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发现,当他闭上眼后,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但很快又闭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秦艽醒来,发现身上趴着一个人,正对她又啃又舔。
她被亲得呼吸不畅,估计之所以会醒,也是被憋醒的。秦艽用鼻子呼吸了几下,终于感觉舒服多了,伸手推他,却推不动。
“殿下。”
他狠狠地在她身上磨蹭了两下,不动了。秦艽细看,才发现他根本就没醒,这是做噩梦了?可做噩梦抓着人猛亲?
她又叫了声,还是没动静,推又推不动,她只能就这么被压着,一直坚持到他醒。
等宫怿醒后,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明摆着是生气了。
生着气洗漱更衣吃早食,秦艽并不打算回去,她想起一件事,打算去找来喜一趟。

☆、第50章 第50章

50
秦艽没有见到来喜, 只见到小田子。
小田子说最近来喜很忙,没空来见秦艽, 不过会把她的话传给他。秦艽总觉得小田子怪怪的,这种怪异感直到小田子转身离开时, 达到了巅峰。
她一把拽住小田子,问道:“来喜哥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小田子,你跟我说实话!”
“你要听什么实话?”小田子转过身, 一把推开她,神情很激动:“实话就是你有事了就是来喜哥哥, 没事了就是来喜, 我承认你是救了我跟来喜, 但来喜在背后替你做了多少事,从来是你一句话, 他在后面费尽心机, 当着你的面却从来不说,这次你又想让他帮你干什么?”
“小田子。”秦艽有些愣住了。
小田子吸吸鼻子,抹了把脸:“反正你的话, 我会给带到,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来喜了。”
“你把话说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秦艽拽着他不丢。
“说什么清楚, 你松开!”
“你不说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要不我亲自去内侍省找他。”
“你——”
“罢, 我不听你说, 你现在就去传话,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若是不来,我就一直等着。”
小田子走了。
过了一会儿,来喜来了,只他一个人来。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内侍袍,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又瘦又高,面容白皙,眉清目秀,也就显得额头上缠的白布有些显眼。
“来喜哥哥,你受伤了?是因为我?”秦艽终于知道,为何小田子是那种态度了。
“跟你没关系。”来喜笑着说。
他笑起来很好看,一笑眼尾往上勾,少年气十足。
“你别骗我!”秦艽拉着他急道。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元平帝出现的巧合,难道说是来喜在里面做了什么?
“那日我被皇后娘娘抓走,你知道了?那陛下……”
来喜叹笑:“我去求了干爹,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反正陛下是去了。”他就知道瞒不过她,所以才不想见她,可惜小田子太笨,还是没瞒过。
“是黄内侍?”转瞬秦艽又想,黄公公应该没这本事。
“不是黄内侍,是内监大人。”
和内监?
秦艽震惊,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一些在梦里没明白的事情。
在那个梦里,来喜升得太快了,可她却似乎没有关心过他在内侍省里的事。现在来看,可能在梦里来喜就攀上了和内监的关系,才升那么快。
对于和顺,秦艽知道的不多,只知其甚是低调,但手中权力不小,不光掌着神策军,对朝中大事也可干涉一二,甚受元平帝倚重。
“你求他,他就帮你了,是不是要付出什么代价?”秦艽想到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来喜推了下她的额头:“你想什么呢!干爹不是那种人,只是以前我虽认了他,却不想去他身边服侍,想自己在下面当差,也不弱了他老人家的名头。这次以后,我就要去干爹身边侍候了,不过这样也挺不错,可以跟在他身边学些东西。”
“就这些?”
“那你还以为有什么?”
“我、我就是怕你受委屈。”
来喜笑了笑:“奴婢们不就是受委屈的?不过干爹对我还不错,教了我不少东西。”
“来喜哥哥……”
“怎么了?”来喜看她这样,叹道:“我就说这事不能给你知道,真的没什么,你不知道干爹身边,多的是人抢着去侍候他老人家,认真的说还是我占了好处。”
“我只希望你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说,而不是瞒着我。”秦艽说得语重心长,可来喜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听着,不过她倒是相信他不会亏待自己的话。
“行了,你年纪小小的,心思这么重。对了,你找我做什么?”
