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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群万般无奈,只得把血书和玉佩塞进怀中,迅速奔出房间,趁军队还未包围之机,翻墙离开了州牧府。
刘先望着他身影远去,不由低低冷笑一声,“蔡瑁,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了。”
第268章 刘表之死
在另一间静室内,蒯越盘腿坐在榻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在他身旁,蔡瑁在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望向蒯越,言语中极尽威逼利诱。
“异度,你别忘了黄家之事,江夏近万顷的黄家良田被他没收为官有,最后大多变为军田,可见他骨子里是反对世家,还有他不止一次向州牧提起自耕农减少之事,在江夏,他不遗余力地推行自耕农,这些相信你都看见了,如果他坐镇荆州牧,必将是荆州世家的末日到来。”
“可是…黄家实在是因为没人了。”蒯越声音低微道。
“谁说没有人!”
蔡瑁怒道:“黄射就没有死,他刘璟不是不知道,他却毫不犹豫收了黄家的田产房宅,这不就是他蓄谋已久吗?到现在了,你还在相信他!”
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强硬,蔡瑁又缓和语气道:“异度,咱们从前虽然有些过节,但蔡蒯两家毕竟有几十年的交情,而且同为荆州世家,应该说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蔡瑁反对刘璟并非为自己,而是为了整个荆州世家的利益。
将来曹军南下,为了稳固荆州,必然会重用荆州世家,那时荆州就是你们两家的天下,我再一次向你承诺,我若为荆州牧,你为荆州军师,若曹公不再设荆州牧,那我为襄阳太守,你就是南郡太守,我蔡瑁在此发誓,蔡蒯两家同贵共荣,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蔡瑁的最后发誓终于使蒯越动心了,他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从前和他关系深厚,他视我为叔父,可如今却背叛于他,心中过不去啊!”
蔡瑁感觉到了蒯越的松动,心中大喜,连忙劝道:“我明白你是仁义之人,其实我也欠一个人情,但这次我们并非害他,只是想保持现状,他还是做他的江夏太守,咱们不触犯他的利益,只是荆州牧必须由琮公子继承,这才符合我们蔡蒯两家的利益。”
蒯越终于点了点头,“那刘别驾怎么办?”
“我去劝他,若他不肯答应,我就暂时囚禁他,等木已成舟,再放他回零陵。”
“让我再考虑考虑!”
所谓再考虑一下,实际就是答应了,不过是换一种说法,不使自己过于尴尬,蔡瑁心里明白,他拍拍蒯越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蒯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李斯,在赵高的威逼下,改变始皇的遗旨,现在自己何尝不是一样,但愿刘璟不是扶苏!他低低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
在另一间静室内,刘琮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抱膝坐在墙角,没有一点荆州世子的风采,倒像一个被痛打后的街头小混混…
在他面前,蔡夫人身着一袭黑衣,目光像鹰一样地盯着他,最近刘琮做了很多事情,蔡夫人忍住了没有和计较…
但就在刚才,刘琮竟然提出了遵从父命,推刘璟为荆州牧的想法,终于让蔡夫人忍无可忍…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狠狠摔在刘琮身上,“这是你干的好事吧!”
刘琮慢慢拾起信,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他命书童给刘备送去的密信,告诉刘备父亲已到弥留之时,竟然被拦截了。
刘琮这两年已经受够了傀儡之气,他觉得自己连狗都不如,狗不高兴还可以汪汪叫两声,而他就是一个木偶,任凭蔡家摆布,州衙送来的文书,他最后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直接送给了蔡夫人。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傀儡的生活,他要反击,他想利用刘备来使自己摆脱蔡家控制,没想到他连最后一线机会也被蔡夫人掐掉了,他先后送出去十几封信,没有任何消息,他还以为刘备在思考中,现在他才明白,那些信件压根就没有送出去。
一股热血蓦地冲上头顶,刘琮双目尽赤,跳起来指着蔡夫人鼻子大吼:“贱货!你竟然截我的信。”
蔡夫人眼睛里冰冷如铁,扬手就是一记耳光,重重抽在刘琮脸上,一个蛇蝎般的声音在刘琮耳畔阴阴响起,“你对父亲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一记耳光对刘琮影响不大,但蔡夫人的这句话,却如一声惊雷在刘琮耳畔炸响,他顿时懵了,呆呆地望着蔡夫人,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哼!你让书童找巫医买药时,难道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刘琮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难怪一封信都送不出去,难怪她知道买药之事,原来书童已经背叛了自己。
刘琮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塑料人,慢慢瘪了下来,他腿一软,重新坐倒在墙角,半晌,他嘶哑着声音问道:“你要害死我吗?”
