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珏也皱眉:“当时人挤人的,我连要站稳都困难,一心只想快点挤出去,哪还顾得上去注意四周的人?”
事实上,君璃自己也与君珏是一样的感受,说到底,还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意想不到,那幕后主使的高明之处由此可见一斑,那样混乱恐慌的情况下,人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了,哪里还想得到去注意旁的?等事后再想起来时,已然雁过无痕,什么证据都已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君璃点点头:“看来要想从事发地点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咱们只能回去后设法打听了,要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她们真做过,我相信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君珏一脸的阴郁,“我方才回来时,除了打听到今晚上朱雀大街并没有起火以外,还听说这场骚乱,一共死了五个人,三个女人,两个孩子,还有些伤着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若真是那两个女人做的,便是即刻将她们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能减轻她们的罪孽!”
一席话,说得三人都沉默了,半晌,君璃方开口道:“罢了,既然我们都没事,时辰已不早了,便先回去早些歇着罢,不养足精神,又如何能将那害人之人揪出来,为那些因我们而枉死的无辜之人伸冤报仇?”说话间,心里再次被庆幸和后怕所填满,若当时容湛没有冒死救下她,而是凭借本能独自逃命去了,那今晚上死的人里,就要再添上一个她了!
君珏道:“我明日一早便回大宅那边去,悄悄的多使银子,就不信撬不开杨氏身边那些狗腿子们的嘴!”
君璃闻言,忙摆手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有主意,你只安心念你的书即可,那才是你当前的第一要务,那些黑透了心肝儿的人想要我们的性命,我们偏不让她们如愿,不但不让她们如愿,还得活得好好儿的,活得风风光光的给她们看,那样就算我们一时半会儿间不能拿那害我们之人怎么样,只要我们活得好好的,已是对她们最大的回敬!”
这些内宅里上不得台面的龌龊招数,她真心不想让君珏沾染上,他眼下最该做的事便是好好念书,至于将来,更是有远大的前程和广阔的蓝天供他翱翔,如何能让这些琐事拖累了他的脚步?
君珏如何不明白君璃的苦心,可要让他什么都不做,只眼睁睁看着君璃一个人与那谋害他们之人斗智斗勇,指不定在此期间还会遇上这样那样未知的危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自从上次眼睁睁看着姐姐为了自己跳入宁平侯府那个火坑以后,他便在心里暗暗起了誓,以后定不会再让姐姐为他做任何牺牲,他要与姐姐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与危险,与她同进同退,哪怕什么忙都帮不上,至少,不会再让姐姐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不由激动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你羽翼下什么都帮不了你的我了,你就让我替你分担一些罢,不然我如何能做到只管安心念自己的书,那我成什么人了?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我便是有朝一日高中了状元又如何,倒不如趁现在就不要再念了,也省得姐姐为了我的所谓前程,诸多顾忌,连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都赔上!”
一席话,说得君璃怔住了,似是这才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一般,自己的确已不能再将他当小孩子看,以为自己的羽翼能护住他一辈子了,也是时候该让他历练历练了,不然有朝一日真念成了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自己能护着他时还好,若有朝一日护不着了,他可该怎么办?
念头闪过,君璃心里已有了决定,因点头笑道:“你说得有理,你已经长大了,姐姐的确不能再拿你当小孩子看了。只是要打探消息什么的,终究是内宅女人们的事,你一个大老爷儿们,即使多多的使了银子,也未必就能打听出来,且你到底已经出继了,君府内院有些地方便不好再轻易涉足了,不然打听不出什么来还是次要的,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不如这样,你明儿去探望一下金世兄,问问他当时可有看见什么,我记得一路上有不少人与金世兄打招呼,指不定那些人就看见了什么呢?还有金妹妹那里,也得托金世兄帮忙问一下,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们不能放过任何机会。至于君家大宅那边,还是交给我的好,我好歹在内院混了大半年,又管过一阵子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人脉,如此我们双管齐下,不愁不能成功,你意下如何?”