秦艽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来喜才不信她的话,问:“是不是想对付那个玉屏?”
秦艽诧异。
来喜笑得更是灿烂:“就你这小心眼,她给你吃了那么大的苦头,你报复不了皇后,还不先找她出出气。”
说得好像她很坏似的,秦艽有点窘。
来喜道:“这事我早就帮你盯着,不过玉屏死了,昨晚死的,你不知道?”
秦艽有点发愣,摇了摇头。
“是失足落水。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猜是有人暗中对她下手,我本来以为是你,可你今天找我,我就知道不是你了。”
昨晚她在干什么?她在陪六皇子睡觉,肯定不是她了。
那会是谁?
秦艽问了出来,来喜答:“肯定是有所牵扯的,不然谁费那么大劲去害个宫女。不过玉屏的身份不一样,是皇后心腹,也说不定是皇后对头干的。”
可这么敏感的时间干这种事,若是被栽赃到她头上,或者紫云阁头上怎么办?这真是锅从天上来。
来喜笑了笑说:“也有人说是玉屏坏事做多了,冤鬼索命。因为她死的时间是在半夜,她本是在榻上睡觉,却突然自己跑了出去。”
这种说法更惊悚了。
“到底是真是假,真是这么死的?”
“应该没错,因为当时有人发现她只穿了身寝衣死在水里,很多人都看见了。你不知道是因为紫云阁太过偏远,不然早该知道了。”
“可到底是谁害了她?”
来喜摇摇头。
眼见说不出个什么原因来,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各自回去。
来喜临走之前,有些复杂地看着秦艽:“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紫云阁,干爹他说……”
“说什么?”
“不说这些,你到底是个什么意见?”
秦艽有些为难道:“来喜哥哥,我……”
来喜笑了笑:“你看,你还是不愿离开。罢,我就不劝你了,快回吧。”
秦艽走了,来喜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他就这么好?”
他又站了会儿,也走了。
*
秦艽一路上,都在想玉屏落水身亡的事情。
如果来喜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真有些蹊跷了。谁能大半夜跑到凤仪宫,越过重重侍卫,把玉屏弄出来扔水里。
可要是说不是人为,难道真是冤魂索命?
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秦艽回去后,没等她开口询问,就有告诉她六皇子在书房,她便直接过去了。
宫怿正在抚琴,琴声淙淙,涤人心肺。
秦艽去了一旁,托着下巴听。
一曲奏完,他回头看她,问道:“小艽你怎么了?”
秦艽回过神来:“奴婢刚才出去,听人说玉屏死了,死于半夜落水,还说是冤魂索命。总觉得哪儿怪怪的,殿下你说到底是谁对她下的手?这件事会不会被栽赃在我们头上?”
“哦?半夜落水,冤魂索命?”
秦艽点头称是,目光却看着宫怿的脸:“殿下……”
宫怿目光毫无焦距,显得有些无神:“小艽该不会以为是我命人做的吧?”
秦艽干笑一声:“没,奴婢就是在想这件事,觉得里面透着蹊跷。”
“既非我们所为,管他蹊不蹊跷,也许真是冤魂索命?”
“可如果真是冤魂索命,未免也太吓人了。”
宫怿失笑:“这宫里死的人太多太多,如果真是冤魂索命,再多的人都不够赔。好了,不说这个,你不是说想学抚琴,今日刚好无事,我来教你。”
“现在?”
“难道还要挑个黄道吉日?”
