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正在想等会儿熬点粥给她吃,是放皮蛋瘦肉好,还是干贝虾仁好,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登时心里那点火苗就像被冰水给毫不留情地扑灭了。
他冷笑:“有没有意思,是你说了算吗?林舒眉,你现在能耐了啊,都已经想好要跟我离婚了。你不是喜欢钱吗?我们家的钱你都还没弄到手吧,这时候就要离婚是不是太心急了点,毕竟都陪我睡了,不觉得亏吗?”
“姓陆的,有种你再说一遍!”
陆潜气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淡漠道:“我不想说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要离婚是吧?行,反正我也已经不想再跟你吵了,离婚就离婚,我好跟其他女人双宿双飞。”
舒眉气得胃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好不容易熬到他摔门而去,立刻就跑到洗手间去吐了。
除了眼泪,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电脑上的文档从空白到写满密密麻麻的离婚协议条款,只用了个把小时。
舒眉觉得自己也分不清跟陆潜的争执有多少认真的成分,但不是有句话说,再幸福恩爱的夫妇一生也会有至少两百次想要离婚的念头,她这回的念头至少是其中非常强烈的了。
离婚原来是件这么麻烦的事,很多条款,她自己读完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还得看网上的很多解释,慢慢琢磨。
还有一件事,就是她发觉自己之前不舒服并不是单纯的胃疼,而是怀孕了。
陆潜还不知道。
假如他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他还会义无反顾地说离婚就离婚吗?
切,离婚这种字眼,明明最早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呢。
他们两个人,可以拉出去各打五十大板。
要是没有她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陆潜也没有真正喜欢的姑娘,知道她怀了宝宝的事,他应该还是会高兴的吧?
他是个道德包袱很重的人,假如真的想要离婚,孩子这个羁绊估计会让他很为难。
所以她其实是很想看看他真正的反应,也许比任何一次争吵都更能窥见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林舒眉自己去了趟医院,做完初步检查之后,带着那张检查报告来到陆潜面前,状似潇洒地说:“有件事有必要通知你一下——我怀孕了!”


第95章 忘了曾经我爱你(18)
这个玩笑不好笑。
陆潜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可是在他看到那张检查报告的时候就知道, 这不是玩笑,是真的。
林舒眉是真的怀孕了。
他们有过那么多缱绻动情的夜晚,会有孩子其实并不奇怪。
只不过他以为她还没有做好升级当妈妈的准备, 不会这么快接受一个孩子的到来。
他甚至也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是不是在拿孩子当做他们俩这段关系的筹码,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但看到报告单上的HCG数值,他觉得这种揣测没有意义,因为如果不好好保胎休养, 不等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她肚子里的宝宝就要被问题给解决掉了。
舒眉也的确没想到陆潜会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
她知道他这个模样是他在作为医生时才会有的, 不由也有点紧张起来, 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张报告单。
他抬起头看她:“产科医生怎么说?”
“就说有个什么数值低……要复查。”
陆潜沉吟,默默记下她这个数值, 打算去问问产科的同事。
隔行如隔山, 虽然都是外科系统的, 但多大数值是治疗指征, 还是要问一下专业人士。
一看他这么认真的劲儿,林舒眉不由就有点紧张起来。
她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他的,结果到头来把自己给吓到了。
于是又重新预约了私立妇幼医院的详细检查, 又上网查了一下HCG数值意味着什么, 这才知道她这种情况搞不好是要打保胎针的。
说不定还不是十天八天的事儿,而是有几个月的时间都只能卧床休息。
她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明明那么年轻,身体也挺好的,怎么感觉怀个宝宝好像挺吃力似的?
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肯定是陆潜!
哎,要不就是他们感情不够牢固,连新的小生命都感觉到了吧?
