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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什么事?他茫然地摇摇头…
还是姜渔晚在他身边跟司机道歉,“对不起,他身体不太舒服…”
司机开车走了,姜渔晚带着他去路边搭出租,上了车,萧伊庭却红着眼眶看着她,欲说话,两行眼泪先滚了下来…
这是姜渔晚第一次看见儿子流泪,忍不住抱着儿子也哭了起来,“孩子,不要难过,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是男孩,男孩要坚强才对…”
他吸了吸鼻子,任姜渔晚抱着他,一动也不动,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妈,妹妹…她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见儿子此般模样,姜渔晚泪如雨下。
“妈,我要沿着这条河一直找下去…您…先回家吧…”她说过的,陪他到世界终结,那她,是否在考验他,要他找到世界尽头?
姜渔晚流着泪摇头,“不,妈妈陪着你,你爸今天也会过来了,我们俩陪着你一起找,孩子,爸爸妈妈永远和你在一起…”
萧伊庭泪一涌,和姜渔晚抱头而泣。
下午,萧城兴果然来了D市,一家人没有耽搁,立即租了辆车,从D市,向着这条河流经的每一个城市出发。
他找的是爱人,萧城兴找的是女儿,都是心头最割舍不了的痛…
他们印了整整一后备箱的传单,上面印着妹妹的照片和特征,散发给沿河的住户,他们在每一个沿河小区苦苦向物业哀求,或者,一家一家地去敲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解释和拜托,拜托他们如果看到这样一个女子,一定打电话告知…
他们每途径一个城市,便会求助电视台,定下一个月的广告时间,播寻人启事…
每一个城市每条街最显目的广告位,必然也是这样一则寻人。不是每一个商家都肯把自己的广告位让出来,是萧伊庭不吃不喝地等在人家办公室门口,苦苦请求。
萧城兴每每看到此景,都会心痛得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这,哪里是他那飞扬跋扈骄傲自负的儿子?
没有人不被感动…
好些女人在听着萧伊庭哑着声音向她们请求的时候,都红了眼眶;
那些原本不愿意让出广告位的商人,最后也是唉声叹气地答应下来;
每经一地,当地相关部门,听了他们这一路找寻的经历,也是深深动容,于公于私,都答应帮他们仔细寻找…
这样揪着心寻找的日子,坚持了一个多月,竟然陪着支流一路汇入主流,再往前走,是要走到入海口吗?
稍稍理智的人,都会想清楚,再也不会有希望了,可是,萧城兴和姜渔晚没有劝说儿子停下来,知道他心里这个坎,只有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有在亲身认识到没有希望的时候,才会在最痛的重创里跨过去…
那晚,萧伊庭登完最后一个广告,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姜渔晚看着他黯然神伤地离开,很是担心,也跟了上去,被萧城兴拦住,朝她轻轻摇头。孩子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冷静和思考,也许,就是现在了…
萧伊庭来到两条河的交汇处,坐在高高的河堤之上,看着河水汤汤,眼前浮现的,是那些听他说故事的不认识的人眼中呈现出来的难以置信,他们难以置信的,固然是他们一家人竟然真的如此傻傻地寻找了这么久,而更多的,则是,不信他们要找的人还能活在世上…
可是,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他从前不相信所谓的心灵感应,可是,如今的他,真的有着强烈的感觉,妹妹一定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法解释这个感觉从何而来,或者,真如某种说法:心念之,故梦之,故以为之…
他在河岸上坐了整整一夜,就如数年前他孤身坐于洱海边上一样,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他,黯然神伤,只伤自己,毕竟,那一夜,孤单的是他,而她在另一盏灯光下拥有她的除夕繁华。而今,孤苦无依的她,会在哪里?受了伤的她又在哪里?在冰冷的河水里他都会生病,她那小身板难道不会吗?她总是那么清冷孤傲,坚强勇敢,可是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小小的身板强大的内心里,也有一个脆弱的角落,在那个角落里,她也会怕痛,怕冷,怕孤单,这个角落,需要他去充实,需要他给她点亮一盏灯,需要他陪她说话,给她念课文…
她需要,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想明白她这个需要,才想明白高二那一个夜晚,她为什么要他给她读课文。可是,现在的她,怎么办?没有他在身边,她怎么办?
