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纯含笑向众人解释道:“这是我胤安独有的一种奇花,而且即便是我胤安境内也并非唾手可得,只生长在胤安最被北边的一座高山的山顶上,名为墨玉青莲。据说此花只生长在有墨玉矿石的高山之巅,以玉石为养料,寻常地方根本无法配制。但是却有着驻颜奇效,是我胤安皇室女眷最钟爱之物。除了我国皇后能够随时享用,便是皇后以下最尊贵的贵妃,每年也只有一株可以用来配置养颜之物。”
“哦?”昭平帝颇有兴致的看了看被内侍呈上来的盒子,“当真有如此神奇?”
宇文纯笑道:“贵妃娘娘试试便知。”
柳贵妃伸手轻抚了一下锦盒中的花朵,脸上露出一丝欢喜的笑意,道:“此物十分合本宫的心意,本宫倒要多谢摄政王了。”
宇文策微微点头并不说话。
昭平帝朗声笑道:“爱妃喜欢就好,既然爱妃喜欢,朕也当谢过摄政王。不知摄政王可有什么想要的,也好让人略表谢意?”
宇文策微微挑眉,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这个…本王倒是确实有些小事想要请陛下帮个忙。”
昭平帝道:“哦?摄政王尽管说来听听。”至于答不答应就要另说了。
宇文策漫不经心地道:“本王听闻,东陵多美人,素来心向往之。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见一见如此这上雍皇城的第一美人儿。”
第一美人?
昭平帝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宇文策堂堂胤安摄政王竟然会提出如此不着四六的请求。他甚至都做好了被宇文策趁机要点什么好处的打算。不过…这上雍第一美人儿是谁来着?
昭平帝久居深宫,本身也并不如何喜好美色,自然也就不会刻意去关注什么第一美人了。横竖不管是第一第二还是第三,他也没有纳入宫中的想法。
昭平帝皱眉道:“摄政王说的是…”
宇文策笑道:“承天府通判,东陵今科探花,陆大人的夫人。”
大殿中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不少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谢安澜和陆离的方向。谢安澜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是看戏的,最后却要变成被看的那个了。
宇文策!谢安澜心中暗恨。
“你这人好生无礼,人家的妻子岂是你说看就看的?”一个声音响起,高夫人身后的位置上,高小胖有些笨拙的身体站了起来。谢安澜突然有些感动,岂是她对高小胖真的很一般。但是高小胖却肯在这个时候替她说话,却实在是让谢安澜有些愧疚。
宇文策似乎有些意外,挑眉看向高小胖道:“你在跟本王说话?”
高小胖翻了个白眼道:“不是你是谁?”
宇文策似乎有些好笑,“你跟陆夫人是朋友?”
高小胖道:“不管是不是朋友,本公子都要说这话。本公子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宇文策赞道:“听闻定远侯府满门忠烈,果然名不虚传。就连高二公子,都有如此的侠义心肠。只是…本王在与陛下说话。高二公子贸然插嘴是否太过失礼?毕竟,陛下还没有说话呢。”
高小胖顿时被梗住了,只得狠狠地瞪了宇文策一眼。宇文策也不生气,似乎觉得有趣的朝着高小胖挑了挑眉头。
旁边,高裴站起身来朝着昭平帝拱手道:“陛下恕罪,舍弟只是从未听到过如此无礼的要求,一时被摄政王殿下惊到了才会如此失礼。”
昭平帝倒是不怎么在意高小胖的失礼,高家二少爷是个什么德行昭平帝自然是知道的。却听宇文策笑道:“高少将军有礼,本王听闻高少将军即将定亲,不知到时候本王能否来讨一杯喜酒?”高裴淡淡道:“摄政王愿意来,在下自然欢迎。”
宇文策笑道:“自然是要来的,本王一到京城可就听说了高将军和楚小姐的缘分,真是…佳偶天成,缘分天地啊。只是…高将军与自己的事情上既然如此率性,本王还当高家门风开明,怎的高二公子却对本王如此苛刻?本王对陆夫人并无不敬之心,只是久慕第一美人芳名,想要一堵佳人芳姿罢了。”
高裴微微蹙眉,还没开口却见靠后的人群中两个人站了起来。
陆离沉声道:“摄政王谬赞了,内子少在外面行走,摄政王也是初到京城。便是有什么名声也断不至于让摄政王久慕。摄政王想见的想必是早先上雍皇城公认的第一美人,沈家沈含双小姐。不过这位沈小姐此时应当在大牢之中,但是摄政王想见的话陛下必然不会吝啬的。至于内子,既然入宫赴宴,摄政王自然可以见到。但是我东陵礼仪森严,非是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之地,这般无礼的要求,还请王爷以后慎言。”
谢安澜站在陆离身边,虽然面对着整个大殿一众文武大臣和命妇闺秀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怯懦之意。落落大方的站在陆离身边,神色从容淡定地看向宇文策。
宇文策目光落到谢安澜的脸上,眼底掠过几分惊艳之后便是探究和打量。宇文策探究的目光却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那种隐藏在笑意之下,仿佛要刺入人心底的目光让谢安澜感到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今科探花,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片刻之后,宇文策才将目光转向了陆离缓缓道。
陆离淡然道:“王爷谬赞了,王爷也是老当益壮,龙马精神。”
“……”老当益壮,这个词用在这里真的好么?陆大人你真的是今科探花?该不会是阅卷的考官眼睛都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吧?
