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握中,这里所有的人不过是他手上的棋子,看似别人大占上风,享尽好处,却最终不过是沦为了牺牲者。或者五皇子动了歪心思,都少不了他在其中推波助澜,是他给了别人希望,却又让人自己摔落万丈悬崖。李赟章那小子自以为聪明,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蠢蛋,他还嫩的太多,就算他斗赢了皇上,就以为皇位能是他的吗?就算半夜做梦,也轮不到他啊。
转过头看看傅遥还傻愣愣站着,微微一笑,“皇上这会儿多半在等你吧。”
傅遥这才想起来,她该去见皇上的。
嘱咐杜怀赶紧找杜平月,她则赶紧去见赟启。
这个杜平月,受了伤还到处走,他也不怕她担心吗?
※
赟启以泰山压倒一切的气势平息了这场叛乱,最终做了得利的渔翁,对于他在前朝如何和朝臣嗯讨价还价的算账,傅遥没心思去管。她所关注的是这些为了皇权而牺牲的人们,她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也没什么菩萨心肠,可是面对殿前一片片没清理干净的血迹,还是忍不住震撼了。
一将功成千骨枯,更何况一国之君,他的玉玺染上的鲜血恐怕足以把这宫殿都泡起来吧。还有榟宫里那个假扮皇上的倒霉蛋,他完全可以不死的,可为了皇上大计,棺材里必须多他一具尸体。
宫里还在进行大清洗,到处都是士兵,参与叛乱的西营兵都被送出京去,主要将领全部斩首,而那些黑衣人有腿快的跑了,剩下的则送进大理寺严加审问,一时间大理寺人满为患。
傅遥轻手轻脚的踏进大殿,她进来时殿里还在议论纷纷,那些大臣们似有说不完的话,一场受惊之后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到朝议上了,义愤填膺者有之,大抒厉害者有之,大多急于表现自己,只有少数几个沉默的如躲灾般龟缩在人群里不敢说话。
她挑了一个柱子后面站好,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被头发遮住的脸,而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会儿他多半是在休憩。
想想也是,这段时间他殚精竭力,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不累才怪呢。尤其这些人说话大都是你个调调,非常有助睡眠。该定下的其实他早已定下,该抓的抓了,该杀的准备杀,这些朝臣们说这么多,无非是在锦上添花,歌功颂德,事后诸葛亮,不听也罢。
网罗完罪名,朝堂上又开始歌功颂德,把今上赞成一个天下少有,古今少见的明君,至于他装死之说,却没半个提及。
好容易朝议结束,这些大臣们前前后后的走出去,经过此次之后怕是再没有哪个敢小瞧他了。
一切尘埃落定,日后皇权集中,国家昌盛,只希望能少点麻烦,多点安心。
傅遥正要跟着出去,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胡登指了指御座,又指了指她,那是皇上召见的手势。
她也藏着满腹的疑问想问他,这些天她担惊受怕,时到今日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跟着他往后殿走,路上问他刘福成去哪儿了,这小子顾左右而言其他,竟然说皇上多么多么想她。
傅遥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和皇上的事还轮不到他多嘴。但刘福成…是他出了什么事,皇上有意瞒她,不让说吗?
赟启在御书房等她,约是大殿上睡了一刻的缘故,此时的他神采奕奕。见她进来,他笑着招招手,“你也算有口福,南方刚进贡的橙子,吃一只吧。”
他拿了一只硕大的黄橙递给她,傅遥也乖觉,用刀剖开了去了皮先送进他嘴前。
赟启就着她的手吃了,舌头有意无意的在她指甲上一舔,惹得她一阵心颤。今天的他看起来精神大好,看来因为除了几块心病,也恢复了满面红光的样子。自古说“饱暖思yin欲”,他不会打算继续那一夜,这时对她动手吧?
暗自嘀咕着,表面却不敢露半分,笑问道:“皇上怎么没去瞧瞧皇后娘娘,听说她受惊不小,还有太后,她尚在病中。”
赟启淡淡一笑,“她们没事,太后和皇后都是久经风霜之人,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吓到,朕已赐了些稀罕玩意给皇后,太医也去瞧了太后,身子倒还好。”
傅遥被他看得心慌慌的,莫名觉得面红耳赤,那一夜她那么主动,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一半是被逼,而另一半…
摇摇头,晃掉心中的臆想,“皇上在想什么?”
