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重新来服侍,却比以前多了许多畏惧,因为他那闪着寒光的面具,带着些神秘而捉摸不透的气息,更加像一个邪神了,又知道他如今的势力如日中天,进宫势如破竹。
一个简短的字,却吓得清乐端着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是!奴婢唤的是…公主。”
“公主?”他挑眉问道。
“是的…”
“她是本王王妃,以后只能唤王妃,若再让本王听见公主或什么小姐的,本王定斩不饶!”“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清乐连忙点头。
“替王妃梳洗好!去领二十大板作为惩罚…”
“是,谢王爷不杀之恩。”
“起来,为王妃梳洗…”
“是,谢王爷…”
猗房听了这一番对话,连连皱眉,这个男人,要处罚别人还要别人一直说谢谢,真真是个冷酷无情之人,昨晚的温柔和霸道,好像是另外一个人表现出来的似的。
“王爷,饶了她,是我让她这么喊的。”她开口,替清乐求情,从前她也试图在他面前为别人求情,但是却被他无情地讽刺回去。
求情
“王妃求情,本王这回就饶了你,若有下次,任何人求情都没有用!”
“谢王爷王妃不罚之恩,奴婢谨记在心。”清乐暗自舒了口气,同时心中略感诧异,没有想到镇南王爷竟然能听公主…哦不,听王妃的话。
“你叫清乐?当初,是洛昇洛大将军派你到本王军营来的吧。”
段世轩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刚刚才缓过神来的清乐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她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是,镇南王是如何知道她是大将军派来的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三个才是啊。
连猗房也吃了一惊,他竟然知道清乐是当初洛昇派来的?那他为何从来没有点破,是因为他知道一切,所以不屑于去点破,还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她逃脱不出他的魔掌?
“无须紧张,本王不过随便问问。”段世轩淡淡地瞥了猗房和清乐一眼,而后走了出去,准备检视将士们的训练情况。
听到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清乐暗自舒了口气,而当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耳朵里时,清乐的身子已经完全软了下去,瘫在一旁的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王妃,方才奴婢真是吓死了,您说王爷怎么会知道我是大将军派来的呢,既然他知道,怎么没把我赶走,反而留在您身边呢?真是太奇怪了。”
“他的心事,谁能猜得透,好了,清乐,没事了,过来帮我梳洗吧。”原本想要说孩子的事情的,结果却闹了这么一出,让她的话又没能说得出来。
“砰砰砰…”刚梳洗完毕,房门便响了,“大嫂,我可以进来吗?”
是段衍轩的声音。
“进来吧。”
段衍轩闻声将门推开,走了进来,猗房循着声音看过去,目光却未能准确地停留在他的身上,自然不知道他的手中还抱了一个孩子。而那孩子,就是段沂南,那个还是不会说话的婴儿时,就对猗房友好的人。
“大嫂,好久不见了…”段衍轩看着她茫然的眼神和清瘦的脸庞有些心疼的感觉,想当初,当她以公主之躯加入镇南王府做王妃时,遭受了多么大的屈辱啊。当看见她毫不犹豫,用冷漠的表情脱下那一身火红的嫁衣时,他就知道,她冷漠的背后所受的是无尽伤害,只是,这个坚韧的女子选择默默的承受。
“衍轩,好久不见。”段衍轩是她在段府时,一开就就对她友好的人,还有许多次,他都为她解围,她知道,段世轩的失势,镇南王府和整个大理段家的没落,都让这个原先的混世魔王长大成熟了不少。虽然再次重逢之后未能见着他的模样,但是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沧桑。
“好久不见。”
这时,猗房的耳朵里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她的手也碰到了一个柔嫩的小手。
“这是?”
