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准备让老夫陪你去闯这条蛮荒路?让他们走相对平安的陆路?”何愁有阴森森的问道。
云琅满不在乎的道:“陆路靡费太多,水路靡费最少,千六百里十日可达,所靡费者,无非一些粮草罢了,如果我们去了关中,再把这批巨木卖掉,甚至还有剩余。更何况,以受降城目前的态势,今后需要运送的物资不可能只有这一次。汝为天子家臣,我为天子臣属,难道不该冒这个险吗?”
何愁有哈哈大笑道:“理当如此,既然军司马把话说在了前头,如果有失,你罪责难逃!”
“罪责在你,不在我!”云琅冷冷的道。
何愁有抓抓光头笑道:“这话新鲜啊。”
云琅取过一封竹简放在何愁有面前道:“你不用印,我就选择陆运。左右损失的是大汉的钱粮,我尽力了,你这个监军不签章用印,我这个军司马无能为力。”
曹襄恐惧的向后退缩一下,因为这会这个年迈的老宦官居然蹲在凳子上如同一头光头兀鹫正恶狠狠地盯着云琅看。
老家伙的气场强大,云琅觉得浑身发冷,连忙退后一步,把霍去病顶在自己前面,躲在后面高声道:“我这人只负责出主意,除了我们自家兄弟的事情,想要我主动承担责任,你老人家实在是想多了。”
“孽臣!”
“错!忠臣!”
“尔巧舌如簧,揽功诿过,仗着少许机巧,操弄权柄,欺瞒罔上,你非孽臣,谁是孽臣?”
“说实话,我这样的人还不能死,回去之后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干,每一件,每一桩对大汉来说都至关重要。你这样的人,死掉一两个不要紧,我这样的人死一个就是大汉莫大的损失!这条水路横亘在这片大地上这么多年,无数的人就生活在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利用一下这条大河。我想到了,作为一个经常能想出好主意的人来说,难道不值得你们珍惜一下吗?”
“你——无耻!”
何愁有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厚厚的桌子上,屋子里像是响起来了一声霹雳。
曹襄被吓的一屁股坐地上,李敢已经握着拳头护在曹襄前面,与此同时,霍去病也向前跨出一步很自然的挡在何愁有与云琅之间。
桌子上多了一个清晰可辨的掌印…何愁有发泄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过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印信在竹简上用了印章,将文书递给霍去病道:“将军勘验一下。”
云琅从何愁有手里取过文书,仔细的看了一下尚有余温的火漆,叹口气,捶捶脑袋,也把自己的印信盖了上去!
何愁有青白色的脸孔逐渐有了血色,平声静气的道:“怎么?改主意了?”
云琅从霍去病身后走出来,坐在何愁有对面道:“你其实可以再发一下脾气的,还可以强迫我一下的。”
“老夫要是强迫,这中军所在地就会发生一场内讧,不管谁输谁赢,倒霉的都是大汉,损伤的也是我大汉的国威,没的让那些野人看笑话。所以,老夫不取!现在说一下,你敢签章用印的底气何在?”
云琅拍拍手,腿脚依旧有些不利索的刘二抱着一个鼓胀的东西走了进来,把他放在桌子上。
何愁有屈指一弹,那个鼓鼓胀胀的东西就飞出去一丈远。
“这是何物?”
“羊皮,吹了气之后的羊皮!”
霍去病忽然走过去把那个鼓胀的羊皮拿过来打量一下道:“魏武卒当年用来凫水过河的皮囊?”
第一六二章 贪婪是原罪?
黄河上最好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自然是羊皮筏子!
木头船,铁船都要面对河水里的流沙侵袭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再加上黄河水面下暗流涌动,船舵有时候也会失灵,因此,飘在水面上的羊皮筏子就成了最好的渡河工具。
羊皮筏子很轻,一个船夫就能背走,云琅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一旦木排队伍受阻,就必须利用这种东西转运货物。
也可以说,羊皮筏子才是云琅准备的最后漂流工具。
众人站在城墙上,眼看着一张羊皮筏子被两个船夫划到对岸,又从对面划过来,云琅满意的对何愁有道:“你看,至少,我们在河道上遇到危险之后,还有活命的法子。”
“然后任由那些金银,物资葬身大河是吗?不许用这东西,你这种人只要有了退路,就没了拼命地勇气,老夫会把你的这一特质告诉陛下,日后,非身陷绝地,绝不派你!”
何愁有说完话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云琅瞅着霍去病道:“他什么意思?”
霍去病笑道:“我必须承认,在夜袭浑邪王的那个晚上,你表现出来的决绝的勇气,让我吃惊!”
