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温婉沉静的女子,总是觉得以前在那里见过,而且不是在百香居。不过他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可却一时想不起,也许是小时候的记忆吧,毕竟他曾经和田娘的父亲还学过几天三字经。
他对田娘一向都是怜惜的,从崔大娘口中知道,这也是苦命的女子,小小年纪就丧父,一个人要养着老娘和弟弟。
一年前他常来百香居,因为妻子喜欢这里的点心,有时候他会买些回去。百香居的点心和菜品的确不错,就是施府的人,也都很喜欢百香居的点心。
侯爷没去南疆的时候,也在这里吃过几次。只是田娘一天大似一天,已经很少出来见外客了。就是侯爷每次来,田娘也不过是送上一些亲手做的点心或是小菜,人却很少出来。第一次侯爷着急回府没见到,第二次却是崔大娘陪着,那是唯一出来的一次,就是那么一次,她也是秉着礼数面纱遮面的。
“您过谦了,您不嫌弃我们这样的市井女子,是我的福气。时辰不早了,田大哥您看,你怎么休息,是在这里,还是去别的房间?”田娘从善如流的改口,然后细心的问了句。她这个屋子,就那么一张小床,放上去施南生,几乎就没什么地方了。
“小姐帮我拿床被子,我在地上将就一夜就是。”田茁风看看那张小床说道。
就是床够大,那他也不能和侯爷同床啊,何况这个床,装了施南生,那里还能放下他。
田娘看了看,天气热了,施南生是和衣而卧没有盖被子。被子都放在床里面,咦,那被子上怎么还有个包袱。田娘先是一愣,后来想起那是她的包袱。这时候她才想起那包袱里面是她的亵衣和一套换洗的衣服,早上拿过来准备晚上和明天穿的。
她看着那包袱,庆幸今天没时间回来午睡,以至于包袱没打开,虽然她如今经商已经看开很多,不过一床女人亵衣让两个大老爷们看见,那也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啊。
“被子在那边,外面院子里有个躺椅,您把它搬进来吧,这时候地上凉,不适合睡人。”田娘想了想说道。
“还是郑小姐想的周到。我现在就去。”田茁风点头答应着,然后出去搬那个椅子。
她趁着田茁风没进来的时候,快步来到床头,探手去床里拿包袱。毕竟里面都是内衣,她怕田茁风问起没法说。手拿到包袱,刚提起来。她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拉扯,扑倒到床上。
“娘,你别走,陪陪我。”脸色雪白的施南生,闭着眼睛一手拉着田娘的胳膊,一手搂着田娘的后背,嘴里喃喃的说道。
田娘看着施南生那张胡子拉碴,却不减英气的脸,她愕然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惊叫声出来。然后红着脸,闭上眼睛,放下包袱,双手撑起身子,想摆脱施南生的搂抱。
可是这位虽然睡着了,力气却大的惊人,田娘这一挣扎不要紧,“娘,生儿今天很难过,你不要走好不好。”施南生却是翻了个身,把她压倒身底下。
田娘真是又羞又气,用力挣也挣不脱那人的胳膊。她睁开眼睛看了眼门口,好在田茁风还没进来。要是被田茁风看到还不得认为她故意勾引他们侯爷啊,那她真是百口莫辩啊,那她干脆直接跳护城河得了。
“放开我,侯爷,快放开我。”田娘低声叫着,又急急的去推着施南生的胸膛,伸手去拍他的脸。闻着浓重的酒味,田娘又气又恼,心里暗骂。真是好心没好报,这什么人,还大将军呢,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什么人都往怀里拉,也不怕是刺客。
“放开我,你赶紧放开啊。”这房间和隔壁李师傅的房间,本是一个大间,是田娘租下后请人用一层土坯隔开的。两张床都靠着一面墙,田娘不敢大声,生怕惊喜了隔壁的李师傅。
此时她万分后悔,怎么不叫个堂倌来送他们过来。她是为了维护施南生的尊严,可现在自己却快要闺誉全光了。那她就是跳了护城河,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污点啊。
羞愤挣扎却挣不脱的瞬间,她猛然想起上一世悲惨的遭遇。那个早晨,那个清秀文雅的男人。想起那个悲剧的早晨,她猛一用力,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推开了施南生的搂抱,人滚到床边。
“你是谁,怎么在我床上?”一个沉沉的声音在刚要往床下爬的田娘头上响起。
“还请侯爷看清楚,这是小女子的房间,这床是小女子的床,侯爷该问是,怎么会在我的床上?”田娘神色一变,强力忍着无力哆嗦,从床上下来,靠着床头的柜子上。