这也是君璃不让君珏回君家大宅去打探消息的另一个原因,杨氏到底主持了君府的中馈多年,且如今仍主持着,君珏若贸贸然的上门打听这打听那的,杨氏又岂有不知道的?到时候提前做了防备,他们可就什么都别想打听出来了。
倒是她,到底管过君府一阵子的家,与暖香之流多少有几分香火情,若她亲自出面托了暖香,希望无疑会增大许多,甚至连由头她都想好了,暖香生的儿子再过阵子就该过百日了,她做长姊的,难道还不该回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幼弟不成?
君珏显然对君璃将最轻松最没有风险的差使分与他有些不满意,却也心知君璃说的是对的,万一自己贸贸然的登门打探消息,打草惊蛇了,可就不好了,只得闷闷道:“我知道了,姐姐,我明儿一早便去探望金世兄!”心里则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查出线索来,将那胆敢谋害他们姐弟性命的人揪出来,让姐姐以后再不会遇到类似的危险,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保护他,为他扫除人生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如今也该轮到他来保护姐姐了!
姐弟二人说话时,容湛在一旁一直未发一语,君府他只去过寥寥的几次,就算再有心,也无力将手伸得那么长去查案,宁平侯府就不一样了,好歹也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就像君璃说的那样,纸终究包不住火,他相信只要他用心去查,总能找出凶手来的,胆敢谋害他最爱重的人,他绝不轻饶!
当下几人又讨论了几点细节问题,便起身离开了雅间儿,向听雨楼的楼下走去。
在楼下后花园里上车时,君珏忽然向君璃道:“姐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您说。”说着见君璃听了自己的话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容湛已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好气又好笑,没好气向容湛道:“你放心,我要与我姐姐说的都是好话!”
说得容湛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退到了一边去,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什么‘好话儿’,那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才是好画儿呢,他已不奢求小舅子能在媳妇儿面前为他说好话儿了,只要他不下歹话,他便谢天谢地了!
君珏自然听不到容湛的腹诽,他正压低了声音与君璃道:“本来我想着他那样的人,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姐姐的,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就算他是被陷害的,旁人却不知道,将来若姐姐有了孩子,有着那样一个名声坏透的父亲,是很光彩的事么?所以先前才想着介绍冯兄与姐姐认识,若姐姐觉得冯兄好,我便是拼着前程不要,也一定要救姐姐脱离宁平侯府那个苦海。可如今看来,他虽人品名声都不怎么样,待姐姐倒还算真心,那样紧要的关头,竟也没撇下姐姐独自去逃生,而是冒死救下了姐姐。劳烦姐姐等会儿回去时,转告他一句话,姐姐既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我如今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明他能给姐姐幸福,做一个好丈夫,当然,若他以后对姐姐不好了,我一样会带走姐姐,再不给他任何机会!”
之前混乱发生时,他们一行人很快便被冲散了,只剩下他和金若蘅还在一起,金若蘅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为了保护她不被挤倒,可谓是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据说当时姐姐的情况只有更危急的,容湛却冒死将她救了回来,只冲这一点,他已觉得自己应该接受他了,这样的姐夫虽然不一定能带给姐姐荣耀,但至少是全心全意将姐姐放在了心上,为了她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豁出去的不是吗?
君璃没想到这场祸事,倒引得君珏对容湛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于容湛来说不必说是好事,于她来说日后也将省却许多麻烦,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不由笑了起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告诉他的!”
等到坐上回程的马车后,君璃果然将君珏之前说的话,大略与容湛说了一遍,末了笑道:“幸好你有良心,冒死将我救下了,不然我今日若死了也就罢了,若侥幸还能生还,指不定明儿一早珏弟便该上门接我,不对,这会儿他根本不会让我再跟你回去了…”
一语未了,已被容湛没好气的打断:“呸呸呸,什么死啊活的,也不知道忌讳忌讳。”一想到先前的凶险,他便浑身不得劲儿,这会子最听不得的便是‘死’字儿,不过想到小舅子接受了自己,终究也是好事一桩,嘴角就带上了几分笑意,道:“我这么好的夫婿,上哪里找去,算舅兄有眼光,知道错过了这个村儿,便再难找这个店了!”