曹襄跟着笑道:“我母亲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就不能给聪明人做出选择的机会,只要给了这样的机会,他就能做出无数对他本身有利的抉择,而不是做出对事情本身有利的选择。”
李敢淫笑着拍拍云琅的肩膀道:“我真的很想看你孤身一人拿着一把刀子深陷重围之后的模样。”
云琅摇头道:“不可能出现那样的场面,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么,我也一定是做好了飞走的准备…”
人手多了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的活都有人干,所有的事情都能同时进行。
进入七月份的时候,受降城外的麦子终于成熟了,虽然之前经历了一场小雨,却对这些娇贵的植物却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
站在长满庄稼的原野上,不论是谁都会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
平日里对政务毫无兴趣的霍去病,此时也站在原野上,瞅着随风起伏的麦浪,高声大叫道:“开始收割!这是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基础!”
麦收时节其实不用动员,每一个都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大汉人对粮食的执着不分阶级。
即便是皇帝在这里,也会欢喜的用骑都尉的新镰刀割下一束麦子的。
云琅惯例是不喜欢割麦子的,所以他就割了一小片地方就放手了,长长的麦芒扎在身上会让他痛不欲生的。
就这一会,他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红斑,瘙痒难忍。
同样穿着短裤,露出干瘦身体的何愁有熟练地割下一束麦子对霍去病抱怨道:“他在家里也是这样吗?”
霍去病笑道:“云家能干活的全是妇人!”
何愁有看看用手帕包着头发努力割麦子的苏稚点点头道:“看来是这样,一个懒蛋不干活却被所有人感激,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连落在他身上毛病,都是对他有利的,对了,这毛病能让他痛苦多久?”
霍去病闷哼一声道:“只要在树荫下就不痒,等太阳下去就全好了…”
“贼老天!”
何愁有怒骂一声,手底下却干的越发有力。
除过谢宁需要固守城池,骑都尉所有军卒都在割麦子,人人都知道,只要这些麦子装进了粮库,受降城就能把自身最后的一个缺憾给弥补上。
麦子是一个好东西,今年收割完毕了,到了明年又会有新的麦子长出来…从而让受降城世世代代受用不尽。
割下来的麦子被牛车迅速送去了受降城,与此同时,受降城的秋收防火令也已经正式颁发了。
从今日起,知道麦收结束,受降城不允许出现一点火星,只要发现有人私自用火,就会立即被斩首。
这样的死亡命令,在这个时刻笼罩在整个大汉的城郭上空,即便是长安也不能幸免。
云琅本来不打算把麦子送到城里去,这对城池来说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威胁。
即便受降城外没有敌人,不论是何愁有还是霍去病都不允许云琅把麦子放在城外晾晒。
麦子进城了,城里的百姓就要出城,包括哪些商贾,汉人商贾对这样的事情算是司空见惯了,那些胡人刚刚嘀咕两句,就被军卒以及民夫们一顿棍棒打的满地乱窜。
此时的受降城,终于变成了一座空空荡荡的军城!
割麦子是一个辛苦活计,从天未亮就开始,到太阳落山,霍去病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了,霍去病才下达了回城休息的命令。
伙夫早就在大河边上熬煮了一锅锅的肉汤,骑都尉的将士们破天荒的见到了面饼…
这段时间不停地吃肉,让这些吃惯了粮食的军卒们叫苦不迭,如今终于有一口粮食吃了,所有人都疯了。
肉汤配面饼才是正确的吃饭方式,光吃肉不吃粮食的那是匈奴人…
云琅早就吃饱了。
这时候正在给苏稚的饭碗里掰饼子,这个丫头今天很能干,一人就收割了半亩麦子,比那些蠢笨的羌妇收割的还要多些。
羌人不熟悉大汉人收割麦子的方式,他们更加不适应云琅设定的割麦子方式。
以前羌人收割麦子,只要麦穗,其余的麦秆就留在田地里,一把火烧过之后就会还田。
云琅不打算浪费麦秸,牛羊太多了,只要把麦秸混在干草中,牛羊还是能吃一些的。
数万头牛羊一路向南,需要的草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云琅不敢浪费。
吃饭的人很多,只要是今日走到田地里的人都有权力来伙夫这里要饭吃。
即便是一些大汉商贾,因为这时候没法子做生意,为了跟受降城打成一片,也参与了收割麦子。
如今,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凑在河边上,围着照明的火堆稀里哗啦的吃饭。
何愁有起身瞅瞅四周感慨的道:“这就是盛世景象!”
云琅一边帮埋头吃饭的苏稚撵蚊子,一边不屑的道:“盛世?就这模样还敢叫盛世?没见过世面啊。等我们所有人吃一碗饭倒一碗饭的时候再说盛世不迟!”
何愁有愤怒的看着云琅道:“老天爷让你这种人降生人间,就是老天爷最大的谬误,知足才有福报!”
