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形象和野人也差不离了,头发乱糟糟还油,衣服皱巴巴带着异味,小脸瘦了一圈不只有血痂还憔悴发黄,拿个破碗就能当乞丐。
陆见深心如刀绞,一叠声安抚并许诺。
靖宁郡王面无表情地听着,两只眼盯着陆夷光揪着陆见深衣服的手上,脸色越来越沉。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陆夷光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 感觉自己瘦了十斤不止, 抬手闻闻胳膊, 真香!
捏起一块枣泥糕,再喝一口冰糖燕窝,真甜。
吃完了, 陆夷光惬意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这才是生活嘛!
另一厢, 在离陆夷光房间颇有些距离的房间里。
陆见深冲着靖宁郡王作了一揖, “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出事以来, 我们一直对外宣称被挟持的我家三弟, 还请王爷代为保守这个秘密。”
靖宁郡王才梳洗过,乌发湿润,眉眼清冷,“这些日子与本王在一起的陆三公子, 除了陛下,任何人来问,本王都是这个答案。”
陆见深面露感激之色,“多谢王爷。”
靖宁郡王垂下眼帘, 鸦羽一般的睫毛落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王爷想必累了, ”陆见深恭敬道,“微臣告退。”
靖宁郡王淡淡一颔首。
陆见深退出房间, 唐元思随即走了进去, 他也随着陆见深出海, 却在上岛时被留了下来,未能第一时间见到靖宁郡王。
“王爷?”
靖宁郡王抬眸。
“王爷,受苦了。”望着形容憔悴瘦了一大圈的靖宁郡王,唐元思不是滋味的说道,刚刚上船的模样,他也是看见了的,说句难听的,乞丐一样,哪有昔日华贵风仪。
靖宁郡王却是笑了下,受苦,算是吧,然而这几日却是他难得轻松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哪怕朝不保夕也是轻松快乐的。
唐元思愣了下,觉得他笑容有些古怪,又说不上来,不等他细想,就听见靖宁郡王的声音响起,“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外面的形势。”
…
陆见深去了陆夷光那边,她四周房间都住着亲信,以防走漏风声。他还特意将两个人的房间隔远了,阿萝提及靖宁郡王的次数太多了,多的令他不安。
患难见真情,若说这几天里情愫暗生,陆见深眉心微皱。
“公子。”守在门口的陆达拱手行礼。
陆见深点了点头,看看四周,抬手敲了敲门。
陆夷光只开了一条门缝,小声道,“我头发还没干,大哥再过半个时辰过来。”
透过门缝,陆见深垂眼望着披散着头发的陆夷光,她刚洗完澡,脸被蒸汽熏出了些血色,看起来健康不少。
船上没有丫鬟,在海上颇有些忌讳女子上船,觉得会触怒海神。所以陆夷光只能自力更生,所幸经历过荒岛求生的她,动手能力直线上升,没有丫鬟也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细细密密的心疼又爬上心头,陆见深含笑道,“你慢慢来,好了和陆达说一声,他会一直站在门口。”
陆夷光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不到半个时辰,陆见深就被请了进房,迎接他的是扎着大麻花辫的陆夷光。
头一次见她这形象的陆见深微微一怔。
陆夷光摸了摸有些干枯的头发,“我只会梳这个,反正又不用见人。”又噘了下嘴,“大哥,你看我的头发都变黄变枯了,还好没有长虱子,不然我得哭死。”
“多吃一些芝麻何首乌,很快就能恢复以前模样。”陆见深看着还有些潮湿的头发,“不彻底擦干会引发头疾。”
“一次两次不要紧。”陆夷光满不在乎地说道,她这不是不想让他久等么!
陆见深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拿起一块干棉帕垫在她肩周,然后握住麻花辫慢慢解开,“这些日子你原本就亏了身子,再不注意,小心病邪入体。”
陆夷光悻悻一抹鼻子,随着陆见深解鞭子的动作,生出点淡淡的不自在来,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扭了扭脑袋正想说话。
“别乱动,扯疼了我不负责。”陆见深低声警告。
陆夷光下意识不敢动了,想说的话也忘了。
解到一半,陆见深发现几缕头发打结了,他尝试着解。
陆夷光忙叫,“别别别,很疼的。”她试过了,解不开,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剪掉,反正她头发多,奈何手边没有剪刀,只能容后再犹豫。
“我轻点。”陆见深温声安抚。
陆夷光眼巴巴望着他。
陆见深失笑,“早晚要解。”
陆夷光不敢说自己想减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不是随便能剪的,尤其是姑娘家的头发,只能央求,“那你轻点啊!”
