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说好只放一个!”小八坚定的摇头。
傅紫菀自然不愿意,扑过去就要抢,小八抬手举高手中的炮,低头安抚妹妹,“等明年你再长大一岁就让你多放两个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要…”
说着,扒着傅小八的腰带如猴子爬树一般哧溜溜爬了上去,转眼间就将小八举高高的炮攥在了手中,高兴的抱着小八的头大笑,一群人目瞪口呆!
年夜饭,摆了两桌,傅云杉一家一桌,近身伺候的如顾淮扬冬青连翘白蔹白术等一桌。
年夜饭一半是楚氏做的,一半是玉婶做的,红烧肉、三杯鸡、砂锅酸菜鱼、番茄牛腩、五味干丝、水煮白菜、香菇菜心、蒜蓉炒鸡蛋、辣白菜豆腐汤、萝卜排骨汤四荤四素八道菜,一荤一素两道汤,刚好凑齐十全十美!
两桌菜色一样,分量更是有增五减,顾淮扬等人说不感动是假的,作为主管,顾淮扬第一个端了酒杯去敬酒,傅明礼难得豪爽的一饮而尽,与顾淮扬把酒言欢。其余人有样学样,纷纷端了酒杯去敬酒,一时间,大厅杯酒觥筹,笑声不断,年味甚浓。
吃过饭,撤了席面,泡了茶,下人们跪在地上给一家人磕头拜年,傅明礼和楚氏忙上前扶了,一人发了一个十两的红包。众人高兴的支起了桌子,玩掷骰子的小游戏。
许长清跟傅思宗在桌旁对诗罚酒,输的要自罚一杯,没多会儿,两人都醉了,傻呵呵的笑。
傅云杉走到院子里,别院外,远远传来广济寺的钟声,随着隐隐约约的炮竹声在空中回荡,她仰头,看着空中那轮明月,双眸不知怎么就落了泪,眼中的月亮变成了妈妈的笑脸,慈爱而温和,“墨儿,新年快乐!”
“妈妈,新年快乐!”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妈妈笑着摸她的头,“墨儿乖。”
“怎么哭了?”眼前突然凑近一张放大的俊脸,额头的刀疤纠结着,大手粗鲁的抹去傅云杉脸上的泪,傅云杉惊了一惊,身子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司命脸上掠过一抹受伤。
傅云杉故作无视笑了笑,“没事,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了。”
司命额头的皱纹更稠密了,双眸睨着傅云杉,看了好一会儿,“杀了就开心了。”
傅云杉摇头,“太便宜他们了!”
她还等着看他们的精彩演出呢,怎么能杀了!
“我不点头,不许杀了他们!”瞧见司命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傅云杉蹙了蹙眉,出声警告道。
司命不开心了,面瘫似的脸上没有表情好长时间,才从鼻翼间发出哼的一声,算作回答。拉了她的手往饭厅走,“外面太冷,你身子吃不消。”
傅云杉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想说男女授受不亲,想了想,终是没说,司命嘴角勾起一抹笑,眸子亮晶晶的闪了几闪。
大年初一,本是拜访家里长辈和亲戚朋友互相拜年的日子,傅明礼未回帝师府,傅明孝几兄弟更算不上亲人,家里很是空荡,傅云杉看出傅明礼眼底的落寞,无奈的叹气。
巳时末,冬青一脸喜悦的跑来,“三姑娘,傅大公子和大夫人来了,顾叔让马车直接进了院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二门了。”
屋内瞬间一静,不过顷刻,傅明礼已是兴奋的红了脸,拉着楚氏就往外面跑,“快,我们去迎迎他们。”
傅大公子和傅大夫人瞧见儿子儿媳和几个孙子辈的孩子,看上去更是高兴,亲自从马车中抱了几个盒子,说是给他们的礼物,傅明礼去接都不松手,直到他们坐到主位上,傅明礼带着一家人跪下磕了头,两个老人才含着泪笑了,“快起来,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爹娘,儿子/儿媳不孝,不能侍奉左右。”
傅大少夫人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脸色凄然的拍了拍楚氏的手,“是爹娘的错,哪能怪你们。若是娘当初小心一些,也不会让乔姨娘得了逞,拿一个庶子哄骗了几十年!”
傅禺在旁边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傅云杉心生诧异,她去帝师府几次可从来没瞧见过祖母口中的这个乔姨娘和她的那个庶子!难道是发落到其他地方的庄子上去了?
