚间回至家里,弘历又将此事儿向黛玉说了。黛玉听毕,怔了半响,方叹道:“这样儿一家子人,连自己的家事儿尚未理得顺,也敢肖想起天下来,真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了!”
弘历见她脸色儿不好,赶紧儿笑道:“咱们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倒是说正经事儿要紧。今儿个皇阿玛听得这个好消息,龙心大悦,因命一定要讲五弟的大婚办得热热闹闹的,让咱们多帮着点儿他呢;还说要过个热闹年,亦算是为年后的大胜先庆功罢。”
黛玉听说,不由亦笑道:“难得皇阿玛这么高兴,自是要凡是办得让他满意的。罢了,明儿我再进宫去与嫔娘娘商议一下儿,看还需要增补那些东西的。”
适逢弘昼过来用晚膳,三人逐对坐了吃将起来。因着今儿个有好消息,弘历与弘昼一时高兴,不由多吃了几盅酒,便有些儿头重脚轻、胡言乱语起来。
黛玉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因先命人送了弘昼回去,服侍着歇下回来复命了,方亲自搀了弘历,会他们自己的卧室去了。
命紫鹃雪雁打了水来,伺候着已半睡半醒的弘历盥洗过了,又与他宽了衣服至床上躺好,黛玉已是累出了一身儿细细密密的汗来,粘粘的,很是不舒服。她逐命人准备浴汤来细细洗过澡,方躺倒床上去。
替弘历捻好被角儿,黛玉正欲躺下,却攸地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儿来时,整个人已被不知何时醒转过来了的弘历压在了身下。
“妹妹,我真真的好想你…”俯身在黛玉的粉颈上轻轻吻了一下儿,弘历方带着几分渴望哑声儿喟叹道,说着又抬手轻柔的解起黛玉的中衣扣子来。
原本黛玉以为他是醉了,正自好笑,亦欲抬手将他推下去,却不想竟见他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扣来,心里霎时明白过来他想作什么,不由紧张起来,因害羞的低声儿道:“四哥哥,你醉了!”
却听得弘历附耳过来低低道:“我没醉。妹妹你不要害怕,把自己放心交给我便是。”说着手下的动作亦越发轻柔起来,细细密密的吻亦如影随形的堵住了黛玉的樱唇及全身…
作者有话说:
弘历说吃了那么久的素了,也刚让丫吃点荤了吧?然后偶就让他吃荤鸟,O(∩_∩)O…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见探春黛玉暗心酸
因着理亲王府那边儿嫡子的忽然夭亡,理亲王府沉寂了一段儿时间,连带的雍正帝弘历他们这边儿,亦跟着松懈了几分下来,因开始将大部分精力都转移到了为弘昼大婚及之后过年的准备当中去。当然表面儿上的松懈,并不代表他们真个就松懈了下来,事实上,弘历派出去暗中监视理亲王府一举一动的暗卫们,甚至比往常更要多了近乎一倍!
展眼弘昼大婚之日在迩,自皇宫内至弘昼府邸那条街道上,早早儿的便被步兵统领领着手下人洒扫可个干干净净,道路两旁的树上还挂满了红绸堆制而成的假花儿与彩灯,妆扮得整条街道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
皇后裕嫔等人虽为人上人,到底身份贵重,按祖制是不能出宫来接受新人叩头与帮着新人招呼客人的,因此便委了黛玉全权负责安排招呼众宾客们,然黛玉毕竟年轻,又身娇体弱的,难免忙不过来,弘历见了亦心疼,遂亲自上门去求了富察福晋在婚礼的前一日便赶过来帮忙,自然墨颖亦跟了过来。
青年姐妹几日不见便觉得心里想得慌,何况如今黛玉与墨颖总要半月有余方能见上一面儿?自是喜悦得紧,因彼此抱住了便不愿撒手,只顾站着叽叽咕咕说笑个不住。
半日,还是富察福晋笑向黛玉道:“你嫂子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站久了到底对胎儿不好,还是先坐下,吃上一种茶再说亦不迟。”
黛玉听说,又惊又喜,因赶忙命丫头拿了褥子在原就已十分柔软的榻上铺了,又小心翼翼的亲自扶了墨颖至其上坐了,方拉了她的手,一脸喜色的问道:“几个月了?怎未打发人来与我说道一声儿,让我家去看姐姐呢?”