“好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昭平帝突然笑道:“摄政王要见沈含双自然是没有问题,等到今晚王爷出宫朕便让人将她送过去便是。如此…也算是物归原主?”见陆离给了宇文策一个软钉子,昭平帝还是有些高兴的。自然不愿意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毕竟陆离的身份地位比宇文策要低得多,再纠缠下去陆离很难占到便宜,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
至于将沈含双送过去的神来一笔,自然是陆离的建议。反正沈含双已经被宇文策的人带走了,既然如此他们何不干脆大方一点?只是这样一来,沈含双的身份就有些不好看了。京城的权贵绝大部分都认识沈含双,虽然不少人都知道沈含双被承天府抓了而且和胤安人有关系。但是知道沈含双就是胤安清河郡主的人却不多。这昭平帝这么当着满朝文武一说,许多人立刻就想歪了,以为沈含双跟宇文策之间有什么暧昧。
如果宇文策还想要将沈含双留在上雍和亲也是不行了,沈含双原本的名声就不好,还是胤安的细作,现在看起来仿佛还跟宇文策有暧昧。就算时候知道了她是清河郡主,绝不可能跟宇文策有什么暧昧也无济于事了。这种女人,别说是个别国的郡主,就算是本国的公主也绝对不能娶啊。
宇文策闻言,眼神微沉,眼底多了几分若有所思。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陛下说得是,那本王就多谢陛下了。”
宴会再次热闹起来,谢安澜和陆离也重新坐了回去。只是原本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心情却没了。因为依然有许多目光或者光明正大,或者自以为隐晦的打量着他们。被人当猴子一样观看,谢安澜烦躁的想要打人。
陆离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传来微温的热度让谢安澜的心情好了几分。只是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和昭平帝说话的宇文策和对面的胤安众人,清楚的接收到兰阳郡主不善的神色,谢安澜垂眸,眼底多了几分算计的光芒。
兰阳郡主突然站起身来,脆声道。
昭平帝微微挑眉,看向兰阳郡主的目光倒是十分和善,“郡主有什么话说?”
兰阳郡主道:“这些歌舞实在很是无趣,不如兰阳想个助兴的法子?”
昭平帝笑道:“原来兰阳郡主还有这般本事?既然如此,朕和诸位爱卿还有贵客,就等着郡主的献艺了。”兰阳郡主道:“多谢陛下,只是兰阳还需要一个人相助。”
“郡主需要谁人相助?”
兰阳郡主道:“陆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兰阳郡主不由自主的往宇文策脸上看去,见宇文策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意思,兰阳郡主顿时精神大振,“听闻东陵贵女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想必陆夫人也不在话下。兰阳想要请陆夫人为我伴奏。”
昭平帝有些不悦,这胤安人是怎么回事,今晚是跟陆离夫妇磕上了不成?但就算跟陆离夫妇俩有什么过节,当着他的面如此不依不饶,还是让昭平帝有些不悦。
昭平帝却不知道,清河郡主因为陆离而被关进承天府,兰阳郡主被谢安澜弄出了一身蜡黄的肤色丢尽了颜面。宇文策之前要见谢安澜也被她拒绝了,兰阳郡主现在才冲出来找谢安澜麻烦,已经算是涵养不错了。
“陆夫人,你怎么说?”昭平帝自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谢安澜而拒绝兰阳郡主。
谢安澜微微皱眉,站起身来道:“郡主的消息有误,我并不通琴艺。”这是真的,并不是谢安澜找借口推脱。无论是原本的谢安澜还是现在的谢安澜,琴艺好像都不在她掌握的技能之内。
兰阳郡主仿佛有些不悦,“陆夫人是看不起本郡主么?”