陆潜这时却反而来安慰她:“不用太担心,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的饮食起居,不要太劳累。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让姚叔去准备一点。”
她想吃的东西很多啊,就是口味实时变化着,今天跟明天的都不太一样。
酒庄酿了第一批实验性质的酒,她在中途组织发酵酿成的甜酒口感很不错,配烤肉应当正好。
于是她随口出题:“我想吃烤肉,自己在家烤的那种。”
哼,之前他邀请科室同事来家围炉烧烤的时候她都看见了,鞍前马后的,对人家卜医生可殷勤了。
对她,他也会这样吗?
没想到陆潜真的就张罗上了。
其实烤肉也没有多难,就是生炉子有点慢,逆风一吹,熏得他眼睛都红了。
林舒眉忍不住哈哈哈,忍不住打击他:“原来还有陆医生不擅长的事儿啊!你悠着点,不然满面尘灰烟火色,要成卖炭翁了。”
陆潜也不恼,一脸镇定地把肉一串串放到烤架上,甚至还有那种单独的烤夹,用来烤制剖开腌制好的新鲜鱼。
得知她怀孕之后,他好像就不跟她吵架了,像个真正的大哥哥一样,事事让着她。
油脂滴落到炭火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特殊的焦香,舒眉就坐在上风的位置,有个小桌台,干干净净的,只有雪白瓷盘一只和她拿来的葡萄酒。
陆潜把烤好的牛羊肉、鸡翅和蔬菜都一样样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又拿小碟来,方便两个人分食。
她其实不能喝酒了,这瓶酒带来是给他尝的。
陆潜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杯子里是没有酒精含量的葡萄汁。
生活需要仪式感。最近他们之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没少起争执,难得有这样的平静和温情,碰杯庆贺还是需要的。
“肉好吃吗?”
“酒怎么样?”
两人同时开口问对方,当然都希望得到肯定。
陆潜烤肉手艺不错,就像他做其他事情也都做的很好一样,无需怀疑。
而舒眉的这瓶酒,他也知道来自他们如今生活居住的这个酒庄,自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在里面。
说实话,跟干型葡萄酒相比,他本身也比较喜欢利口甜酒。
“不错。”
“不错。”
这回是异口同声。
两人终于有了相视而笑的默契。
“这酒起名字了吗?”他问。
“没呢,还没想到那一步。”
“不如就叫舒眉酒,林舒眉酿的酒。”
还挺顺口,挺好听的。
舒眉不置可否,估计这样的决策由不得她来做,还得看他妈妈的意思。
“HCG复查结果在正常范围之内,你不要太焦虑,准时去医院复查就行了。”他呷了一口酒,“我最近可能会很忙,如果有顾不上你的地方,你可以跟姚叔和钟点工阿姨说,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再找个助理帮你打理工作上的事。”
她不解:“为什么会忙?”
“工作安排上会有些变化。”
卜寒青决定辞职,科室人手不够,在新招的人员到岗之前,排班可能会强度比较大。
他以前觉得常常不在家,跟她小别胜新婚反而吵得少,现在值班的日子多起来,他又担心她怀着孩子自己一个人是否应付得来。
“要不要找你妈妈来照顾你?”