“大嫂忘了?是沂南,大哥和蛮儿姐姐的孩子。”
段沂南
段世轩和花蛮儿的孩子?猗房愣了一下,原本忍不住抚摸上那稚嫩小脸的手也停了下来。而段衍轩自知脱口而出的话,触动了猗房的某根神经。
曾经,因为她不小心弄坏花蛮儿的画像,段世轩打了她,在她刚刚正式搬进他的沉香阁的那天,于是,她从镇南王府出走了,段世轩没有来追她。
依稀记得,那天的雪,下的很大很大,天,很冷很冷,冷到彻骨,冷到失去一切的知觉,以及一切的感觉,偌大的天地之间,只有她寂寥的一个人。
“对不起,大嫂,我不是故意的…”他并非故意要说出花蛮儿的名字,只是方才她问起的时候,他未加思索就说了。
“不必,他…一岁多了吧。”段世轩原本就爱花蛮儿至深,这是无法忽略的事实,就算到了如今,她知道,那个只从画像上见过一面的美丽女人依然是段世轩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不管现在,或是以后,或许都没人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
而她,更不会自不量力地想要去替代什么。
“一岁多,快两岁了。”
“哦。”花蛮儿的孩子在他的心中是一个珍宝,是他疼爱之极的吧,那么她的呢,她的孩子呢,他真的会喜欢吗?他昨天说要她为他生一个孩子,究竟是像一般男人那样冲动而出的话,还是,他真的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而段沂南,又会接受同父异母的弟弟或是妹妹吗?
她不会忘记,父皇其他的那些孩子是怎么排斥她的,他们叫她“贱种”,是没有人在乎的孩子,她应该去死,不应该占据皇宫,哪怕是冷宫的一角。但是,她没有去死,她冷着脸不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里,她把眼泪都吞到肚子里去,因为,那里的眼泪是不会有人看见的,也就不会有人看到她的孤独、懦弱和害怕。所以,即便他们因为受了他们母妃的责难特地跑到冷宫来,把气撒到她的身上,她也觉不会哭。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也是渴望被哥哥疼爱的。段沂南长大了,会那么对待她的孩子吗?
段沂南见了猗房,比平时显得活泼些,总朝她伸出手,要她抱抱。
“大嫂,抱抱吧,以后大家要一起生活的。”
段衍轩将侄子段沂南放入猗房的怀里,说道,猗房因为他这一句话,便感觉到了他的细心。
“衍轩…”
“谢谢你。”她知道,段衍轩之所以特地抱段沂南过来,是想她和孩子建立好感情,同时也提醒她,段世轩从前和花蛮儿的关系是不可忽略的事实,她势必要知道这一点,不要再为此伤神。
段衍轩听了猗房的谢意,有些腼腆的笑了,看着她,同时心中又有着淡淡的心疼和深深的哀愁。
段沂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猗房,那种眼神,不像是一个小孩子的眼神,倒像是一个很久没有见到老朋友的成年男人的眼神。
治病
“王妃,蓝禄将军和努大人来了。”
猗房正小心翼翼地抱着段沂南,和段衍轩聊着天的时候,清乐传话。
“请他进来。”
清乐在前边引路,蓝禄跟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此人正是段世轩的好友努歌玄,猗房之前没有与他有过什么交集,但是他却是知道猗房的,也曾经见过,第一次便为她淡漠的气质所震撼,他从未见过女子像她一般无欲无求到近乎是从天而降,不食人间烟火。
如今再见,这个女子淡漠如初,但某间隐隐多了些情意。有句话叫做,心比天高身为下贱,而她呢,有着高贵的身份,可是,却活的比任何人都要辛苦。
若她知道世轩此番正要来一场大战役,直捣黄龙,一举将她的父皇李正龙推翻,然后取而代之的话,她的脸上,还会平静无波吗?
“王妃,属下是蓝禄,奉王爷的命令带努大人前来为王妃看眼睛。”努歌玄的医术高明,这是整个大郦国都知道的事情,猗房的眼睛有望在他的手里得到康复。
“什么努大人努大人,如今我早已不是朝中官员,叫努大哥不合适些?”努歌玄颇有些大大咧咧的意思,“我说,王妃一个女子,咱们三个大男人团团守在这里,世轩看见了不会不高兴吗?哦,不,加上沂南这个小东西,一共是四个男人。”
“努大哥,你这么豪放不羁的作风,怕是要吓到我大嫂了吧…大嫂,你别介意,努大哥就是这么个不三不四之人。”
“是吗?王妃,你被我吓到了吗?”