这奇葩的脑回路。
谢安澜没好气地道:“我东陵才女如云,郡主偏偏要挑一个不会琴艺的人,还非要逼我承认我会。郡主这是想要找我麻烦么?”
如果是在私下,兰阳郡主就是说一声,“本郡主就是找你麻烦又如何?”,也没人能说什么。但是在这种场合,这话却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出口的,哪怕所有的人都知道,兰阳郡主确实就是为了找谢安澜的麻烦。
兰阳郡主轻哼一声道:“既然不会琴艺,那陆夫人总会跳舞吧?”
谢安澜垂眸,一脸的贤良恭顺,“郡主说笑了,我既无天赋,又非舞姬,怎么会跳舞呢?更何况,我已经是有妇之夫,怎么能当众跳舞?郡主可是为难我了。”
兰阳郡主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她听得出来谢安澜的话都是推脱。但是偏偏她的推脱句句在理,她也不能说她说的不对。
“那你到底会什么?堂堂诰命夫人总不会什么都不会吧?”兰阳郡主嘲讽道。
谢安澜悠悠道:“我绣活儿做得不错,郡主要跟我比比么?”
兰阳郡主脸色不由得一阵扭曲,别说她根本不会什么女红,就算她真的可以跟谢安澜比那又有什么用处?她之前说了是舞蹈丝竹无趣才想要献艺的,现在表演刺绣?那比歌舞跟无趣好么?
坐在一边的宇文纯忍不住闷咳了一声,道:“好了,兰阳,既然陆夫人不方便助你,你就另外找一个便是。”
兰阳郡主只得心有不甘的吞下了想要嘲讽谢安澜地话,招来了他们带来的胤安乐师。
谢安澜悠悠坐下,看着抽出了一柄宝剑开始表演剑舞的兰阳郡主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没事找事,什么毛病!
百无聊奈的看着兰阳郡主将一柄长剑舞得熠熠生光,兰阳郡主的剑术不错,不过看得出来是专门学来表演给人看的套路。用来对敌的话用处应该不大,兰阳郡主本身应该是不用剑的。事实上胤安人极少有人用剑,多半都是用刀的。不过在这种场合表演的时候,显然是剑法更有看头也更加优美一些。谢安澜的木管却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原本坐在兰阳郡主下手的宇文岸,此时宇文岸已经起身,悄无声息地带着一个侍从从侧门退了出去。
谢安澜眼珠一转,在陆离身边低语了几句。
陆离蹙眉看了她片刻,方才微微点了下头。谢安澜也跟着起身退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睿王过往
宇文岸是宇文策的第四子。宇文岸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在宇文策的几个儿子中算得上是名列前茅,可惜他是个庶子生母的身份低微所以在摄政王府地位并不高。
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随行宇文策到东陵来,宇文岸心中自然是雄心勃勃想要立下功劳让父王对自己另眼相看。只可惜同行的既有身份高贵的胤安帝三皇子,又有颇受宇文策宠爱的兰阳郡主,还有宇文策信任有加的心腹苍龙营。实在是没有宇文岸多少用武之地,一度让宇文岸十分郁闷。即便是今天下午在小花园里力战数人,但是宇文岸心里清楚那些人都不过是东陵的一些纨绔子弟罢了。如高裴这样身份的人根本不会跟他动手。
坐在殿中看着兰阳郡主卖弄剑术出尽风头,宇文岸心中更加憋闷。他不可能学兰阳郡主去出那个风头,整个宴会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心中更是烦闷无比,也就懒得继续坐在那里了,还不如出来透口气舒服一些。
走进与宣德殿只隔着一个圆形门的小花园,清冷的月色下宇文岸还是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忍不住一脚踹在了跟前的假山上,脚上传来一阵专心的痛让他吸了一口凉气。跟在他身后的侍卫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这副模样,也不在意只是安静的跟着他。
谢安澜悄无声息的跟在宇文岸身后,自然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由得暗笑,看来宇文策的家务事也不太平啊。如果有一点能够看到宇文策膝下的几个儿子兄弟阋墙,那就有趣了。
谢安澜并没有打算去跟宇文岸碰面或者是对宇文岸做什么。毕竟若是宇文岸现在出了什么事,她的嫌疑就大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玉佩一样的东西,但是中间却是中空可以拆开的。里面装着一些细细的粉末,是刚才出来的时候陆离从桌子下面塞进她手里的。谢安澜想了想,偷笑着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谢安澜端庄优雅的回到了大殿中。陆离侧首看过来,谢安澜对着他嫣然一笑。从桌下将玉佩重新系回了陆离的腰间。
许久之后,宇文岸也回来了,神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显然出去发泄一下有助于心情恢复。
宴会正在最热闹的时候,许多人都有些熏熏欲醉的模样,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有些惊恐的声音,“走水了!”