赟启却不答,只望着她笑,就好像她是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他时刻很想扑过来咬一口。
傅遥一吓,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抓住。
“朕说过要跟你讨回的,却不是今天。”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惹得她心乱如麻。她想往后退,腰被他死死扣住,他一手摸着她的脸,温柔地仿若滴水地声音问:“怎么脸色这般难看?今日一场风波,可受了伤吗?”
傅遥摇摇头,“皇上这些日子也还好吗?”
他放开手轻轻一叹,“说什么好不好的,朕这些日子也是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一闭上眼就感觉无数刀剑刺向自己,身上每每绷着一根弦,现在都不敢放松片刻。”
“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哪儿了?”
“换了几个地方,也没有固定所在,你也该知道朕若被找到结果如何。”他幽幽说着,难得在她面前表露真感情,她自然知道他的辛苦,做皇帝比普通人要经历的多太多,也难为他到现在都没有疯掉。
“皇上想必也累了,歇歇吧。”
“是,朕也真是累了,为母妃建的烟雨阁,你陪朕去躺躺吧。”末了又加了句,“放心,朕今日乏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想你陪着好好睡个觉。”
他略显虚弱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但她一个外臣在后宫毕竟不好,正不知如何,他已经拉起她的手强拽走了。
宫中混乱场面刚平定下来,也没人会过问皇上在干什么,他的寝宫已经不能住人了,怕是近些日子都要住在烟雨阁了。
整个阁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切摆设还都保持着与那一夜一样,看见那张床,傅遥莫名尴尬。那一夜虽然最终他们什么都没做成,但该有的热情却分毫未减,因为春药的作用她火热的热情现在想想还觉脸红。
幸好他没提起什么,只是坐上床,对她勾了勾手指。
傅遥给他除了靴子,他躺下,拉着她的手顺势一带,她整个人也跌在床上。赟启把她抱在怀里,她一挣,耳边听他微弱地声音道:“别动,朕只想这样待会儿。”
她没再动,片刻之后,微微的鼾声传来,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傅遥幽幽一叹,他到底有多久没睡了,才会累成这样。
等他睡沉了,她分开他手臂坐起来,这会儿天晚了她也该离开了。
第七十七章 眼泪为谁流
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这个宫殿虽华丽,却终究不是她久留之地。
从烟雨阁出来,胡登已经站在外面了,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伺候皇上的,但他身上总有一种气质让人觉得讨厌。
他一见她笑着讨好,“傅大人,您要走了,奴才给您引路。”
看他那样子,傅遥就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往后瞅了瞅,“这里谁保护皇上?”
“奴才们都小心着呢,傅大人放心吧。”
傅遥点点头,这个关节上皇上身边不可能没人守着的。两人走着到了个偏僻所在。经历一场风波之人,宫中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至少不用担心有没有别的耳目了。
她停住脚步,“你要说什么?”
“大人想知道刘总管现在在哪儿吗?”
“你知道?”
“奴才多少知道点内情,只是不知大人感不感兴趣?”他在笑,难得他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却笑得好像只修炼千年的狐狸。
她皱皱眉,“你有什么意图?”
“大人跟奴才来就是。”他转身走了,傅遥犹豫了一下只能跟上。
这个胡登进宫不过几年,现在竟然成了皇上贴身伺候的,俨然已有大内总管的架势,他能升的这么快,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
胡登七拐八拐的走着,不时催促一句,“大人最好快点,宫里马上就下钥了。”
傅遥自然知道,她今晚也不想留在宫里,紧走几步,走到一个极僻静的地方。
“这里不是慎刑司吗?”
“就是慎刑司。”他推了门进去,里面竟然没有人看守。也不知是看守的太监都跑了还是怎的。
傅遥早听说慎刑司,这里是关押犯罪宫人的地方,但刘福成在这里,他难道是获罪了吗?