云琅把手里的蒲扇丢给苏稚呵呵笑道:“知足只能养出不思进取的懒汉来,贪婪才是我们前进的力量。我们因为贪婪食物,所以我们就种出更多的粮食,我们因为贪婪丝绸的华丽,我们就会养更多的桑蚕。我们知道牛羊好吃,所以就会抢来更多的牛羊。陛下想要四海归一,大臣们想要更高的爵位,百姓们想要更多的衣食土地,工匠们想要制造更多的器具,商人想要收获更多的钱粮,这一切那里少得了贪婪心思的推动?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知足,大汉早完蛋了。”
何愁有被云琅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居然不生气,一边吃饭一边嘀咕道:“总觉得哪里不对,等我回京之后,再去找一些高人仔细研讨一下你的这番话。明明是歪理邪说,老夫竟然无力反驳。”
曹襄见苏稚走了,就嘿嘿笑道:“我想要更多的美女,嘿嘿,看来也是正确的,以前老被别人骂我荒淫,现在谁要是再敢骂我,耶耶就用这通大道理让他们闭嘴!耶耶喜欢美女也是有道理的!”
说完了还跟李敢挤眉弄眼的非常得意。
第一六三章 忙碌与庆典
麦子成长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成熟却是一刹那的事情,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收割完毕,麦子就会掉进泥土里,完成他生命的一次轮回。
云琅相信,如果没有驻军,没有七千边民,他是无法完成收割任务的。
现在,他也弄明白了一件事,当初受降城里的那些羌人老爷们为什么不种植那么多的麦子了,不是他们不想种更多的粮食,而是根本就照顾不来。
在这样的状况下,拯救回来的七千边民,就再也没有回到故乡去的道理了…
“边民就地屯驻的奏章已经递上去很久了,长安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如果准许,我们就要开始给边民划地,做来年的生计计划,如果不准,我们也要开始筹备七千人一起上路的事宜。这两件事情都不是短时间能筹备好的,京城中的那些大佬们到底在干什么?”
自从跟何愁有摊牌之后,云琅跟他说话就很少有客气的时候,他在努力营造一种对等的相处方式。
何愁有割下来一束麦子,分成两把扭成一条绳子,拦腰绑住一捆麦子,随手丢上牛车之后道:“着急回家?”
云琅点点头道:“我可以等,时令不等人啊,受降城九月飞雪,十一月底大河上冻,如果不能尽快的处理完毕手头的事情,走水路就是一句空话。”
“即便如此,也不能催,我们是手脚,朝中的大臣们就是心,而陛下就是咱们的脑袋。历来只有脑袋,心管理手脚,没有手脚管理脑袋跟心的,这个次序不能乱,有时候看起来似乎繁琐一些,却是最根本的规矩,跟这些规矩比起来,七千人的去留,以及区区财货不值一提。”
云琅苦笑一声,跟何愁有讨便宜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他帮着何愁有把所有割倒的麦子丢上牛车,就准备离开。
何愁有一把拉住云琅道:“你前两天割不了麦子是因为身体不适,今日是大阴天,不会导致你身体不适,我们一个个担心下雨担心的如同在油锅里一般,你怎么还没点人心呢?”
云琅没好气的道:“今天是第一座木排成型的日子,我要去盯着那些工匠,这事是大事,比我一个人多割一点麦子重要的太多了。”
何愁有悲愤的道:“秋收之时,这就是天大的事情,即便是陛下也会放下手头的政务,你算什么…”
云琅并没有留下来听何愁有絮叨,带着刘二径直去了水路码头。
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大堤深入大河中,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回水湾,与鹅卵石大堤并行的是一条长长的木头栈道。
跟田野里相比,这里的人就要少的多,但是用来拖拽木头的牲口却更多了。
一棵棵直径三尺的巨木被工匠们锯断之后,被牲口拖拽着上了河堤,最后被众人顺着木头制作的滑道推进了大河,木头进了大河,就会被工匠们用铁钩子抓住,排成一排,然后就会用铁卡子把木头两两钉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由八根巨木组成的木筏。
巨木到了水里并不能完全浮在水面上,云琅跳上木筏,他的鞋子立刻就被水给打湿了。
工匠们继续在木筏上订横木,上下都要订,然后再用产自受降城的羊毛绳子一道道的将横木与巨木绑缚在一起,最后在木筏上搭建一道高处水面两尺的高台,作为运载货物的平台。
这些事情都需要检验,还要往平台上装载货物看木筏的吃水深度。
在云琅的记忆中,这条大河从来就不适合大规模的航运,云琅之所以敢这样做,完全是因为现在的这条大河比他记忆中的那条大河水量充沛的太多了。
一块块被标重之后的石头被工匠们用溜索送上了刚刚搭建好的高台。
石头铺满高台之后,高台距离水面不足一尺。
木筏的载重量并不高…这让云琅有些失望。
想要把所有陆路运载不便的货物装上木筏,就需要非常多的木筏才成。
事实上,这个实验性质的漂流,云琅也不敢在木筏上装载更多的东西。
一切都是未知的。
船的装载量自然要比木筏高得多,然而,木筏能够经得起无数次碰撞,而船只呢?一次碰撞就会粉身碎骨。
此次漂流,木排要穿过高山峡谷,云琅哪里敢用船?
