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错吧?”景舒桐一边悄声问海宁,一边努力掩饰脸上花痴的笑意,“很帅对不对?”
海宁没有听进去她说了什么,甚至接下来宋飞一二三四五为他们介绍这位新上司她也没有反应。她的目光定格在陈嘉木身上,心里竟然闪过一句歌词——如果时间能倒回,空间已破碎…
“彭姐…彭姐!”
宋飞叫了她好几声,她终于回过神来,其他人都已经站到一边,陈嘉木就站在眼前,温言道:“彭海宁,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咦,陈总你们以前认识的啊?”
“嗯,读书时候的事了,我们算是校友。”
他曾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交流两年,而海宁是正统宾大毕业生。
“噢,那是师兄妹啊,这么巧?”宋飞呵呵笑着打圆场,总觉得海宁的反应有点怪啊,他都快呵呵不下去了。
“是巧。”陈嘉木绅士地为两位女性拉开椅子,“先坐下吃饭吧,大家奔波一天,应该都累了。”
海宁没有坐,反而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此情此境,遇到故人,她需要一点空间冷静一下。
冷水泼到脸上,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像极了她出事那晚在浴室镜子里看到的自己。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用纸巾擦净面上的水珠,然后拿出粉饼补粉,又轻轻点了一点正红色的唇膏在唇上抿匀,让气色看起来没有那么糟。
她匆匆收拾好东西,从洗手间出来往餐厅走的时候,在转角处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另一个她更加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的人——罗胜。
是的,如果她没认错,眼前这个魁梧健硕、肌肉贲张的男人就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罗胜。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很多东西,让他的五官更深刻,让他的身材更强壮,让他的气质更硬朗,但终究也还是有无能为力的地方。
总之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不会错的。
他也感到惊讶,但只是小小的、完全在他可预期范围内的惊讶,一闪即逝。
“好久不见。”他声音低沉、粗粝,不再带有男孩的清朗稚气。
他也能认出她来,尽管她的变化比他还要大。
海宁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怔怔站了一会儿,大概也就三五秒的时间,可感觉上却像是过去了三五年。
她收起颓败苍白的脸色,竟然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可能就是觉得可笑吧。然后她就从他身旁走过去了,仿佛他跟这里随处可见的黑人一样,对她来说只是个面目不清的陌生人。
可他却跟了上来,和她前后脚走进餐厅,走到那个靠窗的大桌旁边。
陈嘉木看到他就站了起来,大家也跟着都站了起来。
“这位是罗胜,是跟我们公司合作的安保公司直接派遣的海外安全官,负责我们分公司的安全风险管理,首要的就是保护大家的人身安全和公司财产安全。”
宋飞连忙上前握手:“原来你就是罗胜,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们分公司项目基地的安全系统就是他和同事一起建立起来的,那会儿我还没进公司呢!”
“都是应该做的。”
“哪里,真的做得很好,大家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宋飞难掩兴奋,带得其他人也热络起来。
有个男同事半开玩笑道:“有安全官带枪保护,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吃顿好的了?”
