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也有例外的。
不由得,涂山想起了今日傍晚遇到的那个奇怪的汉国人。
那个白白净净的汉国战士,仿佛会施展一种巫术,就像他们部落的巫医似的,从身体里窜出一件好像是盔甲一样的东西,让他势在必得的一记吹箭为之告吹。
回想起当时自己惊恐的模样,涂山不禁有些脸红,好歹他也是部落中的勇士,却竟然被一名羸弱的汉国战士的邪术吓跑,这实在是有碍勇士之名。
端详着手中的短剑,涂山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次定要将那个奇怪的汉国战士杀死,洗刷掉他先前逃跑的污迹。
涂山手中的短剑是从一名广陵军斥候的尸体中得来的,比他们部落的骨质匕首要坚固锋利地多,他觉得从它来杀死那名汉国士兵,最为合适。
忽然,前面几名同伴无端停下脚步的异常举动惊动了走神的涂山。
“叽叽滴谷牙…”
(怎么回事?)
涂山皱眉询问前面的同伴道。他们这回受命协助阳明皇帝麾下的士兵去攻打一个敌对势力在这片东石山上的据点,他们都希望能在天明之前结束战斗,为此,没有理由的耽搁,是他们所不允许的。
“图图哈古力压娜…”
(有奇怪的东西。)
队伍前头担任警戒的两名大闽山战士回头解释道。
[奇怪的东西?]
涂山将短剑插回腰后的兽皮匕鞘,迈步走上前去,扫了一眼前面那两棵树中间那个可笑的陷坑以及左右两旁那些被人刻意吊起来的尖锐木头。
这种他一眼就能看穿的粗劣陷阱,涂山并不觉得是他两名同伴口中所指的奇怪的东西。
“哈图。”
(看这个。)
如涂山所猜测的那样,他两名同伴瞧也不瞧前面的粗劣陷阱,却指着周围树干上那些奇怪的黄纸,一种用朱红颜色绘着古怪符号的黄纸。
“莫牙?”
(纸?)
涂山脸上露出几许意外的神色。尽管大闽山的文明因为与外界的封闭而依旧停留在丝绢为纸的阶段,甚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不懂得编丝而以兽皮代替,但这并不妨碍涂山认出这眼前的东西叫做纸。毕竟大闽山虽说对外界封闭,但是依然还是会有一些迷途的汉国旅人进入大闽山,与他们的部落进行交易。
而对于这种交易,大闽山人一向采取是朋友就友善招待、是敌人就立即杀死的方式,他们排斥外来人,但也不会无端地杀死友善的外人,除非外来人对他们的部落造成了威胁。
“莫牙利利纳西,坦图得。”
(纸是好东西啊,可惜上面已经画满了。)
一名大闽山战士满脸欢喜地地将树干上的黄色纸张撕下来,毕竟在大闽山纸可是相当稀罕的东西,若是他带回去,便能向部落里的女人们孩子们炫耀。
然而就在他撕纸的同时,树干上那些黄纸上奇怪的红色符号,竟然泛起了诡异的红光。连带着附近许多树干上的数十张黄纸,都发出了类似的微光。
骤然间,涂山浑身寒毛直立,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危机感,大闽山人天生的强大直觉,正以强烈的威胁感刺激着他,催促他赶紧逃离此地。
“蒙达!”
(快跑!)
涂山大叫一声,整个人听从直觉俯身在地。
一瞬之后,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那些贴满了诡异黄纸的树木,竟然被炸得粉碎,破碎的木片以强劲的冲力扎入了附近几名大闽山战士的身体。而那名撕纸的战士,更是被炸烂了整片身躯,冒着白烟徐徐滑到在地。
“库拉的!库拉的!”
(巫术!巫术!)
