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无所想,而是无所言。你心里的话,从来不会对本宫透露只言片语!”
“既是如此,儿臣就将心中想法开诚布公地告诉母妃吧!”
“好,你说!”
轩辕流霜微垂下眼帘,眼睑处细致的阴影如同流动的水纹,寂静之中有什么欲欲挣扎。
“母妃莫要忘记端裕皇后最后的下场。”
良久,容贵妃的手扣在轩辕流霜的手腕上,她直视如他的眼中,一字一句道,“这一次,你父皇是真的不行了,他装不出来!”
轩辕流霜没有再说一句话。
没有轩辕静川在身边,路小漫睡的很轻。
屋外桂花树的清香一阵一阵和着夜风沿着窗棂涌入屋内,之听见一声“吱呀”的微响,门被缓缓推开了。月光若银缕垂落,有人行至她的榻前。
不需要睁开眼睛,路小漫也知道对方是谁。心中涌起一阵悸动,睁开眼睛她看见的便是在黑暗中起伏隐约的面容。
“静川……”
“都这么晚了,怎的还没睡着?你啊,还是这么懒,我不在连翻身都不愿意。”
轩辕静川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路小漫皱着眉头,唇上的笑容却很幸福。
“皇上……还好吗?”
轩辕静川摇了摇头,眉宇间溢起一丝伤感。
“万物枯荣,月盈圆缺,自然法理,即便帝王也难以避免。”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路小漫正要撑起身来,轩辕静川却扶着她躺回去。
“我可一点都不放心。”
“怎么了?”
“历代帝位更迭,无论史书上写的有多顺天应人,总免不了暗潮汹涌。容峻舟虽然身在帝临宫,但我的密探回报说他手下将领调动频繁,岳中浔也在联系所有可以联系的文武大臣……”
不需要再说下去,路小漫也明白了。
她扣紧他的衣袖,用力道:“做你认为是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我的命啊。”
轩辕静川坏坏地一笑,路小漫的脸立马红透,低着头不再言语。
“所以明日,我会派人来秘密接你离开京城避一段时日,将你送到赵将军在城郊的军营,一旦有变,他会派兵马护送你前去南疆投奔斓郡王。不论到底是谁登上帝位,都要给斓郡王几分薄面。”
“那么你呢?”
路小漫隐隐感觉到事态严重。
“我?”轩辕静川笑出声来,“我又不是去篡权夺位,有什么好怕的?”
路小漫笑了笑,心中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要能让他了无牵挂全心应对这一切,让她路小漫去哪里,她都可以。
“让我听听我的宝贝儿子。”轩辕静川低□来。
“为什么你总说是儿子?女儿不好吗?”
“是女儿也好啊,只是如果像你这般顽皮,日后怎么嫁的出去?”
“你说什么呢!”
路小漫生气地去掐轩辕静川的脸,对方却轻松的扣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印下轻柔的吻。
他搂过路小漫,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直到她安然入眠。
来到门外,轩辕静川对上的便是忧心忡忡的陈顺。
“陈总管,小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小漫身怀六甲,如此颠簸……”
“京中杀机四伏,我自己身处险境,又岂能让她同身赴险?”
“老奴明白了。天快亮了,殿下还是快回去宫中吧。”
轩辕静川的手指勾起窗棂,望了路小漫一眼,呼出一口气来。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来到了睿王府的后门,他们一身普通富户的家奴打扮,掏出的却是赵骁的腰牌,原来是赵将军的副都统王奔。陈顺查看了腰牌便扶着路小漫上了车,派了两个可心的婢女跟着。
路老爹什么也没说,也跟着上了马车。他虽然未曾在宫中呆过,但毕竟是历经世事的老人了,如今京城中的局势以及对路小漫的影响,他心里如同明镜般通透。
“小漫,这会儿老奴才觉着贝儿当真千好万好,若是有她在你的身旁,老奴一百万个放心……只是如今……”
“陈总管,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这把老骨头照顾不好小漫还有我未出世的重孙?”路老爹听着陈顺这话顿时火了起来。
“哎哟,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陈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路小漫扣住陈顺的手,了然的点了点头。
“您是王府的总管,若总管都不在王府里,不但睿王府要乱套,其他人也要起疑。赵将军是我的义父,他一定会照顾好我的,陈总管请一百万个放心。”
陈顺站在后巷,望着马车渐行渐远,长叹了一声。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禀报陈顺,说是赵骁将军派来的人。
“什么?赵将军派来的人?”