想要木排有更多的装载量,就要想办法提高木筏的浮力,云琅以为给木排配置吹涨的羊皮囊,或者牛皮囊是一个很好地主意。
何愁有要的中空巨木就更加需要羊皮囊或者牛皮囊来帮助漂浮了,因为一根装满铜锭的木头才被丢进水里,它连漂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沉进了水底。
通过实验之后,云琅悲伤地发现,一根巨木最多能装两百斤重的铜锭,不能再多了。
他用力的捶打脑袋,这件事是历史记载欺骗了他,历史上有无数巨木运金的故事,看来,这又是用该死的春秋笔法记录的。
三天后,河湾里已经集结了上百个木筏,看起来如同一座巨型舰队,蔚为壮观。
河道里的风在冬天没有到来之前,一直都是南风,或者东风,云琅准备在木筏上装载风帆,不是为了加快航行速度,而是为了一旦前方出现问题,木筏能迅速的降低航行速度,或者干脆逆流而上。
这又需要大量的计算,以及实验,在大汉,计算当然是不存在的,于是,工匠们又开始了繁琐的实验。
夏秋日的大河水流汹涌澎湃,不是一个好的漂流季节,只有等到进入了冬季,趁着大河没有上冻的这段时间,大河水量减少,河面相对平稳,这才是云琅需要的时机。
受降城里尘土飞扬,无数的牲畜拖着碌碡在临时的麦场上转着圈子碾着麦子。
只要有风,妇人们就欢呼着端着簸箕装满了麦子站在上风口,让簸箕里的麦子跟麦壳一起缓缓落下,轻飘飘的麦壳被风带走,沉重的黄澄澄的麦粒就掉落在她们的脚下,很快,她们的小腿就被麦子掩埋了。
没了麦粒的麦秸被打成一个个捆,全部被堆积到城外,任由牧人们自取,霍去病不允许他的城池里有这么多的引火物。
对这些牧人来说,麦秸不但是很好地饲料,还是最好的柴火。
繁忙的割麦子活动终于结束了,即便是强悍如霍去病,李敢者都感到精疲力竭,何愁有这个老人虽然强悍,努力在人前保持尊严,回到房间离职后,也会呻吟一晚上。
等到麦子收进了粮仓,偌大的受降城立刻就进入了连续两天的沉睡期。
城外,一个足足有三丈高的麦草堆被点燃之后,人群也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在这一刻,受降城里最受欢迎的东西就是酒浆。
这一次,云琅把库存的酒浆全部拿了出来,新酿的酒还没有熟透,这时候,就该吧陈酒全部处理完。
羌人扯着嗓子唱的乡野小调其实很动听,尤其是内容更是泼辣大胆。
瞅着一个小小的羌人姑娘泼辣的唱着——今天晚上阿娘不在,你缘何不来我的窗前这样的调子,才引起阵阵狼嚎,她彪悍的母亲就冲出来,拍着闺女的屁股向众人炫耀,这是一个好生养的,想要进入她闺女的房间,先要问过她才好。
云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看见一个羞涩的小伙子牵着一只羊放在那个妇人的跟前,却被那个妇人一脚连人带羊都踹开,看样子非常的不满意。
牵着一头牛的少年男子才有资格守在那个闺女身边,等待她的母亲在四五头牛中做最后的挑选。
一头黑质白章的大牛被妇人看中,满意的把一个牛铃铛拴在牛的脖子下面。
立刻就有一个长得没办法形容的汉子一巴掌分开围着少女的少男们,把闺女抗在肩膀上,哈哈大笑着就离开了人群。
云琅努力的约束着受降城里钱财最多的几个混账,一遍遍的告诉他们,这是人家羌人的习俗,我们一定要尊重,不能胡来!
曹襄鼻孔碰着热气怒道:“多好的法子啊,谁要破坏了,刚才那个小女面孔红红,笑起来甜死人,要不是你拉着,你以为耶耶出不起两头牛?”
第一六四章 大河上有断流
移风易俗是云琅一直在做的事情。
以前的时候,羌妇只会给自家闺女挑选精壮的男子,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知道娶汉家的闺女男方要给聘礼之后,那些羌妇就觉得自己以前亏大了。
虽然羌人没有成亲这一说,在她们看来住在一起本身就是成亲…
云琅想要这里的人最快发生最大的变化,自然要从陋习开始,只有那些陋习存在了,羌人才会故意忘记自己种族以前的规矩,对云琅来说,把一个淳朴的民族弄得不淳朴,就是他最大的胜利。
免得这些人脑子一根筋的只要被头人,神巫振臂一呼,就跟着他们开始马踏中原…
这一套执行方案,何愁有自然是知道的,眼看着面前正在上演一幕幕的丑剧,何愁有摆着袖子丢下一句:“混账”,然后就回去了。
说起来,大汉读书人的道德修养还是很高的,像云琅这种做事情只求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读书人很少。
粮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
云琅抓了一把麦子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原本想要吐到外面,却发现何愁有正愤怒的瞅着他。
就只好唾在胥吏端着的木斗里。
然后就听见胥吏大声喊道:“骑都尉军司马云琅尝粮一口,唾还粮库!”
