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快速走到近前,低低说了句,“娘娘说多谢大人,还说有件事要再请大人帮忙。”
“什么事?”
“娘娘想请大人去看看付大人。”
傅遥诧异,“付大人怎么了?”
“这奴才就不知了。”小太监匆匆说了两句,就跑了。
皇宫里人多眼杂,本来就不是可以多说话的地方,要想知道出什么事,还得亲自到付家看看去吧。
出了宫,她命轿子赶往里学胡同,付家就住在里学胡同一号。
往常的付府都是人来人往的,可是今日门口却是门可罗雀,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大门紧闭着。
皇上降旨让付云峰闭门思过,也难怪他不见外客,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敢来,他是待罪之身,众人巴不得撇清关系。
傅遥叫人敲了门,过了好久才有一个老仆匆匆过来开门,一瞧见傅遥立刻老泪纵横,“傅大人,你可算来了?”
“家里可是出什么事了?”
“都乱套了,你快去看看吧。”
傅遥疾步进了府,看见院子里围满了人,几乎所有的傅家人都在这儿了。
这是瞧什么热闹呢?
她分开人群挤进去,里面正在打人,老爹打儿子。
老令公的板子一下下的打在付云峰身上,他咬着牙,握紧拳头,硬是一声不吭。
老仆拽着傅遥的袖子,“大人,你快劝一劝吧,这都打了一炷香了,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办?”
傅遥问道:“老令公怎么想起教训儿子了?”
“是少爷,他说自己连累了姐姐在宫中受辱,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就闹着要上吊,老爷训斥了几句也不肯听。后来就叫人把少爷绑起来,照死里打,还说与其他自己去死,还不如当老子的先打死他算了。”
傅遥自是知道付源奇那个火爆脾气,点火比点炮仗还快,要打付云峰她一点不奇怪。
“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具体出什么事小的也不清楚,好像听宫里传出的消息说贵妃娘娘被皇后娘娘责罚了,皇上还下旨把她降为静妃。”
傅遥“啊”了一声,她刚从宫里出来,怎么就没听说这事?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两天前,皇上下旨直接下到府里来的,还说让少爷好好思过。”
“为什么降了娘娘位分,罪名呢?”
“只字未提。”
皇上突然下这样的旨,她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对了,两天前她带人出城去翻找尸体,才会错过了。只是赟启到底是怎么想的?接连罚了付云峰和付贵妃又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也没时间去仔细想,再磨蹭下去付云峰真被打死了,她踱着小步走上前,脸上笑容如三月春风,“老令公今天心情还错,这是打孩子玩呢?”
付源奇瞧见她,冷冷一哼,“傅大人怎么来了?”
“好长时间没见了,来瞧瞧老令公,看您身子骨保养的还不错,板子打下去也挺有力的。”
傅遥这一玩笑,付源奇也不好再打下去,她一来也算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难道真要打死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行了,年岁也不小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就算了,走,您和侄子也好久没见了,咱们喝两杯去。”
她拽着付源奇往厅里走,后面的仆人赶紧把付云峰扶起来送到屋里疗伤去了。
两人进了屋,有下人上了茶。
第十一章 偷跑去赌博
傅遥喝了一口,见付源奇余怒未消不由笑道:“老令公年纪大了,脾气还是这么大,不就是小孩子说了几句气话嘛,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
付源奇轻哼一声,“他也不比你小几岁,可就没见你说过什么要死要活的,这才多大点事就受不住了,以后怎么在世间为人?我就是要打醒他。”
付云峰怎么可能和她一样,他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没经历过磨难自然少不更事。哪像她,几经生死,知道死亡的可怕,就绝不会轻易谈死。
可怜天下父母心,难为老令公这一番苦心了。
“大人先消消气吧,目前这案子有些凌乱,我回去再整理整理,一定揪出幕后元凶。付公子年少就登了高位,难免气盛,这次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未必就不是好事。”
付源奇叹气,“若是峰儿能有你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个人有个人的好,付公子忠心耿耿,颇得上喜,那才是前途无量呢。”
付源奇冷哼,“就因为前途无量才招惹了今日祸事。我是不希望儿孙有多大成就的,只要安安稳稳的就好。”
傅遥点头,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有这番大彻大悟,金钱名利,到头来都不过是黄土。
她和付源奇投缘,也是因为两人想法契合,杜平月曾调侃她,说她是二十岁的身子,却有六十岁的心境。
听这话她只觉心里发苦,她倒是想活得年轻些的,可谁让呢?幼时家中惨遭变故,亲眼看着家人死在眼前,又当成男人活了这么多年,哪还能保持一颗纯真的心?