施南生揉着一蹦一蹦疼着的脑袋,扫了一眼,这绝不是他的房间。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女子,不由的楞了下。这个女人他好似不认识,这是那里。他最近的警觉性怎么差了这么多,身边多了人都不知道。
“拙风,进来回话,你搞什么。”他侧耳听了听,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田茁风扛着一把椅子推门进来,“呵呵,侯爷醒了,呵呵,醒了好,那个郑小姐,这个椅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吗,我找了一圈才找到。”田拙风放下椅子,挠挠脑袋,嘿嘿的笑着说道。
要知道作为贴身侍卫,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施南生的安全。刚刚那一幕,他自然是看见了的。不过他不是有意看的,他发誓。
他那时候刚拿起椅子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有噗通的声音,他差点扔了椅子,可是因为房门并没有关,借着屋里的灯光,他看到他的侯爷抱着一个人。
他直接的反应是以为来了刺客,可细一看却是百香居的女老板。不是他不地道,为了侯爷不顾及田娘的声誉。实在是他觉得施南生过得太苦了,要是能纳了田娘,田娘的终身也就要了依靠了,他们侯爷也就不形单影只了。
他跟了侯爷四五年了,从没见他出去找过女人。不像那些驻军休息的时候,都会去妓馆,或是在当地纳个妾什么的。
他发现施南生在女色上头很淡,今年二十六了,却一直都没娶妻,房里不过只有一个通房丫头。可是侯爷这些年在京城统共也没停留几天,那个丝丝姑娘倒是成了颜卿小姐贴身丫头了。
前年倒是在京城府里待了差不多一年,可还是为老夫人守孝,孝期内禁这些的,虽然很多人都不守,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可他家侯爷却是一直都坚持,自老夫人过世,他就从没在内院停留过。
好不容易有个杜小姐让侯爷挂心,可惜还是别人的老婆。昨个不知道杜宇给施南生带回来什么,结果侯爷看到那东西,脸色变得非常不好。他问了半天,杜宇也只知道,杜小姐被醇郡王世子的家人接了回去,临走的时候,让杜宇给侯爷带回来一个荷包。
侯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久,后来一个人跳墙而出跑去喝酒,幸好他机警,一路跟着,不然还不定怎么样呢。想起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子,他不由的叹口气,那样复杂的身世,那样不肯放手的男子,侯爷他注定是没结果的。
“拙风,怎么回事,你傻笑什么?”施南生这时候已经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上皱巴巴的袍子,然后冷冷的看着田茁风。
“田大哥,既然你主子醒了,你们就请回吧,我就不远送了。”田娘此时完全冷静下来,起身冷淡的说道。
“侯爷您误会了,这里是百香居,您喝多了,然后那个,唉都怪我,我就出去拿这个,您就醒了。”田茁风不知道怎么说,不由的打了自己一下。
他总不能说,您抱着这里的主人,属下以为您动了那个心,想要怎样怎样。他要敢说,他发誓施南生那暴脾气,还不得劈了他。
施南生想想刚刚做的梦,梦见了多年没见的母亲,他看着母亲甜甜的笑着远去。他舍不得,就拼命的追赶,拉扯,想来是他把这位姑娘当成了母亲。
“子恒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则个,姑娘可有什么要求,还请提,但凡是我能做的,子恒必不推脱。”施南生难得的红了脸,想到刚才的拉扯,不由的抱拳说道。
“小女子无所求,既然侯爷明白这个是误会,那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夜深了,侯爷请吧,这里不适合侯爷久留。”田娘拢了下被施南生抓乱的头发,抬头平静的看向施南生。
“这个,刚刚可是伤了姑娘?”施南生被她噎的一愣。
这样无所求,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人家好心借给他地方,然后他却无礼唐突佳人。
这些年在战场,唯二打交道的年轻姑娘,就是自家的妹妹和杜梅影了。可他们两个一个总是哭哭啼啼,需要他各种小心和礼物才偶然有个笑脸。