“倒不觉得,努大哥豪爽的紧。努大哥,治好我眼睛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猗房并未被努歌玄一进来的调侃弄得面红耳赤,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而且,她发现自己不讨厌这个爽朗的男人,她猜想他一定有一脸没有负担的笑意,不似段世轩的笑那么难得出现,也不似萧逝之那般有天生的忧郁。
“什么努大哥?你跟他很熟吗?”正说着,一个冷冰冰且带着不悦地声音传了过来,段世轩背着手,一脸冷酷地走了进来,仿佛为那个“努大哥”的称呼而不高兴,同时瞪了努歌玄一眼。
“哎呀呀,猗房,你看看你多受欢迎啊,身边突然聚集了五大美男,四个大美男子,一个小美男子。”
“努歌玄,本王批准你直呼本王王妃姓名了吗?”段世轩一手打掉那个讨人厌的笑脸。
“不会吧,世轩,难道你是在吃我和你的王妃的醋吗?衍轩、蓝禄,你们看看咱们的镇南王是不是在吃醋?”努歌玄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惹来众人大笑,连猗房听了,也忍不住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笑意。
“我王让你来,可不是来贫嘴的。”
“知道知道,是给你的王妃看眼睛的,不过我说,你脸上的东西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弄一弄,每天戴着面具真真是吓人,也不知道你们晚上亲热的时候是怎么亲热的。”
眼睛
努歌玄似乎并未将段世轩放在眼中,竟开着闺房内的玩笑,也不怕猗房会脸红。
“努歌玄,你想让本王赶你出去吗?”段世轩虽带着银色的面具,但他的眼神依然是犀利的,但他看到猗房的脸颊闪现一片红晕的时候,心情却变得飞扬起来。这样子的她,少了一份淡漠,多了一份女人该有的娇俏,显得愈加迷人了。
“哼!你敢我出去,就没有神医级的人物为你的王妃治眼睛了。”
猗房感到很诧异,在她的印象中段世轩是个冷冰冰的人,但是他这个叫做努歌玄的朋友却似乎有些故意的不太正经,但是能听出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好。
原来段世轩也会有朋友,而且是性格与他完全不一样的朋友。有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意思是说同类的东西常聚在一起,志同道合的人相聚成群,反之就分开,那么,段世轩的性格里大概也有类似于努歌玄性格里的特质吧,只是她还未感觉到而已。
“猗房,你来跟他说,‘王爷,若你不把脸治好,我就不治眼睛了’,我才要帮你治眼睛,如何?”
“她很乖,你不要教坏她了,她不会理你的。”段世轩拂开努歌玄的脸,走至猗房的身旁。“快点帮她看眼睛。”
“我听努大哥的。”出人意料的,猗房与努歌玄站在一边,和段世轩唱起了反调。
“猗房…”段世轩气结,这个女人,在关键的时刻不给他一点面子,真是不够可爱。
“王爷,若你不你愿把脸治好,我就不治眼睛了。”她将努歌玄教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连语气也模仿了来。
段世轩顿了一下,而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努歌玄,给她看了眼睛,再给本王开一副药治疗,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努歌玄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料到爽直不做作的猗房真的照他的话做了,更没有料到他这个作风残酷、天下唯我独尊的朋友段世轩还会听猗房的话。
难不成,他的冰封的心真的开始解冻,他不再恨屋及乌了么,可是,他却要将她关在这房中,不让外面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
一旁的段沂南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大人们说笑的样子,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小嘴亲到了猗房的脸蛋,湿湿的口水沾到了她的肌肤上,虽然黏黏的,凉凉的,可是,她却觉得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升起来,慢慢升起来。
段世轩见了,原本有着笑意的眼睛,却黯淡了下来。沂南,他赋予了他的姓,却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除了努歌玄注意到了他突然变化的情绪之后,其他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段衍轩将段沂南抱回来交给了清乐,努歌玄则收起了玩笑的脸,开始给猗房看眼睛,望闻问切了一番。
