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地有肥猪吃力的爬上楼梯,也不断的有客人大叫着从楼梯上往下飞奔。一个站不稳就骨碌碌的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
“着火了!”
终于有人看见了老梁尸体上的燃烧的熊熊火焰,忍不住大吼起来。
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那些肥猪们自然是不晓得水火无情,但是楼上的士子,仕女,达官贵人们却知道木楼着火之后的可怕场景。
一个个顾不得继续隐藏,也忘记了害怕那些面目狰狞的肥猪,争先恐后的从楼梯上往下挤,不论是岱山履还是鸳鸯鞋四处乱飞。
一些不太害怕肥猪的穷苦人家出身的仕女和伙计走一路,就捡一路,只是短短的百来级台阶,见到的首饰和玉佩就够他们快活的过好几十年的。
一个忠心的老家仆在逃命之余,看到六王子坐在楼梯间上又哭又笑的发傻,叹息一声就上前半拖半架的带着六王子艰难的往下挪。
也就是此时,大火已经封锁了整座危楼的大门。
就在所有人哭喊着自觉没有活路的时候,一大蓬水柱从外面冲了进来,压制住了火势,百十个包着湿棉被的火巡铺兵丁呐喊着冲进来,不管面前的贵人是男是女,用湿被子一裹就向外拖。
眼看着火势渐渐地熄灭了,铁心源心中有点失望,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的王柔花却长出了一口气,至少从目前看来,死伤的人并不多。
不死人就是太平年!
王柔花就是这么想的,当年那场大洪水让她看够了各种各样的死人,自己最亲爱的人也死在了那场洪水里,至今,午夜梦回的时候,七哥奋力推自己母子离开的样子依旧清晰可辨。
他即便是到了被洪水吞没的那一刻,担心的都是自己和源儿的安危,至于他自己,从未放在心上。
危楼现在很乱,可以说乱成了一团糟,救火的火巡铺的军兵亡命的把水泼到火场里,无数衙役披着湿湿的棉在县令的督促下一遍遍的冲进火场,然后再冒着火花救出一个又一个的贵人。
铁心源冷眼观瞧,这才是大宋官府的效率,救火的,救人的,赶猪的,封锁现场的,每一处看起来都很乱,其实很有秩序。
被衙役们从火场救出来的贵人们,一个个焦头烂额的一声不发就坐着自家的马车匆匆的离开,马车里偶尔还传来女眷的哭泣声,铁心源相信,从今往后,他们应该不再会缺少噩梦的素材。
火遇到冷水之后激发出大量的水蒸汽,让整个现场变得迷雾缭绕的,眼看着大火慢慢地被逼退,火势也渐渐的小了下来。
一个火巡铺的军兵却惊叫一声道:“不好,水柜里面没水了。”
县令愣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河道道:“快去取水。”
火巡铺的军兵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好一阵子才道:“河水被冰封了,取水不易。”
县令跺着脚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快些把水取来。”眼看着大火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县令根本就顾不上个人风仪,气急败坏的发号施令。
“轰”的一声,只见危楼已经倒塌的门框再一次被什么东西撞得飞了起来,紧接着一头浑身着火的肥猪惨叫着从火场里狂奔出来,可能眼睛出了问题,那头猪一跑出火场,就绕着圈子在人群里乱钻,期间撞飞了无数阻碍它奔行的人。
即便是有衙役的水火棍和刀子加身,那头猪的速度也丝毫不减,它终于找对了一个方向,不再绕圈子了,它的步伐却慢了下来,微弱的哼哼几声之后轰然倒地,身上的火焰不但未曾熄灭,火势反倒越来越大,随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之后,火巡铺的军兵无不骇然,如果让这头猪留在危楼里面,那就是一个移动的巨大火把。
就在县令觉得自己可以自杀的时候,更多的火巡铺军兵赶着水柜车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于是明晃晃的水柱再一次激射而起,迅速的就把所有的着火点一一扑灭…
报官回来的老苟和皮匠不由自主的哀叹一声,就一屁股坐在沙土上,有些恨自己报官太早了。
王柔花缓缓的道:“危楼到现在,烧掉和不烧掉没有多少差别,王府即便是再财雄势大,也没有可能再把危楼开起来了。今夜无数的贵人受到了惊吓,无数的女眷暴露在众人面前,王府即便是要安抚这些人,也需要花费非常大的精力。就算是王府重新整修了危楼,也不会有人来了,至少,那些成为东京人笑柄的贵人们是不会来了。”
铁心源见老苟和皮匠他们再一次被母亲点起了希望之火,在心中轻叹一声。
他远没有母亲那么乐观,的确,危楼上不会再有达官贵人来,可是,危楼一旦改建成赌肆,花楼,日进斗金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人好赌,即便是平日里做点小买卖,也喜欢扑买这种赌博形式的交易。一旦危楼改开了赌场,花楼,西水门这一带会迅速地成为藏污纳垢之所,到了那个时候,鱼龙混杂的,西水门才真正的算是成了让东京人止步的危险地带,成了冒险家的乐园。