“要是重了,你打我。”
陆夷光:“我打你干嘛!”
“报仇。”
陆夷光皱皱鼻子,“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陆见深笑了一声,“你再仔细和我说说这几天的事。”
陆夷光便道,“其实也就那样,除了第一天懵里懵懂又倒霉地遇上王爷发热,辛苦了些,后面过的都不错,岛上都是吃的,王爷又会捕鱼又会设陷阱,我们每天都能吃上肉。虽然不好吃,可也没挨饿。”
“倒是多谢郡王了。”
陆夷光:“可不是,要是我一个人漂到岛上,没准第一天就因为伤口流血溃烂倒下了——嘶。”
陆见深连忙松了松手。
陆夷光扭头,咧嘴笑,“大哥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我福大命大着呢,”话锋一转又笑,“话说回来,要是没有我,王爷一个人活得也没这么容易。”
陆见深牵了下嘴角,“众人拾柴火焰高。”
陆夷光赞同。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的陆达禀告靖宁郡王拜访。
披头散发的陆夷光看看自己,不方便呢!虽然在岛上他们互相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模样,但今时不同往日。
陆见深眸色微沉,他来为何?
示意陆夷光留在最里面的小套间内,陆见深走向门口,打开门,微笑行礼,“王爷。”
靖宁郡王瞥一眼他空荡荡的身后,平声道,“有些事情,我需要和她确认一下,如此上了岸更好应对。”
陆见深微笑着道,“不巧,她刚刚睡下。便由微臣代她和王爷商议,届时,我再将结果转告。”
靖宁郡王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如此也可。”
合上门,陆见深抬手一引,“王爷请。”
靖宁郡王微微一挑嘴角,抬起脚。
陆夷光绕起一缕长发,舒服的她都快忘了岸上的麻烦,拍了下脑袋,横竖有大哥在。
陆见深和靖宁郡王统一了口径,客客气气地送走靖宁郡王,之后,他并没有回去找陆夷光,而是去了甲板上。
天际成群海鸟飞翔,海风徐徐,海面粼粼。
陆见深凭栏而立,指尖绕着一缕乌发,神情凝重异常。
是他多想了吗?陆见深否定了这个念头,眼神骤然深邃。
如果靖宁郡王故意泄露消息,阿萝名誉受损,只剩下三条路可以走,嫁给他,远嫁低嫁,再就是终身不嫁。
放在船栏上的手一点一点握紧,陆见深英气逼人的脸上结了一层冷霜。慢慢的又松开了,他想到了深埋在心底的一个怀疑。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地猜想过阿萝生父是谁?
姑姑若是动了情,完全可以还俗,这世道对坤道还俗并不苛刻,父母还有二叔他们也只有赞成的。
姑姑为什么不还俗,是不想还是不能?又是为什么?
阿萝先是县主后是郡主,享受着比公主还丰厚的封邑,可他从来没在父母身上发现过不安的情绪。说到底,这是欺君之罪,认真追究起来,足可让陆家几代人基业毁于一旦。
为什么父母不担心,是倚仗着兄妹君臣之义?不可能,父母不是这样天真之人,那么他们的倚仗又是什么?
