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利道:“傅大人夜深来找本官,不知有何要事?”
“自然有事。”她笑着挽起他,“走,咱们到屋里畅谈一番。”
付文利无可奈何的跟着,一时弄得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付夫人从屋里探出头,询问出了什么事,被付文利喝住,“妇道人家,别管那么多。”
请傅遥进了西厢房,两人聊了很久,等畅谈完,天都快亮了。
再从屋里走出来,傅遥显然神采奕奕,反观付文利,一副无精打采好像被人揍过的惨样。
“告辞,付大人留步。”她笑着拱拱手,付文利只能回以一抹苦笑了。今天他才算领教到什么叫难缠了,傅遥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出了付家门口,杜怀好奇的都冒了泡了,忍不住问:“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把人家折腾成这样?”
傅遥笑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让他明早带兵维持治安。”
杜怀不信,“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若是平时,这是公事交托,她算是他的上司,下个命令就是,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没有十足把握,任何一个人都不保险。她必须确定这个人有没有和吴明远连成一气,毕竟她出去几个月,吴明远和付文利很巧的同时被提拔,让人难免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九城巡检一年之内换了好几个,也只有这个姓付的,还算个有血有肉的。此人官声不错,为人也算正直,上任才几个月京城治安大为改观。她也是起了爱才之心,有意招揽他,才会费这么多话。
这一夜两人光练嘴了,不出她所料,吴明远确实招揽过付文利,让他在适当时候带兵封了京城几条街道。付文利那时可没想到他要干什么,让傅遥一说,他倒成了谋朝篡位的帮凶,他要被腰斩,他的媳妇要发配,儿子要砍头,女儿入娼籍,硬生生把个大老爷们吓了哭笑不得。他刚成亲没两年,哪儿来的儿女啊?
付文利也是个懂情理的,绝不参与谋反,后来当着她的面发了毒誓,说要是敢做对不起朝廷百姓的事,就天五雷轰,不得好死。傅遥听得满意了,才放过他。
从付家出来天光已经放亮了,一夜没睡,傅遥困的眼都睁不开了。回到家里,她也不敢睡,吃了一碗葱花面,就匆匆穿上孝服进宫去了。
今天是皇上出殡的大日子,于情于理她都该送一场。
按律例,皇上大殓后,要将梓宫放在大殿,亲王、皇子、王妃、公主、郡主等高级贵族人员各自回家进行斋戒,政府各部院大臣和官员要到本衙门宿舍中集体住宿斋戒,不许回家。至于散闲官员,则齐集于午门斋戒住宿。斋戒期满以后,王以下文武官员不准作乐,禁止丧服嫁娶活动。在京的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服未除前,文件票拟用蓝笔,文件一律用蓝色油墨印刷。京城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除此之外,政府会向附属国发出告讣敕书,奉表陈慰。
因着皇上死的突然,朝廷准备不及,一切礼仪从简,到现在他们这些官员大臣只不过出入素服,吃的清淡,集体斋戒什么的根本没守过。皇上一死,朝廷乱成一团,也没人下旨要求,大家也就得过且过了。至于向附属国发出告讣敕书什么的,惠郡王自也不会发。他怕告讣敕书还没到,皇上就活了,图闹个大笑话。
傅遥赶到时,各品级官员到了不少,人人都穿着孝,到处是一片惨白。此刻宫门大开,有太监在前面接引,每个进去给一条孝带。
走过金水桥便是做殡宫的大殿,此刻梓宫就停放在殿门前,巨大的梓木制做的棺材华丽而庞大。
文武官员们一起吊唁,做了“三跪九叩”之礼,边上的官员们时不时地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惠郡王在大殿前,跪在地上哭声那叫一个惨啊。
六宫嫔妃们一个个跪在下台阶,嘤嘤的哭声不断,也不知是在哭皇上,还是哭自己。
傅遥是第一个跑过去的,小步颠着到了近前,扶着棺木嚎啕大哭,“皇上啊,你死了可叫微臣怎么办啊。”
一群哭的,数她的嗓门最大,她这一哭,别人都不哭了,愣愣地看着她。
有人暗道,无怪乎皇上宠她一场,真动了真感情啊。
惠郡王也不哭了,偷眼瞧着她,心里暗笑,这傅大人真能装啊。她这么哭,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假哭了,张开喉咙哭得嗓门更大,当真挤出几滴眼泪出来,那叫一个真情流露。
