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游张张嘴,奈何实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能一脸纠结。
丫鬟领命而去。
“你到底抽哪门子的疯?”陆夷光狐疑。
陆见游悲愤,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陆夷光看穿他的眼神,“我不懂,你倒是说啊,古里古怪的,郡王得罪了你不成?”
可不是吗,他很有可能心怀不轨,陆见游心想。
陆夷光追问,“怎么得罪你了?你俩又没私下接触过?”
陆见游左思右想,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陆夷光越发奇怪,等着他揭开谜底。
“你跟我说实话啊。”陆见游自己先尴尬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继续。
见他没了下文,陆夷光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总不能让郡王久等。”
郡王二字刺激地陆见游浑身一个激灵,心一横,单刀直入,“你对靖宁郡王有没有非分之想?”
陆夷光再一次懵住了。
陆见游眨眨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陆夷光。
陆夷光的表情从懵到匪夷所思再到哭笑不得,没好气的骂道,“你脑子进水了不成,怎么可能?”
陆见游摆事实讲道道理,“还是有可能的,郡王长得那么美,你不是最爱美人的。尤其你俩还单独在一起这么久,不都说患难见真情。”
陆夷光沉默片刻,居然觉得陆见游说的好有道理。
见状,陆见游整个人都不好了,叫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陆夷光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陆见游控诉。
陆夷光:“我在想,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我为什么没喜欢上他呢?”
陆见游傻了眼,“没喜欢?”
陆夷光点头。
陆见游大松一口气,顿时阴转晴天,“没喜欢就对了,他是皇子,你俩是没有未来的。可见你没被美色迷惑,保留了理智。”
陆夷光想想,觉得依旧有道理,她果然是个理智的好姑娘!
如释重负的陆见游一挥手,“那我去见郡王了。”再一次发现自己果然犯了蠢,男女有别,就算靖宁郡王来了,也见不到陆夷光啊,他到底瞎折腾什么。
陆夷光懒洋洋道,“去吧。”
花厅里,陆见游和靖宁郡王客气一番,委婉询问来意。
靖宁郡王淡淡一笑,“在都督府不胜其扰,便以探望游表弟的名义出了城,还是你们有先见之明,早早避了出来。”
陆见游耳朵竖起来,游表弟,第一次呢,联系两位兄长昨日说的话,难不成是真的,靖宁郡王想拉拢他们陆家,真的会向阿萝下手。
陆见游的脸色不受控制地变了又变。
靖宁郡王眸色深了深。
“运气好罢了,”陆见游干干一笑,“王爷也是知道的,我们那情况哪敢在城里留着。”
靖宁郡王挑唇一笑,“倒也是,”话锋一转,“这次过来其实是为了表示感谢,在岛上这些日子,多亏了长乐郡主照顾,小小心意,以表谢意。”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掌,便有两个护卫各捧了一个锦盒进来。
“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备下这些谢礼,待回了京城,本王再郑重致谢。”
陆见游拉响警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王爷客气了,是我们该谢你,阿萝都跟我们说了,她什么不懂,要不是王爷,她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靖宁郡王笑了笑,“术业有专攻,说来惭愧,我身子弱,要不是有长乐郡主在,也坚持不下去,更别说第一天发热,若不是郡主悉心照顾,恐熬不过来。”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陆见游眼前飘过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别客气,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这天越聊陆见游越心惊肉跳,幸好靖宁郡王没说要见陆夷光,不然他能当场跳起来,送走在他眼里瘟神一样的靖宁郡王,陆见游飞奔回后宅。
而离开别院的靖宁郡王,眸色微凝地上了马车,陆见游对他有抵抗情绪,由他推及陆家,在意料之中。
唐元思神情疑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留意到他模样的靖宁郡王勾勒下嘴角,他猜得到唐元思在疑惑什么,自己太主动了,主动的令人怀疑。