还有皇帝对阿萝异于常人的宠爱。他犹记得,出发前,皇帝再三命令他将靖宁郡王和阿萝平安归来,语气神情间,阿萝和靖宁郡王并无区别,对阿萝还更紧张些。因为阿萝是女子,皇帝特意叮嘱要控制住流言蜚语。
一桩桩一件件拼凑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陆见深垂眼注视手中乌发,嘴角挑起一抹笑。若是真的,不只靖宁郡王的难题迎刃而解,他的难题也能一道解决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在海上行驶了两日, 轮船抵达港口。
鹭岛内的陆见湛和陆见游看到事前约定的信号, 早早地带人等候在码头。陆见游做了一番乔装, 假扮成不起眼的小厮,待船一靠岸,他立即随着陆见湛上了船。
趁着陆见湛和靖宁郡王寒暄的时候, 陆见游去了陆夷光的房间。
“我就说嘛,祸害遗千年, 你才不会那么容易死。”话虽如此, 陆见游眼不错的上下端详陆夷光,见她面庞瘦削还带着细伤, 露在外面的手也有伤口, 登时心里发疼。
陆夷光哼了哼,“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才没那么容易死呢,你快点换衣服。”
陆见游需要乔装改扮, 毕竟流落荒岛的那个人可是他,可不得把自己往憔悴里装。
“你换上这衣服。”陆见游递过去一个包裹。
陆夷光接过包袱却没准备换,“我待会儿躲在箱子里出去。”
顺着她的目光,陆见游也看见了那口红木箱子, 扭了扭脸, “无缘无故抬一口箱子下去?”
“怎么是无缘无故,”陆夷光兴致勃勃地打开箱子, 如数家珍一般介绍自己的宝贝, “这条鞭子, 我自己编的。就是靠着这条鞭子我打到了三条蛇。还有这几个椰子,可香了,我特意带回来给你们尝尝的。你再看看这个草篮子,虽然丑了点,可是我自己亲手编制的…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你舍不得这些东西呗,多有纪念意义。”
陆夷光十分理所当然地甩锅。
望着一堆破铜烂铁,陆见游复杂的抽了抽嘴角。一边心疼她这几天着实受了苦,连篮子都会编了;一边又郁闷自己一世英名被毁,成了个捡破烂的,最后他面无表情地去了内室换衣服。自我安慰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他忍,不然还能怎么办?
换好衣服又化了一个妆,陆见游脸色蜡黄泛着病色,头上带了一顶防风帽,活脱脱一个病患。
而陆夷光也藏进了红木箱子里。
上岸之后,一行人没有回驿馆,之前就是在驿馆出的事,哪里还能心大地继续住在那边。
他们兵分两路,陆夷光和陆见游前往城外的一座别院。这段日子,陆见游都是在那里住着,‘陆夷光’惊惧优思之下病倒,为了躲开上门探病的女眷,转移到郊外休养。
另一厢,陆见游陆见湛以及靖宁郡王在谢林山的邀请下去了府衙,商议后续之事。
船毁坏之后,船上倭寇十不存一,部分尸体被打捞起来,还有一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能葬身鱼腹,也可能如陆夷光和靖宁郡王一般另有奇遇。
陆见深派了人在海域一带,重点是沿海搜寻,避免幸存下来的倭寇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而陆见湛与谢林山的副将亲自带兵剿了那伙倭寇的巢穴。
至于其他倭寇,勾结东瀛浪人烧杀掳掠的追究到底,其余人则既往不咎。
朝廷打算在福安开港互市,允许百姓开展海上贸易,视情况来定是关闭还是开放更多港口。
开港互市在先,之后歼灭倭寇的行动会顺利许多。绝大多数倭寇都是本分海商,他们也深受真正倭寇之害,不管是为了往日恩怨,还是为了将来经商的安全,都巴不得这群毒瘤一样的倭寇彻底消失。所以在剿灭的过程中想来会尽自己所能帮忙,绝后患的同时,还能在朝廷这卖个好。
商议完正事,陆见深兄弟二人又留在都督府用了晚膳,靖宁郡王居上座。
谢林山笑容满面,悬在头顶那把剑终于没了,虽然自己疏忽导致靖宁郡王和长乐郡主被劫持,但是二人平安归来,加上这一次应该能彻底平息了倭乱,大功一件,想来可以功过相抵。
不经意间看了看陆氏兄弟,陆见深笑容和煦如春风,又恢复了往日翩翩佳公子模样,陆见湛眉眼含笑不再阴沉着一张脸,和长乐郡主失踪那几天判若两人。
谢林山自己笑了笑,又去看靖宁郡王,见他面色憔悴,不由有些担心,听说这位郡王体弱,可别出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靖宁郡王露出浅浅疲惫之色,陆见深适时提出告辞。
曲终人散去,陆见深和陆见湛谢拒了谢林山留宿的邀请,谢林山知道他们急着兄妹团聚,也就是那么客气一说。
让长子送陆氏兄弟出府,谢林山送靖宁郡王下去休息,靖宁郡王住在都督府,他可不放心再把人放在外面,禁不住第二个意外了。