提出这个建议,他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的。
林舒眉也知道。
小时候目睹的尴尬,其实都还在记忆深处。
少年陆潜落下的眼泪,也仿佛就还在眼前。
为了脱离原来的家庭,他们其实都努力了很久,现在像两个孤儿似的,在一个屋檐下挤着取暖。不论哪一方父母加入进来,都势必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即便陆潜认为这是对她和宝宝而言的最优方案,她也并不想冒这样的险。
可她能感觉到,陆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是想要重新开启新生活的那种决心。
他可能想要抛掉一些什么,大概是跟过去有关的不好的东西,然后好好过日子的。
她猜不到那是什么,更不可能猜到会有一场几乎让他们这个小家覆灭的灾祸在前方等着他们。
她不知道卜寒青已经辞职,也不知道刘弈秋曾经找过陆潜,更不知道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其实早就被打破了。
从他们都情不自禁爱对方开始。
贺兰山下的老酒厂原来一直都在他的名下,父亲去世之前就把相当一部分财产都设置为家族信托留给了他,这个老酒厂首当其冲。
在跟林舒眉结婚以前,他尚且不能理解父亲的这种安排有什么深意。
但现在他大概是明白了。
可能这是一切夙缘的起因,至于今后要怎么处置,都交给他来安排。
他听到刘弈秋提及这个酒厂的时候,心头也是一动。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他都几乎要忘了这个厂曾经是属于林家的。
他打算去跟林超群面对面谈一谈,不是隔着手机屏幕,中间也不通过其他什么人,就当是……翁婿之间,好好谈谈。
假如他还有半点心疼林舒眉这个女儿的话,至少不要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让她烦心。
她要的不是钱,也不是老的酒厂、新的酒庄,她想要的只是幼年时家庭幸福完满能带来的那种安全感。
作为父亲和丈夫,他跟林超群是这世界上唯二应当帮她实现这个愿望的男人。
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他顺道带上了打算离开A市回到女儿身边的卜寒青。
听说了孩子的阿斯伯格症之后他翻阅了一些文献,包括国内可以寻求帮助的机构有哪些,甚至尝试着帮她联系了一些。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年她给予他的鼓励和方向,还有如今作为前辈给予的指导和帮助,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报道,这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大概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车子刚开出市区,陆潜接到曲芝华的电话,再次领略到自己老妈手眼通天的本事。
“陆潜,你是不是动了你爸留给你的财产?你到底怎么想的,要钱跟我说就行了,动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以为我爸留给我,就是我的,我有支配的权利。”
“胡扯!我还在这儿呢,你好歹也该问问我!”
有外人在身边,陆潜其实并不想跟她吵架,果断挂断之后,没一会儿她却又打过来。
“你现在在哪里?林舒眉的电话也打不通,你们一个两个都跟我来这一套!看起来我是不是要再来一趟,有什么你们都给我当面说!”
“妈……”
陆潜的无奈无处诉说,偏偏前面有一辆大卡车突然减速变道,他躲避不及,猛打方向盘,撞向路边一块还在修葺的区域。
猛烈的撞击之下,车身不仅严重变形,更有一根钢筋戳破了前窗,不偏不倚捅进他的眉间。
坦白说,除了浑身无法动弹,他并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他的大脑有很多区域在受伤的刹那大概就已经停止工作了,剩下的大多是反射和本能。
林舒眉如果看到这个情形,大概又要误会了。
她会跟他吵架吧?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个命跟她你来我往……
救援力量废了很大功夫才将陆潜和卜寒青救出来送上开往医院的救护车。
因为有开放性外伤,又是自己医院的同事,急诊要求骨科支援。
当班的赵沛航看到陆潜和卜寒青的时候都傻了,脑子当机,完全是凭借机械记忆做最初的抢救动作。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就知道整件事都要不好了。
最难过的应该是陆潜的小娇妻吧?
人言可畏,她会怎么想?
比抢救伤患更难的事,是亲口把这样的噩耗告知他们的家属。
他把陆潜当朋友,他的太太,当然也是朋友。
所以当林舒眉接到电话赶来医院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才好。
她真的跟其他女孩子很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仍保持冷静和清醒,在各种文件和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倒是陆潜那个以生意场上的铁腕著称的亲妈,仿佛不敢面对现实一样,来了一趟,就匆匆离开了。
两位医生私奔未遂的传言果然很快传开,齐晖跟他打了一架,好像认为是他嫉妒陆潜才在背后恶意中伤,招致这样的悲剧。
可他真的没有,他还怀疑捣鬼的人是齐晖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齐晖很快申请调往兄弟科室,一同离开的还有单娴。
“骨科三杰”宣布散伙,最要紧的是好朋友们都不在了。
赵沛航想不通其中原委,几乎真的要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了。
然后他看到林舒眉悄悄躲在没人的地方抹眼泪。
忽然有很荒谬和冲动的念头冒出来——假如陆潜真的醒不过来,他可以代他照顾这个女孩子。
将功补过的话,这样够不够呢?


第96章 宝宝番外(1)
幼儿园要求每个小朋友准备一个演讲,题目是“我的爸爸”。
陆球球小朋友完全抓瞎, 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好久没见爸爸了呀, 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啦!