至于小舅子意图给媳妇儿介绍姓冯的书生这笔账,他就暂且不跟他算了,等再过一阵子,他真正“扶正”了,在媳妇儿心目中的地位也越发稳固之后,看他怎么收拾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混蛋!
第一百六四回 探病
更新时间:2013-12-13 13:47:29 本章字数:6705
待君璃与容湛坐着马车回到宁平侯府时,已经三更过快交四更了,虽说端午节没有宵禁,但这会子也委实太晚了些,宁平侯府门房当值的人早已是东倒西歪的在打瞌睡,还是跟车的人上前唤了几声,当值的两个人才惊醒过来,忙上前对着马车打千儿行礼:“大爷大奶奶回来了。爱睍莼璩”
君璃如今管着家,职责所在,便隔着窗帘问道:“阖府上下可都已回来了?”
其中一个门子忙恭声答道:“回大奶奶,阖府上下都已回来齐了,大奶奶只管放心。”
君璃“嗯”了一声,又道了一句“大节下的,辛苦你们了!”方由着马车进了角门,直接驶向二门。
一时进了迎晖院,留在家里看家的坠儿与菊香几个忙忙迎了出来,坠儿因是君璃的陪嫁丫头,自然比旁人更关心君璃,瞧得君璃被晴雪和向妈妈扶着尚且走路走不利索,立刻意识到出了事,难怪回来得这样晚,因忙上前几步接替向妈妈扶了君璃,才急声问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君璃闻言,心知迎晖院虽已被自己清洗过几次,剩下的人都算得上忠心了,但保不齐还有一个两个怀有别样心思的呢?便只是轻描淡写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看烟花时起了火,发生了骚乱,被人踩了几脚罢了,已经瞧过大夫了,并无大碍。”
坠儿是服侍了君璃多年的人,见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眉眼间却明显带了一丝郁色,又岂会猜不到事情并不若她说的那般简单?因忙拿眼去看一旁的晴雪,见晴雪几不可见的冲自己摇了摇头,便也不再多问,小心的扶着君璃进了屋。
今日从早折腾到晚,又才经历了命悬一线的惊险,君璃早已是身心俱疲,去到卧室后,连澡都不欲洗,只想直接睡下。容湛却不让她就睡,而是命晴雪取了先前吴大夫给的药,又命取了黄酒来,定要她吃一剂药才睡,君璃见他坚持,只得依言吃了药,草草盥洗了一番,方睡下了。
余下容湛一想起今日发生的事,饶这会子君璃正安然无恙的与他躺在同一件屋子里,他甚至能听见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依然是后怕不已,不由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他如今除了母亲留下的那些身外之物以外,就只剩下她一个最亲最近的人了,谁知道那个人竟连他最后的念想与寄托都要除去,这一次,若查出真是那人做的,他绝不会再姑息!
快天亮时,本来好梦正酣的君璃忽然觉得胸口闷得紧,随即便是一阵口感恶心涌上喉头,她下意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容湛不知什么时候守到了自己床前,便低声说了一句:“容湛,我想喝水…”‘水’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忽觉喉头一甜,本能的扭头干呕了几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当即将容湛唬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旁的,忙一把搂了君璃,便向外吼道:“来人!快来人!”
片刻之后,便见今夜值夜的坠儿与香巧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瞧得容湛怀里的君璃面白如纸,地上还有一滩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吓了一大跳,坠儿更是红了眼圈,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还好罢?”
容湛已一叠声的在吩咐二人:“立刻使人请太医去,再使人去禀告祖母一声。”又命稍后跟了进来的晴雪,“快拿水来你们奶奶漱口!”
君璃窝在他怀里,将他将满屋子的人指挥得团团转,不由虚弱一笑,道:“我没事儿,方才我还觉得胸口闷闷的,这会子吐了这口血后,反倒轻松多了,你别担心。”话说以前她拍戏时,吐血这样的戏码可没少拍,没想到今日竟玩了一把真的,说实话,这感觉真特么不算好,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容湛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以前听人说过,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究也是废人了,想着君璃昨夜被那么多人踩踏,又可能没有受一点半点内伤,偏他当时没想到这一茬儿,吴大夫说到底只是个看跌打损伤的,于内科上怕是有所欠缺,早知道他就该漏夜使人去请了太医来瞧的,也不知道这会子再去请太医,会不会已经晚了?
