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对此表示非常的惊奇:“我妹妹一贯很怕生人的,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与沈小姐这么快就亲近起来了!”
沈晏笑眯眯地给了一个大而化之的答案:“也许是我们有缘吧!”
郑业想想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便放心地与沈千祺沈千易说起了书院的事情。本来出门之前他还担心照顾不好妹妹,现在好了。
上元灯会一如想象中的热闹,现在天色还一片清明,暂未入暮,大陆两旁挂着的各种花灯都还没有点亮,看起来平平无奇,也让沈晏几人少了几分兴趣,转而去关注那些各色美食起来。
几个都是平时养在深闺后院中的公子小姐,哪里有机会出来吃这些东西,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自然是猛吃了起来,一条街从街头吃到街尾,许多也是没两口就扔了,也是吃个新鲜。其实东西不比自家府上的大厨精心做出来的好吃,但这种热闹的气氛却是比拟不了的,连带着这些路边儿小吃都变得美味了起来。
不说沈晏他们是多么开心,就连内向的郑蓉都难得地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还开口接了几句沈晏的话,可是让郑业惊讶不已。
天色渐晚,太阳刚刚下山,天空刚刚露出几分黯淡,尚有些许光亮的时候,整个燕京城便迫不及待地亮了起来,街边的各色花灯,一个接一个的被点亮,平凡普通的街道,顿时因为这花团锦簇的花灯们,而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
璀璨灯火,街头连街尾,犹如一条长龙,街面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人,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锦衣华服带着狗腿子们的公子哥儿、含羞带怯戴着面纱的大家闺秀,还有带着妻儿出来的普通百姓,好一派热闹非凡的盛世景象。
沈晏的模样,走在街上自然少不了他人的瞩目,但上来招惹他们的倒是真的没有几个,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沈晏这一身看似简单的衣裙,是多么华贵奢侈的面料剪裁出来的,还有她身边几个人,长得一表人才不说,身上戴着的玉佩、扳指之类的东西,都是珍品中的珍品,只一眼便知道他们一群人肯定是大家子弟,自然不会上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燕京城中虽然少不了那些欺行霸市的纨绔子弟,但这些纨绔子弟还是有基本的眼力见儿和脑子的,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不然也不能安然无恙这么多年,谁知道这燕京城满地走的权贵,什么时候踩了两条大鱼,就连累自己一家的。因为是常年霸道的纨绔子弟,所以他们更加懂得这个道理,更加不会犯下这些低等错误。
也因此,沈晏的上元灯会之行走得更是几分顺心惬意。只是因为多起来的人,沈晏好几次都差点儿被挤散,连沈元亦都几次走出她的视线,还是她一番找寻,才将他翻了出来。
本来更加注意几分的,可随着人越来越多的,沈晏还是与哥哥们走散了,转头一望,到处都是陌生的脸,谁也不认识。
沈晏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快步走到了河边,这里的人倒是稀疏了许多,不过河面上的各色画舫,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了。
沈晏本来只是随意地往河面上一扫,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一个让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骤然一僵,顿时怔愣在了那里。
那个身影,太过于熟悉,熟悉到几乎刻骨铭心,无论辗转多少次,她都无法忘记。
隔得远远的,沈晏也能够看到那对面的一艘华丽画舫之上,站在船头的蓝衣男子,一身清隽疏朗,那眉眼,就算是隔得这么远,她也能够清晰地描绘出来。
沈晏似乎看到了他唇边的一抹笑容,那从来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而是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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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所有主要男配包括男主出场完毕!