铁心源觉得自己能想到的,大宋自然会有人能想到,在这个商业氛围极为浓厚的时代里,捞偏门并非只是后世人的专利。
看着大队的衙役带着长枪进了危楼,铁心源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尾声,那些猪现在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也不再有刚才的勇悍,它们很快就会被衙役们从危楼里面驱赶出来的。
王柔花起身朝周围的街坊施礼道:“夜寒露重,留此无益,大家还是回家去吧,西水门到底该何去何从,明日之后就会见分晓。”
铁家的马车载着一干妇孺准备离开危楼,铁心源的心情极为低落,觉得自己这是害了大家。
牵着马在前面步行的老苟忽然回过头骇然道:“危楼要倒了。”
铁心源快速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高大的危楼似乎正在摇晃,尤其是偏空出去的最高一层高楼,上面的砖瓦和木料正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前面已经走进危楼的衙役们一个个抱着脑袋从危楼里面狂奔出来,铁心源眼看着危楼猛地向河道的方向一晃,紧接着就一头栽倒在冰面上,巨大的冲力彻底的砸碎了河面上的冰块,沉重的楼阁冒着泡缓缓地往河道里沉,不一会,河面上就只剩下半截楼阁了,其余的半截彻底的泡在了水里…
铁心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王柔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道:“怎么回事?”
铁心源笑的快要死掉了,抱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危楼道:“他们把猪赶到楼上去了,然后那些猪把危楼给压塌了…”
铁心源的话音刚落,老苟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躺在地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皮匠猛地扑在老苟的身上,欢喜的搂着老苟道:“哈哈哈,老子的皮匠铺子不用搬家了,老苟你的粮店也不用搬家了,哈哈哈,没了危楼,这里依旧是散货码头…”
王柔花开心的拍拍手道:“都别回去了,去我在枣冢巷子的汤饼店,今天蒸的一大桶做酒的米饭不做酒了,请街坊们尝尝七哥汤饼店里的新菜式。”
老苟掀开趴在他身上占便宜的皮匠笑道:“那可要尝尝,话说老汉从今早到现在粒米未进啊,这会只觉得饿得慌,快走,快走。”
马车再一次轻快地跑了起来,老苟和皮匠以及一些中年汉子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跟着马车跑,也不知道皮匠起了一个什么头,他们就嗨哟嗨哟的唱了起来。
坐在黑暗的马车里,铁心源悄悄地把车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瞅着越来越远的危楼心中暗暗地道:“老梁,但愿你今日过的痛快!”
或许是老梁真的在天有灵,一道流星划破了夜空,拖拽着一道亮线穿过天际,远远地不知道去了那里。
第八十五章 锦衣夜行
已经二更天了,七哥汤饼店里热闹非凡,老苟和皮匠从路上的正店里买了好大一坛子酒,也不倒进碗里,从河道边上折了一把子芦苇杆子,掐掉两头插在酒坛子里,谁想喝酒就趴在芦苇杆子上吸就是了。
四五个孩子每人手里握着一根肉骨头在发狠的啃着,住在店里的郭大嫂花蝴蝶一般的穿梭其间,一会和这个说笑两句,一会趴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勾引人家娶了她去。
铁心源的面前放了一大把葱,正在卖力的剥着,王柔花系上围裙一面笑嘻嘻的看着店面上那群人在胡闹,一面用筷子飞快的将碗里的鸡蛋打散,油锅热了之后,蛋液倒进去,等蛋液刚刚凝固,一大勺子白花花的米饭就倒了进去,抓了一把葱花撒进去之后就开始疯狂的翻搅,动作非常的熟练。
铁心源抽出一根洗干净的胡萝卜递给母亲道:“您忘了放胡萝卜。”
王柔花笑道:“傻瓜,胡萝卜金贵着呢,咱家一碗炒米就卖十个大钱,放胡萝卜做什么,娘觉得不放胡萝卜更好吃。”
“我喜欢吃胡萝卜,要是您嫌弃胡萝卜费钱,干嘛不干脆连鸡蛋都别放啊。”
王柔花笑道:“娘试过了,如果连鸡蛋都不放,这饭吃起来一点滋味都没有,看来啊,这道饭菜,鸡蛋是主料。你喜欢吃胡萝卜你就自己吃,娘做的炒饭是要卖钱的,能省一点,我们家就多赚一点。”
话已至此,铁心源自然只剩下挑大拇指的份了,见母亲兴致很高,就从怀里摸出四颗宝石递给母亲道:“这是孩儿赚的。”
王柔花劈手就夺过宝石,避开饭厅里的那群人挨个对着灯火看了一遍恼怒的道:“你又骗了谁?”