陈顺心中大惊,来到厅内,只见一男子拱手道,“在下是赵骁将军麾下副都统王奔,特来接王妃前往军营!”
“可是……可是半个时辰之前已经有位王都统……来将王妃接走了!”
“什么?这不可能!末将才是王奔!”
陈顺摇了摇头,惊慌了起来,“他们亮出的是赵将军军营的腰牌!也称自己是副都统啊!”
“遭了!肯定是有人冒名而来!陈总管你速速派人入宫告知睿王!我等前去追那辆马车!”
此时载着路小漫的马车早已行出京城,来到一座庄园。
车帘被掀开,路小漫的呼吸顿在原处。
“怎么会是你?”
对方淡然一笑,将她从车厢拽入怀中,一把抱了下来。
路老爹想要拽住自己的孙女却被对方的侍从请下了车。
“怎么就不可能是我?”
“静川说……他说来接我的应该是赵将军的人啊!轩辕流霜你放我下来!”
轩辕流霜的唇角扯起,如玉的面容在柔和的日光下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平静却令人产生深究的**。
“静川想的很周到,将你送去赵骁那里,万一时局有变就将你交给斓郡王。不过他想的还不够周到,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的想法了。”
“赵将军那里……有你的人?”
轩辕流霜扶着路小漫的后腰行入院中。
这座宅院地处偏僻,幽静之中又有几分静雅的旖旎。但是路小漫并无丝毫欣赏的心情。
“对啊。本来想在睿王府安插自己的人,不过静川的眼睛太过尖利,心思也很缜密,实在太难。
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掌握赵骁的动向和掌握静川的动向也算是□不离十了。”
路小漫用力推开他,可是轩辕流霜却更用力地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路小漫,这里是待产的好地方,远好过杀气四溢的军营。”
“谢晋王关心!但小漫是静川的人,静川做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还请晋王送我回王府!”
“小漫,我问你,如果静川承继皇位,你是不是也会跟着他回到宫中?”
路小漫愣住了,这便是一直徘徊在她心中的问题。
她害怕那个地方,从入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挣扎着不让自己落入泥沼,如今她终于远离,只盼着一生一世都不用再看它一眼。
“如果他成为皇帝,无论他有多么不想,就算没有佳丽三千,但三宫六院必不可少。那些女子之中,少不了当年的宋嫔与淳嫔,少不了像是墨心与宁伊这样的女子,更加少不了端裕皇后还有我母妃这般厉害的手腕……你确定自己能一世平安?你确定静川能无时无刻不看顾着你?”
路小漫倒吸一口气,宋嫔的眼泪淳嫔的哭喊,墨心的恨意,还有宁伊落下的那一场大火……她的肩膀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一直强压下的恐慌四散蔓延。
“你想要你的孩子在那四面高墙之中长大吗?”
轩辕流霜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之上,孩子微微一个蠕动,路小漫向后退一步差一点就要摔倒,轩辕流霜再度托住了她。
“当年粱疏影为父皇钟爱,哪怕她为人低调可下场却是红颜薄命,静川是如何长大的,你难道不知?还有淳嫔的小公主,宋嫔腹中胎儿,都成了争宠的工具……你确定,你还要陪在他的身边吗?”
轩辕流霜总是能用这般云淡风轻的语调讲述那些残忍而诡谲的争斗,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用近乎漠然的态度将它们翻转到自己的世界之外,可是路小漫……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小漫,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吧。”
“什么赌……”
☆、87
路小漫揣摩着轩辕流霜的目光,却发觉那是无底的深渊,空无一物。
“如果静川继承了皇位,作为他的对手,我这个晋王轻则失去爵位发配边疆,重则性命不保,到时候我若能保住性命,你就跟我走。”
“如果静川没能继承皇位呢?你也会要他的性命?”