“殿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看书中说,抚琴还要焚香净手什么。”秦艽说得有点尴尬。
“哪有这么多讲究。你过来。”
秦艽去了他身边,宫怿将她拉过去,待她盘膝坐好,他也换了个坐姿,手把手的教她。
秦艽身量娇小,他却是瘦高的体态,竟是刚好的搭配。他下巴的位置,正好可以放在秦艽头顶上。本来她还觉得这样的姿势太亲密,可过一会儿就不这么想了,她头被硌的疼。
见他教的专心,她一点点往边上挪,终于轻松了。
可宫怿却突然停下了,秦艽下意识侧脸望他,正好自投罗网撞在他嘴下。
*
凤仪宫
自打那日后,萧皇后就病了。
她本来没病的,看着御医来把脉开药,下人把煮好的汤药端来给她喝。嗅着那挥之不去的药味,凑巧玉屏又死了,还死得那么蹊跷,萧皇后就真病了。
每日躲在寝殿中不出来,谁也不见,殿中的帘幔拉得严丝合缝,大白天的殿中点了很多盏灯,将四处照得宛如白昼。
看到这种情形,再见盖着厚厚的被褥,躺在凤床上的萧皇后,五皇子皱起眉。
“这才什么时候,怎么给母后盖了那么厚的被褥?”
玉兰苦笑:“是娘娘她说自己冷,让奴婢们给她盖的。”
她的声音吵醒了萧皇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双目无神。
“玉兰,是谁来了?”
“娘娘,是五殿下来看您了。”
“煜儿?”
“母后,”宫煜先行了礼,才来到凤床近处,“儿臣听说母后病了,便过来探望,未曾想母后竟病成这样,着实让儿臣诧异。也是这几日弘文馆里的功课太多,儿臣一时忙糊涂了,以至于竟疏忽了,还望母后不要怪罪儿臣。”
“本宫怪你做甚。”
“是啊,五殿下,您是自打娘娘病后,第一个来探望娘娘的人。那些个平时讨娘娘欢心的,都是嘴里光堂,一见娘娘出事,就不愿意露面了。”玉兰说得格外心酸,边说边擦眼泪。
萧皇后听了她这话,情绪激动起来,呛咳了几声。
玉兰忙上前又是抚胸又是顺气,才止住。
宫煜道:“本就是宫女做错了事,竟被怪在母后身上,未免也太荒谬。母后不该萎靡至此,您这样了,反而给人一种做贼心虚之态。”
“娘娘倒不是为了那些个小人,不过是玉屏死了,娘娘伤心难过罢了。”玉兰说得欲言又止。
“即是如此,母后就更不该萎靡不振,这宫里跟外头不大一样,西风压倒东风,压一时不要紧,如果一直压着,母后……”宫煜忙鞠身为礼,道:“还望母后不要怪儿臣失言。”
“娘娘,五殿下说的对,您不能如了刘贵妃的意。她现在正得意着,如果让她一直得意下去……”
“本宫又岂非不知,可陛下说本宫病了。”
宫煜道:“此事儿臣不敢插言,但儿臣料想母后和父皇的感情,不是这一件事能抵消的,父皇不过是一时气怒罢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六皇弟也在,还有刘贵妃的挑唆,父皇没有表示也说不过去,但父皇事后并无任何处置,说明父皇心中是相信娘娘的。”
“真的?”萧皇后眼睛亮了一下。
“这不过是儿臣的猜测……”
玉兰道:“娘娘,肯定是这样,陛下怎么舍得罚娘娘,说不定陛下正等着娘娘去告罪,顺势就让事情过去了。”
“让本宫好好想想。好了,你送五皇子出去吧,这里他不适宜待太久,恐会惹人非议。”
“是。”
……
玉兰将宫煜送到殿外,见四周无人,才小声道:“奴婢在此谢谢殿下亲自来帮忙开导娘娘。”
“娘娘乃是吾母后,不过是分内之事。”
“希望娘娘可以振作起来,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奴婢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那些个小人们平时围绕在娘娘身边,关键时候一个人都不见,若不是殿下……”玉兰看着宫煜的目光盈盈楚楚,说不尽的惹人怜爱,还有点别的什么,却是只可意会。
宫煜看着她,含笑道:“玉兰姐姐最是忠心不过,母后也是知道的。”
“奴婢的忠心又岂能和殿下相提并论,若不是有殿下在背后撑着娘娘,还不知那些人会怎么踩娘娘。娘娘就是太糊涂了,殿下龙姿凤章,又素来孝顺,就该把名分确定下来。殿下您不知家里那边也催过娘娘几次,等这次事过了,奴婢再跟娘娘提提,说不定这事就能成了。”
“那我就在此先谢过玉兰姐姐。”
“当不得殿下如此。殿下快走吧,奴婢还要进去看着娘娘。”玉兰含笑说。
宫煜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玉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去。
从殿外到殿内,能明显感觉出空气变得浑浊。
玉兰走进去,见萧皇后半靠在软枕上,抱着被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
“玉兰,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冤魂索命?”