见母亲撒手,只好亲自上前炒饭的铁心源怒道:“都说了这是工钱,我帮公主做了一件铠甲,这是工钱!”
听到公主二字,王柔花的两只眼睛立刻就变得弯弯的,掩着嘴巴嗤嗤地笑道:“既然是从公主那里骗来的,娘就帮你收着。”
当晚,铁心源和王柔花也不知道炒了多少碗蛋炒饭,总之,到了快三更天的时候,那些街坊们一个个打着饱嗝腆着肚子醉醺醺的回家去了。
老苟晃着身子打着嗝,发誓等店铺开业之后一定天天过来吃一碗蛋炒饭,这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回到家里铁心源躺在床上,重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慢慢地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吹熄了油灯睡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被窝里睡着很多毛茸茸的东西,铁心源一探手就从胯间捉出来一只肥硕的小黄狗,小家伙似乎很是不满意被人家从一个温暖的地方给捉出来,使劲的甩着尾巴,还嘤嘤的叫着。
铁心源随手就把小狗丢到一边去了,探手进被窝继续捉,一连捉了七次,最后把揪着狐狸的顶瓜皮把它也揪出来了。
拿手拍打着狐狸的脑袋警告它以后不许钻自己的被窝,直到狐狸低头求饶甩尾巴这才放过它。
被它们这么一折腾,铁心源也就没有了睡意,起来之后见母亲已经早早出门去了,就把她留下来的剩饭放蒸笼里面蒸过之后吃掉。
出门的时候看不见狐狸,连小狗都不见了,回头看看放在墙角的篮子,篮子已经不见了,该是被小公主用钩子给勾走了。
一抬头就看见小公主那张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遂笑道:“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
铁心源不问不要紧,这一问,小公主立刻就发狂一般的大笑起来,指着西水门的位置道:“一大早,宗正伯伯就进宫向我父皇哭诉他被一群猪给欺负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铁心源笑道:“我昨晚就在危楼,差点没被那群猪给拱死!你宗正伯伯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真的是被猪给欺负了。”
小公主瞪大了眼睛道:“猪不是笨笨的吗?怎么可能会欺负人?”
铁心源苦笑道:“好几百头肥猪在一起就能欺负人,昨天晚上危楼很危险,最后还倒掉了,听说至少死了六个人。”
小公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面含恐惧的对铁心源道:“你家以后不要吃猪肉了,改吃羊只好不好?”
“不,我以后要改吃狼才行,如果被一群猪吓唬住,将来就没有东西可吃了。”
“狼会咬人…”
铁心源敲着自己一嘴的白牙道:“我吃起肉来更可怕,咔嚓一声就能咬断一条狼腿!”