他就是要让人怀疑,举目眺望北方,借此试探皇帝的态度,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陆见游一脸严肃。
陆夷光翻了个白眼, 照他说的,自己成什么了,不会说话别说话。
“你别不信,”陆见游不满, 指了指那两个锦盒,“他那人向来不爱搭理人,这次却巴巴跑来谢你, 分明是借口。”
陆夷光随手翻开锦盒, 一盒装了些药膏, 还放了说明纸条,是消疤生肌的, 顿时恍然,“在岛上的时候我和王爷说起留了疤怎么办?他说他那儿有一种药膏祛疤效果特过好,应该就是这个了。”
陆见游顿了下,“那他何必亲自过来,派个人不就成了。”
正在看第二个锦盒的陆夷光头也不抬, 理直气壮地说道, “诚意啊,我可是他的大恩人。”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船上一次, 要不是我拉住他, 他早就被撞得七荤八素,倒霉点直接撞死了。上岛一次,他趴在海滩边, 是我把他弄醒的,不然也许就被海浪卷走了,就算不卷走,以他身体,多躺一会儿身体就弱一份。发热一次,我一宿没睡,喂他吃药替他降温,没我他就烧傻了。说起来还有一次,是我生的火,没火只能吃生食,谁知道能熬几天。”
陆见游无言以对。
第二个盒子里就是一些首饰 ,并不是很贵重,但也不差。陆夷光没什么兴趣的推在一边,抓了一瓶药膏把玩,打开瓶塞一闻,淡淡的花香,似曾相识却辨不出来。
“送去让呂府医瞧瞧,我能不能用这个药。”陆夷光摸摸自己的脸,血痂掉了,还残留着白色的印子,有碍观瞻。
半夏应了声,捧着东西离开。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专心一点。”陆见游不满地抗议。
陆夷光瞅瞅他,好笑,“你是不是想太多,居然怀疑王爷对我,真看得起我。”又笑眯眯道,“想不到我在你心里这么有魅力。”
“自作多情,”陆见游反驳,“哼,我担心的是他冲着爹娘,怎么可能冲着你这个人。”藐视的上下打量一圈,陆见游掷地有声,“瞎子都不会看上你。”
陆夷光磨了磨牙,一个苹果重重扔过去,会不会说话。
陆见游灵活避开。苹果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
陆夷光皮笑肉不笑,“你自己龌龊,就以为别人跟你一样龌龊!”
陆见游不服气,“我这是合理猜测,你这么维护他,我有理由怀疑你刚刚在骗我。”
“爱怀疑就怀疑,我要午睡了,您老移步。”陆夷光逐客。
陆见游不乐意了。
陆夷光直接去了内室。
内室乃闺阁重地,便是陆见游也是不好乱闯的,只能恨恨离开,打算等兄长回来,好好告状。
且说陆夷光,坐在梳妆镜前,示意川穹卸妆,她是真准备睡一觉。
躺在床上,陆夷光却又了无睡意了,陆见游的话,她并非毫不在意。
靖宁郡王若有野心,拉拢他们家不失为一策,联姻是天然的结盟。以常理来说,联姻不可能,可他们本就经历了不在常理之内的意外。
若是她和他流落荒岛的消息传开去,也许有几分成功的可能,但只是也许。
只自己却会骑虎难下,他会这么做吗?
共患难过,陆夷光不希望如此,然而人心难测,尤其皇家人。
幽幽叹了一声,陆夷光翻了个身,大不了一看苗头不对,她就出家当坤道去,就紫阳观好了,熟门熟路。过了风头再还俗,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如是一想,陆夷光放心的闭上眼。
晚间,陆见深和陆见湛回来,陆见游一得到消息立马半路劫住人。
如是这般一告状,陆见游眼巴巴望着陆见深和陆见湛,“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他有阴谋,可那个笨蛋就是不相信,气死我了!大哥,二哥,你们说要是郡王他故意散播消息怎么办?”
陆见湛脸色微沉,看向陆见深。
陆见深笑了笑,眼神却冷,“故意散播,头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就算传开了,他心想事成的可能也微乎其微,祖宗家法不可违,有的是人来阻止。他根基不稳,贸然出手,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陆见游还是不放心,“万一呢!传开了,阿萝怎么见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见深沉声道,他的猜测十有**是真,如有万一,对他而言,反倒是一桩好事,然他却不想这个万一发生,总归会给阿萝带来一些困扰。
陆见游瞪了眼,这算什么对策。
陆见湛多看了陆见深一眼。
陆见深只道,“以后别对阿萝再提这些个事,话说到这份上,她心里肯定有数了,多说徒增烦恼。”
陆见游只得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很有些怀疑她心里真的有数吗?