又跟老令公聊了一会儿,没去见付云峰一面,她就直接走了。付云峰也是要面子的,这会儿挨了打,脸上肯定挂不住,她何必去触霉头。
至于他的行为,自会有付源奇去约束,这老头虽已荣休,但对朝廷的风吹草动照样能掌握,他老来丧子,曾失去了三个儿子,对一切早就看得透透的,这唯一的小儿子断不会叫他出事的。
回到府里,高宝已经在厅里等着了,见她回来,低声道:“爷,查到了。”
傅遥一喜,“那人什么什么?”
“是陈府的,镇国公陈府。这人叫马六甲,是陈府的大管家。”
陈成思?皇后的弟弟?
傅遥一咧嘴,这事要牵扯到皇后那可就不仅是国事了。
她要把这事捅出去,那就是离间帝后了,往常还有个付云峰可以给她兜着点,这回没人替她说话了,可怎么向皇上禀明啊?
让人把杜平月叫来,先让他写了一份奏折呈上去,只说找到尸体的前因后果,至于这陈府管家的事却只字未提。
想把矛头指向陈家,那可是要有确切证据的。她不会惊动陈成思,但那个什么管家却少不得要偷偷审一审了。
这样的一个人物也不能抓到衙门来,让人把王冲叫来,打听了一下这大眼管家平常的出入之地。
王冲笑道:“这个我最清楚,这小子好色,经常出入青楼楚馆,我就曾在春香阁见过他两次,他还喜欢赌钱,浮云赌坊是最常去的,只是赌技一般,输了不少钱。”
一说到赌,傅遥的手就有点痒痒,她从小就会赌,掷筛子的本事也是一绝,若是灌了水银的筛子,那可是想要什么点来什么点。只是这几年官场事忙,又多了石榴这个管家婆,硬生生把她的赌给戒了。这会儿听王冲提起,还真有点跃跃欲试了。
她凑过去小声道:“咱们今晚就去浮云赌坊玩两把如何?”
王冲看她谨小慎微的样子颇为好笑,“大人玩就玩,这么小心做什么?”
傅遥嘘了一声,“小声点,别叫人听见,今晚就咱俩,咱们悄悄的去。”要是让石榴知道,肯定又要好一阵闹。她倒不是怕她闹,只是她哭起来的样子太恐怖,嗓门奇高,能半夜吓得孩子尿了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背着点的好。
他们正说着话,杜平月从外面推门进来,只听了最后一句,不由道:“你们要去哪儿?”
“查案,查案。”傅遥虚虚一笑。
石榴知道了最多哭哭,要是让杜平月知道恐怕要把她吊起来打了。他是世家出身,最恨那些偷鸡摸狗,赌场耍老千的雕虫小技。
入夜之后,傅遥偷偷从后门出来,王冲果然站在门口的大榕树下等她。
一见她,便招招手,“快点,这会儿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去晚了散场可没得玩了。”
傅遥点点头,瞧他一副馋的不行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是好一阵没去赌坊了。
浮云赌坊是京城里最大的赌坊,白天的时候人就特别多,到了晚上更是人头攒动,好多桌前挤满了人,连激挤都挤不进去。
傅遥今天本来只想碰碰运气,也没想就能碰见这个大管家马六甲,可她运气就是好,一进门一个大眼睛的人正拿着筛盅吆喝的甚欢。
王冲果然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进门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哟,冲哥,这是好久没来了?”