罗胜腰间鼓鼓的,男人们都看得出那是带了枪。
“现在太晚了,以后有机会。”他惜字如金,“没事发生,才是最关键的。”
“嗯,安全第一。”陈嘉木看向海宁她们,“尤其两位女士,有罗胜在,你们以后出门要向安全官报备,不过有他保护,你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小景她是个信奉颜值即正义的颜控,哪里会想到安全官也是个高大威猛的肌肉型男,一颗花痴的少女心已经爆炸了,当然听到什么都是忙不迭地点头。
海宁却始终淡淡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连客套的虚招都没有。
她不傻,在遇到罗胜时已经猜到了他的安全官身份,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单纯的偶遇。然而她的侥幸在罗胜面前从来就不管用,所以他们现在已经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而且只能紧挨着坐在最靠外的两个位子上。
他们的用餐时间比较晚,其他主食都没有了,只有一种叫英吉拉的东西,是用麦麸碾碎发酵后摊成的煎饼,内层有像米糕一样发泡的孔,两种吃法——卷起来抹辣椒酱和肉末,或者剁碎了加黄油和香料炒。
宋飞征求陈嘉木的意见,两种都点了,又加了烤鱼和炖菜,凑了一桌还算丰盛的晚餐。
卷好的英吉拉上桌很大一筐,另还有一个大盘里摊了一张没卷的,放满各种酱料,都是佐食用的,视觉上十分震撼。但英吉拉吃口很酸,单吃就像在啃一块捂酸了的毛巾,初来乍到的人都吃不惯。
海宁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加上坐在罗胜旁边,就更加吃不下了。
罗胜把一块烤鱼剔掉大刺,连同炒制的英吉拉舀到海宁盘子里:“这个味道没那么重,你试试。”
海宁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忍不住抬眼看其他人。还好,大家都在跟手里的“酸毛巾”较劲,除了陈嘉木之外,没人留意到他们的互动。
陈嘉木也只是朝她微微笑了笑,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盘里的东西。
海宁把盘子挪开,冷淡地对罗胜说:“我自己来,谢谢。”
他没有勉强,把剩下的炒英吉拉端到自己跟前,埋头大吃。
他吃得很快,很快就只有一个雪白的盘子放在桌上。他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到周围看一看。”
他不在,海宁应该能多吃下点东西。
陈嘉木轻轻挥手示意他去,然后笑着解释道:“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不管到哪里,先了解环境,对周边安全性做评估。就像我们一般人住酒店会先看一眼逃生楼梯在哪里,万一真发生意外,才能第一时间安全撤离。”
大家都点头称是,同时也惊异于他吃东西的速度。小景问:“他是不是当过兵呀,我看他这风卷残云的架势,只有军营里才训练得出来吧?”
“是啊,他高中毕业就去了法国,在外籍兵团里服役了三年,然后一边加入安保公司工作,一边读完了南加州大学反恐和安全管理的学位。”
“哇,没想到他经历这么丰富呀,还是高学历呢!”
“谈不上。”陈嘉木像是想起好笑的事,“他以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
一直默不作声的海宁心口狠狠一震,竟有些头晕目眩。
陈嘉木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吃点药?”
她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对不起,你们大家慢慢吃,我先回去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章节有个错误,就是他们分开是八年,不是十年,后面的章节一直是八年~~所以前面一章修了一下下,嗯~
第四十三章
心累,怎么休息都是徒劳。
时差没倒过来, 白天又已经睡了一觉, 海宁回到房间就再也睡不着了。
没有电, 其他的消遣也没有。
她百无聊赖地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终于还是拿着方便面盒子往外走,想找酒店想办法弄点热水泡面吃。她刚才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要是这样空坐一夜, 她大概要饿死了。
门外很安静, 黑暗中只有应急电源,让她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黑非洲真不是盖的,服务员的肤色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她愣是没看到对面走来个人,砰的一下撞上去,连连说sorry。
心里其实是害怕的, 她只能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 想着到了餐厅的位置就好了。
“你去哪儿?”
突然有人说话,说的是中文, 她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
罗胜把方便面捡起来, 看了看她:“你刚才没吃饱?”
他都尽可能提前离席了, 她还是没有胃口吗?
“我吃没吃饱也要向你报备吗?”