一个爽朗大方,独立自强,说假话比说真话还真。一向不肯吃亏,面对他的时候,能占便宜绝不会放过。今天要是梅影,估计会列出一张长长的单子给他,以赔偿她受的惊吓。他知道梅影不是为了占便宜,她只是想逗他开怀。
想起梅影,就想起那三十六计,心里一疼。那样精灵一样的女子,回那陈府,那人可是会为难她。
“侯爷何意,可是怕小女子日后大肆渲染此事,侯爷放心,刚刚不过的梦一场,田娘已经忘了。”田娘偷偷的摸了摸疼痛钻心的手腕,想来一定是青紫色了。
“郑小姐是吧,子恒无意唐突,是子恒的错。日后有什么是子恒能做的,还请不要客气。”施南生尴尬是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然后又抱拳行礼,转身出屋。
“回府。”他一个飞身就上了房顶。
“郑小姐,打扰了,我这就去了。”田茁风尴尬的看了看田娘,摸了摸鼻子,然后连忙也跟着飞身上了房顶。
田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会功夫的人,一时间倒是忘了刚刚受辱的事情。
48 娶你为正妻 上
很快屋里恢复了寂静,田娘看着滚皱了床单,想起刚才的那一幕,顿觉委屈,后知后觉的掉了眼泪。不过想想自己不算是十六的大姑娘家了,梦里的她本是个弃妇啊。
听到隔壁李师傅传来的呼噜声,田娘叹口气,抹掉那莫名的眼泪。为了这样的事情掉泪,不值得。无论想什么,生活还得继续,太阳还得升起。只不过施南生在她心里原本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如今觉得天神也是凡人,面对大家口中的煞神,她竟然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
计较这些又何必,她现在那里有流泪的权利,挣钱养家才是她该计较的。对于她,眼前最重要的是,天热了,给昌柏做什么吃的,让他能精神抖搂的保持旺盛的精力,参加两天后他生命里的第一次考试。
田娘默默的撤掉床单,又去拿了条干净的换上。回身想去打水梳洗一下,抬头看到屋里有个男人负手站在那里。
“谁,你想干什么?”田娘吓了一跳,反手拿起床头的灯烛。
“郑小姐莫怕,是我。”施南生尴尬的说道。本来他想敲门,可是看田娘弯身以为她在哭,就冲进来,结果发现人家是在铺床。
“侯爷有什么事,难道是东西落在这里?”田娘放下烛台,反身站到床侧。
她不知道施南生走了,又回来干什么。她其实想问夜闯女子闺阁,侯爷意欲何为。只是觉得人家救过自己,无法出口。
“抱歉,又惊扰到小姐。本侯过来就是想问一句,小姐可曾许配?”施南生抱拳问道。
他也觉得自己过于急切了,竟然没敲门就进来了。不过对于田娘的反应和冷静,还是赞赏,这的确不是普通女子能坐到的,要是他妹妹,估计早吓晕了。
要说施南生为什么回来,这得从刚刚他尴尬奔出说起。
他一路疾奔来到外面的巷子里,被夜风一吹,酒醉的脑袋清醒了许多。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做法欠缺妥当,想起颜卿的眼泪,那女子要是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拙风,你仔细说,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回身问向田茁风。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田茁风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刚你怎么不直说?”施南生此时听完田茁风的叙述,脸色更加沉了。
施南生想起那个温婉冷淡的女子,心里很是愧疚。对于女子,闺誉简直就是她的命,人家本是好意,自己不但误会还唐突了人家,那里是道谢就能解决的。
“我错了。”田茁风站在那里,心里郁闷,当时那种场合,他怎么说啊。
“你说她就是此间的主人,上次蒙着面纱出来的郑云裳吗?”施南生沉吟道。看着年龄和妹妹差不多,可是却冷静多了,只是不知道真的冷静还是羞愧的。他一边问,一边往回走。
“是她,就是上次侯爷问那些点心的做法,我让崔大娘请出来的那位。她是这里的老板,我也是后来知道的。”田茁风答道。
那是他们去南疆前,因为施南生的妹妹喜欢这里的点心,想自己试着做。那也是田娘唯一一次在店里见到施南生。
“你别进来,就在这里等我。”施南生听完,长叹一声,走到百香居的院墙前,转身又跳进百香居的后院,田茁风摸摸脑袋,不敢再问,只好在外面等。
他到门口刚要敲门,又怕惊醒其他房间的人,正犹豫着就看着田娘弯身拿东西,吓了一大跳,以为她做了什么傻事。一推门,门还没插,就推门进去了。
“小姐可曾婚配?”
