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你说得好复杂啊,我听不懂。”丁香磕磕绊绊道,小脸红得像熟了的沙果。
“听不懂吗?那九皇子是个色胚,你小心他占你便宜。”
好吧,便宜肯定已经占了。瞅着丁香羞得抬不起头的样子,秦艽真想把九皇子弄出来打一顿。
真是禽兽,丁香才十二,再过几个月才十三,九皇子也不过十三,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会占女孩子便宜了。
“你现在记不住不要紧,反正以后我们也不是见不了面,再慢慢跟你说。但你要记着,一定不能只顾着九皇子,苏婕妤那里你一定要好好侍候。”
“秦艽,你是怕哪天九皇子不喜欢我了,所以让我好好侍候苏婕妤?”
秦艽也没瞒她,点点头:“算是吧。”
虽然她也不想跟丁香说这些,但丁香脱离了绣坊这种单纯的地方,就该是长大了。
“我知道了,秦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说是这么说,丁香的眼中却透露出一股迟疑和茫然,昭示着她成长的开端。
*
因为这两日记挂着丁香的事,所以秦艽回去听说彩蝶和文琼被送走了,只是大概问了下具体情况,就没有再多关注了。
这肯定是彩云的手笔,这种事在梦里她就干过,只是她挺诧异彩云的破釜沉舟的手腕,这是为了讨好六皇子,凸显自己,连同伴都给利用了。
不过她挺好奇,彩云干出这样的事,对萧皇后和汪司赞那里该如何交代。
很快她就知道彩云是如何交代的了,因为萧皇后竟派人来带她去见她。
凤仪殿的人来得很突然,当时秦艽和六皇子在弘文馆,中间她想去恭房,便出去了一趟,刚从恭房出来,就被几个内侍给堵住了。
领头的是一个叫曹忠的内侍,他是萧皇后身边的人,秦艽见过。
“曹内侍,这是?”
曹忠笑得阴阳怪气:“娘娘想见见你,秦艽宫女的架子太大,上次娘娘想见就没见着。不过你放心,咱们这次一定不带你从水池边走,想必这次不会发生什么落水的事了。秦艽,你还不跟我们走一趟。”
秦艽心里咯噔一下,她得罪萧皇后的事太多了。
且不说那次被逼无奈的落水,让萧皇后大失颜面,以至于她必须加重赏赐,才能证明自己本无害人之心;文琼的吃瘪,想必没少在汪司赞那里添油加醋,汪司赞又是萧皇后的人;还有就是彩云彩蝶,明知她们是萧皇后赏下的人,她还是没少针对,这又是一笔。
不过能让萧皇后这么不顾体面,对付她一个小宫女,肯定还有别的事。秦艽想起之前彩蝶和文琼被送走的事,虽然紫云阁这边什么也没说,但那两人肯定什么都说了。
她终于明白彩云使的是什么计策了,竟是连环计。
先为了投诚,告密六皇子,之后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卖掉了同伴。那俩傻子被卖了,还给对方数银子,所以这事必然是被栽赃到她头上了。
一石三鸟,等除去了她,彩云将稳坐六皇子身边第一人的位置。
这一切念头不过是瞬间闪过秦艽的脑海,但也让她获知一个事实,她绝不能跟这几个人走。
想着这里是弘文馆,虽有些偏僻,但只要她逃离这里,也不是没有没有机会。
只要能逃离这里!