王冲笑着应酬了两句,低声对傅遥道:“那就是马六甲。”
傅遥早瞧见了,径直向那桌走去,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扔,“押小。”
王冲见是十两,不由道:“爷,你会玩吗?”
傅遥得意地一笑,“会玩吗?把那个‘吗’去掉,爷玩这个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呢。”
王冲乐了,倒没想到府尹大人和他挺志同道合的。
他也掏了锭银子扔上,“押小。”
一开了盅,果然是小,两人收了银子乐得双眼开花。
十两揣进怀里,正要再押,忽然瞧见隔壁一桌上坐着一个,一身的白衣,神情冷傲,一张白净的脸上似是沾满了冰碴。
看见他,傅遥立刻就涌起一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这人正是易春风,上一次瞧见他,她还敢泄露他的行踪叫人抓,但这一回却莫名觉得恐惧,只远远就好像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来。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前后给人的感觉却差太多了。
“妈的。”她低咒一声,让王冲继续赌,她则迈步走到那一桌去。
她的性格有时候滑溜的像只泥鳅,有时候却偏要迎难而上的,越是害怕的事她偏要做,她倒要看看这个易春风究竟可怕在哪儿。
他似乎输了很多,一张脸越发有几分阴沉,傅遥走过去,把怀里的银子全拍在赌桌上,喝一声,“小——”
易春风刚押了大,一抬头看见她,双眸中立时射出一道寒光。
傅遥对他笑了笑,“易公子真是雅兴,今日居然在这儿碰见。”
易春风没理她,专注的看着庄家手中的骰盅,周围的人都在叫“大,大——”“小,小——”
傅遥笃定那盅里肯定是大,她听筛子的本事练了十年,早就炉火纯青了,她笑眯眯的看着易春风,今天定叫他输的当裤子。
骰盅一开,果然是小,周围人有的兴奋,有的叹息,易春风却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本来就是,易家是做大生意的,是逊国最大的皇商,他家里的钱堆成金银山,怎么会在乎这几百几千两?
他又押了一百两在“大”上,这一晚上他一连输了三十六把,把把一百两,加起来也有几千两了。
傅遥押了十两“小”,这一局又赢了。
一会儿功夫开了十几把,把把易春风都输,也不知他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傅遥心里痛快已极,能看见他倒霉的样子,她也是很开心的。
易春风输光银子,一推桌子站起来,迈步就往外走,路过傅遥身边时忽然停下来,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调道:“傅遥人小心早上一起来,发现脑袋没了。”
傅遥立时打了个寒颤,故意装听不懂,“易公子真会玩笑,脑袋没了,那还怎么起床啊?”
易春风阴森森对她一笑,随后转身走了。
傅遥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觉得冷汗都出来了,她也算是听过见过的主,却还没让一个人给吓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那冰冷阴森的气质,就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身后传来王冲的声音,“爷,你怎么了?”
傅遥道:“你刚才瞧见易春风了吗?”
“瞧见了。”
“看出他和咱们上次见有什么不同吗?”
王冲笑道:“爷,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一样的人吗?哪有什么不同的。只是易公子会赌博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自己多心了吗?傅遥不明白总感觉自己这两次看见他都太诡异。
这会儿还有别的事,也没空多想,问王冲,“那个马六甲怎么样了?”
马六甲显然输的很惨,衣服也敞开了,脸也白了,手也抖了,还挺冷的天居然满身的大汗。
庄家瞧瞧他,“怎么样马哥?还赌不赌了?”
“赌,再借我一百两。”
“好嘞。”
显然今天马六甲的赌运不佳,一百两银子押了十把就输光了,倒是傅遥前后共赢了七八十两。她笑眯眯的揣进怀里,双眼一刻也没离开过马六甲身上。他今天输了大概有五百两,就算是大管家,这也不是个小数。
一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十二章 一脚踢进河里
马六甲输了干净,低咒一声,“他妈的,运气真差。”转身往外走,刚走出不远,后面就有三个人追了上来。
“哟,马哥,输了钱就想走啊,你借的五百两银子可怎么算?”