蔡夫人从一只凶狠的鹞鹰摇身变成了温和的母鸡,她蹲在刘琮面前微笑着柔声道:“琮儿,我一向视你为己出,只要你听话,和从前一样,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会让人买天下各种美酒给你,让你享尽人间富贵,前提你要听话,如果你再闹一次…”
蔡夫人脸一寒,冷冷道:“我就会把你弑父的证据公诸于众,你自己考虑吧!”
刘琮忽然一咬牙,恶狠狠道:“让蔡少妤滚!不准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蔡夫人点了点头,“可以,我明天就让她搬回娘家。”
她心中对刘琮充满了轻蔑,就这么一点本事,那女人来撒气,难怪他父亲最后不肯传位给他。
蔡夫人忽然想起丈夫将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蔡瑁步履匆匆,向大门外快步走去,刚走到一座院子门口,却迎面遇到了蔡夫人。
蔡夫人尽管眼睛已哭肿,但悲伤中还是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焦急,她一见到蔡瑁便问道:“怎么样,能改变吗?”
她说的改变,自然是指刘表的遗嘱,竟然要刘璟继位,她怎么可能答应。
蔡瑁点点头,“问题不大,可以应对。”
停一下,蔡瑁眉头一皱,又问道:“刘琮如何?最近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没什么,他有点小脾气,大哥放心吧!从今天开始,他会老老实实听话,倒是蒯越和刘先那边,你要想办法封住他们的嘴。”
“这个我知道!”
蔡瑁关心调兵之事,无心和蔡夫人细谈,又交代几句,便匆匆向大门外走去。
刚走到大门外,只见一队队士兵奔来,将州牧府团团包围,为首之人正是蔡中,蔡和被俘不久便已释放,现在还在家中休息,他的军队就由蔡中接管。
自从三年蔡中被刘璟打断腿,他整整治疗了两年,虽然已基本康复,却成了瘸腿,得了一个外号,叫瘸腿将军,蔡瑁也恨他鲁莽愚蠢,不肯再用他,这次也是因为蔡和被俘,才临时起用他。
虽然瘸了腿,但骑在马上还勉强可以遮掩,蔡中极少下马,但此时他看见了蔡瑁,却不得不翻身下马,瘸着腿上前禀报,“大哥,我派三千军队包围了州牧府,鸟都休想逃出去。”
蔡瑁点点头,他其实并不是想隐瞒刘表即将去世的消息,关键是要隐瞒住刘表最后的遗嘱,蒯越那边已经解决了,还剩下刘先。
“你率军包围府邸,不准任何人进出,不管是谁,就算是夫人也不准!”
蔡中连忙抱拳施礼,“遵令!”
就在这时,医正张瑾从府中匆匆跑出,他脸上紧张万分,跑到蔡瑁面前,声音颤抖道:“军师,州牧…已经去了!”
蔡瑁脸色大变,立刻问道:“其他人是否知晓?”
张瑾摇摇头,“尚不知!”
蔡瑁低头沉思片刻,立刻对张瑾道:“先封锁消息,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手下,谁敢泄露消息,立斩!”
“是!卑下明白了。”
张瑾惶恐地飞奔回去,蔡瑁心乱如麻,刘表已死,他没有时间了,这时,蔡瑁猛地下定了决心,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个时候,他必须要下定决心了。
蔡瑁拍了拍蔡中的肩膀,“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蔡中受宠若惊,弯腰跟着蔡瑁到一边去,蔡瑁低声嘱咐他几句,蔡中连连点头,“大哥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蔡中回头一招手,数百士兵无声无息地跟着他进了大门,蔡瑁望着士兵奔进府内,冷冷道:“刘先,这是你自找的!”
刘先还坐在静室里休息,他心神已宁,在等候刘表最后的消息传来,这时,门忽然开了,冲进来十几名士兵。
刘先吃了一惊,他认出为首之人正是蔡中,心中顿觉不妙,“蔡将军,你有什么事?”刘先厉声喝道。
“刘别驾,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可以,当然可以!”