这声音竟然奇异的穿过了那喧闹的嘈杂声清楚的传进了大殿里。所有人都是一愣,正在弹奏的乐师手指一抖一串乱音从指尖流出,声音尖锐的让人忍不住皱眉。
外面更加喧闹起来了,“不好了!承安殿走水了!”
这回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顿时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因为承安殿就在宣德殿的后面,距离非常的近!
“快!护驾!”
昭平帝已经站起身来,在内侍宫女的初拥下带着柳贵妃一起朝着外面奔去。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停留,除了个别还想着要护驾以外,大多数人都忙不迭的争先恐后朝外面奔去。出了门,果然看到后面承安殿的方向火光冲天。
谢安澜和陆离也跟着站起身来,看到那位王榜眼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奔去。陛下身边护驾的人太多了,轮不上他们献殷勤。陆离拉着谢安澜的手,低声道:“别走丢了。”
谢安澜瞥了他一眼:担心你自己吧。
除了殿门,外面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宫门并不是想出就能随便出的,后宫自然也是不能进的。于是大家能够躲避的地方就变得非常少了。幸好宣德殿眼前的地方也够大,这才能挤满了这么多人。已经有许多侍卫内侍宫女拎着水桶往那边就救火了。
谢安澜和陆离站在人群中,隔着高大的宣德殿也能看到后面被火光照亮的天空。谢安澜侧首看看陆离平淡的脸色,这就是所谓的热闹?确实是挺热的。原本天气也不凉快,现在加了一把火就更热了。
叶无情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两人身边。
“少夫人,公子。”在慌乱的人群中,三人倒是显得异样的淡定。不过现在却没有人注意这些,三人也不着痕迹的退到了墙角下的位置。这个地方,进可说是距离火势最远的位置。退可说万一火势真的控制不住了,谢安澜和叶无情完全来得及拉起陆离直接跃墙而出。有了大群侍卫相助灭火,火势渐渐的地得到了控制。虽然还没有完全熄灭却也没有再往外蔓延的趋势。
昭平帝的脸色铁青,给胤安使者接风的时候宫里着火了,再也没有比这更加丢脸的事情了。站在昭平帝附近的几个人都有些不敢说话,就连柳贵妃都稍微离昭平帝远了几分。
胤安一行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虽然洗尘宴被打断了,但是他们并不在意,反正东陵人比他们更加丢人。
正在昭平帝忍着满腔怒火,胤安人心中暗暗幸灾乐祸的时候,一声极低的声音破空而至。宣德殿前人声嘈杂,在这样的嘈杂声中,那声音显得太过微弱本大多数人忽略了。但是总有人不会忽略的,站在宇文策身后的青年人突然厉声道:“王爷,小心!”
宇文策同样发现了,他一拂袖宽大的袖袍卷住了朝着自己射来的羽箭往旁边一一挥。羽箭改变了一个方向朝着一边的树干上射去,同时另一只箭再一次朝着宇文策的心口射来。
“舅舅?!”
“父王小心!”兰阳郡主和宇文岸同时叫道,但是他们并没有时间过去救援,因为针对他们射来的羽箭也到了,两人只得闪开。一支小小的羽箭自然奈何不了宇文策,这一次宇文策没有再用衣袖去接羽箭,而是自己身后接住了迎面而来的羽箭,轻笑一声直接将箭当成暗器一般掷了回去。
数十丈外的宫墙边上,一个黑衣人一跃而起避开了宇文策扔回去的羽箭,飞身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同时,人群中突然有几个人也跟着暴起朝着宇文策的方向扑去。
宇文策距离昭平帝的距离并不远,所以这些人扑过来的时候其实很难分辨他们到底想要杀得宇文策还是昭平帝。昭平帝神色僵硬,一大群宫中侍卫将他团团围住,力求不让任何一个现在人等有机会接近昭平帝,包括那些想要上前护驾表忠心的官员。
躲在角落里,谢安澜俯在陆离耳边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热闹?”