之后,靖宁郡王再没上门过,陆夷光便安心地待在别院里休养,陆见游悲催的陪着她一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休养。
而陆见湛和陆见深一个忙着剿灭倭寇一个忙着开港互市,靖宁郡王也没有立即返回京城,依然留在鹭岛处理倭寇以及海运事物。
脱险之后,他便向皇帝上折子请求完成差事再返回,原本皇帝派他出京就是办差,也是想给这个儿子一个体面,有了实打实的功绩才能服人。
眼下知道他平安脱险,皇帝便也没催着回来,允他留下一雪被绑架的耻辱。皇帝不放心之余,也没急着召陆见深回京,命他辅佐靖宁郡王,其实也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陆见深不能走,陆夷光和陆见游自然也不走了。
如此养了半个月,陆夷光露在外面的细小伤口全部痊愈,她便慢慢的出现在人前。
这一天,陆夷光正歪在贵妃椅上看书,丫鬟来禀,谢存华求见。
陆夷光合上书,“请谢姑娘到花厅。”
陆夷光整整衣服,去了花厅。
一年未见,谢存华风华依旧,比之赏赐分别时,眉眼疏阔,人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见过郡主。”谢存华款款一拜。
陆夷光笑着道,“不必多礼,谢姑娘请坐。”
谢存华依言坐下,“听闻郡主好些了,便冒昧来打扰。”
陆夷光笑,“是好了,我这是心病,我三哥平安归来,我就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病去如抽丝,人还是不大有精神,将养了这一阵才好利索。”
遇险那个人是她,谢林山一清二楚,但是谢存华知不知道,她就不知道了,反正当她不知道处理。
“让郡主和三少爷受惊了,是我们的不是。”谢存华又站了起来,到底是她父亲失察。
陆夷光笑,“都是那群倭寇奸诈,与谢姑娘你们有何关系,出事以来,谢都督极力营救,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对陆夷光的善解人意,谢存华感激一笑,客套两句,她拿出一张大红烫金喜帖。
陆夷光视线在喜帖和谢存华酡红的脸之间打了个转。
谢存华含羞道,“下个月二十八是我大婚的日子,若是郡主到时还在鹭岛,还请赏光。”
陆夷光眨眨眼,笑了,“恭喜恭喜,届时若是还在鹭岛,我肯定来讨一杯喜酒。”
陆夷光不着痕的打量谢存华,眉梢眼角都含羞带怯,显然对这门亲事是满意的。看来她已经彻底放下杜若,实在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喜事。
谢存华眼里也带着些许喜色,她未婚夫是父亲手下一名校尉,通达干练,待她赤诚,她很满意。
若非去年在朱雀亭内听了陆夷光一番话,自己恐怕还沉湎在对杜若的感情中走不出来,不知道要蹉跎到何时。
去年年底,杜若还来找过她,他入了水师,他说他要向父亲证明自己,也向她证明他的真心。他说他喜欢她,从头至尾只喜欢她一个。
何其荒谬,在他四叔牺牲后,在和陆夷光订婚前,他没对她说这些话,没站出来为他们二人的感情争取。
哪怕是她因为他名誉受损不得不避走京城时,他都没站出来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对不起都不曾有。
这时候,他倒是站出来了,打算抛开一切为自己争取。可之前那只是两家的恩怨,甚至连恩怨都算不上,杜四老爷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现在却牵扯到了陆家,若是真的破镜重圆,那是故意将陆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踩,谢杜两家也会蒙上骂名。
他总是这样,在不合时宜的时机做着不合时宜的事。
何况,凭什么,他想放弃就放弃,想开始就开始。
那一刻起,她彻底从那段少年时代的感情里抽身,再想起杜若,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她终于摆脱了这个人的影响,可以问心无愧地嫁给另一个人。
“一直都未有机会,向郡主郑重说一声。”谢存华望着陆夷光,屈膝,“谢谢。”如果不是早就冷了心肠,自己没准又像当年一般被他感动了呢。
陆夷光知她言下之意,笑盈盈地收下了这一句感谢。
送走谢存华,陆夷光望望万里无云艳阳天,脸上绽开明媚笑容,一个好姑娘得了一个好归宿,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喜讯。
晚上陆见深回来的时候,觉出她的好心情,笑问,“今天遇上什么喜事了?”