小公主握着小拳头羡慕的道:“源哥儿好厉害啊,我不行,上一次吃鱼都被鱼刺卡…”
“你以后有熊掌之类的东西都可以拿给我吃,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啊,好啊,母妃的小厨房里好像有熊掌…”
敲定了吃熊掌的日子,铁心源就满意的出了门,笸箩巷子那边的人一定等得快要发疯了。
猪拱危楼这么过瘾的事情不喊小巧儿,他这时候一定非常的不高兴,这家伙天生就是为了干坏事而生的人。
推开门,几个女孩子正坐在太阳地里刺绣,阁楼上却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女孩子中间有一个长辫子的小女子,似乎对自己不是很礼貌,仔细看了看脸,才想起来,这个小女子就是苏眉的丫鬟。
“登徒子!”小女子叫唤了一声。
铁心源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自己刚才近距离看了人家的脸好长时间,被人骂一声登徒子是该的。
“自从仓颉造字风雨大作,鬼神夜哭之后,我们就有了无比珍贵的文字,文字是祖先的智慧结晶,也是圣人开启民智的一道利器。在你们开始真正学习文字之前,我想要你们知道文字从何而来,只有发自心底的珍惜文字,我们才能为往圣继绝学,一代代的把祖先的心血继承下去,让我们的后辈不至于落入蒙昧…”
苏眉的声音很好听,铁心源听了一会就去找小巧儿了,这家伙一般不喜欢上学,他有自己的一套记录各种技巧的法子,木工房的墙壁上全是这家伙记录的各种各样的奇怪符号。
乱七八糟的却不许任何人去涂抹,水珠儿不小心弄脏了他的墙壁,被他揍得很惨,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兄弟敢轻易进出他的木工房。
今天他没有做木工,而是在用三根转动的铁轴卷铁皮筒子,地上已经摆满了铁皮筒子,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铁皮他是从哪来找来的。
“你从哪来弄来这些铁皮?”
“自己弄的,你上回不是说做铁皮其实和你娘做面条是一个道理吗?我试过了,铁块子太硬,压不动,所以我就把铁块子化成水,再把铁水倒在石板上,用碾子碾压成厚饼,就是厚薄不太均匀,还脆的厉害,需要回火烧一下然后找铁匠用锤子敲成铁皮,不过这样已经省了很多事。”
“你用石碾子碾铁水?”
“没错啊,三皮家的碾子,最大的那个,不过做了这么一点铁皮,他家的碾子废了,石头爆皮爆的厉害,需要找石匠重新凿平打磨好,那个石磨我已经买下来了,准备装在后院,你看怎么样?”
铁心源想不出来小巧儿是如何用石碾子来碾压铁水最后弄出铁皮来的,不过,这家伙说能够弄出来就真的可以弄出来。
至少眼前这一堆铁皮管子就能作证。
在大宋想要弄块不错的铁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铁心源所见到的铁皮都是铁匠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坑坑洼洼的根本就看不成。
小巧儿的铁皮看起来规整多了,至少卷了筒子之后很像后世的铁皮烟囱。
“这本来就是烟囱,苏家的那个婆娘来了之后烦人的很,屁事没干就先使唤起我来了,先是要炉子,要精煤,后来要烟囱,要的还不是一点,整整三套炉子,再加上十四丈长的烟囱,也不知道她家的房子到底有多大,要这么多的铁管子当吹火筒吗?”
铁心源撇撇嘴道:“那个婆娘就在楼上教你弟弟读书呢,有本事你上去骂,在我跟前说硬气话干什么。”
小巧儿抬头瞅瞅楼上,不再说话了,拿来一个已经卷好还没有铆死的铁皮筒子放在一根粗大的铁棒上垫好厚牛皮,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还不敢出太大的声音,怕吵到楼上读书。
“我以为你会问我关于危楼的事情呢。”
小巧儿放下手里的木槌道:“不管多精彩,都是你的乐趣,我从到尾都没有参与,有何乐趣可言?以后啊,你自己干的事情少跟我说。”
“可是我觉得要是不跟你说说我心里憋得慌。”
“那就憋死你…”小巧儿再一次拎起木槌,敲打铁皮,手底下的力气不知不觉的大了一点,就听楼上传来苏眉的怒吼:“小点声!”同时还有一个空杯子从上面被丢了下来。
看着院子里碎了一地的瓷器渣子,小巧儿的脸皮抽搐两下,终于还是忍住了臭脾气,丢下木槌拖着铁心源一起去看杨怀玉是如何被人虐待的。
第八十六章 余波
不知为什么,铁心源和小巧儿只要看到杨大郎在噼里啪啦的挨揍,他们心中就快意无限。
今天的杨大郎很是抗揍,六个虎翼营的大汉围着他走马灯一般的和他作战,他竟然以一对六丝毫不落下风,全身汗津津的腱子肉在阳光下显得油光水滑,如同缎子一般好看。
为此,铁心源和小巧儿一致认为,如果能被虎翼营的那些老兄把他缎子一般光滑的肌肉揍成五颜六色的才是最好看的。
不过,他们两个人注定是要失望的,虎翼营的教头不可能每日都过来,今天来的是教头的徒弟,这六个人即便都算是好手,但是,在武学上已经开窍的杨大郎面前依旧不够看。
看着杨大郎将六位壮汉一一的击倒之后,铁心源和小巧儿一起长叹一口气。
大冷的天气里得意的抖动着一声肌肉的杨大郎抬起一脚把已经温好的黄酒踢向了其中的一个大汉,朝铁心源他们挤挤眼睛然后得意的对大汉道:“黄大哥,您几位今天可没有什么精气神啊。”
大汉捉住黄酒坛子喝了一口递给自己的兄弟道:“有精气神也不会用在你身上,春风楼边上半掩门的小娘子还等着老子去疼爱呢。”
另一个大汉笑道:“大郎如今窥得门径,晏师,虎师都说今年不出意外的话,你夺魁不难,你还这样天天打熬筋骨做什么?”