“这是官粮!”
何愁有说着话就把前细后粗的戳子刺进了一个麻袋里,放在戳子尾部的拇指松开,立刻就有黄澄澄的麦粒从中空的戳子里流淌出来。
仔细观察了麦子的成色,何愁有满意的点点头对云琅道:“都是新粮,没有陈粮混杂其中!”
云琅无奈的道:“你也不想想,受降城哪来的陈粮可以掺杂?新粮食没有下来之前,你我想要吃一口面饼都要背着人。”
何愁有摇摇头道:“政务一道上想当然可不成,最好处处留下记录才好。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以为守规矩就是在受罪,却不知道这些规矩之所以会被制定出来,其实不是用来让你们难受的,而是用来让你们做事情的。
也是用来保护你们的。
只要你们处处按照规矩办事,说实话,就算是陛下想要拿你,也需要真凭实据啊。
你看看这些年大汉被黜落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一屁股的屎尿,如果田蚡没有侵占陵墓田土的事情,没有卖官鬻爵的事情,没有贪赃枉法的事情,陛下能拿他怎样?
强项令应雪林把陛下气成什么样子了?当着陛下的面吼着说陛下是非不分是个昏君,结果怎样?
被陛下下狱一年八个月,人关在牢里,俸禄不但没有少一个钱,还多出不少。
公主家的刁奴想要趁着应雪林下狱欺辱一下家里的妇孺,却被皇后给执行了家法,四个刁奴被打成了肉酱一般。
陛下命绣衣使者查应雪林,绣衣使者查了半年,却没有查出任何把柄来。
如此官员,陛下能拿他怎样?
一年零八个月的咆哮殿堂的罪名结束之后,应雪林依旧没有服软,依旧认为自己没错。
还不是被放出来了,还不是成了富贵县的县丞?
东方朔倒霉之后,他继任县令,将来进入庙堂执掌军国大事也不奇怪。”
云琅吧嗒一下嘴巴道:“东方朔…”
何愁有道:“东方朔也是如此啊,那人就长了一张臭嘴巴,看事情看的远大,却不看脚下。好高骛远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富贵县好好地道路不走,非要走什么捷径,很多时候都是在什么位置上说什么话的,一个县令胸怀天下可不是什么好事。”
云琅怒道:“位卑不敢忘忧国这种想法没错啊。”
何愁有直起身子,小心的把麻袋上得窟窿堵住,将戳子收回袖子里淡淡的道:“位卑不可忘忧国,这句话确实没错,可是当位卑者都开始忧心国事了,岂不是说我们这些上位者都是酒囊饭袋?被上位者打压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小子,要想做事,就要先保护好自己,事情都是活人做的,老夫没听说死人能办成什么事情。”
两人一边争辩一边出了粮库,同时在粮库胥吏拿来的文书上用了印鉴,这才一同去了大河边上看木排。
受降城的粮食自从进了粮库,就已经不属于受降城了,而是属于大汉国。
从今年起,受降城就要供应边寨大军的三成军粮,五年之后,受降城必须支应边寨大军六成以上的粮食需求。
与此同时,皇帝诏书里还说,受降城还必须种植麻,做好准备供应边军麻布所需。
如果这两样物资能够自给,就能让大汉国的国库得到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毕竟,边军如果能做到自给自足,将是大汉百姓的无上福祉。
同时,皇帝的旨意里面也说的清清楚楚,受降城内只能积存一年的军粮,不能日积月累越积越多。
还说受降城不日将有重臣前来屯守,直到现在,云琅都不知道会是谁来受降城。
不管是谁来,云琅都必须严格执行皇帝的命令,这里的金银,铜以及积攒的牛羊必须全数运往长安,看样子皇帝并不是很愿意在西北边地再出现一个富贵城。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大河水没有往日那么清澈,河水泛着轻微的黄色,夹杂着枯木草芥翻翻滚滚的向下游奔流。
河水的水位涨的很高,昔日用来拦截木排的水寨木桩子,零零散散的露出水面,如果河水再涨两尺,就会把水寨全部淹没。
粗糙的木排在浑浊的河水里轻轻起伏,木排上到处都是忙碌的工匠,一些木排已经初步完成,虽然模样很难看,却坚固异常,那些粗大的铁卡子死死的将巨木连接在一起,让人看着就从心底里觉得可靠。
“就这样了…我已经倾尽全力了。”
云琅跟何愁有跳上一架木排,站在木斗上,俯身瞅着两尺下的河水,云琅叹口气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只有当这些木排安稳的停靠在关中,你再说这样的话。至少,在进入关中之前,你要想好怎么在壶口以北抬船上岸,怎么越过那道瀑布,据老夫所知,如果木排进了瀑布,即便是铁石做的船,也会船毁人亡,毫无幸理。”
云琅面无表情的道:“如果木排能到壶口以北,我就算是成功了,这一路上我们要经过,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上郡,全是我大汉的军事重镇。这些地方的大军不事生产,只有耗费,我们的粮食也是要供应这些地方。只要能达到壶口以北,我们运送的军粮也就所剩无几了。剩余物资不会太多,至于木排,就让它继续顺流而下,摔碎了也没什么,反正不到关中,那些木头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摔不碎,那就好办了,我们在壶口下游再把木头捞起来,重新捆扎好,继续沿着大河进关中也就是了。”
何愁有笑道:“不觉得可惜么?”