楚氏低头做悲伤状,没有接婆婆的话,乔姨娘再怎么混那也是半个长辈,她的庶子也是自己明义上的小叔。
徐妈妈是个通透的人,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傅大少夫人顿了口,将可爱的傅紫菀搂入怀中,重新扬起笑容话起家常。
楚氏悄悄松了口气,傅云杉笑着安抚似的搂住了楚氏的胳膊。
这边,傅禺正和傅明礼说两个孩子失踪的事。
“一连查了十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傅禺摇头,“萃玉宫的人都不知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玉妃娘娘将伺候的人都清洗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傅明礼点头,“留两个孩子在萃玉宫也是临时决定的,贼人先前也不可能知道消息。这么推下来的结果…”他看了一眼傅禺,脸色凝重道,“确是有人想对玉妃娘娘下手,不小心发现了欣儿和轩儿,才将他们带走的!”
傅思宗在一旁蹙眉,猜测道,“会不会有人想拿欣儿和轩儿跟我们家做什么交易?”他可没忘记二皇子授意靖安侯府的管家来他们家坦牌的事儿!
“交易?”傅禺眸色一冷,脸色有几分阴沉,“总归和几个皇子脱不开干系,这件事我会再查下去!”
傅云杉静静听着并没有出声,傅禺又说了几句,问到傅云杉的身子和孩子的毒,傅云杉笑着说已经无碍,家里人没将她可能不孕的事说出来,她自然故做不知,楚氏悄悄抹了把眼泪,也未多说。
傅剪秋红着眼,“轩儿无事,只是欣儿…”她语带哽咽,“大夫说以后只能精细的养着,可怜她那般活泼的性格…”
都说外甥女像姨,只从欣儿爱咕噜噜转圈的眼睛就可以看出她的性格如傅紫菀,如今落下这病根儿,以后的事…
傅大少夫人也红了眼,爱怜的抚摸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的许欣妍,“我苦命的孩子…”
屋内的气氛一时陷入低迷,好一会儿,荣管事来催,傅禺和傅大少夫人才依依不舍的起了身,出了门,坐了马车往回赶。
走出好远,傅禺掀帘问骑在马上的荣管事,“可查到了?”
荣管事点了点头,“奴才找了大少爷亲近的管事顾淮扬打听了,说孙三小姐因是阴寒体质,寒风侵体,有可能…”他吞吞吐吐不敢说,傅大少夫人听的着急,呵斥道,“还不快说!”
“说孙三小姐有可能无法生养。”
夫妇俩的身子同时一僵,傅大少夫人一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荣管事垂眸,徐妈妈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想到那张聪明伶俐的孩子,一阵难过!一个不能生养孩子的女人,就算有帝师府在背后撑腰,京城谁会娶?更何况,孙三小姐现在不过一介富商的身份!
傅禺脸色难看,好一会儿,才抬头对荣管事道,“你回府就往各地方发信,让他们遍访名医,看是否有人能治这种病?!若有,一定请回来,银子随他们开!”
荣管事一怔,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日,傅明礼父子和顾淮扬忙的一塌糊涂,不少王公大臣之家的管事纷纷来套近乎,预备下正月十五所需的菜色,皇宫里每日大宴小宴不断,需求量更是逐日攀登,待到正月十五这日,顾淮扬来禀,百万两银子的空缺已经补上,皇宫再要菜就需要付钱了!
这话傅云杉自然不会去跟每日来运菜的人,而是写了一封信送去了一品居。
下午,傅云杉正和顾淮扬在书房筹划一年的工作,听冬青敲门,进来笑着凑近道,“三姑娘,方家的人到京城了!此刻已从东门进了城,估计再有几刻钟就到帝师府了。”
傅云杉眼睛一亮,伸手将规划书移开,提笔写了几句话,顾淮扬和冬青看了都眉头一挑,傅云杉笑嘻嘻的吹干了递给冬青道,“你去跑一趟帝师府,将这信悄悄交给十九。”
冬青一脸兴奋,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奴婢也留在那边帮忙吧?”
傅云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奴婢得空补那个傅明孝两刀!嘿嘿…”冬青呵呵笑,双眸希冀似的看着她。
傅云杉扶额,这丫头初跟她时多乖巧安静一娃,瞧瞧现在腹黑成什么样了?!