陆离道:“夫人觉得还不够热闹么?”
谢安澜道:“确实是很热闹。”
至于别的问题,还是回家去再讨论比较好。
胤安人的身手都十分不弱,即便是看上去最文弱的胤安三皇子在刺客来袭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慌乱,沉着地挡住了一名刺客。不过领头的那个刺客武功竟然也十分不弱,虽然可能还比不上宇文策,但是如果连一个小小的行刺都需要宇文策动手的话,胤安摄政王的身份也未免太过廉价了一些。所以除了最开始宇文策接了两箭回赠了一箭之外,宇文策就不再动手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行刺,整个宣德殿前一片兵荒马乱。最后刺客似乎发现他们今晚绝对没有机会杀死宇文策。领头的人呼啸一声,所有的刺客都飞快地向后撤退,最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昭平帝面容如冰,“给朕追!一定要将这些混账碎尸万段!”
可惜混乱的现场给侍卫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且还需要担心刺客是不是为了调虎离山或者杀一个回马枪,真正能够追上去的人寥寥无几。
谢安澜和陆离从宫中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今晚整个京城都不平静,街上巡逻的官兵多了足足两倍,只要有形迹可疑的人立刻锁拿,不查清楚祖宗十八代,绝不轻易放人。显然昭平帝是被今晚丢脸的事情激烈了。
回到府中,梳洗的一番洗去了身上的酒气和疲惫,谢安澜才坐在敞开的窗口一边擦拭着自己柔顺的发丝一边问坐在一边喝刚刚送来的醒酒汤的陆离道:“这就是你说得热闹?你早就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陆离微微摇头道:“猜测而已。”
谢安澜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是谁干的了,只要不是苏梦寒那个领头的刺客不是叶盛阳就行了。至于别人想要干什么就不管她的事情了,甚至因为对方想要刺杀的是宇文策,她还很想送上一句,马到成功。
“哦?”陆离挑眉,“这个不重要,夫人不如跟为夫说说清秋殿的事情如何?”
谢安澜想了想,倒也无所谓。陆离走过去接过她手中干燥的布巾轻柔的替她擦拭头发。谢安澜轻笑一声舒服的蹭了蹭他的掌心。陆离修长的手指从她发间划过,道:“宇文策怎么会出现在清秋殿?”
谢安澜摇摇头,叹气道:“谁知道呢?我点背呗。如果不是有无情在,说不准我还真的没办法脱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心计和技巧都是白费。谢安澜回想起宇文策的实力,依然还有几分心有余悸的感觉。同时心中也更加坚定了要要变得更强的决心。她绝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宇文策那样的强者面前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这次语气好能够脱身,下一次,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陆离擦拭头发的手一顿,道:“这么说当初找到叶家三人还是值得的,可惜裴冷烛是个男的。叶无情那样的高手也不太多。”男女有别,有太多的地方是裴冷烛无法跟着一起去的。而想要找到第二个跟叶无情一般厉害的女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谢安澜无语,叶无情可是东陵江湖高手排行榜上极其少数的女子,这样的高手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请得到,陆离居然还嫌太少了。
陆离道:“宇文策真的那么厉害?”
谢安澜点头道:“比我们以为的更厉害。真是奇怪,这么厉害的人物,你以前居然没打过交道?”
陆离淡然道:“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夫人不会以为让睿王那样的人英年早逝,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吧?不过,宇文策的命应该是在的。”只是变成什么样了不好说,毕竟他崛起的那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听说过胤安摄政王的事迹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宇文策还在,而胤安也依然还在井井有条的发展着,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比现在低调了许多罢了。
谢安澜恍然大悟,其实说起来前世的陆离还真是遇到了一个不错的时候,睿王早就死了,宇文策也蜗居在胤安并不会像现在一眼到处乱跑。苏梦寒早早的过世,东方靖元气大伤,昭平帝也没几年好活了。这一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带来的蝴蝶效应,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麻烦的便是宇文策了。宇文策的武力值实在是高的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偏偏他不仅是武功高,而且身份也高。想要对付他就变得麻烦了许多。
门外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叶盛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东西拿回来了。”
陆离走出去打开门很快又关上门走了进来,只是手里多了一份薄薄的卷宗。
谢安澜挑眉道:“什么东西?”