流水拍打着河岸,一声声,一秒秒,如计算着时间。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流逝过去,当太阳的金光从地平线四射而出时,他忽然想起她所说的,二哥,再去香山看一次日出吧…
他还欠她一日出呢…
不,他欠她的还有太多太多…
欠她一个婚礼,欠她描妆画眉,欠她永不分离的生活,欠她一辈子的相守,欠她一起,走到世界终结…
远方被太阳染红的云层逐步一片片扩大,他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冷,这样的日出,他在洱海边上就尝过一次滋味,他原以为,那是世间最冰冷的日出了,可是,他错了,彼时的冷,又如何能与当下相比?
难道,他这一生,再也感受不到日出的温暖了吗?香山那一幕,已成绝版…
他闭上眼来,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张照片,华美瑰丽的天幕下,他背着她,她回首嫣然一笑,那样一个笑容,惊艳了他整个人生,也垄断了他所有的时光…
妹妹…
心中低低地呼唤着,闭目臆想中,仿佛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随着那一轮红日从远山的轮廓中升起,金光闪闪中,正冲着他笑…
他知道这是幻觉,可明知是幻觉,他也不愿意睁眼,不敢睁眼,唯恐睁开眼,连这幻觉也不见了…
不远处,萧城兴和姜渔晚终于寻了来,瞧着这么一幕,都心痛不已,显然,儿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了…
两人走上去,轻轻叫他,“伊庭…”
他仍然闭了眼,没吭声…
“伊庭?”萧城兴又叫他。
他终于睁开眼来,双目通红通红的,突然朝着他俩一笑,“嘘,别出声,别吓走了妹妹…”
“…伊庭!”姜渔晚再也忍不住,上前抱着他,再次大哭。
就连萧城兴也不禁眼眶酸涩,看向另一边…
“伊庭!不要再坚持了!妹妹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你清醒一点吧!”实在不愿儿子再这么下去,姜渔晚大声地哭着说。
萧伊庭却只是呆呆的,望着水面的方向,望着天上的红日将河水染成金色,哽咽,“没有,妹妹说要和我看日出的…”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其实心里明白的!清禾已经走了!我们这么找都找不到,只有一个可能,尸体已经随着河水冲走了,说不定已经冲进海里去了!”姜渔晚心痛地看着儿子,用手搓着儿子的脸,儿子的脸,又是冰凉冰凉的…
“不!不可能!妈!不准说那两个字!不准说!”他受不了,受不了活生生的妹妹变成比这寒冷更冰冷的两个字…
“城兴,你来劝劝他吧!”姜渔晚没了办法,流着泪向丈夫求助。
萧城兴眼睛也是红红的,走过来替代了姜渔晚的位置,没说其它,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日记本来,交给他,“这是我整理清禾房间的时候,在她书桌的抽屉里找到的,你见过吗?”