仅存的大闽山战士们慌了,很难想象这些战斗素质极高的勇士们竟会发出这种惊恐的呼喊,一时间竟不敢再深入山林,唯恐再被他们所认为的巫术伤害。
而涂山这位大闽山的勇士此刻也看傻了眼,他怎么也不能理解,小小几片纸竟然有这样的威力,比他们手中锋利的刀具还要厉害。
而与此同时,在距此不远的某棵树上,张煌撇头望了一眼传来轰响声的方向。
他知道,这是有人触动了他留下的火爆符。至于究竟是何人,其实根本不必猜,若非是叛军的斥候,便是伯长吕闵口中的闽山族人,一帮在山林地带穿梭自如的厉害角色。
经吕闵这位大概清楚闽山族人底细的会稽当地人的讲解,张煌对于闽山族人倒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制霸丛林地带的强大战士,比传闻中起于先秦的刺客还要棘手,这便是张煌总结了吕闵一番话后所得出的唯一结论。
闽山的战士究竟有多厉害?据吕闵的判断,一名闽山的战士正常情况下抵得上三十名左右的广陵军斥候,这个悬殊的实力对于在山林尤其是夜晚要更为明显。也正是因为这样,张煌作罢了先前打算找一名闽山战士单挑的打算,用身上空白的符纸临时画了一些火爆符,希望能以此减缓闽族战士向他们东石村据点逼近的脚步。毕竟在张煌想来,道术可是一门极其厉害的杀招,就连泰山县县尉王虎那个学会了刚体的家伙,也轻易就被烧地死无全尸,更何况是一些恐怕是连气为何物都不知晓的外化夷族?
一想到刚体,张煌就不由有些郁闷。
原以为在学会刚体后便可以不需畏惧闽族战士的毒箭,然而伯长吕闵却很遗憾地告诉他,就他目前的阶段而言,顶多释放一次刚体,骨头内所温养的髓气便会耗尽,因为眼下的张煌只懂得‘放’而不懂得‘收’,就像今天傍晚那样,白白让由髓气演变而成的透明盔甲在体外消散。亏张煌此前还以为这就是正确的施展方式,结果吕闵很不给面子地告诉他,若是像他这样施展刚体,有再多的髓气也只够施展一次刚体,因为气一旦流失于体外便会迅速消散,再也难以回收,而真正的刚体,却要做到将髓气依附在体表,仿佛在表皮上附加一层比钢甲还要坚固的盔甲,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很难,相当难。
“炼体…”
双手枕着脑袋靠在树干上,张煌嘴里嘀咕着吕闵一直强调的两个字。
所谓的炼体,其实也是一个量变的过程,无非就是在一个漫长的过程中,使得骨头内的髓气长期处于饱和的状态,如此一下,盈溢的生气便会开始逐步强化肌肉、外皮。这期间或许也有些不适的症状,比如酸麻无力等等,但是一旦炼体的过程结束,那就会使人产生质的变化,也就是所谓的‘身气一体’,到时候全身可以视为气海,可以作为温养‘生气’的存在,实力暂且不说,至少再也不会伤寒感冒,抵抗力大大增强。
至于炼体究竟分为几分步骤,张煌虽然听吕闵在那念叨什么铜皮铁骨之类的,倒也没有太过上心,因为吕闵说得很明白,欲速则不达,凡事都要讲究机缘:若是你生机旺盛,那么生气自然就充沛,无论是引气还是炼体的过程也就快于常人,而反之,若是某个家伙从小就大小病症不断,生机衰败,那么恭喜你,你就算是努力一辈子,恐怕也达不到平常人的水平。
既然如此,张煌还细听那些做什么?听天由命,一切随缘呗。
虽然吕闵也说过世上有些可以加强生机的办法,但是他并不知晓,这就等于说了白说。
总得来说,张煌对此倒也不急,毕竟他也算是初步涉及了刚体,只要髓气足够,他也能释放一次刚体,这已经足够他保命了,比起李通、陈到、太史慈那些纵然是张煌告诉了他们激发刚体的方式也许久憋不出个屁来的家伙们,张煌无疑要幸运得多。
因此,相比较刚体,张煌倒是更在意吕闵对于生气的描述。
生气,即生机,就是始终流窜于经络内的气息,张煌原以为那是释放武人战技杀招的前提,但是通过吕闵的讲解,他却感觉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不可否认,生机确实可以用来释放刚体等武人的战技,但是这却会消耗人的体能,若是消耗过于严重,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厉害些甚至要三五个月才能恢复过来,而若是一朝耗尽了生机,那恐怕与世人所说的油尽灯枯也没什么两样了。虽然对此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张煌还是凭直觉认为,经络内流窜的生气还是尽量别动为好,若是事出无奈,也尽量莫要伤及根本,否则后患实在太大。