陆夷光笑盈盈道,“下午谢存华,”生怕他不知道,补充解释,“就是谢都督长女,她过来送请帖,请我们下个月二十八要是还在鹭岛就去喝喜酒。”
谢存华,陆见深当然知道,杜若的心上人,阿萝和杜若的婚事就是因为她解除的。不过陆见深对这位谢姑娘并无恶感,据调查,在婚约维续期间,她和杜若之间并无来往,未有对不起阿萝的地方,真论起来,也是受害者之一。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闺秀,却不得不离开繁华京城。
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还该谢谢她。
“倒是桩喜事。”陆见深说了一句。
陆夷光点头,“可不是么,她被杜若害的那么惨,眼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观她神色,她对她未婚夫该是很满意的。”
陆见深笑望着她,黑亮的杏眼里满满的高兴,这丫头是真心实意地替谢存华高兴,哪怕谢存华是杜若,她前任未婚夫的心上人。
陆夷光歪了歪头,“大哥这么看我干嘛?”
“我们家阿萝是个心善的好姑娘。”陆见深含笑道。
陆夷光脸微红,又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你才知道啊!”
陆见深低笑一声,“嗯,早知道了。”
陆夷光笑逐颜开,“那大哥,我们能参加谢姑娘的婚礼吗?”
陆见深沉吟了会儿,“怕是不能了。”
陆夷光失望的啊了一声,但也不是特别失望,毕竟他们在鹭岛停留的日子实在是很久了,再不走,就要留在这过年了。
大半个月后,命陆见深回京的口谕传来,陆夷光和陆见游自然跟着一块回去,陆见湛却是不能走,不仅现在不能走,过年他也不能走,今年他不回家过年。
陆夷光的幽怨在陆见湛一句九成九的将士都不能回家共享天伦下消失,于普通士兵相比较,她的确没有立场抱怨了,只能叮嘱陆见湛小心再小心。
陆见湛笑着一一应好。
回京这条路,按照陆夷光和陆见游之前的打算,两人是想边玩边走,难得出来一次,可不得好生领略下大好河山。
只是中间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又耽误了如许多的时间,京里亲人早就等的望穿秋水,且陆见深又不像他们,闲人一个,所以游玩的想法只能是想想而已。
虽然不能玩,但是一想靖宁郡王得继续留在鹭岛监军,不会跟他们一块走,陆见游就心情愉悦,在他这,靖宁郡王就是匹心怀不轨的狼。
陆见游开开心心地踏上返程,山顶的靖宁郡王眼神沉郁地望着官道上的车队。
父皇没让他回京,来传口谕的天使还带来一个消息,皇帝已经为他选中一名正妃一名侧妃,只等他回京便赐婚。
父皇果然不会同意,却也没有生气,不然不会留他在这里监军,享用剿灭倭患的功劳。
齐王形同圈禁,只剩下太子和燕王,靖宁郡王转了转玉扳指,一切才刚刚开始。
马背上的陆见深若有所觉一般,回头望向山顶,距离太远,看不分明,他挑了挑嘴角,眼神微凉。
明天12点左右更新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离开京城时才六月, 烈日炎炎, 再回来却是十一月了, 雪花飘飘,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陆夷光放下车帘, 还是家乡的风景更美呢。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道褶子,消失在官道尽头。
“姑娘。”雪竹轻轻唤了一声。
夏兰彤一个激灵, 收回放远的视线,眼帘慢慢下垂。
陆家的车队。
据说陆家三少爷和靖宁郡王一起被倭寇挟持, 又一起平安归来。然而姐姐话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是无足轻重所以被忽略了, 还是——变数。
夏兰彤秀美紧蹙, 贝齿咬唇, 是变数吧。
依着姐姐的话, 靖宁郡王合该葬身东海, 皇上大怒,血洗东海倭寇。
可现在都乱了套,又一桩与姐姐所说不相符合的事,还是如此重要的事。
原本他们已经搭上了燕王这条线, 尤其是在靖宁郡王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之后,燕王对他们更加亲近。燕王甚至主动提及到了年底, 待父亲贪污一案的影响减弱,便抬她进门。因她罪臣之女的身份, 先委屈做一侍妾, 日后他会为父亲翻案, 届时给她高位。