玉兰大急,走上前来道:“娘娘,快别胡思乱想了,玉屏、玉屏她肯定是被人害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冤魂索命。”
“可当时是半夜,外面人不可能进来,只有一个可能玉屏是自己跑出去的,可她若是见人,怎可能就穿着寝衣。”
“也许是有人约她出去见面,却故意脱了她的外衫,伪装成那样,就是为了栽赃咱们凤仪宫?娘娘您别多想了,现在关键是您的身子要快快好起来,这马上就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若是您还一直病着,不是给那刘贵妃逞了威风。”
“是的,我得快快好起来,玉兰你去给本宫弄些吃的来,本宫饿了。”
“娘娘稍等,奴婢这便去。”

☆、第51章 第51章

51
凤仪宫玉屏之死的消息, 在宫里流传起来,甚至连那冤魂索命也传得沸沸扬扬。
期间秦艽去了趟内文学馆, 连连翘她们都听说了,足以见得传成了什么样。
有人说是玉屏干的脏事太多, 还有的说是先皇后显灵。其中先皇后显灵的说法最受人青睐,因为早在之前凤仪宫就曾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都是半夜有内侍或者宫女莫名其妙死在凤仪宫外面。
只是那几次的事还没引起议论, 就被萧皇后捂了下来,可这次不一样, 萧皇后病中, 死的又是玉屏, 这消息自然压不下来。
因此让宫中很多人联想起现在的凤仪宫,是以前的立政殿。当年立政殿大火, 元平帝重建宫殿, 到萧皇后被封后时,人们都猜测萧皇后肯定要换一处宫殿居住,谁知萧皇后似乎一点都不忌讳, 偏偏就选了凤仪宫。
不过她会这么选择,倒也不让人们意外, 因为这立政殿是历代皇后居住之地, 入主这里也是中宫皇后的象征。再说这宫里哪处宫殿没有死过人,如果真去怕这些, 皇宫里该不能待了。
一去这么多年, 以前不觉得, 因为宫里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次事发生,再联系以前发生过的,这先皇后显灵的传言就大行其道起来,竟有越演越烈之势。
两仪殿,元平帝坐在案前,正端详着棋盘中棋势。
殿中一角的鎏金龙首三足香炉中燃着龙涎香,气味浓郁悠长,隐隐嗅过去竟有几分甜。棋盘侧面,一个身穿紫衫襕衫的人站立着,他头戴三梁冠,身材挺拔颀长,行举稳重沉着,哪怕面对的人是帝王,也有一股从容不迫之态。
“阿顺,你说,真是箬儿显灵了?”