章084 一叶轻舟
那时候,总是她痴缠于他,一心一意地追着他,他被她弄得无奈,最后也要与她说上两句话。兴许也是因为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他说话,他一开始只是偶尔地冷淡几语,到后来竟然也能够主动与她开口。
这话便是他告诉自己的,他说:“我哪里有表面上看的那般风淡云轻,他人轻贱我,我能够做到的仅有沉默而已,笑,那只是自嘲。或许,你是喜欢错人了。”
沈晏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笑嘻嘻凑上去的模样,赖在他身边,一个劲儿的撒娇,他也从一开始的冷漠,到后来的淡然处之巍然不动,再到最后的无奈地笑。
沈晏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傻傻的。
重生之后,她几乎已经忘了那个人,已经忘了他的一切,一心一意只在经营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生活,焕然一新的人生让她有一种过去都只是一场梦的幻觉。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就如同脆弱的泡沫,一击即破。
他的出现,让她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前世,感受到了前世得一切,包括那些属于他的关于他的记忆,一股脑地全部涌现了出来,疯了一般席卷了她,也带着她几乎疯了。
“阿澜…”她身子微微前倾,踏出两步,几乎就要跌入河中。
不管旁人惊讶看她,沈晏满目之中只有那个人,看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那艘画舫顺着宽敞的燕河河道而去,那错彩缕金的华丽画舫,就要融入其他的一群画舫之中——
“啊!”有人尖叫了一声。
他们只看到一个少女从燕河河边纵身一跃,那模样竟然像是要跳河一般!
看热闹的天性让一群人全部涌了过来,瞅着那跳下去的少女,唏嘘感叹怎么大过节的也有人跳河。
可很快惋惜感叹变成了哗然惊奇!
本以为那少女会落入河中,谁知道她身姿轻盈如蝶,翩然落入河面,脚尖一点便借力再跃而起,转眼便跳入了一叶轻舟之上,顺着流水而去。
有人惊叹好俊的功夫,有人看得连连叫好,任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少女竟然会有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而这个少女,却踩着轻舟,一口气地追着她心所向而去。
这是一叶极为素雅明净的轻舟,船身用结实木料打造,竹制镂窗搭着浅色青花窗布,简单又不失精致,与其他那些简陋的小舟一下子就分别出来了。
沈晏倒是眼光好,河面上这么多船,却一挑就挑了这一艘。
“船家!能快点吗!”她紧紧盯着前面那艘船,生怕跟丢了,头也不回地冲后面高声道。
后面没有声音,一片沉默。
沈晏皱了皱眉,伸手就摸了一包银子,数也没数就扔向后面:“你的船我包了,快点给我追上那艘船!”
“这位姑娘…”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沈晏刷的回过头,一眼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船舱不高,她回过头便越过船舱看到了船尾站着的,手执船桨的男子。他一身雪衣不沾尘埃,外面还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这般厚重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仍显清瘦,但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清瘦,他的身姿仍然挺拔如竹,以及如何也撼动不了的坚硬。他目光清冷如水,眸底覆盖浅浅漠然,刀劈阔斧的俊秀脸庞在月光下苍白如纸,却丝毫不损那份如月男子的隽逸风度。他如同自身带着淡淡光辉,甫一眼便会吸引人的目光,挪不开。
沈晏看这男子应该出身富贵,抓着船桨的那只手,大拇指还戴着一枚黄玉扳指,却偏偏做了十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亲自摇船。她觉着几分讶异,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个子不高青衣童子,一张包子脸清秀可爱,嘴巴微张、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刚刚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他。
愣了愣神,沈晏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跳上的这个,是有主儿的船,而且人家也不是缺钱的,明显有些不满自己丢钱袋的行为。
不过这会儿沈晏心里焦急,也顾不上其他:“这位公子,可否将你船借我一下?”
那男子目光都没闪一下,轻启唇:“不行。”
沈晏被拒绝也不意外,几步冲过去,哀求地看着对方:“我就借一会儿,我要…追个人!”她说着,又回了回头,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了那艘站着方澜的画舫。
那画舫眼看着速度慢了些许,可也不会滞留太久,最后应该都是要朝着镜湖而去的。
那雪衣男子面色冷淡,目光在沈晏脸上淡淡扫过,本来一掠而过,却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抬,嘴角便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嗤。”他满脸都是嘲讽。
沈晏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一下子怒了:“不就是与你借一下船吗?至于这般嘲笑我?”
那雪衣男子也不道歉也不解释,一眼扫过来:“你不打算借船了?”