这日记本放在身上一个多月了,一直没拿给他看…
萧伊庭盯着日记本,深蓝色布质压纹的封面,清淡朴素得就像她一样…
他心口一抽,伸出手去接,在即将触到的时候,又缩回手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地拿在手里。
他没有见过这个本子,他自认和她亲密无间,两人之间不会有秘密,从没想过要去窥视她的抽屉有什么,即便见到了,他也不会去看,这是最起码的信任。
“你看看吧,好像…冥冥之中有天意一样…”萧城兴说。
萧伊庭相信,父亲已经读过这本日记了,此时拿来给他看,告诉他这是天意,他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捧着日记本,迟迟不敢打开看…
“看吧,清禾有很多话对你说。”
萧城兴这一句,生生击垮了他,那些努力着不去读的坚持,再抵抗不住。他是如此如此地想她,想她的一切,这日记在他眼前,原就是望梅止渴的诱/惑,他看与不看之间挣扎的他,终是翻开了封面…
谨以此证明,我曾经爱过。
几个熟悉的大字跃入眼帘的瞬间,眼泪便模糊了视线…
很努力地,才让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她的字字句句,便一一在眼前呈现,仿似,她就在他耳边,用细碎的声音叮叮铮铮读出来的一般:
我总以为,人之一生,如青鸟掠空,风往,便抚平所有的痕迹,如同从不曾来过。
然而,终于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我远没有那么豁达,我竟会害怕,害怕所有的过往,我自己都没看清楚。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渴望和激情,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于我而言,或者正在渐渐失去。
真应了那句话,人,只有在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想写字,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写;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想笑,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我再也笑不出来;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看着星空舍不得眨眼,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星空于我只是模糊一片;
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想一个人,而这个人,我永远也见不到了…
所以,我笑着在星空下写下关于这个人的文字,写给我自己。
这样,我余下所有的生命里都会有他,在我的想念里,我没有离他而去,我们始终在一起,活在那些年轻的岁月里…
这是写在首页的话,类似于前言之类的东西,他读着,品味到的是浓浓的诀别的气息,他知道,她想念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之所以会这么写,是因为那时的她已经知道她的病情了吧,而彼时,她在美国,不打算回来,准备就这样一个人悄悄地在异地自生自灭,所以她说,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他无法想象,她在写着这段平静的文字的时候,心中是怎样的疼痛,却偏偏地,还要用她清禾式的倔强去微笑,以他之心度她心,以他之痛度她痛,感同身受,痛如钻心…
忍着那些痛楚,继续读下去,第二页便是日记的正文,写着时间:2011年2月X日。
今天,医院又一个生命离去了,他的亲人,哭得肝肠寸断。
生离死别的滋味,十六岁那年就已经历过。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母亲临终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看不清,不能行,无法吞咽,甚至呼吸都那么困难,曾经美丽的脸庞更变成奇怪的样子…
我不知道,那是否是我的明天。
我只知道,母亲离开以后,她自己就再也感觉不到这些痛苦了,痛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明天的我是什么样子,想明白了,便也释然了。病也好,痛也好,我的一切都会有一个终结的时候,而绵绵不绝的,将会是留给生者的痛…
假若我真如一只青鸟,飞过无痕,或只如一朵花,花落无声,那该多好,偏偏的,城卓执着地寻到了我,而我的一切,终将瞒不过海那边的人,那么,我经历的所有痛苦在我离去之后都会加诸在他的身上,他那么热烈,那么执着,那么重情,要如何才能将这些痛楚吞下,在他的身体里与之磨合抗衡,最后化于无形?
也许,他永远都做不到,也许,即便做到,那也是极漫长而艰难的一个过程…
若真有那一天,我是否该把这日记当成我的遗言,赠与他?又或者,永远不让他知晓,我曾如此地、深深地爱过他?
