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意犹未尽的砸砸嘴,双手撑脸嘟起嘴,斜眼一看,开始玩柳平澜的头发,青山不仅不阻止,还把柳平澜往前凑凑,让鹤唳玩得更方便。
于是等惊蛰站在船上接到几人时,最先看到的,是满头小脏辫儿的熊孩子。
“……”他清了清嗓子,“多谢三位照顾我家平澜,这孩子年少轻狂,总是对什么都想多问两句。”
鹤唳等青山把柳平澜转手,才笑眯眯的问:“你后面还好吗?”
惊蛰顿了顿:“恩?”
“啊我忘了,你还要演哦……”鹤唳笑嘻嘻的,转头朝后面李狂笑道,“怎么办总是把他当死人对待呢。”
李狂:“……”
“师兄,我超舍不得你。”鹤唳忽然变了一张脸,“你别走好不好,留下来照顾我们。”
惊蛰笑容不变:“我志在此,师妹就不要再说了,你乖乖的在家相夫教子,等师兄学成回来,就是你的靠山了。”
“相夫教子?”鹤唳眼睛一转,“你和嫂子都还没有孩子,你就算要走,也得给她个孩子啊,否则她不能相夫教子,还能做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认为,看看你自己,也好意思这般说?”惊蛰笑,“男人女人本无差别,只是世道所限罢了,师妹一定是在埋怨师兄,才会这样说吧。”
鹤唳叹口气,连李狂都想叹气,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个惊蛰是言四所扮,他真的要佩服他这份演技,就是在性别观念上也能模仿的几乎天衣无缝,让人感觉他就是相信这一点。
然而不管他是真心假意,能这样真真儿的说出来,就这个时代来讲,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奇男子了。
“哎,都有点不忍心了。”鹤唳一脸夸张的苦恼,但终究还是露出了诚恳的微笑,“看来你在船上挺开心的,我就放心了。”
“……”
“既然你赢了,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吧。”
惊蛰挑了挑眉,眼神忽然平静了下来,微微点头:“恩。”
“这个。”鹤唳点点胸口,“还戴着吧。”
惊蛰怔了一会儿,缓缓抬手,在胸口抚了抚,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就戴着吧,别丢了。”鹤唳也微笑,“就当带着他出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你欠他的,对吧。”
惊蛰笑而不语,却是青山搭着她的肩膀,轻声道:“鹤唳,有些事情,比死重。”
同为男人的李狂深有所感:“我也觉得,惊蛰……哦不,你那事儿办得太缺德了。”他说罢,自己思索了一下,一脸复杂,“不过……绿帽子也是男性公敌啊……哎我不是老娘舅真没法端平这种事情,你们开心就好。”
“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嗯……”鹤唳长长的沉吟一声,还是摇摇头,“没了,你加油吧。”说罢转身往小木船的位置走,李狂很想再叮嘱一遍让面前这位戴好他们墨门的师门吊坠的,但怕多说多错,还是走了。
反而是青山,若有所思的看着惊蛰,等鹤唳他们走远了,才问:“既然定会烧死,又何必刻意毁其面目、断其筋骨、换其袍服?”
“那你们又为何要销毁尸体呢?”惊蛰反问,“实不相瞒,听到这消息时,我可是吓了一跳呢,连全尸都不让留,该是何等深仇大恨啊。”
“不过一个规矩罢了,”青山轻描淡写的略过,还是定定看着他,“那么你呢,纵使要顶替,又为何要断筋毁骨。好像不仅担心别人发现里面的尸体不是言四,更担心别人发现里面的尸体谁都不是……倒特别像一路跟着你鞍前马后的水来宝。”
“水来宝?”言四眼睛一转,颇为佩服,“哦,他呀,哎呀呀,你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呢,他伺候我一路,我都只知道他叫来宝。厉害,厉害。”
“他确实一直未归,大概是如你一般,得偿心愿了吧。”青山回应了一下,再次把话题拉回来,“那么,你的回答。”
惊蛰轻轻叹了口气,分明是那种对死心眼的头痛,这一刻神态像极了鹤唳。可是在下一秒,又忽然露出了极其轻佻妖冶的微笑,在惊蛰的脸上竟然毫无违和感,他以言四的声音轻柔道,“这有何想不明白的,言锦春这种绝色,万一没被火烧了容貌怎么办?收尸的人若起了歹心岂不是死不瞑目?生时既已受尽糟蹋,死后定然不会让人亵渎分毫,你说,是不是?”