沈晏瞪了他好几眼,咬咬牙:“算了,我找别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
“给你。”身后突然传来那男子的声音。
沈晏回过头,见那男子将手中船桨递了过来,而一旁的青衣小童震惊地看着自家主子,仿佛他做了一件多么新奇震撼的事情。
沈晏没管那么多,还是语气好好地道了一声谢,接过船桨,等他们走开,便站到了雪衣男子刚刚站的位置。
男子也没有打算进船舱坐着,而是好以整暇地站在这里,仿佛准备好好看一下沈晏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到底要怎么摇船。
沈晏岂能不知道这男子的想法,哼了一声,脸上难免流出得意之情,握着船桨的瞬间,熟悉的手感又到了手上,几乎不用思考,便熟练地摇动起来。
她手掌裹夹着内力,轻轻松松便摇动了一叶轻舟,迅速在燕河之上行驶起来,比刚刚雪衣男子亲手摇的船,不知道快了多少。
沈晏见自己还是没有失了手感,越发得意,瞥了一眼雪衣男子,见他沉默以待,回了船舱盘腿坐着,那青衣小童跟进去,还翻了一套茶具出来为主子泡茶。
沈晏摇摇头,不再管这对奇怪的主仆,一个劲儿地盯着前面画舫,手上动作越发地快,如同打算一气呵成,直接追上去。
燕河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和到处挂着的火红花灯一晃而过,这走马观花的景象,也让沈晏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些关于方澜的,都如流水般从她两侧流淌而过。
沈晏有些失神,手上动作的速度却没丢。
一叶小舟在一众沉重的画舫中显得速度奇快,而且纤细轻巧,能够非常轻松就穿梭在一艘艘画舫中间,不断地追向她的目标。
又近了,这一次,沈晏总算是又看到了方澜。
这一次他从船头走到了船尾,孤单只影,喧闹热腾的画舫如同与他身在两个世界,属于他的,只有孤独冷清,连他手中拎着的酒壶,都无人能够与他共饮。
隔了一世之久,沈晏几乎都忘了方澜的模样,可现在看到他,她才知道,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忘了,而是自己逼迫自己忘了。
那些记忆,快乐的记忆回来了,痛苦的记忆同样没有离去。
沈晏的手微微僵硬起来,牢牢看着方澜居然不知道到底是前还是退。
她一心一意关注方澜,却是没有看到船舱中的雪衣男子,抬手掀开了窗布,隔着镂窗看向前方的那艘画舫,还有画舫船尾上的那个男子。
“有趣…”他眼中闪烁着兴致勃勃的光芒。
现在他确认了,沈晏就是追的这个人。
本来他以为沈晏会一口气直接追上去的,谁知道却听得“哐当”一声,回过头,只见到船桨丢在脚边,自己则是盘腿坐在那里,只是耷拉着脑袋的沈晏。
他想要开口问沈晏为什么不追,张了嘴巴,转而又是沉默。
沈晏却是闭上眼睛,眉头紧皱——
前世沈家的事情,其实,是与方澜脱不了关系的,若不是方澜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也不会成为压倒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说沈晏恨他吗?
应该是不恨的吧。
沈晏记忆最后见他的时候,方澜一脸的悔恨和绝望,他想要走向自己却又生生止步,那哀切的目光如同在沈晏心上重重落下了一刀。
他是西平王府的庶子,他身不由己,他还有要救的姨娘…其实这些都不是沈晏原谅他、不怨恨他的理由。
只是因为不爱了。
她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男子米分身碎骨到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的人,他做的事情,她恨过,怨过,过了,而从前的一切,也如同一盘沙,吹散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丢下了手上的船桨,放弃了追上他,重新选择他的机会,也等于放下了一切。
可惜那个会冲她无奈笑着的人,方澜,只会永远存于她的记忆中。
而这一世,他们则不会有再打交道的机会了。
沈晏垂着眸,心中意外的平静。
忽然,她目光一动——
西平王…西平王?