这满朝文武大臣,只有他俩知道皇上没死,也只有他俩哭的最惨。两人心有灵犀,都是哭给某个人看的。在场的大臣都面面相觑,不哭显得自己多不忠君爱国,这一带头,大殿前顿时哭声一片。
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礼部大臣们往地下泼洒了大杯的白酒,同时在紫禁城的后门景山附近烧了大量的冥器冥钱,以至于北城上空黑烟缭绕。
吊唁之后,梓宫要起行了。梓宫在殡宫期间,嗣帝要按规定及时而准确地前往行礼,陈设纷繁,仪式复杂,前后计有:初祭礼、绎祭礼、初满月礼、大祭礼、清明礼、殷奠礼、百日礼、岁暮礼…,最重要的是上册谥、册宝礼,这一礼节在皇宫中举行,皇帝亲自阅视,行礼,然后,将其奉安于黄亭之内,抬往殡宫,按左册右宝的位置供奉于观德殿内,届时、其绢册、绢宝要焚化掉。
尤其是梓宫在启动的过程中,无论是从皇宫到殡宫,还是从槟宫到陵寝,兴师动众,行礼繁杂,真正达到国丧中的极限。可是万一在启动之时,忽然钻出个人头来,那玩笑可开大了。
惠郡王一直盯着那棺木,他总觉得皇上会突然从里面爬出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没人爬出棺材,那巨大的棺木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到底是爬呀,还是不爬呀?
轻咳一声,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是嗣帝,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可能进行那些仪式。这会儿谁出来弄出点事啊,不然他怎么下台啊?
正哆嗦着手想辙呢,就在这时事来了。一个大臣站出来,高声道:“惠郡王,皇位悬而未明,难道你要独揽大权,自立为皇吗?”
找事的来了!
惠郡王心中大喜,口中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既然诸位大臣都在,那就好好议一议国君之事。本王只是暂时处理皇上丧事,至于皇位人选,还需诸位大臣商议而定。”
这意思就是他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吗?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批判之词的大臣们,顿时噎住,许多人面面相觑,十个人有九个半人都以为惠郡王要自己当皇上的。
惠郡王冷眼向下一扫,“诸位大人以为谁适合接任帝位。”
皇上登基一年多了,还没子嗣,没有继承人,那可就机会来了。有些亲王眼前一亮,好些大臣们脑子里也开始活泛了,一时间整个殡宫喧闹一片。
“臣推举隆亲王。”
“臣觉得五皇子合适。”
“臣推举惠郡王。”
“诚亲王。”
“鲁王爷。”

后来连年过八十的皇叔公邓王爷都有人搬出来了,真是看出殡的不嫌殡大,一帮官员也都是读过圣贤书的,可到了这会儿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吵的脸红脖子都粗了。
第七十四章 宫中大屠杀
惠郡王看看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的大臣,心中暗为他们可怜,正主还活着,他们注定是白忙一场,怕是这时候他们每说的一句话都听进那人的耳朵了吧。
他朗声道:“朝廷自己朝廷的规矩,皇位不是你们说要给谁就能给谁的。”
“那惠郡王以为该由谁做皇上?”
惠郡王呐呐,“本王还是觉得原先的皇上好。”
这样的话倒是谁也不得罪,只可惜说了等于没说。
众大臣只道是他无法做决定,有人提议让太后出来主持大局,惠郡王却道太后身染有病,不能下床。关于他囚禁太后的传闻早传的沸沸扬扬,可这会儿他摆明不当皇上,倒没人追究了。只管吵嚷着让自己谋得最大利益。
一群人正争执不下之时,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惨叫声,随后喊杀声震天,许多黑衣人杀进宫来。原本争论不休的大臣们,瞬间脸上变颜变色,他们刚才还满口忠君爱国,一见冲进来的人,一个个吓得到处躲藏。
黑衣人开道,后面是一队队京西军营的兵丁,周围全是人潮,热血沸腾的士兵们杀得疯狂,杀得兴起。鲜血洒落在雪上,连地都染红了。来进宫议事的大臣们很多都惨遭鱼池之灾,几百个朝臣都忙着躲藏,有那躲闪不及的都做了刀下冤鬼。这个时候谁还管你官至几品,看着碍眼碍手的先宰了再说。不多时皇宫上下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傅遥看得心痛,在此之前她早有心理准备今天宫中大劫,但是亲眼看见了心里依然很是震撼,他们终究是没躲过这场灾难,或者比她原来所想的更庞大,场面更凄惨。这么多人,这么多士兵,这么多背后操纵的黑手,他们做这一切都为了什么?就为了大殿上那个砍碎了也卖不了几两银子的宝座吗?