老妈林舒眉女士也十分恼怒:“为什么非得是‘我的爸爸’, 就不能是‘我的妈妈’吗?你看妈妈每天努力赚钱,还要含辛茹苦养育你长大, 多么辛苦!”
母爱不伟大吗?世上不是只有妈妈好吗?这幼儿园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 演讲居然从爸爸开始!
陆球球偏着小脑袋瓜看她:“可能因为是父亲节的演讲?”
“……”
好吧。
林舒眉招招手, 把他抱上桌子,指着墙上的地图, 说:“来, 找吧,爸爸现在在哪里?”
这是在他一岁左右刚对花花绿绿的地图开始感兴趣的时候就培养出的技能,到现在为止,球球同学已经能熟练地指出非洲大陆上的刚果盆地、加勒比海的岛国海地, 还有亚丁湾的也门共和国。
果不其然,胖胖的手指戳在阿拉伯半岛的尖尖上,像要强调似的点了点:“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
也门内战,为了帮助当地饱受战乱之苦的平民能得到人道主义救援,陆潜已经随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也门项目组前往当地好几个月了。
按照陆潜视频里跟她说的,最近应当就要回来了。
舒眉把球球从桌上抱下来, 有点吃力:“我说陆球球, 你有没有打算减减肥啊?你爸爸回来要抱不动你了,我现在都很觉得费劲!”
“不要,爸爸说能吃是福, 我这样才是最健康的!妈妈你太瘦了!”
林舒眉默默翻了个白眼给他和远在天边的陆潜。
那家伙才瘦呢,一般男人到了这个年纪不都是像吹气球一样发福变胖么,就是传说中的“幸福肥”?他倒好,昏迷两次之后醒过来,就像启动了某种肥肉远离我的结界,体重就再没怎么变过。
可能去的都是世界上最艰难困苦的国家和地区,风餐露宿的,实在没有长胖的客观条件吧?
所以她怎么敢胖?必须得保持身材和心态都青春永驻,跟他并肩走在一起才不显老。
本来她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她比他还小好几岁呢!可是生娃这个操作太犯规了,怀孕的时候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丑,生完之后肚皮上还留下了两道妊娠纹……
她用去纹的药膏擦了又擦,又瑜伽健身练了好久,才慢慢淡了。
养娃的艰辛就更不提了,从陆球球开始在地上滚……不,在地上跑开始,她有好长时间腰就没直起来过。
年纪轻轻就腰疼,陆潜还以为是自己回来之后某些表现太刚猛,让她腰酸背痛需要按摩呢!
再看看他,每次去一个新的地方回来,只是变黑了一些,却更有精神了。
人生该让他吃的苦,大概都在生命的前三十年吃完了。
林舒眉咬着笔杆子,发现她能记录下来的东西其实都不适合给儿子拿去做演讲素材,孩子应该有孩子的视角,他记忆中跟爸爸相关的事应该是怎样的,就该怎样去讲。
所幸父亲节还没到,陆潜就回来了。
还是那么高,瘦,又晒黑了一点儿,脱掉外套后,衬衫下有微微鼓起的肌肉。
林舒眉亲自开车,带着球球一起去机场接的机。
看到人的刹那,她跑过去纵身往他身上一跳。
还好,没把人扑倒。
他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考验合格了吗?”
“还行吧!”
边说边走,两人同时四下张望找儿子,发现陆球球已经十分干脆而懂事地去推行李车了。
他其实是跟妈妈一起跑过去的来着,抱到了大腿,可是没能顺利成为“挂件”,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推车车。
陆潜笑:“都长这么高了,能够的着推车了啊!”
“何止啊,你儿子的惊喜多着呢!”
都能上台演讲了。
很好,既然正主回来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他本人了。
请在父亲节之前把“我的爸爸”演讲稿准备好。
陆潜好像是答应了一声没问题,具体要求听进去了没有就不知道,因为一回到家父子俩就立刻占据了浴室,一人抱了把水枪,硬是把洗澡演变成了水仗。
陆潜甚至还教会了他做水弹这样的新花样,舒眉在门外只听到嘻嘻哈哈,各种尖叫,还有砰、咔、咚、嚓!