而至于像髓气这种与生气一脉所生的附带产物,倒是没有这么讲究,毕竟经络内的生气已经足够保证人体的必须,不至于出现生机截流、经络坏死,直接导致人局部瘫痪的局面。当然了,若是没有什么必要的话,髓气尽量也别耗尽为好,损害倒是没有,问题是若是髓气充沛,髓气便能增强人骨头的硬度,算是一种另类的钙质吧。而人的骨头若是坚硬无比,对于武人而言那可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当然了,生机的附带物也不仅仅只是髓气一种,毕竟从吕闵口中得知,温养髓气只是炼体的第一步,而第二步便是温养血肉,简单地说便是在髓气盈溢的情况下,生机逐步开始强化人的血肉,即血管、肌肉甚至是外皮,这就解惑了张煌曾经的一个疑惑。
张煌还记得他义父传授他道术的十分,他很纳闷撰写符纸所用的朱砂为何要混入他的鲜血,而以这种方式撰写出来的符纸又为何具有着普通朱砂不具备的道术力量,现在张煌算是明白了,那是因为他的鲜血中掺杂着生机,也就是气。
换句话说,道符本身只是一种施展某种道术的媒介,而他混入朱砂中的鲜血所蕴藏的气,正是给道符提供释放道术时所需的某种能量。
这么一想,其实道术也就是一个等价交换的过程,与武人强大的武技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是消耗的气的储存位置不同而已,但是本源却是同一个,那就是人的生机,如此倒也难怪曾经张煌强行施展道术时会感觉疲倦,并且伴随有头部的强烈刺痛感,仿佛深度缺氧一般。试问,若是一个人的生机损耗严重,他还能保证平日里的健康度么?
一下子想通了以往苦思冥想也得不到答案的某个疑问,张煌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行万里路要胜过读万卷书,若是他不来到广陵,不能因此结识伯长吕闵,又从何得知气的概念以及其重要性?
[果然那个破山太小了…]
此时此刻的张煌很是庆幸他当时与义父力争理据说一定要下山见识一下天下的辽阔,这不,这才到广陵,投入了广陵军与会稽叛军的战争,他便学习到了许许多多以往在山上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掌握的东西。
[若是游遍天下…]
这个念头刚诞生于张煌的脑海,他便不由有些热血澎湃。正如他沿途遇到的许多人所说的那样,天下很大,有的事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的新奇事物,但正是这样,才对张煌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
“不行不行,眼下可不是好高骛远的时候…”
摇了摇头,张煌将心中那份悸动强行压制了下来,毕竟他面前还摆着闽山战士这个严峻的难题,这可是他迄今为止所遇到过的不下于泰山郡都尉马延的强劲对手,尽管那些闽山战士并没有掌握刚体之类的强悍绝招,但他们敏捷的身手以及层出不穷的猎杀敌人的手法,却是值得张煌学习经验。
毕竟他的理想可是举世瞩目的大豪杰,这就必须学习掌握一切可增强实力的经验。
侠,先济自身,而后济天下。若是连自己都无法确保在这强者林立的世上立足,又谈何锄强扶弱、铲奸除恶?
而增强实力的最好办法,便是战斗。
“快来吧,闽山的战士…恐怕今夜是你我近阶段仅剩的交手机会了。”
眼瞅着那一切如常的夜幕下山林,张煌喃喃说道。
他的预感丝毫不错,在闽山族兵加入战局的情况下,他们广陵军在东石山的据点几乎是很难幸存下来了,这意味着东石山这个制高点的失守。而东石山一旦失守,镇守军田营的将军杨琦若不想被叛军牵着鼻子走,恐怕也就只有后撤到下一个陷关再与叛军交锋这一条出路。毕竟两军担任斥候的士兵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准,这场仗根本就没办法打。打则必败,严重些甚至会被叛军凭借压倒性的斥候优势逐步蚕食兵力,最终导致全军覆没。
而如此一来,广陵军所控制的势力范围就会大幅度缩水,将会有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叛军占领,被其步步紧逼直到退入广陵。
这次广陵的主帅老刺史臧旻究竟是怎么想的张煌暂时还摸不透,他只知道,他广陵第一军方面眼下已陷入了被动。而若是其他两路广陵军的战况也同这里大同小异的话,说真格的,张煌并不看好这场仗。
除非,老刺史臧旻有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高招。
第四十八章 失利后的危机