那些人黑衣人武功高强,宫里的侍卫不少,却根本抵挡不住,一波波的人涌上来,不过片刻便被冲散了,嫔妃、宫女们发出尖叫之声,大叫着:“来人啊,杀人啊。”有些侍卫护着宫里的主子逃走,他们所到之处到处血流成河。
宫里被无辜杀死的宫女和太监无不胜数,其间也有不少穿着御林军服饰在皇宫各处穿梭、搜索,遇上了相互乱打一气,或者连他们自己都无从分辨谁是敌人谁是盟友。
从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谁能想象一会儿功夫,竟成了这一副景象。就是当年先帝驾崩时皇宫也乱作一团,却也没像现在这样。
惠郡王被侍卫护着,看傅遥还站在那儿不动,不由叫道:“傅大人,你在干什么?”
傅遥慌忙退到他身旁,由侍卫护着往后面跑,前面宫门已经堵住了,根本出不去了。
跑了几步,惠郡王看看那庞大的梓宫,心神不定,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在那里面,刚才他希望他突然爬出来镇住场面,这会儿却巴不得他不在里面。
“快走。”傅遥一拽他的袖子,两人发了疯的往前跑。
那一夜皇上驾崩之时,宫中就已经遭过一场劫难,许多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直冲向大殿。惠郡王带着御前侍卫和九门提督的兵丁极力拼杀,才从他们手中抢住皇宫。后来一查,才发现那些人是躲藏在戏台之中,那又高又大的戏台揭开底板高度刚好站下一个人,一共十几二十丈宽,藏个上百名杀手根本不成问题。当时为了维稳,此事根本没对外宣称,没想到今天竟然直接从宫门外杀了进来。那些个禁军护卫少说也有几千人,竟抵不住这些杀手。
今日恰逢皇上出殡,满朝的文武大臣,亲王贵族都齐聚在这里,当真是打算不计代价一锅端了。
越跑身后的人越少,傅遥越觉心惊,惠郡王不住嘴的问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傅遥心烦意乱,从怀里掏出一只响箭放上天空,这是给杜怀的信号。她猜到今天肯定有危险,已经备下一队人准备营救了。
昨夜她跟付文利也商议好,一旦出事,叫他带人前来救驾。说是救皇上,实则主要是救她。杜怀和高宝他们早就守在宫门附近,应该在乱起来的时候就往里跑了,她放响箭也是告诉他们自己的位置。
见她放出响箭,惠郡王也松了口气,慌忙拉住了她,生怕她甩下自己走了。
涌上的人越来越多,侍卫们一个个倒下,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被一群人围在当中。
傅遥心中大惊,周围逃跑的官员不少,这些只围他们,明显是冲他们来的。
果然,当前一人喝道:“傅大人,把名册交出来,饶你一命,否则…”他手起刀落,旁边一个意图奔跑的太监硬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好大的力气,好残忍的手段!