想到自己跑进火场时地上尸体的惨状,青山不由得为“收尸的人”捏了把汗。他觉得自己已经得不到答案,或者说已经得到了,于是镇定的点点头:“多谢,它,”他指了指惊蛰胸口的位置,“就劳你照顾了。”
惊蛰收了表情,矜持的点点头,目送青山几人离开宝船,上了小船,缓缓靠岸。
船上,鹤唳几人也颇为感叹的看着宝船上的人。
“我们这算不算见死不救?”李狂问了个很哲学的问题。
“算。”鹤唳斩钉截铁,“要不你上去告诉他?言四大大你们的船到南海会沉啊看在你长得美的份上提醒你一下~”
李狂想了想,点头:“嗯,那就是我死了。算了,我为什么要舍命救他。”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啊,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天,我以后要去信教,科学没有拦住我触碰宿命的手!我感觉自己摸到了神的领域!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该发生的还他妈会发生!要我们做什么?!”
“要我们懂得吃瓜围观。”鹤唳不咸不淡的说,瞥了一眼青山,似笑非笑,“得到答案了?”
“我不会骗你,但我可以隐瞒。”青山也似笑非笑。
鹤唳不言,她远远看着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转头看潜蛟号上来回跑动的船工。
明朝的古代气息在这儿几乎荡然无存,绵延无尽宛如海市蜃楼的宝船散发着一个属于东方大国的无尽威压,无形间就仿佛有带着力量的波纹席卷了整个亚细亚大陆乃至欧美。宛然现代航母下水时的自信和磅礴。
属于郑和的七海传奇正在走上巅峰,而属于现代人的故事却要在此落幕,她完全没有感到一丝轻松和快活,只有比平时完成其他任务时更深的压抑和更压抑不住的疯狂。
她在每一个她“清理”的同门脸上都看到过那种疯狂。她撑住了,她活了下来。他们没撑住,他们倒下了。
她突然觉得潜蛟号上来去的人群中有许多她认识的人,谷雨、立春、长空、潇潇、燕舞、潇潇、立夏、莺歌、小满、雨歇、长空……还有惊蛰。
他们抛下她寻求新世界……其实在那一刻他们对她来说就已经死了。
只是他们忘了一点,即使是刺客,依然没有任性的权利。或者说,出身于一个绵延千年的地方,他们背负的规矩,远比别人多。
死也不能自由……就和她未来一样。
连绵的鼓声响起,从头船一路传过来,这是最后一次检查登船的货物,和闲杂人等下船的信号。等明日晨光微熹,郑和的第四次远航即将开始。
这一次,郑和的旅程将首次远至东非肯尼亚,行程长达两年。随着“麒麟”(长颈鹿)被作为贡品登上这片土地,两千多年来华夏帝王的威名在四海即将达到巅峰,并且在郑和死后不断衰落,直到六百年后才再次复兴。
可惜,无论惊蛰还是言锦春,他们都看不到了。
“你说他们傻不傻?”鹤唳轻喃。
李狂坐在她身边,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他们不是傻,只是太自负。部长说过,他们以为自己是千年传承的隐世高手,却没考虑过新生政权是怎么踩着古老的废墟站起来的……”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鹤唳伸着耳朵,“好像干掉他们的也是千年传承的隐世高手诶。”
李狂摇摇头:“不,你们,都是新生政权的一部分。”
鹤唳摊手:“说不过党员。”
“切!”
“哎,好空虚!”鹤唳如果不是在船上,估计都要打起滚来了。
“会有事做的。”青山忽然道,“墨门不能倒。”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跟我没关系!”