偏君璃还反过来安慰起他来,听得他心里端的是又痛又酸,几乎不曾掉下泪来,好歹强忍住了,道:“太医少说也说一个时辰才能来,要不你再躺一会儿,我守着你?”
君璃说是说吐了那口血后,心里轻松了许多,但到底还是闷闷的,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痛,便依言道:“那我就再躺会儿。”
说话间,晴雪捧了温茶过来,君璃就着容湛的手漱了口,又喝了几口白水后,方复又躺下了。
这次躺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只是迷迷糊糊的。
半睡半醒中,君璃隐约听到容湛在外间与人说话,仔细听了听,像是太夫人的声音,因虚弱的向外叫了一声:“可是祖母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太夫人的声音便在君璃耳边响起了:“好孩子,你这会子觉得怎么样了?太医就快来了,你再忍忍啊!”
君璃听得果然是太夫人来了,忙睁开眼睛,叫了声:“祖母,您老人家怎么来了?”便挣扎着欲坐起来,早被容湛一把按回了被窝里,道:“祖母又不是外人,况这会子你身子还不舒服,拘这些个俗礼做什么?”
太夫人也道:“是啊,你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礼体,让祖母说你什么好?早知道我来了反让你不安生,我就不该来的。”
君璃闻言,方没有再坚持要起身,只是嗔怪容湛:“不过一点小伤罢了,你也是,何必非要惊动祖母?”
容湛一脸的阴霾:“都吐血了,还‘一点小伤’,那要怎么样才算大伤?你别说话了,只管安心躺着,我陪着祖母即可。”说着见坠儿捧了热茶进来,忙亲自接过,奉与了太夫人。
太夫人正吃着茶,有丫鬟进来屈膝禀道:“回太夫人、大爷,太医来了!”
容湛听说,忙命人放下了君璃床上的幔帐,又恭请太夫人稍作回避,太夫人却道:“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直接请太医进来便是,我也好在旁边听听你媳妇儿到底伤得怎么样。”
容湛本来就是不是拘于这些小节的人,见太夫人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劝,忙忙亲迎出外面,将太医迎了进来。
太医先给太夫人见过礼后,方隔着幔帐,给君璃把起脉来,“***内伤并不算重,只是近期本就有些劳累,兼之昨日又受了重创,所以才会吐了血,倒是有些伤了根本,不过太夫人与大爷也不必太过担心,待下官开上一张方子吃上几剂,好好调理一阵,便能痊愈了,只切记一点,以后不可太过劳累。”
容湛却仍不放心,忙赶着太医问道:“可清晨时分内子分明吐了血,我曾听人说过少年人吐血是大忌,真的没有大碍吗?会不会留下什么症候?”
太医笑道:“大爷只管放心,奶奶吐的原是郁结于心的淤血,若是不吐出来,反倒才不好呢,想来之前奶奶已瞧过大夫了,那大夫给的药还算高明,奶奶只要好生调理,断不会留下什么症候。”
见太医再四保证,容湛方稍稍松了一口气,好生送了太医去外间开方子,待方子开好后,又赶紧吩咐向妈妈亲自去抓了药回来,浓浓的熬了一副给君璃吃下,看她脸色好点,睡得也安稳了,才信了太医的话。
折腾了一早上,容湛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但却一点也不觉得饿,还是太夫人情知他担心君璃,必定什么也没吃,命人整治了几样清淡的粥点来,亲自瞧着他用了一些后,这才回了照妆堂,临走前还不忘命容湛若君璃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记得使人去回她,想什么吃的用的,也只管使人去她那里取。
容湛亲自将太夫人送出了迎晖院的院门,才折回了屋里,一直守着君璃。
未时初刻,君璃朦胧醒来,便看见容湛正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瞧得她醒来,立时满脸的笑容,一叠声道:“奶奶,你这会子觉着怎么样?胸口还疼不疼?”又向外叫道:“奶奶醒来,将粥端进来,奶奶吃了好吃药。”
君璃睡了一觉起来,觉得轻松了许多,笑道:“我觉得好多了,看来太医的话是对的,就是要将那口淤血吐出来才好。”
容湛听她说觉得好了许多,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方算是落了一半回去,点头道:“那便好。等吃了粥,你再吃一遍药,好生睡一觉,想来会更好一些。”
君璃不由撇嘴:“我又不是瞌睡虫,哪来那么多觉可睡?从昨晚上回来便躺到现在,我浑身都躺疼了,不如你让晴雪进来,扶我去院子里走走?”