张煌的预感再次应验了,当天深夜,他们便失去了东石村这个在东石山的唯一据点。尽管前几日二十六帐的斥候们已尽可能地加固了东石村的防守设施,但是很遗憾的,那些玩意在闽山战士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提,当东石村的位置被闽山战士们找到的时候,无疑便是宣告着广陵军失去了东石山这个重要的战略制高点。
伯长吕闵所能做的,便是带领着幸存的斥候们退出东石山,投奔杨琦将军的军田营。幸亏他们的消息及时送到了军田营,也幸亏杨琦因为前几日老刺史臧旻的‘奇怪安排’而并没有放弃这支斥候队的打算,使得二十六帐的斥候们终于得以在闽山族兵的袭击前撤退。
尽管撤退的过程也是相当惊险,途中不时出现许多闽山战士的追击,但是凭借着吕闵以及张煌的黑羽鸦众兄弟的断后,二十六帐总算是艰难地延续了下来,不至于使整个队伍在这场实力极不平衡的斥候仗中彻底覆灭。
次日辰时,仅仅剩下二十二名斥候成员的二十六帐在伯长吕闵的带领下安然躲到了杨琦将军的军田营,后者在军总帐会见了他们,向他们仔细询问了这场斥候仗的整个经过。
“闽夷竟然为反贼之助?”当从吕闵口中得知闽山族人的事后,杨琦从始至终都显得颇为冷静的脸庞微微有些色变。身为广陵郡的中上层将领之一,杨琦自然清楚会稽山南的闽族,自然也清楚闽族这支百夷之一的外族实力。
“是的,将军!”吕闵抱拳恭敬地回答道。
杨琦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心底也没有怪罪这支斥候队的意思。毕竟那是超过两百名的闽族战士,别说小小一支百人的斥候队,就算是他军田营两千兵,也没有把握能在对方趁夜渗透入军营的情况下将其击退。毕竟闽夷是大汉国周边百夷中实力极为强劲的一支,虽因为对外封闭而导致文明远逊大汉,但是他们的战士,却远远要比大汉的兵士强大。纵观整个大汉,恐怕也只有南军与北军才拥有能与其一对一的实力。
这样想来,杨琦反而觉得这二十二个人能在两百多名闽山族兵的追击下尚能活着回到军营感到惊讶,毕竟若是换一支百人斥候队对上闽山族兵,极有可能非但全军覆没,而且覆没前连个消息都无法传递回来。
那才是最糟糕的!
而眼下,好歹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尽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噩耗!简直是噩耗!
杨琦捂着额头频频皱眉,他很清楚闽山族兵加盟叛军一方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他们广陵军日后在野外斥候战中将捞不到丁点便宜,意味着外野耳目的丧失,意味着零情报,这对于处于叛军步步逼近情况下的广陵军而言简直就是最坏的结果。
在两军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斥候战几乎等同于两军作战的胜败,这个道理杨琦心中十分清楚。而眼下他们的情况却是,兵力远远不及叛军,就连斥候战也捞不到便宜,这简直就是必败的局面!
想归想,杨琦却并不打算将他的想法透露给屋内的人,毕竟他这种消极的想法极有可能导致广陵一军加速崩溃。
“你们做得很好!本将军会记得你等的功劳的,先记上一功,待日后我军击溃叛军,再按功行赏。”杨琦出言肯定了吕闵、张煌等人的功劳,毕竟在他看来,闽山族兵这种叛军王牌般的存在,那自然是越早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越好。
然而,屋内的那些名将领们却似乎并不怎么认为,这不,杨琦刚说完,屋内便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还要记功?依末将看,全部都得处死!”
屋内众人下意识地望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却瞧见一名目光阴鸷的三十余岁的裨将正连连冷笑不已。
“陈杞将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吕闵眼皮子微微跳动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正强迫自己进行着克制。
“你说本将军是什么意思?”那名为陈杞的裨将冷哼着走上前几步,眼瞅着对他怒目而视的二十二名二十六帐斥候,冷冷说道,“本将军前几日就觉得你们的战报有问题:七十来个人,竟能击杀了叛军数百名斥候…你们真当我等将军是傻子么?如此好糊弄?既然你等当真如此厉害,此番又如何会如此狼狈逃回军田营,连东石村都丢了?!”