在听得墨颖微红着脸子喜悦的回了一句:“不过才两个月,前儿个太医才诊出来,还未来得及打发人来向妹妹送信儿呢。”后,一面又笑向富察福晋道,“还未向额娘和二哥哥道喜呢。”
闻言富察福晋不由淡淡一笑,道:“如今你嫂子有喜了我固然开心,只是说句不怕你嫂子听了怄气儿的话儿,眼下我这心里倒是更希望你亦能有喜的!”
说完轻叹一声儿,方继续道,“毕竟你嫂子是我打小儿看到大的,心里更多是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自是舍不得让她受这样儿那样儿的委屈。你却不一样,如今已是别人家的人了,尤其这个’别人家‘还是皇家,我这心里每每都在都在害怕将来你会受到委屈。虽则四爷对你情深意重,到底还有宫里的娘娘们在,焉知将来她们不会为了子嗣计,硬要给四爷指几房妾室的?好歹得瞧着你有了子嗣,我这心里方能踏实啊!”
一面又问,“说来你与你嫂子同一日出嫁的,怎么如今她都有信儿了,你还没有动静儿呢?明儿可得传个太医来好生瞧瞧才是。”
一席话说得黛玉满脸通红,粉颈低垂,半日方小小声儿的道:“额娘不必挂心,玉儿理会德的。况且四哥哥的人品您还不了解的?他定然不会辜负玉儿的,额娘只管放心罢。”她总不能告诉母亲,他们新近才圆了房,自然不会眼下便有身孕罢?!
墨颖亦笑道:“额娘还不知道表哥对妹妹的深情厚谊?那可是全京城头一份儿的。况以妹妹的才貌人品,依我说表哥才该是那心里不踏实的,额娘只管放心罢。”说得富察福晋与黛玉都掌不住笑了起来。
娘儿几个正说着,便有人来请黛玉瞧明儿待客的席面菜单儿;旋即又有人来请黛玉开库,取明儿个要用的金银器皿;还有人来请颌与明儿前厅伺候上酒上菜丫头们新作衣衫的银子…直将黛玉弄了个手忙脚乱,刻不得闲。富察福晋见了,遂命人先搀了墨颖至黛玉上房静静的歇会子,方帮着黛玉料理张罗起来。
是夜,因着墨颖留宿四贝勒府,傅恒自衙门里散班后亦未家去,便直接撵了过来,弘历见了,自然又是一番恭喜打趣儿的话儿,一家子连同因着明儿便要作新郎官儿了,而略有几分紧张的弘昼一道,其乐融融的用起晚膳来。
一时饭毕,弘历与傅恒这两个“过来人”瞧着弘昼犹有几分紧张,皆是好笑不已,因拉了他去书房浅啜几杯,好与他放松放松。
余下黛玉与富察福晋墨颖娘儿三个,又围着熏笼说了好一会子的体己话儿,方被富察福晋以如今墨颖是再不能熬夜劳累、明儿黛玉又要整整忙碌一日为由,撵了二人回房去歇息,至于他自己,跟着亦回到黛玉早已准备好的客房里歇息去了。
盥洗毕躺至床上,因着弘历犹未回来,黛玉不由觉着心里空落落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因唤小丫头进来将烛芯儿拨亮一些儿,随手取过床头的一本儿书,细细品读起来。
才看了两三页,便见弘历轻轻推开门,裹着一股子淡淡的酒香和冷气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热水手巾等洗漱之物的小丫头子。
瞧得黛玉还未歇下,他不由得温润一笑,几步上前柔声儿道:“怎么妹妹还未歇下?”
黛玉自是不好意思说是因着他未回来而睡不着,因嫣然一笑,道:“今儿比往日睡得迟些儿走了困,所以看会子书。”一面便欲下床与他洗漱宽衣去。
慌得弘历忙轻轻摁住她的双肩,道:“有丫头们服侍我尽够了,何苦闹得妹妹一冷一暖的?若是着了风寒,可让我怎么样儿?”
说着就着丫头递过来的热手巾快速洗了脸手,又漱了口,方打发丫头们出去,自己拨旺了炉火,宽了衣衫,上床搂住了黛玉。
“还是把灯熄了罢,我…”窝在弘历暖暖的怀抱里,黛玉以为他又要如自他们圆房后的每个夜晚一般,拉了她“共浴爱河”,因红着小脸不好意思的轻声儿道。
弘历听说,身子立时燥热起来,原本怜惜明儿黛玉还得忙累一天,今儿个须得让她好好儿休息的念头亦不由跟着动摇起来,毕竟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儿,怀里抱着的又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这么多年的最心爱的女子,是自己爱一辈子要一辈子也觉着远远儿不够的女子!