怎么会忘了这个!果然是灯下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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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又断了,阿朔正式开始期末考试,为了不挂科一个劲儿的复习结果给忘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码了三千,希望各位谅解一下~
章085 只见苍越
楚苍越坐姿优雅地靠在船舱内的软垫上,虽然这叶小舟外表上看起来仅仅是素雅精致,但内里的豪奢,可谓是铺张无度,不说铺满整个船舱的金丝玉缕软红绸,由一整块紫檀木打造的小茶桌,难得一见的成套珍品建安兔毫茶盏,连照亮的东西都不是用的普通火烛,而是挂着六颗硕大的夜明珠,明亮的光辉彻底照亮了整个不大的船舱。
放下船桨,微倚锦垫,他通身的尊贵气度才算是真正散发出来,不如之前手执船桨那般令人亲近,平的生出几分不染尘埃、不食烟火之感。
谪仙般的人应该是对世间一切都漠然待之的,偏生他现在大反常态的兴趣盎然地望着沈晏,见她一会儿满怀期待,一会儿又垂头丧气,一会儿又是眼睛发亮,脸上丰富的表情让他看到了仿佛世间最有趣的东西。
“公子认得这小姐?”青衣小童好奇地往外面瞅着,看见沈晏的模样,见她五官娇美、明媚惊鸿,姿态浑然天成,丝毫不矫揉做作,不由得红了脸,讪讪收回目光。
楚苍越岂能没看见小童的表情,轻笑了两声:“你这小童,看见人家漂亮就收不回眼了?”
青衣小童大吃一惊,连忙压低身子,嘴上也结巴起来:“公…公子,小童…小童绝没有这个意思啊!”
“爱美乃是人的天性,你又何错之有?”楚苍越说着,自己也欣赏着月下美人,眼中也仅有欣赏之色,却无丝毫痴迷。
沈晏虽然漂亮,如今在燕京崭露头角了之后,虽然关于她胸无点墨、无才无德的传闻喧嚣不止,但追求者仍然如同过江之鲫,大部分都是冲着她的美貌,但对于楚苍越来说,红尘皮囊,不过只是一层外衣,百年之后,不过也是米分红骷髅罢了。
他真正对沈晏饶有兴趣的原因,是因为他认出了沈晏到底是谁。
没错,他将手中的船桨让给沈晏,也是因为认出来了沈晏是谁,才主动而为的。
他的那位哥哥,才华横溢、名冠天下的楚苍睿,多少红米分佳人一心想要入他帐幕,渴慕才子却求而不得,他就如那高山明月,可见而不可攀,可因此让他的名声越发高涨,无数文人士子都对他敬仰不已。
可偏偏这样的楚苍睿,却喜欢上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而且还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在楚苍越的记忆中,他哥哥楚苍睿自打出生开始便是顺风顺水的,无论是家中人的宠爱,四岁便能撰文写诗,八岁便七步成诗,才名一朝而成,他的身上披戴着无数的光环——苍梧楚家的嫡长子,晋朝少有的真名士,才思敏捷的第一天才…
这样无往不利的堂堂楚苍睿,就这样栽在了一个小女子身上。
楚苍越是第一次在哥哥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不再是温和儒雅或者神采飞扬,而是如此黯淡失落。
就是因此,楚苍越才记住了沈晏。
正当楚苍越神情淡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沈晏站起身来,拍了拍也不知道是否沾了灰尘的衣裙,站在船头,隔空冲着楚苍越点点头。
“今日谢过公子了。”
楚苍越微微坐起,嘴巴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沈晏风风火火地脚尖一点,纵身而起,又踩着楚河河水,和几艘船的船篷,眨眼间便上了岸,没入人群之中。
楚苍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喧闹繁华软红尘世,与他如此泾渭分明,不由得有些失神。
“公子?”见他不语出神,青衣小童出声唤了唤楚苍越。
楚苍越平淡无波的眼中缓缓聚集光芒,他瞟了一眼小童:“我累了,你去摇船。”
青衣小童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公子!公子我不会摇船啊!”
他哀怨地看着公子,瘪着嘴很是委屈的模样。
还不都是因为公子刚刚不要船夫跟随,非要自己动手摇船,不然现在早就到了镜湖了!
楚苍越闭上眼睛,垂下的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
小童无奈半天,最后还是只有起身,磨磨蹭蹭地到了船尾,捡起船桨。
小童的摇船之路可谓是磕磕绊绊,费尽了力气,脑门都冒汗了也没能够让船划出多远,期待地看了几眼公子,却发现他闭着眼睛,久久没有动弹。
本来小童只以为公子大概是眯着了,但船舱中明亮的夜明珠光芒,却映照出了楚苍越的脸色一片青紫,额头甚至渗出了汗珠。
小童大惊失色,连忙丢下船桨扑进船舱之中。
“公子!公子!”他高声惊呼道,手一碰到楚苍越的身体,便看他直直翻过身去,眉头紧皱,脸色青紫,如同快要窒息。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的事情,小童只能算是勉强没有慌乱,谁知道这么久都没有复发的旧疾,竟然今日发作了!