这么想着,秦艽摘下头上的珠花,砸向几人。
她这动作太突兀,几人的目光都被砸来的东西吸引,借着这一线机会,秦艽往后面跑去,谁知却撞上一个人。
突来的撞击让她鼻子生疼,眼泪哗哗不止往外淌,眼前有片刻的黑晕。她还想往旁边躲,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有什么东西捂在她口鼻上,很快秦艽便失去意识。
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46章 第46章

46
宫煜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幕。
曹忠见来人是五皇子, 松了口气, 又尴尬地笑了笑,道:“娘娘想见这个小宫女。”
皇后娘娘想见一个小宫女, 就是这种见法?很显然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 曹忠似乎也明白这点,但又不好和五皇子明说,又怕他问起来没办法解释。
五皇子虽是萧皇后的养子, 那也就是明面上, 实际上五皇子并没有被记在萧皇后的名下,显然萧皇后还想生一个亲生的皇子,但又担心自己生不出来,一直笼络着五皇子。
基于这种诡异的状况, 五皇子在凤仪宫一众人面前地位尴尬, 下面的人既把他当主子,但又不能把他真正当主子。就好比此时,如若五皇子问起曹忠来, 他肯定不能不解释, 但又不能道出实情。
所以这事也挺令人纠结的,幸亏五皇子一向不多事, 倒也没说什么。
见此, 曹忠忙命人秦艽给扶走了。
等这些人走后, 宫煜走出这处偏僻的窄道, 小豆子正在外面等他,显然他也看见曹忠带走了个人, 眼神闪烁。
宫煜也没说话,带着他往外走。快走出这个地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道:“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去把此事禀报给六皇弟身边的人。”
“殿下,不过是个一个小宫女,您又何必给六皇子通风报信,是时得罪了皇后娘娘?”
“到底人是六弟的,又被我撞见,当做没看见总是不好。有那一炷香的时间,娘娘想干什么也干完了,至于六皇弟那里,我也算仁至义尽。”
宫煜目送小豆子和自己分道扬镳,脸上透露出些许极淡的跃跃欲试。
凤仪宫,立政殿。
他那温和淡定的六皇弟还能坐的住?
大抵是经历使然,宫煜总是不信世上有六皇子那样的人,已经是悲惨到极致,却还能安之若素,不怨不怒?
这样的人不是神,便是魔。
宫煜很好奇他那六皇弟到底是神还是魔。
*
这几日秦艽也算学聪明了,知道怎么躲开和宫怿单独相处。
所以用完午膳,她便推说肚子疼,把准备午憩的宫怿推给了小安子他们。
宫怿刚躺下没多久,小平子从外面进来了,神态慌张,进来就叫殿下。
“怎么了?”
“刚才五殿下身边的小豆子来,说看见凤仪宫的曹忠把秦艽带走了。”
“何时的事?”“小豆子没说清楚,丢下这话就跑了,大概怕是沾了干系。”
宫怿坐了起来,脸色变幻莫测。
“去把王瑜叫来。”小平子听见话,就往外跑,又被宫怿叫住了,“不是跟你说。”
自然是跟影一说,影一的速度可比小平子快多了。
这时,小安子也进来了,与宫怿大概说了下,他去追小豆子,没追上的事。虽然小豆子说这事是他自己撞见的,可大家都知道小豆子不敢私自来通风报信,必然是五皇子指使的。
能让五皇子指使,且不提其目的,必然事情不小。
“殿下,凤仪宫那边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宫怿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宫里多的是惩治人的手段,秦艽这次落在萧皇后手里不会死,但会不会受罪就是两说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影一还是没回来。
宫怿渐渐有些坐不住了,让小平子服侍他更衣,衣裳刚穿好,影一回来了。
“殿下,王瑜说让您稍安勿躁。”
王瑜没有来,反而让他稍安勿躁,意思如何再明显不过。
紫云阁不该动。
萧皇后在弘文馆把人弄走,五皇子又诡异的派人来通风报信,这里面的蹊跷实在太多了。
认真来说,萧皇后待六皇子一直不错,若不是当年元平帝不喜,萧皇后还打算将六皇子养在自己身边。虽是六皇子住在紫云阁,地处偏远,但她一直关怀备至,在明知元平帝不喜的情况下,紫云阁的份例及一应待遇从没比别人少过,这全是萧皇后的恩慈。
可实际上,萧家对上官家的针对就没有停止过,即使上官家衰败之后,已经淡出世人眼底。明摆着萧家一直防着六皇子和上官家,如今为了一个宫女,就与那边起冲突,甚至可能踏入陷阱,实在没那个必要。
再说,宫怿明白的事,王瑜怎可能不明白,萧皇后不会要了秦艽的性命,顶多就是让她吃吃苦头,就更不用动了,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殿下,奴婢怕小豆子是故意诓人,刚才去了他说的那地方,捡到了这个。”
是一个白玉珊瑚的珠花,这是秦艽的东西。
宫怿将珠花攥在手中,靠进椅子里,闭上眼睛。
这是不管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一盆冷水泼在秦艽的脸上,让她顿时从无边黑暗中醒过来。
她口鼻里呛了水,呛咳了两声,才睁开眼睛。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地上铺着上等的波斯地毯,有很多人的脚,可她脸上全是水,有些看不清楚。
她被人提了起来,水珠顺着脸上滑落,她才看清整个场面。
上首处坐着身穿凤袍的萧皇后,一群宫女内侍拥簇着她。
这是凤仪宫?