她终于开口跟他说了一句话, 虽然语气不善,却像火种,把罗胜心里死寂的一片荒原给点燃了。
“天黑了不要到处乱跑, 这里的酒店也不是绝对安全,特别是在停电的时候。”
“谢谢忠告,民以食为天,要是出来找个吃的也会死,那就是注定的,反正也不是没死过。”
她说完转身就走,却被罗胜一把给拽了回去。
他比以前更加强壮,手臂的力量不可思议,相较之下她像个纸人一样轻飘飘地被钳制住,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力一下子就近到不能再近,呼吸也拂过她的脸颊:“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会听不懂?”她讽刺地望着他笑,并不怕他,“放开我罗胜,你已经过了耀武扬威的年纪了。”
她跟他都不再是十八岁。
罗胜的呼吸粗重,可离得这么近,她竟然没有嗅到烟草的味道。
照理说,如果像十八岁时那样放纵至今,他应该是个老烟枪了,身上的气味不会太好闻。可他身上除了一点汗水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就像她跟他之间隔着的岁月,彼此熟悉的痕迹都被抹去,只剩空白。
他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可是在黑暗中却像黑曜石,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别开脸,刚要再挣扎,他已经主动放开了她。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赶路,会很辛苦。”他又变回惜字如金的安全官,仿佛刚才带了丝痛楚跟她拉扯的人根本没有存在过。
海宁回到房间,用力关上门,倒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发呆。
假如时光真的能倒回,她回到高三…不,高四那一年,她会为那时的自己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她警惕地坐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正要扬声用英语问是谁,就听罗胜在门外说:“是我,东西给你放在门口,记得拿。你早点睡,明早七点出发。”
海宁的手握在门把上,手心渗出汗水,等他的脚步消失了,才轻轻打开门。
她刚刚落在外面的那盒方便面,已经泡好了热水,静静地摆在门边。
…
清晨七点,所有人在酒店大堂集合。酒店的早餐不含在房费里,需要另付,又贵又不合胃口,每人干脆都只啃一个面包,就一瓶矿泉水。
“少吃点也好,路上颠簸,吃太多会不舒服。”陈嘉木温和地把水瓶递给海宁,“昨晚睡得好吗?精神有没有恢复一点?”
“好多了,谢谢。”海宁接受他的善意,对陈嘉木,她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昨晚也想得很清楚,既然他也是极有分寸的人,她就以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他就好,反而简单。
宋飞开了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加上陈嘉木和罗胜他们,正好七个人,再加上行李,塞得没有一点空间。他让陈嘉木坐副驾驶,舒适一点,陈嘉木却笑着说:“我喜欢坐后排,这里还是留给女士坐吧!”
“我没关系的,给客人们坐,我陪陈总坐后面。”小景自告奋勇陪君子,乐颠颠地跟着陈嘉木钻进后排,还拉上海宁,“彭姐,你也一起来。”
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跟罗胜坐一起了。
小景紧挨着陈嘉木坐,她就坐小景的旁边,靠着另一边的窗。
罗胜最后一个上车,看了一眼车厢内人都到齐了,没说什么,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
出发后,太阳越升越高,车外的气温也随之升高,路况着实糟糕,一车人就像在一个烤面包机里跌跌荡荡,要不是车内有空调,他们大概已经熟了。
这样的长途旅程,稍长一点都让人受不了,尤其是坐在车子后排的人。海宁和陈嘉木还好,小景最先歇菜,半路要求停车下去吐,其他人也顺便下车呼吸点新鲜空气。
车门一拉开,迎面而来的就是可以将人掀翻的热浪,脚底的泥土隔着鞋底都烫脚。
海宁想起出发前赵工跟她说的,这里大多数人买不起一双鞋,再看看周围颇有当地特色的茅草民居Tukul,对这个国家的感觉好像就更直观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盒酸梅给小景:“漱漱口,吃点儿这个会舒服一点。”
“嗯,谢谢彭姐,呕…”
陈嘉木拿了藿香正气水过来,说:“看来我们都做足了功课啊,什么都带着。小景你等会儿还是坐前面副驾驶吧,会舒服一点。”
小姑娘吐得两眼含泪,还要逞强:“我没事的,我想坐后面…”
“那等你舒服一点了再换回来好了。”陈嘉木有十足的温柔耐心。
海宁走到一旁去喝水,看到小宋在看地图,走过去问:“怎么了,是路线有问题吗?”
还是他们迷路了?
“噢,不是。”宋飞挠挠头,“说出来怕吓到你们,这个是地雷布局图,多看看,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地雷?”海宁有点惊讶,“现在还有吗?”