然一思及明儿黛玉还要里里外外的招呼众宾客,她身子骨又弱,必定十分劳累的,因忙又强自压下了满心的渴望,笑道:“明儿个妹妹还要忙一整日呢,今儿个就先记下了,待这一阵儿忙过了,再向没妹妹讨回来亦不迟。”
说得黛玉不由好笑,因嗔道:“果真是掌户部管银子的,竟是一点子亏亦吃不得!”
弘历亦笑道:“妹妹这话一点儿不错。不仅如此,明儿我还得连本儿带利的讨回来呢。”说着顿了一顿,他忽然翻身以双手撑到黛玉两侧,借着朦胧的烛光,柔情万千却目光灼灼的盯着黛玉低喃道:“如今傅恒已快当阿玛了,什么时候妹妹也替我生个阿哥或格格的,我才真是觉着此生都再无所求了…”
黛玉被他瞧得脸红心跳,几乎不曾连脖子都红透了,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上午富察福晋向她说的那番话儿,因强忍着害羞正色道:“四哥哥,明儿我若是不能与你生儿育女,是不是你就不会如现下这般对我,甚至娶上几房妾室呢?”
闻言弘历不由怔了一下,方回神宠溺一笑,道:“傻妹妹。你的小脑瓜里怎么会有这样儿的想法儿呢?当年我既在岳父大人跟前儿承诺过此生绝不负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妹妹只管放心罢。况即便未曾答应过岳父大人,此生能拥有妹妹,于弘历来讲,已是万世修来的福气儿,我又岂会那般不惜福?!”
一面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操之过急了,毕竟如今黛玉自己尚且只能算是个孩子,是他非要这么早娶她进门,且还未能信守承诺,未能克制得住自己对她的渴望,及至她再大一些儿后才能与她圆房的,如今他又有什么脸子向黛玉要求这要求那,给她压力的?!
一席话儿说得黛玉又脸红起来,半日方扁扁小嘴儿委屈的道:“可是额娘说便是你不介意,将来宫里的娘娘们亦会介意,必会与你指上妾室的,到时候可该怎么样儿呢?你又不比常人,自然子嗣越多越好的…”说着一双远山般得黛眉紧蹙了起来。
弘历见了,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因先伸手轻轻与她抚平了眉头,方一脸坚定的道:“在我心目中,妹妹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只有子嗣,是有则更好,无则亦不影响咱们感情的;再则不是还有五弟六弟在吗?到时咱们不可以向他们过继一个儿子或女儿的?”横竖弘昼弘瞻的子嗣亦是大清的子孙,将来亦是可以继承大统的,因此他心里一直未曾将子嗣问题看得很重要。
说着见黛玉到底愁眉稍展,他忙又笑道:“况如今妹妹就知道自己不会生了?看来是我的努力还不够啊…”一语未了,已俯首深情款款的吻住了她那张已诱惑了他大半夜的樱桃小口儿…翌日一早,小俩口便起身更衣梳洗毕了,又同富察福晋一块儿吃了半盏燕窝粥,便急匆匆坐车去到对街弘昼的府邸,各自分头忙活儿了起来。
午时未至,宾客已到了一多半儿了,齐齐聚在内殿里吃茶说话儿的,好不热闹。因着有富察福晋在旁协助,又有宫里来的嬷嬷们帮衬,黛玉应付起来倒亦是游刃有余。
“怡亲王老福晋到——”
正不可开交之时,忽然闻得门口媳妇们一声唱诺,黛玉忙与正寒暄着的客人打了个招呼,便同了富察福晋一块儿,亲自接出了殿外去,欠身行礼道:“见过十三婶儿(老福晋)!”其余宾客们亦忙欠身行礼。
不过半年的功夫儿,怡亲王老福晋瞧着已老了十岁不止,显然还未自怡亲王薨逝的巨大打击里回复过来,黛玉见了,不由十分心疼,因忙亲自搀了她至上座坐了,方一面结果丫头手里的茶奉与她,一面笑道:“因着忙五弟的事儿,近来亦未过去向婶子请安,婶子身上好?四哥哥与五弟都十分记挂您呢,过会子要是让五弟知道今儿您大驾光临,不定喜悦成什么样儿呢。”
怡亲王老福晋一听,便淡淡一笑,拉过她的手道:“成日在家里也是闷着,想着倒是来沾沾老五的喜气儿也好啊。”一面又命黛玉,“你只管忙自个儿的去,不必理会我,我自会去与老妯娌们说笑的。”说着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儿一下,以示心里明白他的担忧与关心。
黛玉还欲再说,又听得门口媳妇们道:“理亲王福晋到——”,只得命人好生伺候着,方暂别了老福晋,款款立到殿门口儿,作好了迎客的准备。
就见了才经历了丧子之痛不久的元春,瞧着亦憔悴苍老了许多,被厚厚浓妆遮掩着的眼角儿,甚至已有了几道儿淡淡的鱼尾纹!