“他犯了什么罪?”
“谋反罪,皇上亲口下旨关的,能留他一条命在已经是万分仁慈了。”
傅遥睨他一眼,“既是皇上下旨。那你呢?你又为何甘冒被责罚的危险带我来这里?”
“刘总管毕竟照顾过我。就当是报答了。”他咯咯笑声,在寂静而漆黑的监牢里有种渗人皮毛的阴森感。
“闭嘴。”她低喝一声,如果可以真想给他一脚。
刘福成被关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双手双脚都绑着铁链子,他头垂下,头发披散着遮住整个脸,也不知是死是活。
牢房的门是锁着的。胡登说自己没钥匙,她根本进不去。只能使劲晃了几下铁门,呼着:“刘福成——,刘总管——”
刘福成终于抬起头来,一看是她。双眼含出泪来,“傅大人,怎么是你?”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奴才鬼迷心窍受人利用。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罪该如此。”
他做了什么傅遥隐约能猜到点。具体她也不想问了,再过一两年他就可以离宫养老了,却偏偏临了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晚节不保。
“我会向皇上求情的,放你出宫,你暂时忍些时候吧。”
刘福成微微点头,更是泪流满面,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也有难言的苦衷,能得以活命,已算是老天对他不薄了。
傅遥没再问什么转身离开,出了慎刑司,她望一眼随后跟上来的胡登,冷冷问道:“是你在皇上面前告的状吧?”
胡登一怔,随后慌忙摆手,“大人在说什么,奴才可是听不懂。”
傅遥没说话,这样一个奸猾的人听不懂才怪了,皇上身边多了这么个人,想必也是赟启默许的,毕竟刘福成年岁大,年老糊涂,的确不如这奸猾的小子更好差遣。
正好在宫中下钥之前出宫,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高宝还在宫外等她,瞧见她出来轻轻松了口气,“大人终于出来了。”
“是啊,终于出来了。”傅遥苦笑,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埋身在这里了。
回到府里杜怀和杜平月还没回来,她不放心,也顾不上吃饭忙带着人出去找,今天满城皆乱,她身在宫中也不知外面打成什么样,但此时出门绝对是不安全的,她到九城巡检司要了一队人。
再见付文利,他居然受了伤,膀子上吊着个布条子在房里直哼唧。看见傅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对着她就是一阵牢骚。
看他精神这么好应该是没什么大事,这位仁兄还很有付家人特有的啰嗦特质,傅遥也懒得听他掰活,借了人就赶紧出来。
从他那片言片语里多少也知道了一点外面的情况,果然如她所料的一般,那些人闯了京中几座重臣的宅院,还放了火,他们似乎故意引起骚乱把京中守卫的兵力吸引过去,然后再趁机攻入宫中。很不巧付文利就遇上了这帮人,他带的这点人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自然损失惨重,也难怪他会如此抱怨了。
带着人在京中各处找,其间遇上追捕逃犯的西征军,好在她在军营里混过,和几个副将关系不错,才没让人当成反贼抓起来。他们找了许久,还真找到了。
杜平月和杜怀都在杜晓二的宅子里,这位自称轻工天下第一的混混老头,原来是个很有钱的大财主,不知什么时候在京里买了座大宅子,竟然做起来京城人。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和杜平月比试武功,三天两头的往她家里跑,最近一段日子没瞧见他,她还以为他走了呢。
路过他家门口时,门里突然探出个脑袋对着她招了招手,傅遥转头看见一头白发的杜晓二,苦笑一声,“杜爷爷,我没空跟你说。”
“谁说要跟你玩了,我让你进来见一个人。”
傅遥犹豫着进去,在看见杜平月和杜怀时,真是又喜又气,喜的是终于找到他们,气的是这老头要是早说,她何必在门口费许多口舌。
杜平月躺在床上,一脸苍白之色,看来是伤的不轻,杜怀躺在他身边,他看起来伤的没他重,却哼哼唧唧的,不时发出呼痛之声。看见傅遥更是叫的山响,“救命啊,好疼啊。”
傅遥没理他,直接走到杜平月身边,轻拉着他的手,“你感觉还好吗?”