“有什么好可惜的,木头在关中并不值钱,如果转运的代价高过木头本身的价值,自然就要舍弃。”
“太可惜了…”
“没法子,运输的耗费想要降下来,只能如此了。就我们货物的价值而言,还不足以要求陛下在壶口开凿一条运河,避开壶口瀑布。以后可能会有可能,那必须是我大汉已经干掉了匈奴,受降城彻底变成一个通都大邑,成为我大汉的核心重镇之后,开凿一条新的运河才是划算的。”
何愁有笑道:“那就好好计划,反正那也是老夫死掉之后的事情!”
云琅大笑道:“这事情要看是否需要,当年秦皇修筑驰道是因为需要,如果陛下觉得需要改变大河的水流,那里就一定会有一段运河的。只是不能长久罢了。”
第一六五章 右贤王要回家
大河一旦离开水草丰茂的草原,进入黄土高原,这条河就彻底的变成了一条害河。
古人说“黄河百害,唯利一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大河来到黄土高原,就会轻易地切开松软的黄土,然后再把这些黄土运送到下游去。
偌大的山东平原,其实就是黄河日积月累搬运西北黄土的产物。
无数年来,历朝历代都在修整黄河,想要彻底的让这条河驯服,结果,在这条河上修建了无数的水利工程,结果,这条河该改道的时候依旧会改道,该泛滥的时候依旧会泛滥。
以至于后代的帝国,无不把“海晏河清”当做一个当政者最高的政治目标来奋斗。
壶口边上开运河,不过是云琅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如果真的有必要修的话,云琅来大汉的时候,早就该听说了。
以后世强大无匹的工程能力都没有做这件事,只能说明,绕开壶口修建运河对国家的好处有限,还不如放在那里让人们观赏“万里黄河一壶收”的奇景。
“你不该跟我一起赌这么大的,知道不,主意是我出的,我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云琅盘腿坐在木斗里小声道。
何愁有笑道:“主要是你的这个主意真的很妙,一旦这条大河被证明可以行舟,其中的好处不可以道里计算。反正老夫只是一个阉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如果功成,嘿嘿,老夫就会有更多的说话的权力,古稀之年还有这样的运道,老夫为何不赌一下?而且真的如你所说,这里面最担心的损失的是粮食,而我们这一路下去,粮食会一路分发,道路走的越远,我们的行囊就越轻,等我们到了真正危险的地方,剩下的物资大多数是不怕水淹的,老夫还赌得起。”
云琅笑道:“我陪你赌了,不过啊,你要保证一旦失败了我不会被砍头,罢官夺爵我是不在乎的,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好啊,老夫作保了!”
“…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干脆?”