“王爷可要请御医过来一趟?”谢林山询问。
靖宁郡王摆摆手,“在船上看过了,不是什么大毛病,好生歇两日便可。”
“那臣便不打扰王爷歇息,王爷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去。”谢林山恭敬道。
靖宁郡王淡淡一颔首。略坐片刻,他去泡了一个药浴,洗漱好出来,宝来刚刚端着药进来。
闻到苦涩的药味,靖宁郡王想起了藿香,那东西比药还难吃,哪怕加了盐照样难吃。然为了身体考虑,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每次吃的时候,陆夷光都会巴巴看着他,一脸的‘替他难受’。
她是能不吃就不吃,不过自己会劝她尽量吃一些草药预防疾病,在岛上,他们吃的粗糙,很容易就生病。
纵然不喜欢,可她还能听得进去劝,隔一天会吃一小碗,每次吃得愁眉苦脸龇牙咧嘴,倒是个乐子。
“王爷。”宝来诧异的望着浮现淡淡笑意的靖宁郡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靖宁郡王笑容一窒,又恢复了清冷模样,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剑眉轻皱,这药比记忆中更加难喝,又酸又涩,比藿香还难以下咽。
靖宁郡王下意识伸出手。
宝来茫然。
靖宁郡王眉头皱的更紧,轻轻落落的笑了一下,这里可不是岛上,没有人会在他吃藿香的间隙塞给他几颗又大又甜的浆果。
靖宁郡王几口喝尽剩下的药,再一次想念起那酸甜可口的浆果。
陆夷光一口一个浆果,离开小岛时,她把山洞里好吃的浆果都带上了,大哥知她喜欢,特意让人去摘了小半篓子回来。
“这野果味道还真不赖,”陆见游往嘴里扔了一颗浆果,“之前还想着你怎么遭罪,可我看着你小日子过得挺不错。”
“站着说话不腰疼。”陆夷光翻了一个白眼,“今晚你去柴房过夜,看你还说不说的出风凉话。”
陆夷光揉揉肩膀,“睡的我腰酸背疼,受了大刑似的。”
陆见游嘻嘻一笑,“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大任送给你。”陆夷光歪在罗汉床上,“遭了这么一回罪,才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舒服。”高床软枕,锦衣华服,山珍海味,仆妇环绕。
“我倒是想啊。”陆见游天真中带着稚气的脸上露出向往之色,“荒岛求生,自力更生,听着就带劲。”
陆夷光:“呵呵,那还不容易,送你上去体验十天,一个人。”
“我这就给你安排船怎么样?”陆见湛戏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大哥,二哥。”陆夷光欢喜地迎上去。
陆夷光藏在箱子里,然后被送上了马车回到别庄,是以,陆见湛还没见过她,望着失而复得的妹妹,陆见湛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回来就好。”
“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夷光俏皮一笑。
狠狠揉了把她的脑袋,陆见湛朗笑,“那是必须的,我们家阿萝可是福禄双全的富贵人。”
陆见深望了望他按在陆夷光头上的手掌。
陆夷光笑着矮身躲开,娇声抱怨,“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这一躲就躲到了陆见深旁边,他动作自然地扶了扶她歪掉的珠钗。
陆夷光对他灿烂一笑。
陆见深嘴角弧度更大了些。
“跟二哥说说这几天你在岛上怎么过的?”陆见湛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示意她坐在旁边。
陆夷光:“我都说两遍了,大哥一遍,三哥一遍,”转脸看向陆见游,“你来说吧。”
陆见游乐意之至,左顾右盼找能当惊堂木的物件,盯上了陆夷光用来开核桃的小榔头。
“咚,话说有一日…”陆见游不伦不类地开始表演。
一旦他满嘴跑马,陆夷光就扔一颗核桃过去打断,嬉笑着纠正。
荒岛生活愣是被两人说成了段子,陆见湛好笑,心里却知道哪有这么轻松,物产再丰富,那也是个荒岛,生活起来处处是麻烦,幸好只是十天而已。
末了,陆夷光意犹未尽道,“有空二哥可以上去瞧瞧,哪里风景着实不错。”之前没心情欣赏,直到离开才发现,岛上彷佛世外桃源。
陆见游点头如捣蒜,起哄,“去啊去啊。”
陆见湛道,“马上就要剿倭寇,哪有时间,再说眼下海上也不安全。”想起一茬事,对陆夷光道,“挟持你的那伙倭寇,他们的老巢已经被端了。”
陆夷光着急,“二哥你亲自去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一群跳梁小丑,你也太瞧得起他们,瞧不起你二哥了。”陆见湛挑眉,眼神睥睨。