田娘被施南生问的直懵,大半夜的他这是什么意思,忽然想起一种可能,不由得脸涨的通红。
她抬头直视施南生“侯爷此话何意,小女子婚配与否与侯爷何关?”
“本侯的意思是,刚刚冒犯了小姐,我该负责任,如果小姐还未婚配,我这几天便使人过来提亲。”施南生低低的说道。
回京这些天,他简直被府里这些琐碎的家事弄怕了。这些家务事比打仗作战还难啊,面对凶残的土司和那些丛林中的瘴毒,他都没这么手足无措过。
他刚刚想了,为了弥补对这女子的伤害,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取她,如果她没有婆家的话。反正他府里也缺个妻子,也到了娶妻的时候了。看着女子能经营饭店,照顾家人,他那侯府估计也没什么问题。这样一举两得,两人的问题都解决了。
“侯爷好意小女子心领了,我说了,那些都过去了,不记得了。我虽然是普通平民,却也不会自甘下贱与人为妾!”田娘气急。要是不看在是她的救命恩人的份上,她就拿扫把抽他出去。
“小姐误会了,不是纳妾,是做正妻。”施南生被田娘红彤彤的小脸,瞪的又大又圆的眼睛给吓了一跳,赶紧说了句。
施南生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这事做的又轻率了,怎么能直接和人家姑娘说这个。这酒喝的,真是昏了头了。可是这种事情他能找谁啊,在这种情况下。
“民女多谢侯爷厚爱,只是婚嫁大事,不可草率。此事不妥,还请侯爷不要再提起。侯爷无非的担心我想不开会轻生,又或是此事传出影响我的闺誉。侯爷放心,如果您和您的随从不说,此事就绝不会外传。”田娘靠着床头,眼睛看着对面墙说道。
“本侯唐突了,小姐的意思是已经许配人家了?” 施南生愕然,虽然满京城都传过他命硬克妻,可是不在乎主动示好的姑娘也是有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拒了。
“没有,民女身份低微配不上侯爷。夜深了,侯爷请吧。”田娘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觉得这事真好像在做梦,他,心目中神一样的人,竟然和她提亲。只是再震惊,她也还保持了一丝理智,人家不过是为了负责任才提出来了。只是这样轻率,那得娶多少正妻啊。她就不要凑那个热闹了,水深火热的侯府她那里摆的平。
两人正说着,谁都没注意外面,只听院子里有人问“田娘,晚了,怎么还不睡。你在和谁说话,怎么回事。”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
田娘大惊,连忙朝施南生使眼色,让他躲起来。可是这屋子就一个门,一个窗子,窗户还是朝院里开的,施南生想走是不行了,转眼间门已经打开。
“田娘,我听见你屋里有动静,这么晚,谁还打扰你,不让你睡觉。”李师傅胖胖的身体挤在门口。
“没有啊,李师傅,我这就要睡了,兴许是你睡迷了呢,呵呵,我刚刚还听你打呼噜呢。”田娘撩起床帐,一边解着衣服带子,一边作势要下床。
作者有话要说:改啊改啊,活生生八千字剩下两千。
卡住了,亲们,表霸王好吗,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啊,亲。
49 娶你做正妻 下
“你这孩子,真是粗心,都要睡了,怎么不拴门。这屋里怎么好像有酒味,你喝酒了啊?”李师傅伸着鼻子嗅了嗅,又四处的看看。
“啊,那个,嘿嘿,我刚刚吃宵夜,感觉有点乏就喝了口解乏。这不是想放放房间里的酒味,才开着门的。李师傅,您去睡,我这就关门睡觉,明天我还得早起回家呢。”田娘掩口打了个哈欠,掩起衣服,伸脚去穿鞋。
“我说你怎么不关门,难为你了,快睡啊,回家也别太累了啊。刚刚真是听到好像有人说话,人老了,这耳朵也不好使了,也许是我睡迷了也说不好。田娘啊,赶紧把门闩好再换衣服。”李师傅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转身拖着肥胖的身子回去了。
田娘听着隔壁的门开了又关上,她才蹭的跳下床,靠在窗口处,大口的呼吸了几下,刚刚压抑的紧张的心终于自由的砰砰跳了。
“侯爷请吧。”她没等心情平复下来,就忍着恼怒说道。
施南生此时倒是不像刚刚那样尴尬了,他从床上从容的下来,刚刚那样紧急的情况下,这女子倒是有些急智的。长的温婉柔弱,可是说话做事倒是干脆利落。