她知道燕王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可她不在乎,只有跟着燕王,她才能重振夏家,才能为姐姐,为父亲报仇。
不曾想,不过半个月的光景,情势急转直下,靖宁郡王活着从海上回来了,还建功立业。
夏兰彤闭了闭眼,眼前回放着那一日燕王震怒的神情,那一刻她以为燕王会掐死她。
幸好之前她说中了三桩事,燕王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知道的事情已经所剩无几。
她必须在把自己所有底牌交出去之前,拢住燕王的心。
然而谈何容易,燕王刚愎多疑,并不好相与,与他合作,那是在与虎谋皮。
夏兰彤幽幽叹出一口气,热气预冷凝结成雾气,白蒙蒙的,犹如夏家的前路,模糊不清。
夏兰彤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别院,父亲因罪入狱,夏家被抄了家,幸好其他人没有被牵连。
只是树倒猢狲散,几房叔婶怒而分家离了京城,转眼只剩下他们长房一脉。一开始他们只能赁下一处简陋的房屋,直到入了燕王的眼,便被安排到这里来,又过上了仆妇环绕的日子。
夏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一定!
…
入了城,陆见深第一站要去西苑复命,遂只有陆夷光和陆见游回公主府。
望眼欲穿的南康长公主搂着陆夷光一会儿笑骂不让人省心,一会儿心疼的瘦了黑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陆见游委屈地撇撇嘴,他是捡来的,捡来的吧。
幸好,南康长公主尚且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稀罕够了女儿,终于分神看着陆见游,“臭小子,当初走的时候,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保证会照顾好妹妹,陆见游默默红了脸,还不如别想起我呢。
陆夷光欣赏了下陆见游的窘态,笑盈盈开口,“阿娘,意外的事情谁知道啊,只能说我太倒霉了,幸好有惊无险,细想想还怪好玩的。”
“还好玩,”南康长公主嗔怪地打了下她的胳膊,“你个没心没肺的,我和你爹都快吓死了。”
陆夷光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南康长公主顺势问起一些细节来,尤其是在岛上那些日子。其实这一阵子陆夷光人没回来,但是娘儿俩一直在通信,她知道的差不多了,可一些事信里肯定说不明白。
陆夷光就挑着一些有趣的说了。
南康长公主岂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好在人回来了,那些便也不重要,只留神观察她的神态,并无异样,彻底放了心。
母子三个久别重逢,说不尽的话,主要是陆夷光和南康长公主在说,陆见游就是个陪坐的。
陆见游:心里苦,但是我不说。
这一说就说到了陆见深面圣回来,他还带回来大量赏赐,一部分是奖赏给他,另一部分明面上是奖赏给陆见游,奖赏他照护靖宁郡王,实际上自然是给陆夷光的。
望着那异常丰厚的赏赐,陆见深眼底闪过幽光,不着痕地看一眼南康长公主。
陆见深道,“我还遇上了昭仁公主,她让你有空进宫找她。”
“她是被什么事绊住了?”陆夷光问,她还不知道昭仁,最是爱出宫的,现在有光明正大的出宫理由不用,却让她进宫,肯定是有事了。
陆见深:“德妃娘娘感染了风寒,公主要侍疾。”
陆夷光忙问,“娘娘严重吗?”
陆见深:“听公主的话并不严重。”
陆夷光便放心了,“那我有空去找公主。”
“说半天话了,你们下去梳洗下,梳洗好了,去隔壁探望你们外祖母,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你们。”南康长公主道。
陆夷光和陆见游应了一声退了。
南康长公主留下陆见深说话。
陆见深剑眉轻皱,目视南康长公主,“母亲,我觉得郡王对阿萝,有些不同寻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