她捂着胸口,心颤颤地,他们居然知道名册是在她手里,可见早有准备的。她道:“名册没带在身上,你们若要跟我出宫去拿。”这是在拖延时间,只等杜怀能赶来救人。
那黑衣人思索一下,“好,你且跟我走。”
他伸手去抓傅遥,傅遥怎么可能被他抓着,她一个矮身使了泥鳅功,那人没抓到,气得哇哇直叫。
傅遥比他叫得还惨,“救命——,救命——死杜怀,你死哪儿去了。”
那黑衣人脚快一步,终于抓住她,手起刀落对着她头顶砍去,傅遥吓得一闭眼。再挣开眼时,一个人头滚落下去,在脚底下骨碌着。
傅遥抹了一把脸,满脸都是血啊,不是她的血,是黑衣人的,那人只留个腔子站在地上,手里的刀还举着呢。
抬头一看,杜怀和杜平月站在她对面,杜平月手里提着把刀,那脑瓜子正是他切下来的。
看见他,傅遥双腿一软对着他扑过去,她是真害怕啊。
杜平月扶住她,“快,跟我走。”
这个功夫,也没机会问他怎么来的,傅遥被他拽着往前跑。杜怀护着惠郡王,高宝和王冲带着几个不错的哥们在后面断后。
他们一路往后宫跑,前面人太多根本冲不出去,也是他们进来的早,这会儿宫门早下了钥了,整个皇宫都成了巨大的屠宰场。
第七十五章 殿前比试
护着两人进了皇上寝宫,插上宫门,不留一丝缝隙,高宝和杜怀各守一窗户,把寝宫护住。
殿外喊杀声震天,似有大量军队涌进后宫,惠郡王一直打着哆嗦,到了这会儿还紧抓着傅遥的衣襟呢。
傅遥心也怦怦跳着,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皇上虽然没死,但能不能拨乱反正,甚是什么时候能来,她一点数都没有。
寝宫里空空的,原本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跑没影了。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但此时到处一片混乱,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杜平月问道:“你怎么样?可受伤了?”
傅遥摇摇头,“你呢?你的伤可好了?”
杜平月没应声,他受的内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本来他该在家里养着,可早上一醒来,发现家里没了人,问过照顾的下人才知道他们都进宫去了。担心宫里有危险,他立刻穿上衣服跑出来了。赶到宫门处正好碰上大批的黑衣人闯宫,杜怀和高宝也带着几个人往里冲,若没有他,凭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冲的进来。
他受伤未愈,傅遥心里也颇担忧,搬了个椅子先让他歇会儿。傅遥在各处翻了翻,皇上的寝宫果然与各处都不同,这里的摆设与赟启的性子很相符,简单得体,且永远叫人捉摸不透。
寝殿里有现成的茶点,像是宫女们准备的,还没来得及享用,就被吓跑了,正好便宜他们了。
下人用的东西,她也不在意,倒是惠郡王一脸嫌弃,说什么也不肯那粗俗的杯碗。
在殿里坐了一会儿,殿外的喊杀声愈发山响,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寝宫前。傅遥悄悄从窗户缝往外看,那乌丫丫的脑袋,看着就觉眼晕。
站在最前面的是易东风,不,他不是站着,是坐着,坐在轮椅上,手里居然闲闲地端着一盏茶,那姿态倒像是到朋友家做客。
“傅遥,你出来,我保证不杀你。”
他清朗的声音传过来,吓得傅遥慌忙把窗户关上。出去?怎么可能?她还没傻的相信他的话。
等了片刻,易东风的声音又想起,“你把名册交出来,我就放过去。”
杜平月皱皱眉,“你拿着名册呢?”
“是。”她咧嘴苦笑,她放在哪儿都觉得不放心,只好带在身上了。
“给他们吧。”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给他们吧。”他凑到她耳边低低地声音道:“放心,我背下了九成。”
她都忘了他是过目不忘的了。从怀里掏出名册递给他,杜平月轻轻卷起,顺着窗户扔出去,“名册拿去,赶紧滚。”
易东风看着落在地上的本子,眼微微眯起,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这个杜平月真是嚣张啊。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伸手一挥,“放箭。”
在皇上寝宫居然敢放箭,还真是把逊国法度当成狗屎了,可没人组织,周围一片欢呼声,似乎把这当成笑话看的不在少数。
皇上的寝宫不像是外面的破庙,至少很坚固,箭射了半天只把窗户射了个稀烂,庞大的宫门却丝毫未动。几个人躲在门后,抱着头感觉着箭“嗖嗖”而过,殿里的花瓶、古董,奇珍异宝都被打的粉碎,让人看得心都搅疼了。这帮土匪,糟蹋东西啊。
不知射了多久,箭终于停下来,外面响起易东风的声音,“杜平月,你出来,有人要和你一决胜负。上次你们打了个半截半,可叫人很遗憾呢。”
他身后闪出一个人,一身的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两只眼睛,很是神秘莫测。