“娘娘,人醒了。”
萧皇后应了声,但并没有看过来,她正在喝茶,姿态优雅,漫不经心。
玉屏上前一步,代为问话:“你就是秦艽?”
秦艽没有说话,站在她身旁的人踢了她一脚,正中她腰侧。这地方没有骨骼支撑,又全是软肉,秦艽挨了一脚,倒吸了口气。
“问你话没听见?!”
“奴婢是秦艽。”她抚着腰侧,低声说。
玉屏满意地看了她身后那人一眼,又将目光移至她的身上:“接下来,我问你答,最好想好了说,想明白了说,不说或者不说实话,你知道什么下场。”
这时,位于上首处的萧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带着人走了,显然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
“徐令人曾跟你说过什么没有,例如一些关于六皇子的事?当初你去紫云阁,是奉了谁的命令?那日有个内侍去找你,你带人将他抓了,是受了谁的指使?”
秦艽半俯身,手摸着腰侧装腰疼,同时脑子不停地转动着。
这想必就是问最开始文琼那事,萧皇后本是想把文琼安排到紫云阁,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她,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秦艽猜测对她下手应该不是萧皇后,因为实在没必要,所以当初她就猜可能是汪司赞本人自作主张,可惜又失败了。
无奈之下,萧皇后只能临时又加一人,将文琼塞进紫云阁。
可惜文琼不中用,所以才会有彩云彩蝶的出现。
其实这整件事中,秦艽最好奇的反而是为何萧皇后对六皇子如此有执念,明明只是一个盲眼皇子,就算他曾经受封过太子,可也过去了那么多年,不用如此着急对付。
可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这里,萧皇后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急于知道关于六皇子的某些事,她记得自己在梦里也被这么盘问过,却不是这些内容,但主要目标是六皇子。
梦里她以为是六皇子曾经太子的身份,但现在再经历一次,秦艽不这么想了。
“还有,你在紫云阁有没有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六皇子这么宠爱你,跟你说过什么没有?你二人同床共枕时,有没有发现过六皇子有什么异常?”
玉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来,除了让秦艽更是疑惑萧皇后的目的,同时心里也在想应对之策。
她知道玉屏的手段,如果她不说,玉屏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可怎么说,如何说,她该怎么表现,才能让自救?
秦艽没有敢指望有人来救她,既然萧皇后敢让人将她带到这里来,就笃定没有人看见。她没有靠山,就只有六皇子,可六皇子即使知道她在这里,也不会来救她。
王瑜不会让他来,六皇子本就处境尴尬,和萧皇后撕破脸皮,只会让自己处境更差。这也是为何紫云阁会那么费尽心机,甚至得倩儿亲自出马对付那些被安插进来的人,只要六皇子一天没出宫建府,就一天在人手下讨生活。
她就是个小宫女,为了她实在犯不上,更何况都知道萧皇后不会杀她。
只要人不死,就没什么。秦艽有些绝望地想着。
但没人知道,这里——其实是秦艽的梦魇之地。几乎是清醒过来一瞬间,秦艽就认出这是在哪儿了,这是凤仪宫的偏殿。
她曾在这里,被玉屏问过话,因为她回答敷衍,玉屏对她动了针刑。那不过是梦里发生的事,甚至最后玉屏乃至萧皇后,都对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秦艽以为自己不怕的,可故地重游,她低估了刻在骨子里的阴影,还是遍体生寒。
她不能怕,不能怕……
“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问得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我告诉你们,你们快放了我,不然等六殿下来了,饶不了你们!”秦艽一脸骄横说,将个被宠坏的小宫女,一遭得势的样子诠释得淋漓尽致。
她的话让玉屏等人笑得讥讽,旁边有个内侍腔调阴阳怪气地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凤仪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在这威胁我们,这小宫女莫是个傻子?”