彼此客气而疏远的问过好儿后,黛玉着实不想面对元春,生恐自己忍不住质问她为何会生出那样儿糊涂的想法儿来,为何会忍心“出卖”自己的妹妹们?因颔了她至一旁坐定,又命丫头上了茶来后,便以‘要招呼其他客人’为由避开了。余下元春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思索什么。
少时,又闻得媳妇们唱:“忠顺亲王福晋及家眷到——”
黛玉听说,仍只是款款行至了殿门口接待。就见了一位四十余岁,穿着打扮都十分华丽的贵妇人,被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进来了。在她的右侧,还有一名锦衣丽人,不是别个,竟是前不久才被元春“卖”给了忠顺亲王作乐第十二房小妾的探春!
探春如今瞧着已比先成熟了许多,脸上更是在见不着以前那般单纯快乐的笑容了,如今她的脸上,有的只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得体无比却亦显得疏离无比的言谈举止罢了。
虽则心里十分想细细问一下儿她的近况,奈何忠顺王福晋一直还在,黛玉到底不好直问,只得先招呼着二人去到一旁吃茶,却见探春只是赔笑着伺候在忠顺王福晋身侧,任凭后者如何招呼她坐下亦不敢坐,终于换得了后者淡淡的笑容和满意的点头。
见状黛玉心里不由十分心酸,想着之前探春在贾府时,虽然不敢说是如何的金尊玉贵,却亦是打小儿娇生惯养的,却不想如今竟沦为比丫头还尴尬的妾室,与她一向刻意回避着的生母成一样儿的人;了,这让她那颗敏感高傲的心该情何以堪?
适逢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儿自外面传来,众人便知是花轿到了,当下黛玉亦顾不得再为探春揪心,忙忙招呼着众下人各就各位起来。
手忙脚乱的忙活儿了大半日,好容易瞧得新人拜了堂,又招呼着众宾客坐了席,黛玉犹是没法儿闲下来,因此一直到终席,亦未寻下机会与探春说上两句体己话儿。
晚间待送罢最后一个客人,黛玉已是累得几乎连腰都直不起了,带回到自己家里,只是草草梳洗了一下儿,便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有人一直在不屈不挠的轻挠自己的鼻翼,黛玉只得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却见弘历正掬了她一缕头发在用发梢挠自己,一时是啼笑皆非,因笑骂道:“成日价正事儿不做,就会欺负我,明儿进宫请安时,一定要告诉皇额娘,请她为我做主。”
弘历听说,笑道:“让皇额娘知道你日上三竿了还在蒙头大睡,看她是说你还是说我!”
话音刚落,黛玉已攸地从床上弹起,一面手忙脚乱的穿着衣衫,一面急道:“竟然一睡就睡到了这个时候儿了!”又嗔弘历,“怎么你都不叫醒我呢?可要误了进宫请安的时辰了。”
一把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弘历方笑道:“今儿个是老五和弟妹头一次进宫请安的日子,皇阿玛和娘娘们一心都在他两个身上,拿了顾得上理会咱们?况昨儿个你累了一整日,娘娘们自然明白的。”
闻言黛玉方放松下来,二人遂又情意绵绵了一会子,方起身等候起过会子弘昼与沁灵来请安敬茶——皇室的规矩,见皇上及后宫嫔妃算是国礼,见兄长则是家礼。
等待的空隙间,黛玉忽然想起昨儿个未能与探春说上话儿,心里十分记挂,因与弘历商量,欲打发几个人与她送点子东西去。
弘历一听,便笑道:“只要妹妹开心便好。”
黛玉听说,方亲自瞧着人打点起要送的东西来,又打发了几个体面的管家娘子坐车送去,惟愿能借此让忠顺王府的人不要太小瞧了探春去,亦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儿。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风欲暂停而心不止
前文因说到黛玉打发了几个管家娘子去与探春送东西,以期能让她以后在忠顺王府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儿,亦算是姐妹一场,自己眼下能唯一为她做的了。
打发走了管家娘子们,黛玉正自嗟叹之时,就有丫头来说:“五爷带着新福晋来给爷儿和福晋请安敬茶来了。”
二人听说,忙道:“快请进来。”
不多一会儿,便瞧得俱各一身簇新朝服的弘昼与沁灵相携着进来了,黛玉一瞧,不由打趣儿道:“竟是分不开的样儿呢。”
沁灵一听,便要甩开弘昼的手,岂料弘昼握得更紧了,她只得低垂下粉颈作罢。
又听弘昼道:“四嫂跟着四哥益发学坏了,竟嘲笑起人来了。”
说得弘历气笑不得,骂他:“多早晚我嘲笑人了?那不都是你的专场吗?”当下兄弟二人便开始你来我往的掐了起来。
一旁黛玉与犹红着脸子的沁灵见了,皆笑得不行,因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整日这般幼稚,尽做些儿让人笑话儿的事,羞也不羞!”