杜平月微微颔首,伸手指去摸她的脸,竟在他脸上摸到一丝泪痕。
“你怎么哭了?”
“没有,哪有哭。”她抹了一把脸,匆匆拭去上面的泪珠。
她也不想哭的,但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她真不知道若他有什么闪失,自己该如何。
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杜怀唧唧歪歪的开口了,他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杜平月的。他和那个牵机阁的大公子从宫里打到宫外,斗了几百回合都没分出胜负。只是杜平月先前受了一掌,气力不济,斗到后来颇有些力不从心。
他赶到时,两人已到了比拼内力的最后关头,他突然插进去,杜平月一个闪神,被大公子打了一个踉跄,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大惊,慌忙过去扶起他,杜平月新伤加旧伤,这一下伤的不轻。他把他扶到街边放好,转头对大公子道:“师兄,咱们好好谈谈吧。”
那男子低哼一声,“你认出我了。”
“牵机阁的剑法以快见长,我见过你的背影,隐约猜得到。”
“你可知道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今日我也不想和你打,我只问一句,牵机阁是不是毁在你手中?”
他笑起来,越笑声越大,就好像他说的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那无云老头何德何能,竟然还有你这么干儿子惦记他,你这是要为他报仇吗?”
杜怀微微皱眉,说实话他也不喜欢牵机阁,对义父也没多少好感,报不报仇也没什么,只是多年未解的心结也该解开了。
“你实话实说,我也该知道真相的。”
“好,告诉你也无妨。没错,那个组织就是我毁的,无云那老贼收我做徒弟也没安了什么好心,他折磨我,把我当玩物。”他说着眼神中露出一丝狰狞,“他以为我是顺服的,每每都会服从于他,无论他让我做什么,可却不知我会在背后重重捅他一刀。我设计让阁里自相残杀,最终牵机阁毁在我手中,看着那场大火,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大笑了三天三夜,喝酒庆贺。”
他疯了,这是杜怀得出的结论,义父当年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这般憎恨?他不知道,过去的事也无从猜想了。
他道:“看到咱们同门一场,今日我要带走杜平月,还请师兄卖个面子。”
“我可不认你是什么同门,你想带走他,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杜怀不想跟他,却迫不得已动了手,而事实证明他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十几招便被人在后背刺了个小洞。血流出来,疼得他哇哇直叫。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杜平月的功夫不相上下的,可直到今日才知道差的何止一点,杜平月受了伤还能和他打几百个回合,而自己却撑不过二十招。
大公子举剑就刺,对他丝毫不留情,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这时,杜晓二居然来了。这老头鼻子灵的跟狗似地,很容易就嗅到高手的味道,他感觉到高手过招,巴巴的跑过来只是手痒想练上两手。至于救他,顺便吧。
第七十八章 进宫为妃
杜晓二和大公子转瞬间拆了几招,杜老头虽然年岁不小,身手却极为老辣,大公子与他拆招一时也并不如何轻松。
就在这时,他突然虚晃一招,随后向后跳去,钻入胡同里不见了。他突然逃跑让杜晓二气得直跳脚,追了几步没追上,站在大街上破口大骂。爷老子,姑爹姑奶的什么脏词都骂出来了。
杜怀见大公子逃走时脚步微晃,料定他也是受了伤,怕是和杜平月对招时他就没讨了好去,自然不愿再和杜晓二这样的高手纠缠下去。他虽然不喜欢这缠人的老头,不过也幸亏他的突然出现,才救下了他们。
随后他们被杜晓二带回宅子,这老头自诩会些医术,喂他们吃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药,害得两人苦不堪言,总觉得可能被他治死了。
傅遥让人把他们抬回去,找苏大夫给两人看伤,这苏老头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说他们一天到晚总在外面惹事,弄得不是这个伤就是那个伤。
这老头唠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有求人家只能支着耳朵听着。
好容易把两人安顿好了,一转头居然在屋里看见杜晓二,不由咧嘴,“您老人家怎么也跟来了?”