马六甲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回头还你们,催什么催。”
“别回头了,前前后后,你也借了咱们一千多两了,也是时候清清帐了。”
“我今天没钱。”
“没钱可不行,咱们也要吃饭的,要都借钱不还,以后咱们这买卖还怎么干?”
他们说着抽出了刀子,马六甲吓一跳,“爷们,别急,缓缓行不行?”
那人冷冷一笑,“不还钱是吧,把他架起来煮饺子。”
身后两人出来,阴笑着过来把马六甲抬起来,紧接着扔进旁边的河道里。
“小子,给你三天时间,要再不还钱,下回拿开水泡你。”
马六甲不会游泳,一个劲儿扑腾着喊:“救命。”
那三人吐了口口水转身走了。
傅遥看到这里,不由捅了捅王冲的胳膊,“嗨,嗨,该你了。”
王冲不解,“该我什么了?”
“救人去啊,真淹死了,还问得出话来吗?”
他刚说了一句,“我也不怎么会游…泳啊。”紧接着一声惨叫,却是傅遥抬腿把他踹进水里。
看着同样扑腾的王冲,她皱皱眉,“不会游泳也不早说。”
大晚上的,天还这么凉,她可不想下水,在河边找了个棍子,伸出去让王冲抓着棍子爬上来,好在王冲也不是一点不会水,抓着一点点上来,顺手还把马六甲给拉上了上来。
马六甲这小子是一点不会水,这会儿早晕了过去,所幸救的及时,傅遥抬脚在他肚子上踩了几下,吐出几口水,竟是奇迹般的苏醒了。
这招还挺管的。
她正要如法炮制在王冲肚子上也踩一踩,王冲瞧得清楚,慌忙从地上跳起来,“我好了,已经好了。”一张嘴“哇”吐出一口污水。
这段河道靠近居民区,经常有人往河里倒些垃圾,屎啊,尿啊的,腐烂食物啊,长此以往河水的味道能好得了才怪。一张嘴吐出鱼来倒不可能,要是吐出点茅坑里的东西那就恶心了。
一想到这个,王冲胃里就拼命翻腾,“哇”地连吐了几口,连晚饭都在里头了。
他蹲在地上吐了半天,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就被傅遥硬逼着跟马六甲套近乎。
他无奈,只得过去把马六甲扶起来,“马爷,你怎么在这儿凉快呢,水里多脏啊。”
马六甲认识他,苦笑道:“出了点事,叫人暗算了,多谢王大爷救命。”
王冲笑着摆摆手,“一点小事而已,马爷不必放在心上。”
马六甲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忙道:“这怎么算是小事,这是救命之恩啊,你以后要有什么事跟我说,都包我身上了。”
“你别说,还真有点事麻烦马爷的。”
“你说,你说。”
王冲回头看看躲在犄角旮旯的傅遥,心里叹得肠子都快断了,他是倒了什么血霉了,被她逼着干这个。
他搓了搓手,“我有一个朋友因为泄题的事被抓了,就想知道这题是怎么泄出来的,马爷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马六甲脸上顿时变了色,“这事你问我干什么?”
“谁让六爷神通呢,京城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马六甲强自镇定,“这事我真不知,真不知。”
看他那表情傅遥就知道他心里有鬼,正要出来好好的逼问一下,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人影先一步跃到前面,紧接着剑光一闪,一道寒光直奔马六甲咽喉而去。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傅遥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另一把剑就到了,那剑来得迟却更早到面前,当然不是她面前,而是马六甲,剑尖轻轻一挑真把先前那剑挑到一边。随后两柄剑交叉打了起来,持着剑的是两个人。左边一个是杜平月,右边一个白衣蒙面人,两人打得甚是激烈。
杜平月的武功傅遥是知道的,天下能在他手中走过三招的人都数不出几个,可是这个人竟然与他打了十数招都没露败意。
这到底是什么人?大晚上的要行刺还穿一身白衣服,这人是有病还是怎的?