路小漫的声音略微发颤,她眼前的轩辕流霜,仍旧是如玉的微笑寂静的眉眼,但早就不是她所了解的他勒。
又或者,她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他,我会将你还给他。放你们自由。”
但是他所作的承诺,却从不让她怀疑。
“怎么不说话?静川心里很明白你多么不喜欢那个地方。我们赌的就是在他心里,你重要,还是皇位更重要。”
路小漫侧目望向被扣住的路老爹,转头瞪着轩辕流霜,“这就是你的赌约吗?抓住我的爷爷,要我非赌不可!”
“不是要你非赌不可,而是想你看清楚一切。若是要留在他的身边,就要心无芥蒂,永不后悔。若是要离去,也能随心而至无所眷恋。”
此时,陈顺奔至轩辕静川面前,向其禀报路小漫被掳走之事。只听见吧嗒一声,他手中的毛笔跌落在奏疏之上,留下一大片的墨迹。
“派人去找了吗?”
“赵将军从军营调派人手前去寻找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轩辕静川的拳头握紧,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以为只要来人亮出腰牌就是副都统王奔,谁知道……”
“不是你的错,是我思虑不周。”
“若是一直找不到小漫这可怎么办啊!到底是谁掳走了她?他们会不会伤害她?”
此时的陈顺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而轩辕静川的神色沉了下来,原本的冲动与焦躁如同灼焰瞬间坠入冰水之中,了无声色。
“陈总管,掳走小漫的,不是容家的人,就是岳丞相的人,你命在各府中安插的探子小心打探关于小漫的消息。他们掳走小漫,无外乎是在关键时刻威胁我,目的达到之前,他们是不会伤害小漫的。”
“殿下……”
轩辕静川的身子略微前倾,目光落入陈顺的眼中,“此刻如果自乱阵脚,一旦功亏一篑,就没有让他们将小漫换回来的筹码了。我轩辕静川可不是善人,我要他们跪着将小漫送回来!”
当夜,光烈帝在睡梦中不断呼喊,把守在帝临殿的容峻舟即刻冲到龙榻前。
“皇上!皇上!”
“疏影!疏影你不要走!”
光烈帝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扣住容峻舟的手腕,“是你!是你杀了疏影!”
容峻舟全身骤然僵直,急忙向后一退。
“皇上!”
王公公赶紧冲到了帐前,谁知道光烈帝又抓着王禄的手高喊“凶手”。
“老奴不是凶手!老奴是伺候了皇上二十多年的王禄啊!皇上!皇上您是梦魇了啊!”
“朕不是梦魇!有人杀了疏影!是疏影刚才告诉朕的!疏影说当年杀害她的人被她用烛台刺伤了手臂!手上一定有疤痕!快——快给朕传梁亭召!要把这个人给朕找出来……”
光烈帝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大力地咳嗽,王禄和宫人们手忙脚乱地为他止咳。
容峻舟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路小漫靠着窗望着成片的日光落入院中,青草依依,淡黄色的蒲公英在风中摇曳,此起彼伏。她想起当年自己与轩辕静川坐在亭阁之上,将蒲公英吹散,心中的那份宁静,不知如今飘向何方。
“晋王殿下,想必无论朝中还是王府都有许多要务等待您来处理,您一直待在此地,只怕并不妥当吧?”
路小漫侧目望向轩辕流霜。
他已经在那里坐了一个早上了,亲自挑选茶叶,煮水、烹茶、滤茶,手腕的每一次转动启程都优雅宛如墨挑。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俊美,如同月光沿着险峻的峭壁流落而下,勾勒出柔和与力度并存的线条。
“难得浮生半日闲,何必自找麻烦?”