顾淮扬脸上的笑意难掩,轻咳了一声,“三姑娘这里离不开冬青姑娘,冬青姑娘若真想去,不如…”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在冬青耳边说了几句,冬青连连点头,“这样好,这样好!神不知鬼不觉的…”
傅云杉没再拦,朝她摆了摆手。

帝师府
不止方家来了,傅家老宅的人也都来了,连傅明信夫妇和傅桔梗姐妹也都被带了来,一家人加上行礼坐了两辆马车,塞的满满的!
傅明信先下了车,头也没抬就伸手扶了傅老爷子出来,傅老爷子脸上的烙痕比之去年更加狰狞,夏日只显单薄的身子骨现在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矍铄的双眸也似蒙了一层纱,有些模糊的看着帝师府三个字,手脚微抖。
“贼婆娘,还不快扶我下去!”
另一辆马车上,何氏刚跳下高高的马车,杨氏的咒骂声就响了起来,傅明信脸上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疾步过去将妻子拉开,伸手扶了杨氏出来,杨氏哼了一声,倒没说什么。接着是傅琥珀。
傅琥珀瞧见傅明信伸出的手,撇了撇嘴,“我不要四哥扶,我要她扶!”她手一伸,指向何氏,傅明信眉头蹙起,张嘴就要说什么,何氏笑着道,“相公,我来吧。”
傅琥珀得意的哼了一声,一把掐住何氏的手腕,整个人往她身上扑去,何氏吃痛,脸色都变了!傅明信恼怒的一把扯住妹妹,拎小鸡一般将她拎了起来,厉声道,“松手!”
“不松!我就要她接!”傅琥珀耍赖,手下抓的更用力。
傅桔梗瞧见娘的脸色,张口咬在傅琥珀的手腕上,傅琥珀尖叫一声,拼命甩手,傅桔梗半倾的身子一个趔趄,往地上栽去,傅明信脸色一白,丢了傅琥珀去接女儿,“啊!”
结果,自然是接住了傅桔梗,傅琥珀摔了个嘴啃泥。
“哇…娘,四哥欺负我!四哥把我摔地上!”
杨氏颠着小脚儿跑过来扶女儿,眼神如刀子一般嗖嗖的往何氏和傅桔梗身上射,“老四,琥珀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两个小贱人摔她…”
傅明信看了杨氏一眼,淡淡道,“娘,桔梗是我闺女,何氏是我媳妇,您再一口一个贱人,我们立刻拿了东西回清河!”
“你威胁我们!娘,四哥威胁你!不就一辆破马车吗?让他们滚,到了帝师府咱们享福去!”傅琥珀哼了一声,就着杨氏的胳膊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抬手发现手腕被咬出的血痕,清秀的脸上恼怒异常,瞪着傅桔梗就想扑过去厮打,被傅明信挡住推了一把,才不甘的吼叫道,“傅明信,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住口!”傅老爷子适时回神,瞧见女儿泼妇一般的模样,狠狠瞪过去。
傅琥珀咬了咬唇,扭着腰往后面走去了。
后面跟着方家的几辆马车,为首的一辆马车已掀开车帘,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跳下了马车,拿了马凳放在地上,对马车笑道,“傅少夫人,请下车。”
一只纤嫩白皙的手探了出来,小丫头接了,道,“您瞧,咱们已经到了帝师府,帝师府真是好漂亮啊…”
“行了,哪里那么多废话。”傅迎春瞪了丫头一眼,抬起的头看向帝师府,唇角滑过一抹笑,眼中笑意深重,余光狠狠刮了眼身后的马车,马车内正有一名衣着素朴,眉目如画的妇人往下走。
傅迎春嗤笑一声,来了帝师府,柳月眉,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随后几辆马车内,陆续走出方之行,方之从夫妇,方之路夫妇,傅老爷子瞧见人都下来了,带头朝帝师府走去。
未到门前,便被拦住,“你们是什么人?”
傅老爷子弯腰陪笑,“劳烦小哥去请一下大少爷,就说…清河有故人来访。”
门房瞧了他一眼,闲闲道,“大少爷与二爷一同出府了,未归。”
“这…”傅老爷子一怔,“不知大少爷何时回来?”
门房笑了,轻嗤道,“主子们的事哪有奴才插嘴的份,快走快走,别在这挡着门!”
傅老爷子站着没动,门房抬手推了一把,傅老爷子干瘦的身子一个趔趄往后倒去,傅明义忙上前扶住,“你们怎么随便推人?”