这俩人拆楼呢!
舒眉想要破门,手握住把手用力——很好,还学会了锁门,妥妥地把她给屏蔽了。
她新买的SKII放在洗手台的架子上,他们要是胆敢给她打碎了,就做好露宿街头的准备吧!
快乐的呼喊在某个时点戛然而止,在经历一番悉悉倏倏的密谋之后,父子俩终于穿好衣服出来了。
然后诚实地指认了犯罪现场。
她说什么来着!
林舒眉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延缓衰老的神奇之水付诸东流,仿佛自拍被人强撤了滤镜,心里的愤怒简直喷薄而出。
叱咤商场多年,林总已经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说到做到,果断地将父子俩都撵了出去。
甭管是多大老远赶回来的,今天都别想在屋里睡啦!
陆球球牵着陆潜的手,仰起脸问:“爸爸,怎么办啊?我们真能在外面过夜吗?”
“当然可以,我不是说给你带了礼物吗?现在就是拆礼物的时间了。”
陆球球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拿出好多材料,瞪大了眼睛说:“这是什么呀?”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快点先过来帮忙。”
他连忙跑过去,撅着屁股帮忙把固定的位置拉好。
支撑的框架初具雏形,他张圆了嘴,感慨道:“爸爸,这好像是个帐篷啊!”
还不是一般露营的那种小帐篷,是个挺大的帐篷呢!
陆潜忙完了手头最后一点步骤,拍了拍手:“是啊,你以前住过这样的吗?”
球球摇头。
“那挺好的,今天我们就好好体验一把!好了,请进来看看吧!”
陆球球跟着他走进去,里面真的是很宽敞呀!
还好老妈没绝情到让他们睡地板的程度,被子和褥子都很齐全呢!
他最喜欢的大猩猩玩偶也在,这是爸爸第一次从非洲回来的时候给他带回来的礼物,每天睡觉都要抱着的,比老妈陪他的时间还要多。
他充满好奇地在两个紧挨着的床铺间爬来爬去,刚才因为做错事被“撵出来”的不安已经完全被对新事物的探究和兴奋感替代。
“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是啊,喜欢吗?”
球球猛点头。
“爸爸,你在国外就住这样的帐篷吗?”
陆潜在门口铺了另外的垫子,撩开门帘,把他抱出去:“有时候也住在房子里,但是去偏远一点的地区就要住帐篷。”
“工作也在帐篷里吗?”
“嗯。”
“有空调吗?”
“没有。”
“有电灯吗?”
“有时候也没有。”
“那怎么办呀!”
陆潜抬手指了指夜空:“有很多很多星星呀!你看,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污染了,晚上能看到一点星星,但是在我工作的地方星星特别多,就像一幅深色底图的画一样,还能看出好多图案来。”
“哇,我也好想看!”陆球球一脸憧憬地窝在他怀里,“那我长大了是不是也只能像你一样去做医生才能看到那么多星星呢?”
“当然不是。你可以单独去旅行啊,也可以做药剂师、心理学家或者水利工程师,我工作的地方也离不开这些人的共同努力。”
陆球球虽然听不懂这些职业都是干什么的,但是他能感觉到爸爸对他们的尊重,应该也跟医生一样,是很厉害的人物吧!
“爸爸……”
“嗯?”
陆球球喜欢他在身边随时回应的这种感觉,好温柔呀!
不像老妈,总是叫半天才懒懒回他一句,答应他什么还要讲条件!
他不由就抱住了陆潜的胳膊,枕在他臂弯里,问:“你回来了还会再走吗?”
陆潜摸摸他的头:“那球球是希望我走还是留下呢?”
“当然希望你留下呀?”
“为什么呢?”
他想了想,说不上来,只好甩锅:“因为我觉得妈妈会希望你留下来。”
陆潜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