“没事,我来好了。”不知怎么的,青山的笑容有一丝残忍,“不是只有你需要清理门户……弄垮这一代墨门的人,怎么可以苟活。”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密谋现场的李狂双手捂耳朵大声念叨。
鹤唳睁大眼怔怔的看着青山,意识到回去后可能将又面临一波血雨腥风,想想老头子那“我没教好怪他们玻璃心”的嘴脸,整个人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扑过去对着青山就是一个大亲亲:“我跟!我跟的!啊啊啊啊好激动!门主大大我为你打call!你指哪我打哪绝对没有二话啊啊!”
“鹤唳你这样搞事情很可能丢酬劳的……”李狂心惊胆战的提醒,“毕竟中间人就是你们那个……门主大爷……”
“你以为我真稀罕那点酬劳啊?”鹤唳呵呵笑,搂紧青山的脖子,“再说了,我要什么,孩子他爹都会给的!是不是是不是?!”
青山微笑:“嗯。”
“我真不介意吃狗粮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得到报酬这个任务多辛苦你知道的。”
“那行我拿了报酬再翻脸。”
“这样是不是不好你们那位老门主人还不错的样子。”
“你这么觉得的话就让他来训练你一下啊。”
“喂我现在是帮你的你这样怼我很没意思……”
“那就别说话小心我指认你为从犯啊。”
“可我们现在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啊!”李狂哭了,“除非突然失忆你的所作所为我不可能撇干净啊!”
“嘿嘿,所以良禽择木而栖。”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
第二天一早,柳家的马车将他们的新家主,昏厥的柳少爷带了回去。
十天后,一队打着东厂旗号的番子冲入太仓府,持最高东厂令要求带回言锦春的尸体,得知死不见尸。无法复命的带头三个番子当场自尽,手下将他们的尸体带了回去。
又一个月后,往来的渔船才传来消息,南海忽起风暴,郑和船队略有损失,有宝船断桅沉没,船名,潜蛟。
无人生还。
看着信使带着噩耗骑上快马绝尘而去,鹤唳也掏出了信标。
“回去吧。”
她笑了笑。
“还有正事要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哇!
这章憋得我要吐了
这阵子家里有点事,比较麻烦。再加上身体原因不得不辞职,就很气,一直爬不上来更新。
不过以后我有的是时间了,打算休养一段时间。
孩子们,不要久坐,不要跷二郎腿,真的,太伤腰了,我现在都站着玩电脑了……差点以为自己腰子不好,后来医生说十个里九个坐出来的……
好吧我确实不大爱动╮(╯▽╰)╭
我知道这本写得不咋地,其实本意是想写个女神经病,结果成了个女傲娇,看来我不是当神经病的料,然后顺便过一把快穿的瘾,可玩不了系统啊空间的,所以以后还是老实做个女屌丝吧= =
然后也觉得可能脑内剧场太丰富以至于脑电波和键盘衔接不上,所以经常出现晦涩难懂的情况,这真是我的一大败笔,虐!
决定了,以后我要钻研哲学,好好发展一下逻辑学!
下一本会很快开,一如既往的想啥写啥,嘿嘿
原谅我任性,从06年开始写文,我的好和坏都和你们分享,黑历史一抓一大把,但也是你们陪着我哭和笑,真的是异常感激,以后我的分·身去的其他世界,一定还会捎上你们的233


第164章 刺秦·番外(1)
到底是历史创造了他,还是他创造了历史?
夜色幽深,凄鸣缭绕,有如鬼哭,却又哀婉动人。
杭朝义带着一群仆人跪在了草丛中,旁边的少年手扶着树静静的站着,他的锦袍散发着森幽的檀香,整个人冷如玄铁。
远处宫殿内灯火些微,门外的宫人们纷纷朝这个方向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只留殿内毫无所觉的人还在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
许久后,只听到缥缈的声线忽然拔高了一瞬,随后轻柔的声音娇笑不断,间或夹杂着一些男人低沉的笑语。
这样的调笑持续了很久,久到杭朝义的膝盖已经生疼,宫殿内才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来人。”
宫女瑟瑟发抖,朝着少年的方向拜伏下去。
“来人啊!”声音扬高了一点,终于带了点妇人的声场,“人呢?孤要净身!”