“一旦失败,老夫自身难保,哪有功夫理睬你…”
两只被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下场一般都不好,好在何愁有这人还算是明理,没有跟云琅对着干。
往木头里封黄金,白银的时候,何愁有就守在一边,眼睁睁的瞅着一群光着身子一丝不挂的工匠把金币,金块,银币,银锭子往空腹的木头里装。
这些工匠干完活之后,每人肚子上还要挨上一拳。
眼瞅着工匠一个个被绣衣使者的拳头砸的捂着肚子哀嚎,云琅正要阻止,却看见绣衣使者前来禀报,说有四个工匠往谷道里塞金块了,被打的掉出来了。
何愁有冷冷的挥挥手,云琅就看见四个赤身裸体的工匠被绣衣使者拖到大河边上,干净利索的一刀砍下脑袋,然后把尸体跟头颅丢进了大河。
“这样的事情总是难以避免的,知道不,宫库之中也有这样的事情,且屡禁不绝。你这人啊虽然身份高贵,我却总是觉得你对这些苦哈哈们要比对勋贵们更加礼遇一些。老夫不是说不该有仁慈之心,只是你不该高估所有人的品质,如果说勋贵们是大汉的躯干,栋梁,这些人就是大汉的双腿以及基础。栋梁坏了我们还能察觉,必要的时候换一根就是了,大厦依旧坚固,如果根基坏了,那就全完了。”
被何愁有当场抓住的,而且是人赃俱获,云琅连求情的理由都没有,只能看着那四个傻蛋被砍头。
“这些装了金银的木筏由老夫亲自押运,这些天,老夫就住在筏子上,哪里都不去。”
杀了人,何愁有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只是云琅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怜悯那四个被砍头的倒霉鬼,还是在忧虑将要开始的冒险。
白登山的人来运粮了,他们是受降城最主要的粮食接收方,今年,白登山的粮秣将全部取自受降城。
云琅做了很好地调配。
身在牧区,就该多吃肉,少吃粮食,所以,白登山来的人赶走了五万只羊,两千头牛,以及十五万担粮食。
对于这个分配,白登山的苏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云琅专门从苏建手里要来了卫伉这个笨蛋的调令,算是把卫伉完全彻底地弄进了骑都尉,而卫伉的那个可笑的受降城校尉,自然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抹杀了。
卫伉如今在苏稚面前就跟木头人一样,虽然霍去病已经告诉他,苏稚不吃人,她之所以解剖尸体也是为了医术,就这一点,卫伉打死都不相信。
他永远都忘不了,苏稚切开那个胡人的胸口,取出人心,对他展颜一笑的样子。
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苏稚那张娇媚的面孔,只记得苏稚红艳艳的嘴唇,以及伸出嘴巴舔舐上唇的那根粉红色的舌头。
“子玉啊,你是跟姐姐坐船走呢,还是跟着去病他们骑马走?姐姐建议你还是坐船走吧,就你的身子骨根本就经不起颠簸。”
卫伉直愣愣的瞅着河面,木木的道:“表哥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苏稚探手捉住卫伉的手道:“还是跟姐姐走吧,我们一路上只要坐船就能回到长安,骑什么马啊!”
卫伉的身子立刻变得僵硬起来,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出现在他的小臂上。
看的出来,他很想挣脱苏稚的手掩面狂奔,却一动不敢动,任由苏稚施为。
“手上连老茧都没有一个,怎么当斩将夺旗的大将军呢?听话,跟姐姐走,你母亲可是托付我的,要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还要我把你当弟弟看。”
卫伉见苏稚不抓他的手了,就迅速收回手掌,偷偷地看了苏稚一眼道:“我喜欢骑马!”
“你表哥的大军可是要日夜兼程赶路的,你要是跟不上,他会把你绑在马上的,那个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时候姐姐可帮不了你。”
卫伉艰难的转过头幽幽的道:“我还是跟着表哥比较好…”
苏稚欣慰的拍拍卫伉的脑袋道:“也好,总算是长大了,也成男子汉了,该有担当了…”
苏稚正说着话,就听城墙上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卫伉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道:“将军的点将,我这就去!”
说完话就一路狂奔上了城墙。
苏稚瞅着狂奔的卫伉,歪着脑袋叹息一声道:“好烦啊,他家里还有两个…”
云琅来到箭楼的时候,骑都尉军中将校已经全部到齐。
霍去病咳嗽一声道:“右贤王终于西归了,消息是从右北平军中传来的,白登山的苏建,准备阻拦右贤王西归,我们作为守备队在白狼口设伏,捕捉被打散的匈奴人。当然,如果白登山没有击败右贤王,我们自然不会与右贤王硬拼,看着他回祁连山即可。”
云琅问道:“左贤王部有多少人?”
霍去病笑道:“据说左贤王为了能够回到祁连山属地,带去龙城祖地的五万大军,被伊秩斜强行索走了三万,只余下不足两万人。”
曹襄拍着大腿道:“这一次苏建可算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何愁有皱眉道:“很难,老夫接到的消息并不乐观,右贤王剩下两万人全部是本部精锐,而且一门心思的想要回家,苏建想要阻拦一支只想着回家的军队,没有那么容易。”
霍去病叹息一声道:“这样的一支军队根本就不该阻拦,而是应该缀在后面,只要有机会就咬一口,永远只杀后卫军,只要追杀上一千里,匈奴大队人人都想着回家,就不会有人愿意殿后,说不定就会溃散。现在,苏建却要阻拦,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第一六六章 绝户计
云琅见霍去病的目光盯在地图白狼口的位置上,就头大如斗。
名将的脑子跟常人长得不太一样。
平凡人,如同云琅这样的平凡人基本上不愿意参与一张以弱对强的战斗的。
而名将就不一样了,他们喜欢积极参与一个个貌似无法完成的任务,并以征服这样的困难最后取得胜利为荣。
云琅甚至怀疑,如果击败敌人没有难度,霍去病自己也会制造出一些难度来的。
只有这样的胜利才能真正让他肾腺素飙升,一般性的胜利根本就无法催动他坚如磐石的荷尔蒙。
“我们就要回家了,我想把这些已经建立了功勋的同伴全部都安全的带回家,享受本该他们享受的功绩。”
“右贤王狼狈回窜,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我其实更加期待右贤王回去之后与浑邪王,日逐王的内部纷争。”
霍去病站起身看着云琅道:“人,一定要靠自己!”