“都说了大少爷不在,你们还不动,推你们还是轻的!再不走,小心我喊人打断你们的腿!”门房哼了一声,态度极为傲慢。
傅琥珀冲上前,“狗奴才!我们是你们大少爷的家人,你敢打我爹,我让我哥砍了你!”
俩门房相视一眼,似听了极为可笑的笑话,“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那德行还是我们少爷的家人!我们大少爷的家人都在帝师府,可没听说外面还有的?!快滚!”
“那就是我哥!”傅琥珀大声反驳,伸手欲推门房,门房恼了,一把将傅琥珀搡了出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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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奉上,么么哒
152 你是谁妹?质问
众人回头,瞧见一身灰蓝交领直缀的傅明悌站在一辆马车前,手里牵着马绳,正呆愣的看着这边。
傅琥珀惊喜的扑过去,“二哥,你真是享福了,出门还有这么漂亮的马车坐?”
说着,伸手就掀开了车帘,车内立时传出一声怒斥,“放肆!”
接着另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颐儿,什么人?”
傅明悌脸色一变,伸手将傅琥珀拽到一边,傅琥珀一个踉跄,人噔噔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傅明悌连劝都没劝,低声警告道,“想活命就别吭声!”
“问你话呢,聋了吗?”傅明孝出声怒喝,傅明悌弯了腰,惶恐道,“是奴才老家的故人,一时鲁莽,还请二公子恕罪。”
马车内静了一静,传来傅耿低低的笑声,“既如此,傅管事先去安顿故人吧。”
接着,马车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傅明孝脸色不好的下了马车,傅耿的小厮从另一旁跳上马车,将马车赶走了。
傅琥珀一看见傅明孝,眼睛都亮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傅明孝的衣袖,欣喜若狂,“大哥!”
傅明孝眉头一蹙,扭头看向傅琥珀,似才发现她的存在一般惊讶道,“傅姑娘,你怎么来了?”
对不远处的傅老爷子等人竟视而不见。
闻言,傅老爷子和杨氏都愣了一愣,傅老爷子的半边脸色都变了,傅明悌的双眸升起嘲讽,唇角勾出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
傅琥珀傻愣愣的看他,“大哥,我是琥珀啊,我是你妹子啊!你咋叫我…”
话未落,守在门口的小厮已谄笑着迎了过来,“大少爷,您回来了。”
说着,伸手就去推傅琥珀,“哎,你这姑娘还要不要点脸面?当街就抱我们家大少爷的胳膊,还不松手?!”
“他是我大哥!”傅琥珀哪里肯丢,气呼呼的瞪着两个门房,觉得他们是轻瞧了自己,如小时候撒娇一般晃动傅明孝的胳膊,“大哥大哥,他们欺负我!”
傅明孝的眼底已是不耐,目光扫了大门外一眼,脸色越发难看,他在府里步步维艰,他们这时候来是做什么?!忍不住侧眸狠瞪了傅明悌一眼,傅明悌心底一凛,上前拉开傅琥珀,“琥珀别闹,大少爷事情多,咱们先进去,等安顿下来我再带你们去给大少爷磕头。”
两个门房互视一眼,看着傅琥珀撇了撇嘴,一个笑道,“原来是傅管事家的亲戚,小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姑,真是多有得罪了。”
另一个在旁边轻声嘀咕,“一点礼数家教都没有,村姑还懂礼义廉耻,这姑娘…啧啧…”
“你说谁没家教?你说谁不懂礼义廉耻?!”傅琥珀眼睛一瞪,叉腰朝两人骂道。
正笑着的门房目光扫了她一眼,很是不屑,另外一个则摇摇头,弯着腰请傅明孝进府,傅明孝头也不回的往府里走去,对已经走到身边的傅老爷子一家和方老爷子一家看也不看一眼。
傅琥珀一把抓住傅明孝,大声道,“大哥!你要给我评评理,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我?”
声音引来几个从府门经过的家仆,不多会儿便聚集了不少在门边探头探脑。
“我还有事,傅姑娘若有事不妨找你亲哥哥,好吗?”傅明孝忍着气,沉着脸淡淡瞥了一眼傅琥珀,傅琥珀一怔,看到傅明孝眼底的冷漠,很是不解。不由回头去看傅老爷子,傅老爷子的脸色极其难看,一双眸子沉甸甸的看着傅明孝,半分也没落到她身上,她心里更委屈了,一句话脱口而出,“大哥也是我亲哥哥…”
“傅姑娘!”傅明孝脸色急变,抬袖甩开她的手,“我只有两个亲妹妹,均已出嫁!”