吕闵沉默了片刻,抱拳回道,“回禀陈杞将军,我二十六帐绝没有谎报军功。之前确实是我等占据上风,但叛军却有闽山族兵相助,我等不能敌,因而战败…”
“放屁!”打断了吕闵的话,陈杞冷冷骂道,“我看这全是你等在那故弄玄虚!什么闽山族兵,全是你等编出来的谎话!”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几许恍然之色,自以为是地点点头说道,“哦,本将军明白了,一定是你们斥候仗战败,却又不敢上报,因此编出这番谎言来,妄想诓骗将军,免去一顿责罚!”
“这家伙…”张煌身后陈到听得满脸涨红,正要站出来喝骂,却被仿佛早有预料的张煌伸手拦下,而同时,吕闵亦忍着怒气再次解释道,“陈杞将军误会了,闽山族兵一事确有其事!”
“谁瞧见了?”陈杞冷笑着回道。
话音刚落,便见李通重哼一声,沉声说道,“我瞧见了!我等皆瞧见了!”
“你自然会替他说话,当不得真!”陈杞撇嘴哂笑了一声,旋即瞥了一眼李通,冷冷说道,“本将军在此问话,你小小一个士卒,插什么嘴?”说着,他打量了几眼李通,冷嘲热讽道,“丢了要守卫的据点的家伙,还有脸跟本将军大呼小叫,若不是杨将军心慈,本将军早将你们这群逃兵拉出去砍了!”
“逃兵?”臧霸与太史慈闻言猛地抬起了头,怒视着陈杞。他们眼中那夹杂着杀意的愤怒,那是连傻子都瞧得出来。
“怎么?莫不是你们敢以下犯上?!”陈杞自然不是傻子,理所当然也注意到了臧霸与太史慈二人眼中透露的杀气,面色当即一冷。那一瞬间,他体内暴散一股强大的压力。
[这家伙…]
张煌不由地有些意外,他本来倒是并没在意这个不知为何瞧他们不顺眼的裨将,可如今才知道,对方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至少那股压迫力,就比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烈。
“大福。”张煌低声示意身旁的单福。
单福会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队伍最后的几名士卒使了个眼色,后者在点头后离开了屋子,旋即又回到了屋内,将肩膀上所抗的几具闽山族兵的尸体丢在当中。
[幸亏本军师有先见之明!]
略有些自得地展出几分笑容,单福走上前几步,手指地上的尸体对陈杞笑眯眯地说道,“将军,我二十六帐虽失利,但却并非毫无斩获。这几个便是追击我等的闽山族兵之一,被我等所杀…不知能否当做证据?”
望着单福那一脸故作懵懂的模样,陈杞的面色涨地通红,毕竟地上那几具尸体,无论是穿着还是模样,都万万不像是大汉国人,单福那看似好言询问的一番话,实则仿佛一个嘴巴狠狠抽在他脸上。
“哼!区区一些个夷人,就将你等杀成这样…无能之辈!”自觉颜面大失的陈杞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但是临走前却没忘记再狠狠讽刺张煌等人几句。不过明言人谁都能瞧出来,这只不过是他用来挽回颜面的话罢了。
[如何?]
单福得意地与臧霸、太史慈等几个兄弟互换了一个眼色。而尽管暗暗嘀咕单福实在腹黑、阴险,但是臧霸与太史慈等人却只感觉心中畅快不已,嘴角泛起几分笑意,这让回到队列后冷眼瞅着他们的陈杞心中更恨。
[果然是闽族山民…]
在主位上闭口不言的杨琦注视着那几具尸体,良久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平心而论,他也希望陈杞的话或有几分真实性,但是单福却无情地打破了他心底的寄望,使得他不得不将闽山族兵这个强劲的外族添加上敌方的阵营当中,这对于处境艰难的广陵一方而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都退下吧。”杨琦疲倦地挥了挥手。
屋内众人闻言逐一退出帅所,包括吕闵、张煌等人,唯独有一名容貌俊朗的裨将留了下来。
“武寿,你怎么看?”等到帅所内仅剩那一名裨将后,杨琦这才开口问道。
只见那位名为武寿的裨将瞥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笑着说道,“证据已在眼前,将军莫非尚怀侥幸?”
“不,我不是说这个。”杨琦闻言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是问你,对于臧刺史的安排,究竟有何看法?”
武寿面色微微一愣,皱眉反问道,“将军指的是臧刺史有意安排那支百人队值守东石山?将军怀疑臧刺史有意为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