“当然是来问那个对手的,那个比杜平月还厉害的对手是谁?跟我老人家说说,说说。”
看着老头不停搓着手,一副看见稀罕东西的兴奋样,傅遥心中一动。正好给那些人找点麻烦,便详详细细的把那人身份说了,至于他现在在哪儿,抱歉。自己去找吧。
末了又加了句,“你若找到了,不妨告诉我。”
杜晓二竟然点头同意,“好,不过那个人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
鬼才会跟他抢呢。傅遥含笑一指门口,“好走。不送啊。”
杜晓二兴高采烈的走了。竟好似捡到宝一般,他这一把年纪还像个老顽童,整日里追着人比武。倒也过出了旁人没有的乐趣。
回到屋里,听杜怀道:“你怎么不告诉杜老头,那个客栈?”
傅遥笑道:“让他自己找去吧,人不一定在客栈。这老头鼻子好,没准真能嗅出高手的味儿。”
不求他一定找到。但求不会给他们惹麻烦。
※
次日一早皇上传旨召见,傅遥穿戴整齐进宫。皇宫经过一场浩劫之后,已经开始了大修整,皇上暂时不在大殿上朝。有奏折直接递到养心殿。
走到养心殿时,正好几个大臣议完事从里面出来,领头的一个却是付云峰。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一笑。
“付大人好啊。”
“傅大人好啊。”
错身时付云峰突然道:“皇上今日心情不佳,大人小心啊。”
傅遥一怔。这原是好意的提醒,可不知为什么却听出别样的感觉。赟启这主子一向不怎么好伺候的,可是又想了什么幺蛾子折磨人吗?
进了殿,赟启正喝着茶,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心情不好的,胡登站在他身边,不时逗趣两句,赟启眼睛眯眯的,笑得很开心。瞧见她进来,微笑着招手,“且来,朕正等你呢。”
她走过去跪地行礼,笑道:“皇上在说什么?”
“胡登讲了个笑话,倒是挺好笑的。”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坐下,还让胡登端上茶点,一副打算深谈的样子。
傅遥不是没在养心殿吃过东西,但这样和他坐在这里,旁边有太监伺候还是第一次。君臣有别,就算他们关系再亲密,也不该如此的。她犹豫着不敢坐,赟启硬拽着她坐下,“在朕面前无须拘束的。”
傅遥抬头看看胡登,忽觉浑身不自在,这人不像刘福成,看人的眼神让她很觉讨厌。
赟启感觉出来了,挥手让胡登退下,“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朕说吗?”
傅遥把刘福成的事说了,“皇上,刘福成没有辛劳有苦劳,希望您看在他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赟启轻叹,“其实刘福成也是被蒙在鼓里,他不是有意,却也罪不该死,只是朕现在的处境免不了要以儆效尤,不过…。”他眼望着她,眼神丝丝点点的,“不过既然你求情,就放他出宫去吧。”
傅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磕头不止,“多谢皇上体恤。”
赟启伸手扶她起来,“这里没有旁人,你不用这般拘束的。”
今天的他不对劲,很不对劲,让她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不过他不直接说,她也不想问,只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喝了会子茶,她把名册的事跟他说了,那本名册在他寝宫殿外被易东风抢走,杜平月说能背诵下来,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劳心费神,只能过些时候再给他了。
赟启道:“那名册不急,慢慢默写下来就是了,现在朝局不稳,朕暂时也不想大动干戈。”他说着顿了一下,“对了,朕今日和众臣商议要再开恩科,你看如何?”
“皇上开恩科自然是好的,朝廷经过大变革,急需新的血液,也该多给年轻人机会。”
“你倒是说到朕心里了。”他笑着递了一块桂花糕在她嘴边,“这是你爱吃的,尝一点吧。”
这是皇上所赐,傅遥可不敢就着他的手吃,慌忙又跪下谢恩。
赟启见她又跪,只得再去扶,幽幽道:“你什么时候和朕这么生疏了?”
什么时候,傅遥也说不清楚,她总觉自己没想好要如何对待他,但身体却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她终究还是不能留在他身边的。
赟启望了她一刻,“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朕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