南苏丹也是经历了战乱才独立出来的国家,一直听说内战时各个地区都埋过地雷,不知道数量多少,但他们现在还在首都附近,本想着已经排完了,没想到还有。
“哎,有啊。”宋飞叹口气,“朱巴这里还算好,东赤道州那边更糟糕。埋雷的部队很杂,都搞不清是谁埋的,埋了多少,埋在哪里,有些检测不出来的,在地图上也没标,开车走在路上简直要小心翼翼。”
“那当地的老百姓不是惨了?”
“是惨啊,据说那边的医院里最多的就是截肢患者,全是地雷给炸的。”
海宁拧眉,罗胜插话道:“别吓她了,我们走的这条路上没有雷。”
路边的草地荒野里也许有,但公路上是绝对没有的。
他大概刚倒了捧水在手里洗了把脸,额头鼻尖还挂着水珠,T恤衫的胸口有一串湿痕。
海宁想起昨晚两人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别开脸没有接话,重新上了车。
小景坐到了副驾驶位上,罗胜就换到后排来了。
海宁措手不及,想跟陈嘉木换个位子,他却只是笑笑:“我也得挨着窗边座,要不你坐我旁边吧。”
矫情也来不及了,罗胜弯身等在旁边,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在两个男人中间。
这就很尴尬了,罗胜块头太大,她想挪开一点都没有空间,膝关节几乎跟他抵在一起。
路上遇到大雨留下的大泥坑,车轮一歪,她整个人都倒进罗胜怀里。
“不好意思。”她本能地道歉,掌心底下是他腿部硬邦邦的肌肉,隔着迷彩布料也有灼人的温度。
“没事。”他扶她坐稳,看到她涨红的脸色,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再次下车透气的时候,他请坐在中间排的一个男同事跟海宁换了位置,这样她虽然坐在一堆行李中间,好歹是一人一个座位,也不用浑身紧绷那么累了。
陈嘉木说:“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制造个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她这么累,我不想看她不自在。”
“不见面最自在,可你放得下吗?”陈嘉木笑笑,“你要是不积极争取,那我就自己上了。”
罗胜沉着脸瞪过来,他却渐渐收起了笑意:“我是认真的,毕竟当初闹那一出,我也还没原谅你。而且她现在多出众、多漂亮,你看不到吗?”
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倾力追求。
罗胜没吭声,沉默着重新上了车。
海宁很感激提出跟她换位子的同事,并不知道是罗胜的主意。过了晌午人就犯困,她坐在位子上颠着颠着就睡着了,脑袋歪向车窗的方向,磕到玻璃就往回缩一缩。
她几乎忘了罗胜就坐在她后面,看到她碰了两次车窗后,他就伸手在车窗上隔了一下,她再靠过来的时候就没再缩回去,这样枕着他的手,睡了一路。
第四十四章
到底分公司项目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房子的铁皮屋顶反射着夕阳的光, 亮晃晃的一片。
景舒桐本来应该带海宁到宿舍安顿下来, 再带她熟悉一下环境的, 但她一路晕车难受得很,最后反而要海宁扶她回去休息。
陈嘉木道:“没关系, 你们先去宿舍, 安顿好了我们吃饭的时候再碰头。”
“对, 我去食堂看看,今天要开小灶加菜,为你们接风!”宋飞开了一路车, 居然还生龙活虎的。
大家分开安顿,海宁没意见。罗胜只有很简单的一个旅行袋,丢给陈嘉木后就说:“我去监控室看看, 你们先吃, 不用等我。”
基地的周围起了高墙,拉满铁丝网, 各个角度都架着摄像头, 几乎没有死角。门卫是雇佣的当地人, 身材高大的黑人兄弟, 也是荷枪实弹的装备。
一切看起来都很安全, 至少在他们看来,只要到了基地,就进入安全领域了。然而罗胜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 他当初亲自来建立的安防体系还是否有效,要亲自验过才知道。
大家都啧啧称赞他的工作态度,安慰他辛苦了,只有海宁始终冷漠以对。
分公司的宿舍也很简陋,但据小宋说,比当地一般的民居还是好多了。海宁有驻扎非洲的经验,连蚊帐都自己带了,小景叹为观止,虚弱地说:“彭姐,你真是人才,这边的蚊帐比国内一张床还贵。”
海宁笑笑:“出国前打了好多预防针,很多病都能预防,只有疟疾是个麻烦,只能用物理方法来防蚊虫了。”
“听说你以前在坦桑尼亚待过,那边比这儿好吗?”