“郑小姐,恕子恒刚刚的再一次唐突,某现在就走,只是刚刚我的提议还请小姐再考虑一下。我也知道我这样直接和小姐提,是很不合规矩的。可今天的事发突然,为小姐闺誉着想,实在不适合他人介入。”施南生压低嗓音说道。
“事急从权,侯爷不要再纠结此事。云裳幼时曾有婚约,虽失散多年,却不想做先毁约之人。婚嫁一事还请不要再提。”田娘微微的笑了下,淡淡的说道。
与谢家的婚事,先毁约的可是谢家,所以她这话也不算是撒谎。刚刚她实在无法,才示意施南生藏到床上。她此生不想嫁人,所以心里也不用对她未来的夫君愧疚。施南生是位君子,再一次的提出,也是担心她闺誉受损,回头想不开喝药上吊什么。
田娘自嘲的笑了下,如今脸皮厚的很,她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娇花,都做了商人女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看着施南生很快消失的身影,田娘悄然站立了许久。
被这样的人中龙凤求娶,要说不动心真是不可能。只是她本不是真正的十六岁的单纯的女孩,她心里明白,施南生娶她只是为了负责任,日常所需不会缺少,其他的就是奢求了。
当年一个小小的谢家她都理不清楚,最后被人以□休妻,何况那庭院深深的侯府。施南生的婚路坎坷,她还听客人说过另一个说法,他怕身边的侍妾受委屈,才一直不娶正妻。就算这说法不实,那他位高权重,侯府里的美人怎么会少。就她这样平凡的,进这样的地方去,最后估计会死无全尸。
以色侍人,怎么长久。纵然是天仙国色,也有年华老去的时候,何况她还不是,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市井女子。梦里前世,那样的气苦,那样的悲惨,她是不会重复走过的。她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守着母亲,教养弟弟长大成人,看着弟弟成家生子,一生平安到老就足矣了。
田茁风一直在外面院墙下等候,看到施南生的身影,悬着的心可是落下了。连忙上前,跟在他身后。夜色笼罩下,施南生的神色看不清,基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施南生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声。
终于到了平西侯府,可是施南生却朝旁边的一个院子走去。田茁风知道,侯爷心里又不舒服了。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施家别院也是他从前居住的地方去。
默默的跟着施南生来到了海棠阁,他点燃烛火,施南生默然的坐下来,看着墙上的画。田茁风知道这段故事,那是侯爷的父亲画的最后一幅画,也是他十岁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幅温馨的画像,在盛开的海棠花旁站着一个清丽的女子,带着温暖的笑容看着一个奔跑中的男孩,旁边坐着一个低头作画的男子。
田茁风知道,侯爷每每有了心事难以排解,就回来这里静坐。平常从不让他和杜宇进来陪伴,今天很奇怪,竟然没赶他出去。正想着,就被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女子你了解多少?”施南生忽然开口。
“这个,您说的是郑小姐吗,她和我家那口子的娘家姑姑是一个村子的。”田茁风楞了下说道。
“嗯,你说。”
“我只听我家里那个说过,她父亲过世,她们一家子就来京城投亲,她娘是户部张显的侄女,她这几年一直都在守孝,想来今年刚刚出了孝期。”田茁风被问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答的话都有些啰嗦和文不对题。
“你知道还真不少,看来平时还是太闲了。”施南生沉沉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里啊,这不是内人的姑姑在百香居做工吗,嘿嘿,那娘们没事就提起,我就听一耳朵。”田茁风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他们侯爷的意思。
他看着施南生的侧影,狐疑的猜测,侯爷刚刚回去干什么去了,现在又问起这个。不会是因为杜小姐的事情,魔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