杨怀玉笑道:“我将来一定是要上战场的,这时候多一分功夫,将来就多一分保命的本事,怎么敢懈怠啊。”
为首的大汉皱眉道:“大郎,以你的家世不该上战场苦熬啊,即便是将来夺取了武状元,在捧日军中谋一个俸禄高,没什么事情的职位易如反掌,何苦去边军喝风粑屁?”
杨怀玉抽出兵器架上的马槊抖了一个碗大的枪花笑道:“以前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在皇城副使的位子上尸位其上两年之后忽然觉得很是没意思。说起来我杨家是将门,但是只有我爹带着几个家将上战场算什么事啊,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所以我也想去边疆看看。”
姓黄的汉子忽然道:“大郎如果真的想在边疆一枪一刀的建功立业,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们兄弟,这东京城待的也忒没什么意思了。”
杨怀玉收起手里的马槊郑重的道:“一言为定?”
其余的五条汉子一起笑道:“驷马难追!”
杨怀玉哈哈大笑一声,就重新开始舞弄马槊,滚滚的槊影已经渐渐地有了风雷之音。
那几个虎翼营的汉子哈哈大笑着喝完了坛子里的酒,甩手就把空坛子丢给了铁心源,如果不是小巧儿伸手捉住坛子,害得他差点被坛子砸到,大汉们却嘻嘻哈哈的走了。
“果然啊,人只要一强立马就有追随者啊。”小巧儿羡慕的瞅着天井里面的杨怀玉道。
“屁的追随者,不过是一群想要借助杨家实力在边境建功立业之后再回到东京当官的人罢了。”
小巧儿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即便是如此,杨大郎也确实很了不起,虎翼营里的汉子是出了名的骄傲。”
“来的都是一群穷鬼!但凡是家里有点门路的,绝对不会把赌注押在杨大郎的身上的。”
杨怀玉不知何时停止了练武,坐在长条凳上笑道:“有利用价值就算是好的,就怕没有才可怕。这种人我杨家见多了,第一次你确实能够以性命相托,一旦这人有了功名,就绝对不能再相信了。第一次他们帮我在边疆立住脚跟,我帮他们取得武将的最低品秩,如此就两不相欠,这是军中的惯例。”
铁心源瞅着杨怀玉道:“我发现你未来老婆来了之后,你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杨怀玉俊脸微微一红,马上就老神在在的道:“是又如何?不过源哥儿啊,你做事是不是真的有些卑劣了?”
铁心源瞅瞅小巧儿道:“我就知道好人做不得,他那个老婆被家人圈在家里圈傻了,如果不是我把她拎出来透透气,天知道会傻多久,这样的女人会贻害三代啊。”
杨怀玉很不愿意继续和伶牙俐齿的铁心源说苏眉的事情,很快就转了话题道:“昨夜危楼垮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铁心源和小水儿对视了一眼连连摇头表示不知。
杨怀玉得意的拖着两人进了木工房,把自己的衣衫披上之后,蹲在炉子前面神秘的道:“是被一个妖人带着一群猪施了妖法给弄塌的。”
铁心源和小巧儿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诧的瞅着杨怀玉,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把身子往两人跟前凑凑道:“昨夜司天监的少监温云东奏报说,就在昨夜罗睺早到了半个时辰,计都晚了半个时辰,这是有妖人作祟之像,结果你们知道的…”
铁心源和小巧儿再次对视了一眼道:“我们知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