我也混沌了…
可是,我想让他知道,没有我的日子,他可以过得很好,我想要他过得很好…
他,是我的二哥。
我爱的那个二哥,是运动场最具力量的英雄,是成长中永不服输的斗士,有着阳光下最灿烂的笑容,有着全世界最宽阔坚韧的肩膀,有着永不言败勇往直前的意志。他给了我这十二年最明媚最晴朗的天空,即便我不在国内的日子,午夜梦回的,依然是他的笑,他的闹,他的阳光和骄傲。
也许,他永远看不到这日记,可是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他果真能看到,我希望,他记住这些话。
二哥,悲伤和颓废永远都不是思念我的最好方式。
清禾没有离开,清禾会一直在你身边。
桂花飘香的时节,若有一粒花瓣落在你唇上,不要拈掉,那许是我,来闻你的唇香;雪花飞舞的季节,若有一片霜花轻霑你肩膀,不要拍落,那也是我,来窥你的模样。
春暖花开的时候,你行走在水岸,调皮地划过你脸颊的柳条,有一枝会是我;夏日炎炎的时候,你打开车窗,吹面而来的阵阵凉风,有一阵会是我…
二哥,清禾说过,会陪你到世界终结,清禾不会不守承诺,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悲伤,不要难过。
你总说,你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成长为我希望的样子,那么,今后的二哥,也继续按清禾希望的样子去生活,清禾会看着你,监督你是否比清禾更坚强,更勇敢,是否永远那么爱笑,那么热情。
二哥,热情地生活,热情地去爱你身边每一个人,去爱将来会出现的适合你的女子,和她生一个甚至几个像你一样勇敢热情的孩子,那才是你怀念清禾最好的方式,是清禾想要看到的二哥的样子,因为,清禾一生渴望温暖和幸福,请二哥代替清禾温暖幸福地生活下去…
读到这里,萧伊庭再也读不下去,合上日记本,紧捧在胸口,泣不成声。
这,就是父亲说的冥冥之中吗?初知病况的她定然是悲观的,做了最坏打算,赴母亲后程,独独放不下他,写出这样一篇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遗书的文字来,怕他承受不起,抚慰他,刺激他,给他规划好一条他该走的路…
“伊庭,不要清禾失望,不要比不上清禾啊…”父亲拍着他的肩膀,含泪。
萧伊庭回看父亲和母亲,这一个月以来,且不说如何憔悴,单单这身形,就瘦了一大圈…
二哥,去爱你身边每一个人…二哥,继续按清禾希望的样子去生活…二哥,请代替清禾温暖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些字眼历历在目,宛若她微笑着亲口在他耳边低语一样…
第279章 花谢花飞 红消香断:生活
“爸、妈,对不起…”他哽咽。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自己奔波…
“儿子…回家吧…”姜渔晚疼惜地劝他,“我们出来一个多月了,现在是该理智的时候了,你是男人,男人就要学会冷静地去分析,勇敢地去面对啊,不是吗?我不知道清禾的日记里写了什么,可是,如果清禾在的话,她一定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你明白的啊,你要继续这么下去,不枉费了清禾那么辛苦把你拉到正路上来吗?而且,我们已经托付了那么多的人帮我们找清禾,只要真的有了下落,会有人告诉我们的,那么多双眼睛,你还不相信吗?”
他含着泪,点点头瑚。
怀抱着那本日记,起身,沉默地离开了这冷冷的河岸…铄…
第二天,他们便回了北京。
他将那本日记放在枕下,夜夜枕着入眠,这样,就好像妹妹也和他在一起一般,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勇气翻开它…
不去读她的文字,他才能相信妹妹没有离他而去,才能相信,她是幻化在他周围的一阵风,一滴雨,一片新叶…
初春的寒,还没有褪去,柳条发了新芽,他行走在小区的人工水岸,嫩绿的新枝拂在他脸上,透着新雨的气息,湿漉漉的,鲜嫩嫩的,仿似十三年前的某个早晨,有人以军号为闹铃,把他从酣睡中闹起来,拉着他陪她跑步,彼时秋光潋滟,她明丽的容颜,如若雨后新荷…
“叔叔,您这是在干什么呢?”身边一个小孩,童声稚气地问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下头来,小孩正蹲在地上,用小小的手指戳他的乌龟一一。
“我在…遛乌龟啊!”
小孩笑,“哪有人遛乌龟的啊!”
曾几何时,也有过这样相似的对白,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叔叔,你的乌龟有名字吗?”小孩尽管笑他,可是,却仍对遛乌龟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有啊…”他声音柔柔的,如梦一般,目光看着远处,很远很远的地方,“它啊,叫一一。”
“为什么叫一一啊?好奇怪的名字!”
他没有说话,耳边响起曾经的对话:
“姐姐,你喜欢我家小二吗?”
“喜欢啊!真可爱!”
“姐姐,明天我还带乌龟来跑步,你也来哦!”