“睿王的消息。”陆离也不隐瞒,走到她身边拆开了卷宗。谢安澜了然地道:“沈含双?”
袋子里装着的只有薄薄的几页纸笺,就如同沈含双所说的一般,她对睿王所能知道的消息是极少的。
睿王,东方明烈。三十八岁,前任睿王世子,是当今昭平帝的堂弟。但是却并不是昭平帝嫡亲的堂弟,因为睿王府已经延续了好几代了。只是历代睿王皆是战功彪炳之辈,于是睿王这儿封号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并没有如别的宗室一般降成郡王,公侯甚至更低。前代睿王过世的时候东方明烈不过年方十七,本就备受皇帝忌惮的睿王府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
昭平帝同意东方明烈去边关的根本原因是为了睿王府的兵权,如果睿王能死在边关就更好了。军中睿王府忠心耿耿的将领不在少数,那时候他还年轻,根本无法将东方明烈圈在京城。如果是现在的昭平帝,他直接将东方明烈留在京城不让他接触兵权,时间久了就是再忠心的人也要变了。很可惜的是,东方明烈到了边关之后便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所有欺负他年纪小的人,很快将本就忠心与睿王府的西北军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而且那时候昭平帝刚刚摆平了他那一大群兄弟又让前代睿王替他背了不少黑锅,导致前代睿王郁郁而终,昭平帝心中到底也有些心虚。另一方面,昭平帝大约也有几分轻视东方明烈的意思,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罢了。
睿王唯一的亲妹名唤东方明绯,与睿王只相差两岁。十五岁下嫁景宁侯世子,十八岁病逝,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在安德郡主过世之后不到半年,景宁侯便扶正了原本的妾室,也就是柳贵妃的亲侄女如今的景宁侯府夫人。或许也正是因此,睿王与景宁侯府的关系十分糟糕,这些年即便是有柳贵妃和柳家做靠山,楚家在军中也是举步维艰迫不得已竟打算让楚家的嫡长子往文官方面发展。可惜文官大多看不上景宁侯夫人的身份,也不喜欢景宁侯府本是将门之家。如今的景宁侯世子明面上仿佛风光,实际上日子并不好过。除非他们愿意完全依附柳家从此成为柳家的附庸。但是景宁侯显然比江枫还多了几分骨气。这些年跟柳家也只能算是正常的亲戚关系罢了,却很少掺和到柳家的那些事情中去。
除了这些算得上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东西以为,剩下的就是一些毫无凭证的推测了。比如说睿王府暗地里可能可能还有多少势力,朝中又有那些人是偏向睿王府的,以及昭平帝对睿王的打算和想法等等。有些感觉就不太靠谱,还有些倒是有几分味道。
比如说沈含双怀疑有人在暗中支援西北军军饷的事情。这纸笺上便写了好几种推测,其中包括例如睿王府暗地里有极为厉害而且富庶的势力在支持。还有比如穆家,比如流云会都是他们怀疑的对象。只是穆家那一行不知为何又被划去了,似乎是已经确定了此事跟穆家无关。
最后还附加了一份睿王这些年的事迹和功勋。谢安澜一一看了过去,也忍不住有些惊叹。在被昭平帝明里暗里的打压之下,睿王依然能够带着西北军取得如此惊人的战绩,确实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难怪能够让昭平帝和宇文策都如此的忌惮。
“好厉害啊。”
陆离微微点头,赞道:“确实是称得上战功赫赫了。”
谢安澜含笑看着他,“你专程找来睿王的资料是为了什么?你之前不是对他不感兴趣么?”