这话引来笑声一片,玉屏道:“别说你的六皇子不会来,就算来了又怎么样,你一个小宫女,你觉得六皇子会为了个小宫女和皇后娘娘作对?”
“六殿下知道,就一定会来的!你们快放了我!”
秦艽挣扎起来,没人防备她敢在凤仪宫放肆,押着她的两人被她搡了个趔趄。
“快给我抓住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你……”
*
内侍省
一袭青色内侍服的来喜,脚下如飞。
在到了一处殿前,脚步才慢了下来,竟有几分踌躇和怯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一咬牙走了进去,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到此地,守在外面的内侍也没拦他。
来喜一路往里走,到了一处地方,也没见他说什么,就扑通在一处案前跪了下来。
案后,坐着一位头戴进贤冠,身着紫色襕衫中年人。
其面容清隽,气质威严矜持,显然是身处高位久了,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他有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似乎没有看见来喜进来,依旧伏案书写着。殿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明明清神安定,来喜额上的汗却越来越多。
“干爹,求求你,救救儿子的妹妹。”他颤抖着嗓音说。
良久,上方传来一声叹息。
“我与你说过,不要再插手那小宫女的事,你为何不听?”
“干爹……”
“紫云阁的事太复杂,谁插手都会被牵扯进是非中,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问题难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第47章 第47章

47
来喜当然知道。
凤仪宫带走了个小宫女, 这事实在太小了, 小到旁人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可这件事对有些人来说却不小。因为对于他们来说, 在自己不够强大时, 凤仪宫就是个庞然大物,不可逾越。
他办法想尽,发现他能求到的、可以救秦艽的, 只有眼前这个人。
来喜磕着头, 一个又一个:“干爹,求求您救救她。求求你……”
“萧皇后不会要她性命,她顶多就是吃点苦头。”
“干爹,求求您救救她, 儿子就她这么一个妹妹, 虽然不是亲的,却胜似亲的。儿子当初在牛羊圈差点死了,是她救了儿子, 那时儿子就发誓, 一生一世护着她。儿子人微言轻,她也只是个小宫女, 奴婢们命贱如泥猪瓦狗, 没有人会在乎, 奴婢们只能自己在乎……”
“干爹, 您救救她,以后儿子甘做牛马, 誓死报答。”磕到最后,来喜已经快晕过去了,却还不忘苦苦哀求着。
一双手伸过来,止住他继续磕头的动作:“罢,只此一次。”
紫衫人站直起身,踱了两步,转身道:“来人。”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内侍,躬身应道:“内监大人。”
“你去……”
这时,又有一个内侍匆匆步了进来,来到紫衫人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紫衫人露出几分讶异之色,轻声喃喃:“他竟去了?”
还跪在那的来喜一头雾水道:“干爹?”
紫衫人摇头叹笑,去了案后坐下,又翻看起卷宗:“你不用担心了,那丫头的主子去了凤仪宫。”“您是说六皇子?”
紫衫人颔首,沉吟一下,沉凝的目光扫过来喜青红交加的额头:“罢,我再助他一臂之力,也免得你这场头白磕了。”
他对方才那禀报的内侍道:“你去禀报陛下,就说凤仪宫的娘娘……”
*
宫怿让人备肩舆,小安子不敢反驳,只能磨磨蹭蹭的去办。
等宫怿坐上肩舆时,王瑜终于来了。
“殿下!”
在外面,谁也不知道暗中有没有人监视,王瑜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挡在肩舆前,目露哀求地看着宫怿。
宫怿手指动了动,让抬肩舆的人绕道,王瑜又挡在前头。
“殿下,去不得,您忘了您的病,就算为自己身体着想。”
“滚!”
一声冷斥,终于止住了王瑜阻止。
……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凤仪宫。
其实早在宫怿到宫门时,凤仪宫里就收到了消息,可如今凤仪宫里早已是一片大乱。
秦艽大抵也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萧皇后不会杀了她,既然如此她何必乖乖受刑,她便在偏殿中大闹起来。
抓到什么砸什么,玉屏等人大概从没见过如此跋扈嚣张的宫女,简直快被气懵了。再加上秦艽抓的都是贵重的瓷器摆件,这些人投鼠忌器,竟一时拿她没办法。
秦艽不光砸东西,还边砸边骂,倒不是污言秽语,就是骂玉屏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对她私自用刑,得过皇后娘娘的允许吗?