他的手触及公子的皮肤,冷如冰块,几乎要将他冻僵。
小童慌乱不已,四处找寻,才终于从角落里面翻出来一个青瓷小瓶,里面装的正是公子的药,今天差点儿就不准备带上了,还是临出门之际,他顺手揣在包袱里面的,现在正是派上了用场。
小童手忙脚乱地从青瓷小瓶中倒出两枚红色药丸,忍着楚苍越身上的寒气,扶着楚苍越,将两枚红色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幸好这红色药丸入口即化,不用他担心其他问题。
吃了药丸,楚苍越的脸色总算是舒缓了很多,但终究还是紧闭双眼,一直昏迷未醒。
小童无助地望了望周围,衡量了一下,还是暂时放平公子,扯过软绸裹着楚苍越冰凉的身体,自己跳到船尾手摇船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焦急有了动力,之前还是个连船都摇不走的,现在也能够弯弯扭扭划着船,速度不慢地一个劲儿往前冲了。
已经离开得沈晏,当然不知道自己遇到的人就是楚苍睿的弟弟,更不知道他在自己离开之后便病发,她飞身上岸,没管其他人看她的惊奇崇敬目光,一个转身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之中。
许是运气好,她没走多远,竟然遥遥看见两个哥哥的身影。
她立马抬脚跑过去,恰好也迎上哥哥们惊喜的目光。
“宝宝!你这是去哪儿了?我们都找你半天了!”沈千祺心有余悸说道。
就算他知道自家妹妹也算是身负武艺的,寻常男子根本不得近身,可在沈晏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内的刹那,还是惶然慌张不已,到处寻找,可算是找到她了。
沈晏讪讪笑了两声,不好说自己刚刚是看到故人追上去了,只得转移话题:“元亦呢?哦,还有哥哥那个同窗呢?”
“他们也在一起找你,我们约好了在希夷楼见面,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直接过去吧。”沈千祺道。
沈晏对此有些诧异:“元亦也去找我了?他这么一个半大孩子?”
“他觉得是自己跟丢了你,刚刚那个咬着牙红着眼的模样可是真心愧疚得很,闷着头一心就想要冲出去找你,拦也拦不住,我们也只好顺着他去了。”沈千祺说起来还有些感叹,没有想到这个他一直不怎么关注的沈元亦,竟然这般亲近爱护沈晏。
不过经此一茬,许是有了同样一个爱护的目标,他算是对沈元亦认同了几分,言语上对他也有几分亲近了。
这一点在沈千易身上体现得更加彻底,他眉飞色舞地表情可是真切地表达了对沈元亦的友好。
沈元亦,就以这样的方式,莫名其妙地真正开始打入沈家,大概沈元亦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沈千祺转而他又敲了敲沈晏的脑门儿:“你还说半大孩子,你自己不也还是一个孩子?”说着,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晏揉揉脑门,撇撇嘴,嘀咕着:“我都十一岁了…”何况她的心灵可已经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
“那也还没及笄!”沈千祺笑道。
沈晏哼哼两声,拔腿跑远。
而沈千祺沈千易担心妹妹又走不见,只得迅速跟上,一路前往约好的希夷楼。
在拥挤的人群中走了这么久,别说沈晏也有了几分疲惫,入了希夷楼,虽然里面的热闹也不比外面少几分,但到底不如外面那般熙熙攘攘走两步都是人,总算是让三人松了口气。
估计是为了方便看人,郑业带着妹子直接坐的大厅,身旁还有坐立不安的沈元亦,时不时地往外看的模样,看来就是在等沈晏。
终于等来了她,沈元亦立马坐不住,跑了过来。
沈晏笑嘻嘻地拍了拍沈元亦的肩膀:“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走丢!还有,我才是姐姐哎!”说起来还有几分不满。
沈元亦抿了抿唇,浅浅一笑,但仍然不说话,只是用手紧紧攥着沈晏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