杜怀瞧见他不由叫起来,“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没说清楚,但傅遥和杜平月都心中有数,那就是牵机阁的大公子。上一次在客栈就因为和他对了一掌,他才受的伤。虽然当时一时大意,但那绝对是个劲敌。
杜平月也早想跟他好好打一场,他对傅遥道:“你等着不要出去。”
“可你的伤…”
他没说话,伸手打开门,大步迈了出去。他的步伐坚定,背影坚毅如山,让人顿生崇敬之感。但是,但是…傅遥纠结的扭着衣角,她真的好担心他。
殿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她不顾危险的冲到了窗户,片刻之后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已经打起来。高手过招,拳打脚踢根本看不清楚,只觉两个人影晃来闪去,闪的人眼都花了。
窗户早被打烂了,就剩一个窗框还站在那儿,杜怀忙把她拽回来,她这个样子只会当别人的箭靶子。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这也是在拖延时间,想必皇上会很快到吧。”
是啊,赟启也该到了,忍到现在还没动手,想必也到他的极限了。
一刻之后,外面果然想起一阵喊杀声,无数官兵冲进来,那些黑衣人一溃千里,被逼着四散而去。
有人高呼着,“奉皇上旨意,捉拿反贼。”冲上来的越来越多,杜平月和那个大公子也被淹没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出打的怎么样。
傅遥好奇扒着门缝一看,外面竟是西征大军的服饰,大旗在风中烈烈作响,苍劲有力的王旗清晰可见,仿若窥伺猎物的猛虎,随时可能一跃而起。打头的一个正是隆亲王,顶盔戴甲,一副威武煞气。那是隆亲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回京城了。皇上天威难测,未雨绸缪,似早料到会有此一劫。
西征军冲到寝殿把黑衣人和西营军都冲散了,一阵混战之下,悉数被捉。一些原本倒戈的御林军,又开始向西政军投降。
隆亲王以泰山压倒一切的姿态迅速控制局势,把文武百官又重新聚集起来,一清点人数竟有十数人死在乱军了,后宫嫔妃也死了几个,太监宫女死伤更是无数。至于御林军和西营军的尸体,满满的堆在在殿前,连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这些尸体自有士兵们清理,那些惊魂未定的大臣们则大多跑到隆亲王跟前大拍马屁,有的干脆提议拥他为皇帝。
隆亲王望着这些人,冷冷而笑,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攀附,这些大臣们的脑子果然伤的不轻。
第七十六章 那一夜热情
过了一会儿,忽有太监过来传旨,说皇上已登了金銮,让百官前去朝拜。
文武大臣们闻之皆惊,这才知道原来皇上根本没死,那些刚才还对隆亲王大表决心的大臣都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他们不敢懈怠,连忙整衣冠赶往前殿,到了殿上自然少不得拍一通皇上英武,料事如神的马屁。
到了这会儿傅遥才从寝殿里出来,杜平月和那个大公子已经不见,两人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她看见隆亲王,问他是怎么回事。
隆亲王笑道:“皇上早觉察不对,所以在半月前就下旨把我召回京,也就跟你前后脚回来的。西征军就埋伏在京郊十里,只等这边一乱起来就赶来救驾。咱们原先以为是某个亲王皇子心怀不轨,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更多人都各怀心思呢。”
傅遥微微诧异,“都牵出了谁?”
“五皇子勾结东西两营的统领搞兵变,还有一股未明势力在后面支撑,这一次许多不肯依附的官员都被杀了。”
她说怎么从黑衣人冲进来五皇子就不见了,果然是被他们操纵了。
“那皇上呢?你们为什么等这么长时间才来?”若他们早来一阵,或者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隆亲王耸肩,“本王只是听命行事,什么时候也是皇上说了算的。”
“王爷真是听话。”她撇嘴,才怪。
傅遥可不觉这像是他的风格,皇上那丫的算计人的本事是一流的,眼前这丫的血管里的血也流的跟血豆腐似地,都冻住了。有这两个人在,就怕陈红杏计划多时,终敌不过“天意”二字。
听话吗?李赟晟望着身后地上那点点血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别人只当他是最忠君的,却不知他这忠君是如何练成的。
当年他之所以不争,是因为明知争不到,何必费那力气。先皇嘴上说他是个好儿子,却一丝没把他放在心上过,皇位不是他的,他从很小就知道了。而现在不争,只因为争不赢,他就算翻出花来,其实也及不上那人一半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