“好!我也带乌龟来!”
他相信,这几句话一个字也没有错,关于她的一切,都还如此清晰…
“叔叔,您告诉我好吗?为什么叫一一呢?是一二三四的一吗?”小孩见他在出神,嘟着嘴问。
他微微一笑,“是一二三四的一,一一啊…是一个人,也是一只小乌龟,它还是一生一世,一世一人,一心一意…”
是的,他还可以笑。
事实上,他常常笑。
早上出门,他会微笑着跟爸爸妈妈道别,进了律所,会微笑着和同事打招呼,进办公室,他会微笑着在叶清禾的办公桌边站很久很久,仿似她仍然坐在桌后,他要让她看见,你看,妹妹,我很听你的话对不对?我会坚强,会勇敢,会笑着面对每一天…
只是,他的笑容里没有温度,没有内容,空洞得可怕,甚至于,他在笑的时候,眼神常常没有聚焦,通常是,他笑了,别人却不知道他在朝谁笑…
办公室里常常会有这样的对话,在他走过之后,女同事之间相互议论,“哇,刚才萧律笑了啊!是对你笑吗?”
另一名同事则莫名其妙,“对我笑吗?我明明看见他看着那边…我还以为是对你笑呢…”
律所里,或多或少有一些传言,萧律的妻子,之前的叶助理,去世了…
她们原以为萧律会很伤心,可是,没想到萧律却每天满面笑容,只是,分明是对着她们说话的,她们却感觉不到他的目光落在哪里,他的笑容到底所对何人…
他开始工作,专注而认真地工作,就像她还在门外的助理位置给他当着助理时一样,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看看办公室的门,对着门微笑,妹妹,你看,我真的能好好工作了呢…
周末的时间,他会去很多地方,王哲曾经的家,王哲曾经的店,这两处地方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王哲的家已经拆迁,盖了新的高楼,而王哲曾经的店,又换了新花样,换成刨冰店了…
他在里面一坐就是一上午,点两份刨冰,却不吃,怔怔地坐在那里,始终看着一个方向,那个位置,妹妹曾经总坐在那工作…
他也去他们曾经的高中,她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就牵着他来过,回过教室,回过操场,他甚至打了一场篮球,和她一起喝过老汽水,那时候,她便怀着诀别的心来和他重逢的吧…
诀别…
他已经尽力在避免了,可不经意蹦出来的两个字还是触痛了他的心…
他之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四处游荡,四处回忆,也不愿意找王哲或者老三他们出来叙叙旧,谈谈心,就是害怕他们的询问,他怕自己忍不住倾诉,更怕他们同情的眼神,那便是在提醒他,最残酷的事实…
所以,他宁可这样孓然游荡着,重走他们曾走过的路,相信着他的相信,新发的嫩芽是她,吹开的云朵是她,迎面的风儿是她…
他的手机,自那次在教室门口拍下偷香的照片,他就将之设为了墙纸,再没更改,以后,也不会再更改,他的车里,循环播放的依然是她唱的那首《loving/you》…
他的生活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迹,然而,他仍然觉得,这一切太少太少…
他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年,数不清的片段,尽数存在他的脑海里,他努力地铭记着,回忆着,他不相信自己会忘记,可是,他不满足,他想,很想,把那些温暖的、温馨的曾经变成具体的影像,和她的日记放在一起,以证明,他也曾经爱过,并且还深深爱着,以配得上她的日记。
她不喜拍照,这么多年里能找到的照片寥寥无几,就连他们结婚,也没有一套像样的婚纱照…
于是,他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画…
可惜的是,自小练习书法的他,并不曾好好学过画画。
不过,这没关系,他可以从头开始学起,这是妹妹喜欢的,她最喜欢自己热爱学习,不是吗?
他拜了名师,每周都去学画画,从最基础的学起,在没有学好之前,他不会允许自己轻易动笔去画妹妹,他怕,怕自己拙劣的画技配不上他们的过去…
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辰安某天打了个电话给他,向他问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