云琅苦笑道:“很多事不一定需要我们自己去做,我以为,浑邪王,日逐王会比我们做的更好,毕竟,我们只有两千人。”
霍去病皱眉道:“阿琅,你变了。”
云琅笑道:“我的心智如同激流中的岩石,坚不可摧,你第一眼看见我是什么模样,那么,你现在看到的我依旧没变。其实啊,发生变化的其实是你,你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将军,一门心思的扑在军阵上,所思所虑全是两军交战,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丽。”
霍去病想了想,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道:“我们喝点酒吧,我心里有一团火,想要喷出来,却喷不出来。”
云琅笑道:“陈酒喝完了,新酒还没有好,这时候可没有什么酒好喝,不过呢,我有一个法子依旧能达到让你舒缓心情的目的。”
霍去病笑道:“哦?什么法子?”
云琅大笑着解下曹襄的腰带,将霍去病的双手放到背后死死的绑住,然后重重的一拳打在霍去病的腹部道:“对殴!”
霍去病闷哼一声,倒退两步,扭扭身子狞笑道:“你以为绑住我的双手,你就能打的过我?”
云琅侧身躲过霍去病抽来的鞭腿,然后猛地冲过去,重重的撞在霍去病凌空的身体,将他重重的撞了出去。
却不防被霍去病一头撞在额头,云琅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却看见被摔出去的霍去病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起来,旋转着身子倒腾着两条长腿就冲过来了。
这是要用旋风踢的架势,云琅不敢让他做足了势头,不退反进,豁出去肩膀挨了霍去病重重一脚,趁着没有飞出去的机会,抡圆了右臂拳头就砸在霍去病的下巴上。
一拳打完了,云琅才觉得自己的右臂似乎不属于自己了,刚才这一脚太重,那一拳是他的右臂发出的最后一声哀鸣。
霍去病挨的那一拳明显也不轻,他张张嘴活动一下下巴狞笑道:“再废掉你的左臂,我看你还拿什么嚣张!”
云琅怒道:“有本事就来,刚才本来想打的脖子的,担心一拳打死你,才打了你的下巴,耶耶可怜你呢。”
霍去病仰天大笑道:“你的嘴永远比你的身手高明,看清楚,耶耶来了。”
霍去病的两条腿如同鞭子一般劈头盖脸的冲着云琅抽了过来,云琅在如山的鞭腿中间左挡右闪,他想靠近霍去病击打他毫无保护的上身,然而,霍去病就如他作战一样,给了云琅一连串的击打,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两人的开打毫无征兆,等曹襄找了一根绳子充当腰带之后,才发现两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李敢抱着腿坐在椅子上笑的像一只马猴,赵破奴站在一边疯狂的为霍去病打气,希望他能好好地教训一下云琅,毕竟,云琅刚才抽掉曹襄的腰带绑缚霍去病的模样实在是太猥琐了。
云琅拼着肚子挨了霍去病一脚,拼命地抱住了他的一条腿,正要发力掀翻霍去病,好把战斗拖进死缠烂打之中,却不防霍去病另一条腿也腾空而起,狠狠地向云琅脑袋抽了过来,云琅低头躲过,霍去病一下子就糅身缠在云琅身上,最后变成骑在云琅脖子上。
脖子被两条钢柱一样的大腿夹着,这还打个屁啊,只要霍去病愿意,他可以轻易的用腿拗断云琅的脖子。
云琅松开霍去病的腿举手道:“停止,停止,结束了。”
霍去病并没有从云琅的脖子上下来,而是怒道:“既然是你发起来的战争,什时候结束要耶耶说了算。”
云琅无奈的道:“你这是在逼我用杀招啊!”
霍去病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下,对于云琅层出不绝的诡计,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拗断你的脖子。现在,从门里出去,我们去院子!”
“我们为什么要去院子,这里很宽敞!呀呀呀,好好,这就走!”
云琅驮着霍去病凶猛的撞向大门,霍去病却从云琅的身上滚落,稳稳地站在地上。
云琅指着低矮的大门道:“你看看,这就是战略性错误。”
霍去病的手在后背蠕动一阵子,就很自然的脱开了绑绳,把腰带丢给曹襄道:“你也就是吃准了我不敢拗断你的脖子,换一个人,跪在地上也要把我好好地送出去。”
云琅道:“前两天何愁有教会了我一种处事方式,那就是遵守规矩。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学一下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不要总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你注定是要干大事的人,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就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