少年的沉默比夜色更压人,他不动,所有人都不敢打破这份僵持,就在杭朝义都以为他要等到天荒地老时,他忽然松开扶着树的手,动作极小的摆了摆,随后退了两步隐入树的阴影中,继续看着。
宫女们如释重负,纷纷起身跑进殿中服侍她们的主子,没一会儿,就见一个男人衣冠不整的跑出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张皇失措的往这儿看过来,一张英伟干净的脸上满是惊恐,喘着粗气。
少年在阴影中定定的看着他,确认他看清楚了自己后,转身拂袖离开。
杭朝义忙不迭的起身跟上,他跪的久了,腿脚酸软,即使弓着身小步跟在后头的时候也忍不住嘶嘶吸气,心里却只能骂骂封建社会没有人权,丝毫不敢跟人抱怨。
一行人一路疾步,连车都不坐直接走回了章台宫,少年踏进殿门后回了回头,所有宫人便知机的退后一步到宫外,唯独杭朝义一步踏入,关上了门。
“还好他死了。”少年忽然轻笑,“要不然看着亲妈房里出来个奸夫,自己还是个皇帝,那不得气死?”
“他没气死,所以他赢了。”杭朝义还是恭敬的站在后面,丝毫没有被少年外在的轻松影响到。
“杭叔叔,你不用这么拘谨呀。”少年回头一脸温和,“我没生气,又不是我亲妈。”
杭朝义点点头,他抬头微笑,却反而后退了一步:“至少装还是要装得像的,否则怎么把他们赶出去,一凡,袍子脱了吧,重。”
“我知道我知道。”肖一凡一掀掀掉了袍子,大喇喇的,“你也知道我是装的嘛,咱们谁跟谁……接下来怎么样,把那老女人和她的姘头都赶出去吧!”
“你哪里学会这个词……”
“以前老爸晚上不回来老妈就会这么说啊。”肖一凡翘起二郎腿,眼中有着森然的笑意,“我也只有靠这些回忆他们了。”
杭朝义垂头,表情麻木。
又是这样,每当他心情不好,他就会提到他的爸爸妈妈。这是对杭朝义的惩罚,也是对整个项目部和时谱的惩罚,可这一切的痛楚,只能他一个人尝。
这孩子太敏锐了,他知道怎么样能让人难受;可他也太聪明了,他知道怎么扎最痛。杭朝义觉得自己在被他无形的调·教着,已经越来越习惯于面对他的道德鞭笞和软弱无助,那样交替的进行着,生生的把他调·教成一个抖M,一个斯德哥尔摩患者。
因为不管怎么痛苦,只要他有一瞬的开心,他比什么都高兴。
肖一凡不说话,把玩着自己一绺长发,百无聊赖得哼着些没有意义的调子,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等杭朝义调节过来了,他抬头回答道:“历史上你的容忍度,几乎都给了赵姬,这一点,你不能忘。明日她可能会过来找你探口风,当然绝对不会摊开讲她的那些事,她不摊开,你就不能摊开,就算在你看来,都是迟早的事。”
“哎呀,可是这些本来就是迟早的事啊。“肖一凡笑嘻嘻的,”你说我现在找个人把嫪毐暗杀了会怎么样?”
杭朝义耸耸肩,他已经知道肖一凡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肖一凡自问自答:“你当然会找个人假扮嫪毐来上我老妈啊对不对。”他忽然坐正,模仿杭朝义曾经有的语调,夸张的高亢道:“历史上不能没有嫪毐!不能没有嫪毐和赵姬的私生子!更不能没有嫪毐招揽的门客!否则你让未来怎么办?让历史怎么办?让百度百科怎么办!”
他忽然收起声调,手撑着下巴端详面前垂头的男人:“那么我又有问题了, 叔,我让嫪毐活着,我把他和赵姬扔出去自生自灭,我任他发展壮大……然后怎么样?坐山上看他和吕不韦掐架吗?那私生子又是什么,会来跟我抢皇位吗?”
“这取决于你。”杭朝义平心静气,“我只是提供方向,而最终做的是你,所以得你也认同才行。”
“哦,那我放过那两个私生子吧,让他们长大,让赵姬的种流芳百世,是不是很爽?”