执起茶杯,轻吹一口气息,轩辕流霜轻吹的眼帘如同蝴蝶的羽翼,细致绝美却又脆弱难以捉摸。
路小漫撑着后腰下了床榻,走向门口。轩辕流霜也放下杯子来到她的身后。
“坐的累了,想要走一走了?”
“嗯。”
路小漫点了点头,来到院中,望着那片蒲公英出神。
有人来到轩辕流霜面前,正欲覆在他的耳边说什么,轩辕流霜却摇了摇头,望了路小漫一眼道:“是无不可对人言。”
“回禀殿下,容将军的人已经控制了宫中南门北门,整个京城守备也在掌控之中。容贵妃的意思是希望殿下早日回京入宫,若是龙御殡天,殿下必须在皇上身边!”
路小漫心中一惊,难道容贵妃他们是想要宫变?
“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轩辕流霜饶有意味地摇了摇头,弯下腰来,手指拨弄着嫩黄的小花,唇上的笑容深浅难测。
“那殿下的意思是……”
“京城都乱成一锅粥了,何苦还去蹚浑水?”
轩辕流霜挥了挥手,侍从犹豫了片刻还是退了出去。
“听殿下的意思,好像无意于皇位?那为什么不阻止容贵妃和岳丞相呢?”
“阻止?谈何容易?人爬的越高,就不会再向下看,他们的心中只有山顶。”
粱亭召奉命重新调查当年梁贵妃遇刺一案,只可惜当年涉案的宫人侍卫许多已经不在宫中,就是将他们一一寻回都不是那么容易,更不用说时隔多年,记忆也相当模糊。经过多番碰壁之后,粱亭召不得不另辟蹊径。能够携带武器出入守卫森严的宫闱,很有可能此人就是当年的禁军。
“娘娘!粱亭召已经在盘问当年守卫南园的禁军侍卫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要……”
“你来本宫这里做什么!容将军,你的职责是守护在皇上的身边!”
容贵妃见到容峻舟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守在皇上身边?粱亭召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年我为你做的一切只怕全都会被……”
“闭嘴!一旦晋王登基,别说区区一个粱亭召,还有谁会惦记梁贵妃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
容贵妃冷冷瞪入容峻舟的眼中,犹如千钧巨石压下。
“娘娘!娘娘——皇上醒过来了!”
“什么?”
容贵妃看了容峻舟一眼,二人急匆匆赶往帝临殿,可是来到寝殿门前,王公公却将容贵妃拦住了。
“娘娘,皇上说……难得清静。他不想见后宫任何一个嫔妃,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容贵妃推开王公公,还未踏入殿门,侍卫拦至她的面前。
“你们……”容贵妃气急,随即又道,“容将军并非后妃,而且他本就是来守护皇上的,难道他也不让进吗?”
“这……容将军自然是可以进的……”
容峻舟大步跨入殿中,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光烈帝竟然起身坐在书案前,手中执着毛笔,正伏案书写,他的神态专注,就连一直苍白的嘴唇竟然也有了血色。
“朕以为是谁,原来是容将军啊。”
光烈帝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冷意。
容峻舟咽下口水,手指不禁握紧腰间的佩剑。
“微臣拜见皇上。”
他单膝跪地,却迟迟没有听见那一声“平身”。
“容将军,你的手臂上有一个被烛台刺穿的伤痕吧。”
容峻舟肩膀一颤,却沉声回答道:“皇上,微臣手臂上的乃是箭伤。”
“哦……是朕糊涂了啊。可是怎么粱亭召告诉朕,当年梁贵妃遇刺,明明你并非当值却在当夜入了宫廷,也是在梁贵妃遇害之后离去。”
“回皇上,微臣只是有些事情未予同僚交代清楚所以……”
“所以什么?你告诉朕,朕给你们容家的还不够多吗?哪怕当年朕对疏影极尽爱宠,也不曾薄待你们容家一分一毫!”
“皇上!”