这叫阿顺的沉吟一下,道:“陛下,显灵恐怕未必,莫是活人作祟。”
“你倒是敢说实话。”元平帝淡笑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
“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
“她们可真敢。”
“借着此事,既能打击凤仪宫娘娘,又能把六殿下牵扯出来,一举两得之事,恐怕谁也不会放过。”
“你这话似有影射贵妃之嫌。”元平帝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
“奴婢并无影射之意,只是殿下心中早已有答案,所以听了奴婢的话,才会觉得奴婢是在影射贵妃娘娘。”紫衫人放下棋子,棋盘上的棋势顿时为之一变,本是元平帝占了上风,只这一颗棋子下出去,竟局面截然相反了。
元平帝抚须一笑:“阿顺棋艺越发精进,这盘倒是朕输了。”
“不是奴婢棋艺精进,不过是陛下的心乱了。”
元平帝站了起来:“朕没有想到,那孩子竟为一个宫女去了凤仪宫。”
“时光荏苒,殿下现今也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已不是当年牙牙学语的幼童,怿儿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元平帝唏嘘了两声,突然转身问。
紫衫人半垂眼睑答:“再有两月,六殿下就十八了。”
“也该是大婚了,怪不得她急不可耐就想插手进去。”元平帝沉吟片刻,道:“来人,传旨。”
“陛下。”和贵小步走进来。
“让皇后和贵妃着手准备这次芙蓉园赏月宴,除众王公贵族文武大臣外,另邀京中四品以上官家贵女入园赴宴。四五六七几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着手婚配事宜,让皇后和贵妃多上心些。”
“是。”
这消息传到凤仪宫,正努力恢复身体状态的萧皇后,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连连和玉兰说,陛下还顾念着她,并没有猜忌她。
而这个消息同时也在宫里传开了,之前还传得沸沸扬扬的显灵之说,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皇子的皇子妃人选将花落谁家。
*
消息传到紫云阁,秦艽愣了一下。
她正伏案抄写文章,笔尖刚蘸了墨,这一停顿,墨汁顺着笔尖滑落下来,弄脏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她不动声色,将狼毫放在砚台中,将弄脏的纸拿起揉皱,又换了一张铺开。
“知道了,下去吧。”坐在旁边的宫怿挥退来人,才问道:“怎么了?小艽。”
“没事,只是奴婢不小心弄污了纸张。对了,还未恭喜殿下,陛下要给殿下选妃了,祝殿下喜得佳人。”
“你说这些未免也太早了,再说前有四哥五哥,后有七弟,也轮不上我。”
秦艽并未细听宫怿在说什么,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堵了什么。
这种感觉极为陌生,她甚至感觉一种烦躁,怕在六皇子面前失态,她找了借口,暂时退下了。
她并没有发现,在她转身后,宫怿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怪怪的。
秦艽回到住处,本来想坐一会儿,发现坐不住,便去收拾衣柜。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从柜子里掉出个白色的小瓷罐。秦艽看到这个小瓷罐时,有些恍然,去打开盖子,里面放着的还是那三块牛轧糖。
只是她很久没想起这个东西了,幸亏糖这东西只要避光避潮,还是很能放的,秦艽打开盖子后,还闻到一股极淡的牛乳味儿。
她看了看,将盖子盖好,塞回衣柜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从撞破他那晚他对她的孟浪,还是从他耍赖似的与自己亲昵,抑或是其实心里早就存着这种想法,只是不敢去想,所以冰封起来佯装无事。
她其实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六皇子大婚以后的事情,那个人说自己身份低贱,充其量只能当个侍妾是第一次,和丁香说起她去九皇子身边是第二次,之后当着六皇子面说以后还想出宫,其实真的矫情得可笑,但也是保留自己最后一分颜面。
及至现在,她依旧觉得自己可笑,一个小宫女想那么多事做什么,她连人生都不是自己的,有什么资格胡思乱想。
其实她现在已经远超很多人了,照着目前来看,六皇子大婚以后,真发展到那一步,弄个侍妾来当完全没问题,若是以后能生个一子半女,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不能说荣华至极,至少衣食无忧,比起之前在掖庭,乃至还没进宫还在家里时,无疑是天壤之别。
如果她没进宫,现在还在家里,她爹娘也该给她操心嫁人的事了。肯定嫁不了多好,她爹的徒弟大成哥一直喜欢她,家里条件还算不错,本身是个镖师,家里还有几亩地,又跟她家是同村,是个很不错的对象。
她如果嫁给大成哥,会像她娘一样辛勤劳作,侍候丈夫,生儿育女。
生了一个又一个,背上背一个,怀里的还没养大,肚子里又揣了一个。
他们村很多妇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从豆蔻少女到嫁为人妇,到成为人母,再过些年,儿子要娶媳妇了,自己要当婆婆。
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甚至在没进宫之前,秦艽睁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一生。
可她进宫了,还做了那样一个神奇的梦,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秦艽也会想想这些事,她觉得与其说那是个梦,不如说是自己的上辈子。大抵是老天觉得她有点惨,所以让她重新来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