这种事怎么能拿到表面上说?即使是萧皇后默许的,没见着开始逼问时她避了出去,明显是不想沾干系。宫里人做事就这样,娘娘们都是天上的仙女,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脏事都是下面人干,就算到时候出了事,也有下面人背锅。
再说这宫里,到处都是钉子眼线,谁也不敢说自己宫里没有别人派来的暗线,如今秦艽这么说,等于是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了。
玉屏等人怄得快要吐血,却又急着想堵住她的嘴,更是方寸大乱。
就靠着这三板斧,秦艽坚持了很久,显然双拳难敌四手,不去顾忌那些瓷器摆件,玉屏等人很快就按住了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她点颜色瞧瞧!”上来个宫女,啪啪几下,给了秦艽几巴掌。玉屏觉得不解恨,一把推开她,自己上了。打了还不满意,这时旁边有个上了年纪的姑姑,摊开一个针包给玉屏。
玉屏抄起银光闪闪的针,冷笑着:“今儿我就好好教教你规矩。”
“你敢!”
秦艽此时十分狼狈,头发乱了,脸也红肿一片,嘴角带着血丝。可当她说出‘你敢’时,竟让人莫名的惧怕。
“你看我敢不敢!”
“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弄死你!”
玉屏看着对方凶恶的眼神,手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颤抖的一下让她十分恼怒,拈着针扎了过去。
“弄死我?那我先弄死你。”
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了。
小安子和小平子打头阵,两人冲进来,就上前把秦艽抢了过来。秦艽趁着间隙看过去,就见六皇子背光而立,衣袂飘飘,竟宛如天神下凡。
殿下竟然来了?
“小艽,来我这里。”
宫怿的嗓音还是一贯的平和,大抵是没有看见秦艽的惨状,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秦艽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他伸手去摸她的头,却不小心碰到了脸,秦艽没忍住抽了口气。
“她们打你了?”
秦艽本来想撑起笑安慰一下他,眼角余光却看见外面来了个明黄色的人影。她强行把脸往六皇子手上贴,直把自己疼得眼泪哗哗流,便顺着六皇子的身体往下滑去,直到抱住他的腿。
“殿下,她们不光打奴婢,还用针扎奴婢,您要是再来晚一点,奴婢就要死了。”
同时,身后响起一声:“陛下驾到。”
然后扑通扑通,殿里殿外所有人都跪下了。
*
“娘娘,这玉屏真是不会办事,竟闹成这样,还被六皇子撞破。现在陛下来了,您快出去吧,再不出去……”
不等玉兰话说完,萧皇后便匆匆从殿里走了出去。随着她身后,宫女内侍跟了一大群,似乎整个凤仪宫的人都聚在这儿。
“参见陛下。”来到元平帝身前,萧皇后曲膝行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平帝看了看殿中,目光在扫过宫怿时,不显地停顿了下,又回到萧皇后的脸上。
萧皇后笑容僵硬,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没人说话,没听见陛下问话?”
玉兰扑通一声跪下,道:“娘娘,上次您说要赏这个小宫女,后来阴错阳差没赏成,前儿您听说这小宫女侍候六殿下侍候得好,说把人叫来您看看。奴婢命人把人叫来了,刚好您在小憩,奴婢便让人带她到偏殿等候,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玉兰说这一通话,看似啰嗦累赘,其实也不光是说给元平帝听的,更多的是在给玉兰等人递话。
果然玉屏听了,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奴婢让人把她领去偏殿,好茶好吃的招呼,谁知这丫头不懂事,竟然打碎了一个摆件儿。奴婢觉得她毛手毛脚,就说了她两句,谁曾想这丫头是个跋扈的,竟跟奴婢争辩起来,说自己受六殿下的宠爱,让奴婢等给她道歉。奴婢虽说也是个宫女,到底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候,一时恼羞成怒就教训了她两巴掌,这丫头不依不饶跟奴婢闹,不但打伤了人,还把偏殿的瓷器摆件砸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