那人并不恋战,使了个虚招,跳河逃走,也难为他,那么多可以遁走的方法,偏要选出一个最恶心人的。
多亏了他,否则这会儿马六甲死了,就再也找不到线索了。傅遥从旮旯里出来,对杜平月笑咧了一张嘴,“你什么时候来的?”
杜平月哼一声,“你自己出来,都不知道有人跟踪吗?”
“谁跟踪?是那个人吗?”
杜平月道:“本来有人一出府就跟着你的,不过道赌场就不见了,这个人倒是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杀人灭口,好毒的伎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用这样一个顶尖的高手帮忙做事?她真是对这幕后的主使越来越好奇了。
傅遥心情不好,极不好,她走到马六甲面前,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拳,“小子,刚才要不是有人救你,你的喉咙早就被刺破了。”
马六甲怔着,一时竟不知道疼,刚才生死一线之间,他竟有些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略带哭腔道:“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跟咱们合作,刚才的情形你可看见了,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死,二是跟咱们走。”
马六甲连想都没想,立刻道:“我跟你们走。”
他欠了一屁股的债,就算回去也得叫人弄死,现在还有人刺杀他,他当然选择跟他们回去,至少死的没那么早。
一路押护着马六甲回到府里,傅遥连觉也不睡了,连夜审问马六甲。
到了这个地步,马六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把前因后果如倒豆子一样往外倒。
考题是从宫中泄出来的,具体是谁他不知道,但却是给陈府的小公子用的。这陈小公子今年要参加科考,一心一意要考个状元。
傅遥微怔,这个意思是说那考题原来并没打算宣扬的四处皆知的吗?
“那后来你为何找人把考题宣出去?”
马六甲诧异,“大人知道这事了?”
“自然,陈恳等五人的尸体都已经找到,是谁杀了他们?”
“他们死了?”马六甲惊声道。
瞧他的模样一点不像假装,可见杀人的事他并不知情。
“你把所有知道的全说出来,只要你肯合作,我们定能护你周全。”
马六甲抹了一把汗,道:“公爷原本只想给小儿子谋个好前程的,所以才叫静定侯去想办法。后来那考题是静定候侯找来的,具体如何得到连陈公也不知道。”
静定侯就是陈成思,他是陈氏长子。傅遥见过几回,对这个陈成思很有印象。
马六甲又道:“可是就在前些日子,突然有人上门和长谈了许久,然后令公就叫我在外地找几个人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按照主人的意思把人找齐了。等到了京城,也才从陈公口中得知是要满城散布考题。这几个人开始分头行动,事后给了他们每人一百两,就叫他们回家了。”
这么说是有人左右陈令公的想法了?
“陈令公那日所见的人是谁?”
“这我就不知了,那人头上披着厚厚的斗篷,一直低着头瞧不清楚脸,陈公不让问,我也没敢打听。”
严格算起来马六甲知道的事并不多,他只说个小人物,听人命办事,许多重要消息恐怕只有陈令公才了解一二。但要让这老头招出点什么可就太难了,先不提这老东西有多难缠,就是他这皇上老丈人的身份也够让人惧上七分八分的。
可是陈成思呢?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傅遥摸着脑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事情查到现在后面的事很难预料了,没有确实证据,她要是就这么把案子报上去,赟启肯定不会相信,到时候再治个诬陷的罪名就划不来了。
她问杜平月道:“你看这事该如何?”
杜平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想了会儿道:“先把人看押起来吧,然后叫人往陈府送个信,看看陈令公的反应。”
傅遥点点头,目前为止也只有这样,先试探一下,或者能有什么意外之喜也未可知。
次日一早,她就叫高宝往陈府送信,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高宝一向把握的很好,把马六甲的证词往上一递,他三两句就把陈令公说的变颜变色,然后颇不冷静的开始大喊,“他一个奴才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他这是阴险小人在故意报复。”
傅遥听高宝叙述之后,连连冷笑,撇的倒挺干净,看来这老东西是打算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马六甲身上了。然后呢?为了怕马六甲再咬出点别的什么,会是杀人灭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