容峻舟心下骇然,已有抽刀之势。
寝殿之内无一个内侍,就连王公公方才也被支开,容峻舟缓缓起身打算铤而走险。
“你们这些家伙!贪婪——无耻——”
说完,一口鲜血从光烈帝的口中喷出,直落落飞溅在容峻舟的脸上,震得他向后踉跄三步差点跌倒。
原本略有血色的嘴唇再度发白轻颤,光烈帝紧紧扣着自己的胸口,睁大了眼睛瞪着容峻舟,那一瞬间的骇然杀意令容峻舟爬不起身来。
“皇……皇上……饶命……”
就在那一瞬间,光烈帝猛然倒在了书案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一切骤然死寂。
容峻舟僵在原处,吞咽着口水,良久才小声试探道:“皇……皇上……”
光烈帝却一动不动。
容峻舟起身,小心翼翼来到书案前,只见光烈帝的侧脸贴在案上,双眼微睁,眼中却是一片死寂。容峻舟的手指探至光烈帝的鼻间,倒抽一口气,向后退去。
而光烈帝的身下,压着的竟然是一道圣旨。
☆、88
容峻舟轻轻抬起光烈帝的手臂,将圣旨抽出,上面的字迹令他倒抽一口气,那正是册立新皇的诏书!只是这诏书并未写完。
远远传来脚步声,正是王公公。
容峻舟不说二话,一把将圣旨卷入怀中。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王公公大惊失色冲到案前。
“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容峻舟心下紧张,他知道光烈帝已经驾崩了,可自己怀中的那样东西却令他万分紧张。
安致君带着太医们入内,不消片刻传来王公公的大呼声。
“皇上驾崩――皇上驾崩了!”
内侍低头跪拜,就连一直候在帝临殿外的朝臣们也冲了进来。
殿门外的容贵妃差一点没稳住身子,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父皇!”
轩辕静川随着朝臣入了殿内。
岳丞相行过容贵妃的身边,点了点头。
很快,轩辕流霜和三皇子轩辕冲云也赶到了光烈帝的寝宫。轩辕冲云在几位皇子之中并不出色,但光烈帝生前对他也一向和颜悦色,甚至说过几个儿子之中冲云的性格最为敦厚。思及此,轩辕冲云已然泣不成声。
轩辕流霜望着光烈帝的侧脸,他并没有悲泣出声,相反神色沉敛,目光之中流露出悲悯。
“王公公,皇上去世之前可曾留有遗诏?”
梁亭召一声问话,重臣尽皆望向王公公。
“诸位大人,皇上离去之前曾回光返照,老奴扶着皇上在书案前坐下便被皇上支开了……老奴赶来时,皇上正欲提笔但未见御笔亲书……不知容将军陪在皇上身边,可曾听见皇上什么遗言?”
众人尽皆望向容峻舟。
“诸位大人,皇上忽然大咳,一口血气上涌,就再没有说出话来……”
容峻舟心如擂鼓,但多年征战沙场锻炼出来的沉稳令他的言辞听起来十分可靠。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既然未有遗诏,那就只得遵循祖宗礼法!尊卑有别,五皇子之母早已被皇上追封为皇后,是为嫡子!更不用说皇上早已将朝政交到五皇子的手中,足见皇上的本意!理应由五皇子继承皇位!”
礼部尚书话音刚落,赵氏一派纷纷响应,反倒是粱亭召一脸担心地望向轩辕静川。
岳丞相轻轻一咳,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岳丞相的目光冷冷扫过礼部尚书,“说到尊卑有别,怎么能不提长幼有序?且不论远在滇川的二皇子,五皇子之前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这些礼部尚书都不放在眼中了吗?况且梁贵妃是被追封的皇后,并非……”
“好了!你们有完没完!父皇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讨论帝位!到底有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
三皇子轩辕冲云吼了出来,顿时诸位大臣沉默下来。
“皇位大统乃国之大事,岂能凭几人之言?需得慎重。”
轩辕静川缓缓开口。
“哦,那么睿王殿下有何高见?”
岳丞相眯起了眼睛,目光中十分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