“嗯。”杭朝义挤出一抹笑,“这样想也不错。”
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会儿,肖一凡冷着脸站了起来:“我要睡了。”
“明天……”
“孤,要睡了。”
“臣,告退。”
杭朝义走出去后,宫女们纷纷进去伺候肖一凡洗漱。宫门关上前,他悄悄抬头,却正好与肖一凡探望过来的眼神相触,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惶惑不安让他微微发冷的心,到底是回暖了点。
还好,他到底还会害怕,会依赖。这样的日子,再多一天也是好的。
夜已经深了,他出了殿门,抬脚却不知道该迈向何处。四年了,他生活的所有重心都在身后殿内那个人身上,所思所想,全围着那个人转。每次离开那孩子,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往哪儿去,可是若要他转头,却也越来越害怕。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即使他正值一个男人最巅峰的年纪,可是显然,那个孩子的成长速度已经远远快过他。在他还在史料中步步为营画地为牢时,那个孩子已经能够在不经意间,做出他这个年纪能够做出的最正确的行为,甚至有时候无意间流露的些许威严,都能让他冷汗涔涔。
或许他不需要自己也能走下去。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不得不在心里叹息,还有一个回程信标到底去哪了?!他当初就不该那么利落放鹤唳走!至少也要把信标拿到手!怎么能一点退路都不给他们留呢?!
……这好像就是鹤唳的尿性。
但她好像也不是那种玩起来丧心病狂的,那个信标,对她来说,明明是留在秦朝,才最好玩不是吗?
那么回去哪呢,纵观他找不见信标这段时间,她去过哪?成王子蟜?吕府?
她离开之前有没有拿什么呢……
他百无聊赖,回自己的房中随意洗漱了一下,脑子里一遍遍转着鹤唳离开前的情景,直接和衣而眠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他便醒了过来,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天气,默默的念了一遍。
“赵姬说风水不好,跟嫪毐搬到了雍县的离宫萯阳宫,呼,两个私生子。”他撩了点冷水拍拍脸,“好的,没毛病。”
他的房子自带小院,属于仆人区的VIP。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赵高,并没有净身,所以从来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入,也没有宫女伺候自己,此时他的随侍定喜已经收拾干净,垂首在外面等着,等他出去了,便立刻小步跟上,一边小声报告着。
“昨夜嫪毐一直未出,与太后在殿中密谋,一个时辰前才离开,太后睡下时要下面等陛下朝会后叫醒她,应是有要事要说。”
“嫪毐呢?”
“嫪毐出宫后去了吕府,但很快离开了,二人并未说上几句话。”
“没什么动作?”
“吕相没有,但嫪毐回去后,即令人骑快马自南门离开,现下过了哪个驿站,还未传来回报。”
杭朝义想了想,吩咐道:“即刻派快马去雍县的萯阳宫安置人手,务必可靠。”
定喜没有问为什么,一垂头转身吩咐身后的内侍,那人立刻一溜小跑离开。杭朝义还嫌他慢,问定喜:“一个月前我说的事办了吗?”
“回大人,办了。”定喜诚惶诚恐,“只是吕相府内守卫森严,一时没什么头绪。”
“继续查,不用怕暴露。”杭朝义说完,咬了咬牙,冷着脸道,“偶尔暴露一两个,让吕不韦以为陛下稚嫩,不失为一个益事。”
定喜顿了顿,躬身应是。杭朝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忍,因为吕不韦一贯爱在秦王面前杀鸡儆猴,抓到了秦王的爪牙,必会将其毫不留情的弄死然后无辜的表示怎么可以诋毁陛下的名声,让秦王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以他这话一出,基本等于要拿手下的人命去演戏示弱了。
定西的回答并不是很利落,他一贯如此,对于残忍的命令会用自己的方式抗议,这也是他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这孩子做着最脏的事,却总还带着一丝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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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于心不忍,也可挑几个死士,厚待其家小,总不至于让下人心寒。”
“是。”定西这次利落了点,再次吩咐了下去,又一个内侍小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