“好一点,长期保持稳定的国家还是不一样的。不过风景都很美,就是东西都不太好吃,要习惯一阵子。”
小景表示同意:“东西是不好吃,除了木薯粉就是玉米粉,怎么做都是那个味儿,靠进口的食材都很贵。不过我们这里食堂自己做饭的,还是比外边好吃一点。就是去晚就没了,得自己做,你快去吃吧。”
“你不去吗?”
“我还是不舒服,先睡一觉。你们去吃,不用管我。”
基地的食堂很大,桌子却就那么三五张,大家围坐在一起,宋飞把菜端上来,除了没多少肉,倒还是中国菜的样子。
当宋飞说做菜的是个非洲当地妹子的时候,大家都很震惊。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罗胜呢?”一个男同事问,“他不来吃饭吗?”
“噢,他可能有事儿耽误了,晚点来。”陈嘉木说。
他来了,有人就食不下咽了。
直到所有吃完了回去,罗胜也没来。
天黑以后,小景醒了,很饿,挣扎着起来要去厨房找点吃的,一坐起来还是天旋地转,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海宁见状,说:“你别动,我去帮你弄吧。”
“这怎么好意思?彭姐你才刚来…”
“就是因为刚来所以要尽快适应里里外外的环境嘛,我去吧,放心,我做吃的还不错的。”
她重新摸进食堂,厨房里亮着灯,她以为是做饭的非洲小妹丽塔,心下还纳罕——非洲当地人是给多少钱都不加班的,难不成这里还会有例外?
进去没有看到人,海宁自己摸索着找食材,发现柜子里有面,就想煮碗面给小景吃,简单又好消化。
她在窗台边找了口铝锅,盖子一揭开,里面爬出个硕大的蜥蜴,吓得她啊地惊叫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身后有人将她拉了起来,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居然是罗胜。
她连忙挣脱:“没事,你放开我。”
罗胜看到了趴在地上的罪魁祸首,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了笑:“你怕蜥蜴?”
“谁怕了?是它突然爬出来…”海宁顺了口气,又觉得没必要跟他解释,拿起锅就走。
“你要洗锅的话,就用门边那两桶水,我刚打回来的。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打水,不方便。”
海宁顿了一下,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大的储水桶,她以为是应急用的,没想到是厨房没有自来水。
“要不你把锅给我,我也要做吃的,顺便给你做一份。”
“不用了。”她果断拒绝,从门边的小桶里舀了水出来,把锅洗干净,又盛了水放到火上烧。
罗胜没说什么,倚在墙边看她忙碌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他倒是很自觉。
海宁煮了两人份的面条,一份给小景,一份给罗胜,不能白用他打的水。
半晌都没见他进来,她只好到厨房外面去看看。
刚出门就被拦腰一抱拖进阴影角落。大概是有了心理准备,这回她没有被吓到,光凭感觉就知道那是谁,沉声道:“罗胜,你放手!”
“除了这一句,你没其他话跟我说吗?”他贴着她的耳朵低语,热腾腾的气息染红了她的耳廓。
可惜她看不见,只有他借着昏暗的一点光亮看得清清楚楚,像剔透的红玉。
“我跟你没话好说,放手!”
她挣扎,越挣他就抱得越紧。
他在她身后,身体都贴在她的背上,心脏跳得快极了,体温也升的很高,像一块燃烧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