裕嫔宫里跟来的嬷嬷们亦笑道:“二位爷且略停停,倒是先行了礼敬了茶是正经。”弘历方正了正神色,同黛玉一块儿坐到上座,等候起弘昼小两口儿敬茶来。
待丫头拿了蒲团儿至下面儿摆好了,弘昼便与沁灵一人一个跪了,旋即接过丫头手里的茶,奉二人,口内犹道:“请四哥四嫂用茶!”
弘历还好,原就比二人年长,倒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黛玉却比二人都小,且沁灵又是自己结义的姐姐,瞧得二人向自己下跪,不由十分尴尬,因接过沁灵的茶象征性的抿了一下儿,便离座亲自搀了他起来,有脸红笑道:“姐姐为长我为幼,哪有姐姐跪妹妹的道理儿?”
沁灵还未说话,一旁嬷嬷们便先笑道:“话儿虽如此,到底二位福晋如今都是出了阁的人了,凡是还是得按夫家的规矩来才是。”显得裕嫔打发几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提点沁灵规矩的。——之前沁灵与弘昼使小性子的事儿,不知怎样儿就传到了裕嫔耳朵里,对沁灵的好感亦随之大打了折扣,现在好容易沁灵过了门儿,自是想要好生立立规矩才是。
姐妹二人听说,心里不悦,碍于她们是裕嫔的人,只得点头胡乱应了,背后却悄悄儿笑道:“咱们只明面儿上那样唤罢了,以往私下里咱们怎么样儿,以后还怎么样儿。”
还是弘昼见有嬷嬷们在场,黛玉与沁灵不好说体己话儿,因再四拿话儿打发了她们出去,姐妹二人方得了空儿坐在一块儿,亲亲热热的叙起体己话儿来。
眨眼已是午时,兄弟妯娌几个遂一道儿用了午膳,黛玉方想着今儿个沁灵这个主母还得见府里众下人,让弘昼同了她回去,横竖以后两家只一墙之隔,日日都是可以见的。
送走弘昼沁灵,打发去与探春送东西的婆子们便来回事儿了,跪下磕过头后,方恭声儿回道:“回福晋,奴才们去到忠顺王府求见,适逢十二姨娘正在福晋跟前儿伺候,趁便儿便将东西与了十二姨娘,福晋瞧了心里亦喜欢,让奴才们回来向福晋道生受。”
黛玉听说,忙赶着问道:“没别的了?十二姨娘可有与我带什么话儿的?”话未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实实是多此一问了,平常见惯了荣保一众妾室们在富察福晋面前儿立规矩、一个字儿不敢多说的样儿,便是探春有什么话儿,亦是不敢当着忠顺王福晋说的罢?
就见那婆子点头道:“回福晋,十二姨娘并没有话儿带给您。只是在奴才们在离去时,打发了贴身的丫头送奴才们出二门,趁便儿与了奴才们一封信儿,说是十二姨娘昨儿个见了福晋,有满心的话儿要说,只一直未寻下机会,至晚间家去后,便连夜写了这封信儿,说是正愁怎么样儿才能送到福晋手里,可巧儿奴才们就去了…”
一语未了,已被黛玉急急的打断:“这会子信在哪里呢?”
婆子见问,忙自袖里小心翼翼取了信出来,双手举过头顶儿奉与黛玉。
黛玉忙伸手接过,拆开细细读起来。
探春的信密密麻麻足足写了五大页之多,且信纸上还得许多或模糊或褶皱的地方儿,显然写信时一直是落泪的!
信上说她至过了忠顺王府门儿的当夜,才知道自己所谓的“夫君”,竟是一个五旬老翁,且自己还是背贾母和元春以五万两银子的高价,卖给他做妾,让她不要再拿自己当什么主子姑娘!惊闻了如此不堪的真相,她自是又气又恨又痛,直将始作俑者贾母与元春很了个入骨,因誓死不从那忠顺亲王,以期其能迁怒于贾母与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