说罢,抬脚就要往府门而去。
“傅大少爷这话就不对了!”一道温和的笑声响起,方夫人已行至跟前,身子福了福,笑道,“琥珀姑娘的话也不无道理…”她故意挑眉看了两个门房一眼,又瞟了眼门边走来走去的人和那一双双伸长了的耳朵,举了帕子抿唇,“傅老爷子和傅老夫人怎么说也养了大少爷几十年,琥珀姑娘打心底里当您是她的亲哥哥,也无可厚非啊!”
傅明孝垂眸,看了方夫人一眼,脸上慢慢露出笑意,抱拳对傅老爷子和杨氏道,“是颐儿的错,养父养母快请进府里。傅管事,你负责安排一下,我去见过母亲再来见他们。”
“爹!”傅迎春袅袅的走过来。
傅明孝扭头,看到一身锦服的女儿,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脸上却浮出一抹惊讶的笑,“春儿,你怎么也来了?”
“女儿想念爹娘和大哥,再说…”她没好脸色的瞅了眼后面的方之行和方夫人等人,“方家破产了,女儿可不想跟着他们在清河吃苦,索性来京城投奔爹娘!爹,祖父祖母在家吗?我好想他们!爹快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身后,方之行谄着笑踱了过来,一双手无力的耷垂着,早先俊秀的容颜添了几抹放荡,“小胥拜见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一向可好?”
傅迎春撇嘴,极为轻蔑的看了方之行一眼,方之行似未看见,依旧笑着。
方之路方之从夫妇也笑着上前拜见,方老爷站的远远的,神色颓然,傲气还在,只朝傅明孝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傅明孝眉间的皱纹更深,扭头看了傅老爷子一家和方之行一家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瞪了女儿一眼,冷声道,“你跟我走!傅管事,其他人你来处理。”
这次是真的走了,脚步飞快,似有狗在后面追咬一般,傅明悌脸色难看,却不得不强扯了笑,应,“是,大少爷。”
两个门房互视一眼,忙露出谄媚的笑,“奴才们有眼不识泰山,几位竟是收养大少爷的傅家人,大少爷也没提过,真是得罪得罪…”
“瞧这事闹的,大少爷从来没吩咐过咱们,咱们要是知道您是傅老爷子怎么也不敢推您呐!”
别人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傅老爷子在帝师府呆过那么久,可将这门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听出来了!
大少爷没提过…
大少爷从来没吩咐过…
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大少爷曾被人收养过,可我们就是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姓甚名谁!因为大少爷从来没说过!没提起过!
傅老爷子的眸子一冷,想到老二写回家报丧的信,心底一片冰凉。
傅琥珀得意的抬高了下巴,愤愤的瞪着两个门房,“你们这些下人,就该打死,看你们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哎,你这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主子们没吩咐,谁知道你是哪的人?傅管事,您瞧瞧您这妹妹…”
傅明悌脸色不好看,却不得不扯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两人手里,“小妹在家里被宠坏了,二位兄弟见谅,回头老哥请你们去喝酒。”
“瞧您说的。”门房乐呵呵的转身走了。
傅琥珀还要说什么,被傅明悌一把抓住了,“琥珀,这里不同家里,你要是真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老三就是你的榜样!可别怪二哥没提醒你!”
“我不要…”死!
想起三哥的死,傅琥珀吓的一个激灵,往杨氏身边缩了缩。
傅明孝带着女儿直接回了颐园,将女儿带到自己的院子交给了周氏,压在周氏耳边低语了两句,周氏惊的瞪大了眼睛,“你快去,这里有我。”
傅明孝扭头就走。
到了傅明悌夫妇和傅明忠媳妇住的混住的小院子时,几个丫头小厮正帮着卸东西,傅明孝指了小院子住的其他人,“你们先搬去北院,将房子腾出来。”
小院子里一共住了八家,除去傅明悌夫妇和傅明忠媳妇两家,剩余六家都是家生子,家里都带着孩子,从几辈起就住在这里,乍一听傅明孝的话,都愣了半响,直到傅明孝脸上染了怒火,才个个忙不迭的回房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就了出去,将整个院子倒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