陆夷光忍俊不禁,“也是,我二哥那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
陆见湛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小丫头会说话。
“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吧,睡得好气色恢复更快。”陆见深目光温和地看着陆夷光。
陆夷光点头,“大哥你们也好好休息,”顿了下轻声道,“我回来了,没事了。”
陆见深眼神一软,是啊,她终于回来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再也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放心的了。
目送兄长们离开,陆夷光睡了这半个月以来最好的一个觉,船上条件终归不能和地上比。一想自己终于脚踏实地,兄长们就在附近的院落里,陆夷光便前所未有的安心,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陆见深兄弟三个却没有去休息,而是聚在了书房。
陆见湛浓眉紧锁,“知道失踪的是阿萝的人不少,当时在场的人太多,人多嘴杂。”
“尽量保密,”陆见深沉吟道,“人虽然多,却都是能控制的人,不是谢林山的人就是我们的人,再就是郡王的人。两边都答应保密,如无意外,他们不会主动食言。过几日,我就带阿萝回京,鹭岛离京城千里,流言想传过去也不容易。”
陆见湛仍然不放心,“有意外怎么办?”他看了看陆见游。
陆见游茫然地睁大眼睛。
陆见湛神情凝重,“万一靖宁郡王想趁火打劫呢?他虽看着与世无争,然都是皇子,太子又…”又什么,陆见湛没说下去,只道,“眼下他日渐得宠,他就真没生出一点野心来。倘若趁机娶了阿萝,咱们两边就绑在一根绳子上,他立刻有了夺嫡的根基。”
陆见游呆住了,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阿萝不会看上郡王了吧,他们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同生共死同甘共苦过,前头聊天时,阿萝没少夸郡王。”选择性遗忘了陆夷光吐槽靖宁郡王身娇体弱的话。
越想陆见游心越凉,“她老早就觊觎郡王的颜了,简直天赐良机!”
陆见深和陆见湛的脸黑了,因为陆见深比陆见湛肤白,所以更为明显。
陆见游缩了缩脖子,惨叫,“这可怎么办啊?”
…
翌日,陆见深和陆见湛有差事,一早就离开别院。
只留下陆见游和陆夷光闲着下棋打发时间。
“郡主,三少爷,郡王来了?”
陆见游顿时如临大敌,他必须阻止这段孽缘,“就说我们不在,嗯,出去散步了。”
陆夷光一脸懵,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第80章 第八十章
“你干嘛?”陆夷光莫名其妙地看着陆见游。
陆见游干干一笑, 眼珠子往左边飘, 顿时有了主意, “大哥不是说让我们暂时不要见客吗?”
陆夷光依旧盯着他不放,不见客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可靖宁郡王作为当事人之一什么不清楚。再说了他身份摆在那, 要是被拆穿了,往严重里说那是不敬。
被拆穿那是必须的事, 因为, 陆夷光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 这会儿郡王肯定已经被迎进门了, 难道他还会在门口等着不成。进门的时候不说,现在说我们散步去了,你当人家跟你一样傻。还有,就算你要骗人, 也找个好一点的借口,都知道你我病着,连客人都不见,怎么可能出去散步,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解释?”
随着陆夷光的话, 陆见游脸渐渐黑了。
陆夷光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这么笨的家伙居然是她同胞哥哥, 难道自己在娘肚子里时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抢过来了, 想到这里, 陆夷光怜爱地看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陆见游炸毛。
陆夷光:“怜贫惜弱。”
陆见游炸的更厉害了,他哪里贫哪里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