“她的眼睛是中了毒,而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是通过食物中毒的。”
“中毒?”段世轩反问。
生气
她怎么会中毒的?难道是在萧国的时候么?在他镇南王府中断然没人敢做此种事情,段世轩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我想起来了,王妃去年冬天的时候离开了原来的王府,后来雪太大了,王妃无处可去,被抓到了烟雨楼还是万花楼中弹琴,因为王妃的琴艺极好,很多人为了听小姐弹上一曲都愿意花重金,怕是那可恶的老鸨怕王妃逃走,就悄悄在食物里下了毒,当时我和王妃还怀疑着呢,只是当时我们势单力薄,没法可想,明明知道老鸨送过来的饭菜可能有问题,但是怕他们怀疑,王妃还是默默的,一口一口吃下去,却从不让我吃。”一旁的清乐忆起了去年的事情,便将当时的情景一一说出。
这些,其实猗房已经快要忘记了。
而此话一出,房中有片刻的沉默,都知道,那一次猗房出走,是被段世轩无情冷酷的一个巴掌打走的。清乐见众人沉默了下来,方知自己又讲错了话。
而这一回,镇南王没有发火,他侧过头朝静静坐在那里,宛如沉静的仙子般的猗房看去,她的侧影,那么萧瑟那么单薄,是怎么样的心灰意冷,怎么样的生无可恋,她才会明明知道食物有毒,还默默地,一口一口吃下去呢?她吃的时候难道没有担心过她可能一闭上眼睛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吗?
“因为我,所以你不在乎活着活着死去了吗?”他问,用的称呼不是生硬冰冷的本王,而是一个含有情感的“我”。
他突然觉得,由于自己的无情和残忍,蹉跎了许多时光。
其实,岁月蹉跎的不是时光,而是爱和温暖。
“努大哥,请开药吧。”猗房没有接话,只伸出细细的皓腕,给努歌玄诊脉。
“无碍的无碍的,这种毒我有把握可以解,开一些药,按时服用,不出半月就可以治好了。”努歌玄也察觉到了什么,适时地说道。
“那就麻烦了。”猗房笑着说道,声音轻轻的,轻轻的,心里一阵抽痛。当伤口撕裂开来的时候,她选择用牙齿紧紧咬着它,让所有的痛都麻痹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两人都不再说话,段世轩的眼睛一直深深地看着猗房。
开好了药,努歌玄和段衍轩及蓝禄一行人都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沉默的两人。
他看着她,她站起准备回榻,脚却一不小心磕到了桌子,但是她却像无事似的,继续探索着往前,一不小心头又撞到了,但是她仍然不喊疼也不停下来,继续走。
“你撞到了!”她不怕疼吗?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跨过去,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不悦地问道,“不疼?”
“不疼。”
“疼!”他咬牙切齿。
“谢谢,不疼。”
“你生气?”段世轩试探性地问道一直不愿开口的人,揣测道。
“不,没有,我怎么敢生王爷的气呢。我好累,想休息了,他说了,要我多加休息,才能好得快的。”
我不想要孩子
“你明明就在气本王当初…”
“当初怎样?当初王爷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打了我,让我沦落到青楼妓院卖笑吗?王爷,一定要说出来吗?”
“请王爷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说过,只要默默地咬紧伤口,那就可以了,为何他硬要残忍的撕开。
“你…好好地歇着…”段世轩叹了口气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掀开裙子的下摆,腿部出现了青紫,他伸出手,她却转过身,将脚收了回去。
他停顿了片刻,又将手收了回来,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她在闹脾气!
当他的脚步离开的那一刻,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流下来,在迷蒙的泪眼中,她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而段世轩刚走出去的时候,站在外面努歌玄走了上来,显然他已经等了他许久。
“你干嘛站在门外?”不悦地他,对努歌玄也没有好脸色。
“世轩,你怎么了?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但是我显然感觉到你的脸现在很臭。”
“本王想要道歉或是安慰,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怀了身孕的人通常脾气大一点吧…”努歌玄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段世轩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时,却猛地一震,怀有身孕?