容湛早被她晨起吐的那口血吓怕了,就算有太医再四保证没有大碍,依然满心的担心,又怎么可能让她下床,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行,太医说了你得好生将养,待过几日你真大好了,再去院子里走走不迟。”
适逢晴雪托了一盏建莲红枣粥并一盘竹节卷小馒头、一碟酥油窝丝饼进来,闻得容湛这话,忙也道:“是啊小姐,您身体还虚得很呢,好歹也得将养个三五日的方可下地。”
她只是吐了口血好伐,瞧这两人紧张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她就快死了呢…君璃暗自腹诽,不过聪明的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只是微微有些别扭的就着容湛的手,一勺一勺吃起熬得软糯香甜的红枣粥来。
等吃完粥,君璃又强忍着恶心吃了药,正想着要不要冲容湛撒撒娇神马的,看能不能让他同意她去院子里走走,菊香走了进来,屈膝禀告:“二夫人听得奶奶生病,特意带着二奶奶探望奶奶来了。”
君璃还没说话,容湛已先道:“就说你们奶奶才吃了药睡下了,多谢二夫人和二***好意,请她们先回去,等过几日你们奶奶大好了,再登门道谢不迟。”
菊香闻言,不由面露为难之色,这话她方才何尝没对二夫人说过,只二夫人坚持不走,她一介下人又能怎么样?说不得只能拿眼看君璃。
君璃其实约莫猜得到二夫人来这一趟的真正用意,要是此番之事发生在她整顿侯府之前,她顺水推舟把管家大权交给二夫人也就交了,可如今她却有些舍不得了,她好不容易才将侯府整顿得像个样子了,凭什么要将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交给一头猪拱去?那自己之前的辛苦,岂非都白费了?
可她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揪出那个欲谋害她和君珏姐弟二人性命的幕后主使,并将其一击即中,再无翻身之日,不然谁知道昨日之事,什么时候还会再上演?因招手唤了菊香过来,附耳如此这般对她吩咐了一通,待她领命去后,方与容湛道:“来者是客,且二婶是长辈,又是打着探病的旗号而来,我们若真将人拒之门外了,谁知道回头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的来意我知道,左不过就是想趁这个当口接手管家罢了,你只放心的将人请进来,我自有主意。”
容湛满脸的不情愿,低声嘟哝道:“晨起我闹着请太医并未避人,只怕这会子阖府上下都知道你吐血了,她却这会子便巴巴的来探病,这不是摆明了不想你好起来吗?你只安心躺着,我去打发她,就算回头会有难听的话传出来,也自有我去顶着,你就别管了。”说着就要出去。
被君璃好说歹说劝住了,又说昨日之事未必就是大杨氏姐妹做的,二夫人向来与他们不对付,指不定是二夫人做的呢?正好趁此机会试探她一下…到底说得他同意了她见二夫人,然后方不情不愿去外面请了二夫人婆媳进来。
二夫人带了一斤血燕并两支三十年的人参来,与君璃说话时,更是满脸的关切:“你年轻,不知道好些病根都是年轻时不注意落下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只那时候再来后悔,已经晚了,所以得趁这会子还年轻,好生将身体调养好才是。尤其你还没生养,就更马虎不得了,咱们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倚靠是什么,我说了大爷你可别恼,不是父亲,不是夫君,说到底还得是儿女,只冲这一点,你便得好生将养才是,不然临到老来,膝下却没个一儿半女的承欢,旁的东西便是拥有得再多,又有什么意趣?你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