陆离淡淡瞥了她一眼,他不是对睿王不感兴趣,他只是不希望她对睿王感兴趣而已。
“睿王应该快要回来了,如果宇文策太难对付的话,那就只能找人合作了。”陆离道。谢安澜手指戳了戳手中的纸笺,道:“睿王?陛下知道你跟睿王勾结,会弄死你的。”
陆离不以为意,“不让他发现就可以了。”
谢安澜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指望昭平帝对付宇文策,那是不可能的。有便宜占的时候昭平帝都是比谁都跑得快,但是若要他出力跟宇文策撕破脸,那就别想了。毕竟人家如今正想着跟宇文策联合起来对付睿王呢。在昭平帝的眼中,睿王才是真正的威胁。至于宇文策,就算有威胁但是这个危险却还远在天边,而睿王已经近在眼前。对宇文策来说,真正的敌人也只有睿王,昭平帝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于是,这两个人倒是正好一拍即合。
谢安澜笑道:“那么,祝你好运。”
陆离淡淡一笑,接过谢安澜手中的纸笺直接放在烛火上点燃。火舌瞬间窜了出来,将几页薄薄的纸笺吞没,从陆离的指尖掉落在地上慢慢的燃尽了。
陆离拿起帕子继续替谢安澜擦拭头发,长长的秀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上已经半干了。谢安澜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脂粉未施,黑发如云。淡淡的月光从窗口撒了进来,洒在两人的身上,相依而坐的两个人仿佛连成了一体一般密不可分。
陆离淡淡笑道:“为夫怎能让夫人失望?”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中毒
深夜,宇文策一行人回到驿馆,进了大门将外面驻守的东陵兵马的目光隔绝在外面。兰阳郡主才嗤笑道:“东陵人这次可是丢尽了脸面了,好好地一个宫宴半途而废不说,还被烧了一座宫殿。”
宇文岸皱眉,道:“兰阳,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吧?今晚那些刺客要刺杀的可是父王。”
兰阳郡主不屑地道:“就凭那些废物,怎么可能刺杀得了父王?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
还没走进大厅,便看到一个同样穿着胤安服饰的女子迎了出来,“清河见过父王。”
众人皆是一阵,兰阳郡主的脸色却不由得一变。连忙侧首去看宇文策,却没看到宇文策脸上的神色有什么变化。兰阳郡主眼神幽深的望了一眼眼前的沈含双,咬了咬唇角没有说话。
沈含双既然能当得上雍第一美人的美名,相貌自然是极其美丽的。胤安的女子的服饰多偏于华丽,色彩艳丽夺目。本以为沈含双的相貌压不住那样艳丽,但是此时站在她跟前的沈含双穿着一身红色的胤安郡主服饰,在娇艳夺目之外更多了几分柔弱妩媚和坚定之感。沈含双外表虽然生的柔弱,但是内心却着实不是什么柔弱无依的女子,若是真的柔弱,她也做不了胤安的细作,跟挺不过那些日子在承天府大牢里面的折磨。
如今苦尽甘来,沈含双美丽的容颜上倒是更多了几分坚毅之色。宇文策一眼扫过去,微微点了一下头。对这个女儿的印象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
沈含双也暗暗松了口气,抬头对其他人笑道:“这几位便是三堂兄,四哥和兰阳表妹吧。初次见面,各位安好。”
宇文纯微微点头笑道:“清河堂妹不必多礼,堂妹从小在东陵为我胤安忙碌奔波,是我应该向堂妹问好才是。”
宇文岸看了看沈含双,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满。仿佛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妹妹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般。不过话说回来,沈含双虽然是他的妹妹,但是却非同母所生,从小跟没有在一起长大。他也确实不需要在意。
兰阳郡主看着沈含双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上前拉着沈含双的手笑道:“清河姐姐辛苦了,以后回到胤安你就不用再受苦了。也有个人能够陪兰阳一起玩儿,真是太好了。”
沈含双眼眸微闪,脸上也露出了合宜的笑容,“兰阳表妹言重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家心知肚明,这次东陵和胤安是要和亲的。但是父王只带了兰阳郡主一个胤安贵女过来,所以最后他们两个能够跟着父王回去的也只有一个罢了。哪里还有什么回到胤安可以一起玩儿的?
宇文策也不理会她们之间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淡淡道:“行了,既然见过了,就都坐下说......”话音未落,宇文策突然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了一丝血迹。
见状在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父王?你怎么了?”
“来人,快叫大夫过来!”
宇文策皱了皱眉,沉声道:“都闭嘴!”
大厅里一时安静无声,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宇文纯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伯父,你怎么样了?”之前在宫中并没有看到宇文策受伤的模样,那些刺客后面根本连接近宇文策都不能,又怎么会伤了他?
宇文策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我没事。”
兰阳郡主有些焦急地道:“舅舅,你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宇文策垂眸思索了一下,抬手一掌将扶着自己的宇文岸震开。宇文岸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黯然,还没等他多想,宇文策已经沉声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宇文岸一愣,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宇文策。
兰阳郡主上前一步,凑近了一些闻了闻,皱眉道:“好像有点香味。”
宇文岸是一个标准的糙汉子,即便是出身皇室但是那些什么熏香之类的东西他基本上都是一概不用的,身上怎么会有香味?