“歌玄你说什么?身孕?”
“是的,我方才替她诊脉,查出了她有喜脉,所以现在脾气可能会大一点。”
努歌玄其实方才就知道了,但是他当时想着猗房曾经在萧国国王萧逝之的宫殿里住过,两人还差点成了亲,怕猗房肚子里的骨肉不是段世轩的。可是出来之后细细一想,虽然不了解猗房的为人,但是,他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女子不会与萧逝之发生什么的。没有任何时间上或是其他方面的证据。
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段世轩的。
“依我看,世…”
努歌玄正要开口劝解这生气的人几句时,他人已经像一阵旋风般折了回去,努歌玄看着他有些急切的背影,心里却深深的忧虑开来。
有的人习惯让眼泪在无人的地方默默地流,不是因为特别坚强,而是因为不愿被人看到她的软弱,还有,她在乎她那唯一的财富——自尊。所以,她选择在他离开之后落泪,她宁愿用自己冰冷的双手拭泪,也不愿软弱地躺在他的怀里哭泣。
“砰…”一个巨大的突如其来的声响,门开了,可以看出进来的人不是用手推门,也不是用脚踢门,而是急冲冲直接撞进来的。
是段世轩猛地冲了进来,脚步探入房中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调整了气息和步伐,慢慢地走到她的床边,问道——
“平南,怀了本王的孩子,为何不说。”他的语气中带着愠色。
而猗房大惊,她突然想到,对了,她忘记了,方才努歌玄为她把脉的时候肯定是查出了喜脉。
“为何不说?”他继续问道。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说。
为什么?
段世轩一听,一把掰过她的身子,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她忍着痛微微皱眉的样子让他的心有些不忍,但是看到她有挣扎的意思,他手下的力道又大了些:
“你说什么?你还是不屑于生本王的孩子?”他记得她曾经当着她的面赤不孕药。
“是,不生。”她说,她为什么要生呢,他曾经那么狠心地将不孕药给她,要她吃下去。
段世轩的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他似乎想要把她狠狠捏碎,可是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猗房不喊痛,她从来就不习惯喊痛。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话。她要把脸转过去,他就硬将她的脸转过来;她要低下头去,他就硬将她的脸抬起来。
直到段世轩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
“不,你想生!我想起来了,你与萧逝之大婚前夜本王曾给了你药,说那是不孕药,但…实际上是本王逼老鸨给的解药,你眼瞎了,说明你根本没吃那个药,因为你想生本王的孩子,平南,本王差点让你骗了。”段世轩笑了,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吁了口气,他已经开始在乎她了,不,或者说,很久以前就在乎了,而现在他已经习惯于自然流露。
“那…不是不孕药?”她怔住了。
“不是,是治眼睛的药。本王倒是忘了这件事,方才努歌玄说你怀了孩子,本王过于震惊,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此番倒是想起来了。平南,不要狡辩了,你就是想生,是不是?”
不能否认,在听到他说那晚给的不是不孕药的时候,她的心中感到雀跃,原来,原来他没有要打掉他的孩子。但是,他不断的摇晃和逼问,让她有些无所遁形,毫无疑问,她的内心已经泄露了。
“平南,本王问你话,为何不答,你想要本王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你有身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本王?为什么?”他,很不悦,很不高兴,为什么她总是有很多很多的心情都瞒着她。
“是!王爷说对了,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你生的孩子,所以,在和萧王成婚的那天晚上我把王爷给的不孕药倒了。但是,王爷那么恨我,我怎么能让王爷知道呢?我怕,我怕我的孩子会被杀掉,我也怕,怕她将来和我一样,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没有人注意…王爷已经有沂南了,有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了,又怎么会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被他逼得取出客套,她几乎是喊着讲话说了出来,喊着喊着,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她无力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