宇文岸拎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摇了摇头表示她没有闻到。
兰阳郡主走到他身后,伸手在他肩头和后背的衣服上摸了一下,手指上沾染了一些细细的粉末和淡淡的香味。宇文岸身上的衣服是特殊的织金刺绣,那粉末又极其细小,一旦沾上了如果不用水仔细清洗根本无法全部洗掉。而因为香味太淡,不注意也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兰阳郡主有些不解地道。
很快,跟着他们从胤安一起来的大夫被带了过来。大夫先替宇文策把了脉确定他没什么大事,才过去检查宇文岸身上的东西。
好一会儿,大夫方才皱着眉头道:“启禀王爷,四公子身上的是一种花粉。这种花粉在东陵和我胤安境内都有。东陵人唤作六瓣梅,我胤安唤作望春草,并不常见。这种花粉对人并没有什么危害,甚至还有活血提神之效。”
兰阳郡主道:“既然如此,舅舅为什么会吐血?或者,这东西与我舅舅方才的情况并无关系?”
大夫摇摇头道:“并非如此,王爷沾上望春草花粉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期间王爷不知在何处又沾染了紫芜香,因此才会突然气血逆行导致吐血的,并无大碍,只要服用几副汤药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只是...”
宇文纯问道:“只是什么?”
大夫看了看宇文策道:“只是,王爷接触过望春草花粉的地方,只怕会长一些小红疹,并不要紧,对身体也无害,只是.....”只是有些不太好看罢了。
宇文策倒也没有动怒,抬起左手。果然看到他掌心和手指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小小的红疹子。方才在宫中,刺客来袭的时候他伸手扶了一把宇文岸的肩头。宇文纯皱眉有些不解地道:“大夫,既然如此,堂弟为何没有如此?”
大夫侧首看了看宇文岸道:“这个...虽然四公子接触了花粉,但是他并没有闻到过紫芜香,自然是不碍事的。四公子只要将衣服换下来,再沐浴更衣一番也就是了。”
兰阳郡主咬牙道:“这种鬼蜮伎俩,肯定是东陵人刷的花招!四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宇文岸咬牙,怒道:“我根本没碰到什么花!”
大夫道:“属下看四公子这一身也并不是自己沾上的,倒像是有人故意撒上去的。因为现在并不是望春草的花期,更何况...望春草的模样并不十分好看,虽然有些人喜爱,但是皇宫大内却不会种植这种廉价的花草的。”
宇文纯挑眉道;“那么,那个什么紫芜香又是什么东西?”
大夫道:“那是一种香料,主药是一种叫紫蕊兰的种子。一般是做成香丸随身携带,这香味几乎不可闻,对普通人没什么用处。但是却对驱逐蚊虫之类有奇效。但是此物性寒,对孕妇,体弱的女子不太好。若是遇到药性大热之物,就会让人气血逆行,内力越高的人越是严重。如果是四公子闻了那紫芜香的话,应当不至于吐血,只是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宇文纯道:“可能查出来,是谁用了紫芜香?”
宇文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含双,毕竟在场的人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是长期生活在东陵的。而宇文策也正是因为跟她接触了之后才吐血的。
沈含双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伤神之色,低下了头并不辩解。
大夫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道:“三皇子恕罪,属下无能...这堂中属下并没有闻到紫薰兰的香味。”
兰阳郡主气得咬牙切齿,“难道就这样算了?!这一定是东陵人的诡计!”
宇文策皱眉,沉声道:“罢了,既然没事,都是去休息吧。”
兰阳郡主还有些不甘,却被宇文纯伸手拉了拉衣袖才看到宇文策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也只得作罢。只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轻饶了那些可恶的东陵人。
三人齐声告退,只有沈含双没有动。等到三人都走出去,沈含双才道:“父王,我......”
宇文策抬手打断了她想说的话,问道:“本王为你,上雍皇城里武功高强的女子有哪些?”
沈含双一怔,思索了一下方才道:“回禀父王,东陵不兴女子习武,虽然也有一些人家的姑娘学过一些武艺,但是说高强的却都还称不上。”东陵江湖中倒是有两三位武功极为不弱的女子。不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