刘先假意答应,慢慢走到门前,忽然猛地冲出去,不料门口却有士兵堵住,没有能冲出去,蔡中大怒,反手一刀刺去,锋利的刀刃刺穿了刘先后心,刘先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后背血涌如注。
一名士兵连忙摸了摸他的鼻息,紧张地说道:“将军,他死了!”
蔡中也吃了一惊,蔡瑁交给他的任务是把刘先抓走,关押起来,不料却被他失手杀死。
刘先毕竟是荆州的第三号权臣,影响极大,现在死了,让蔡中暗暗感到害怕,他依然装得若无其事道:“死了就死了,把他尸首收拾走!”
几名士兵抖开一条麻袋,将刘先尸首装了进去,又放进一只箱子,就仿佛搬箱子一般,将箱子慢慢从侧门搬走,其余几人将地上血迹擦拭干净,迅速离开了静室。
在院子的另一边,闻讯赶来的十几名侍卫眼睁睁地看着蔡中行凶,却没有敢上前阻拦,敢怒却不敢言。
一个时辰后,刘表病逝的消息传遍了襄阳城,民众恸哭,三军举哀,成千上万的民众奔至州牧府外跪拜,哭声响成一片。
蔡瑁随即下令,满城戴孝,建灵堂吊孝两个月,与此同时,刘表的遗书也正式颁布,立次子刘琮为荆州牧,接任刘表之职。
中午时分,从江夏来的战船静静停泊在襄阳码头,襄阳城头上挂出了白幡,刘表病逝的消息已传到码头,在一艘大船上,刘璟慢慢跪了下来,向襄阳城方向磕了三个头。
尽管他并不是刘表真正的侄子,但他毕竟叫了刘表六年的伯父,刘表也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份恩情他不能忘记。
“太守,我们要进城吊孝吗?”身后董允低声问道。
刘璟摇了摇头,“吊孝不能少,但不一定在襄阳城。”
他回头对董允令道:“立刻传我命令去江夏,命苏郡丞在武昌建灵棚,供江夏军民吊孝,再命江夏全郡举哀,吊唁州牧。”
董允答应一声,转身要进仓写命令,刘璟忽然又想起一事,对董允补充道:“还有江东那边,派一人去报丧!”
第269章 得失之间
樊城也同时满城举哀,城头上挂满了白幡,家家户户也挑起竹竿,竹竿上挂白幡,表示对刘表去世的哀悼。
但对于刘璟而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沉浸在悲哀之中,除了浑身披麻戴孝外,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批阅公文,询问军情。
他离开樊城有十天,最关心的自然是曹军的动向,房间里,徐庶和甘宁正在向他汇报曹军最新的情况。
“昨天,宛城将五千军队调到新野,其中有三千骑兵,使新野的兵力达到了一万,新野的主将还是曹洪,另外,那两百五十艘渡船下落找到了,就藏在新野县城内,船只可以沿洧水南下。”
刘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徐庶,他见徐庶欲言又止,便笑道:“徐长史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忌讳之语。”
徐庶叹了口气道:“其实一些话本不该说,但我觉得现在是一个机会,主公去世,一般都会掩旗罢兵,至少三个月内不会有战事,曹军对我们必然也不会有防备,如果我们能够趁机偷袭新野,一旦新野拿下,整个战局必将为之一新。”
徐庶对刘表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更关注战局,他能发现战机,而甘宁也没有把刘表之死放在心上,徐庶之言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甘宁拳掌相击,兴奋地说道:“徐长史说得不错,现在确实是一个机会,州牧新逝,曹军以为我们无心再战,绷紧了一个月,他们防御必然会松懈,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机会,新野城可破。”
新野城城高墙厚,被刘备经营多年,易守难攻,江夏军缺乏大型攻城武器,除了对峙之外,也别无他法,但长时间对峙下去,对江夏军的士气不利,所以如何拿下新野,一直是甘宁的心病。
此时徐庶提出了可行的方案,令甘宁大为兴奋,他充满期待地望着刘璟。
刘璟沉思片刻,又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曹军为何要增兵新野?”
徐庶笑道:“我和甘将军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都认为,应该是曹军想增加对荆州的军事压力,尤其是增加骑兵,目的很明确,是想趁我们不防备之时偷袭。”
“你的意思是说,曹军也想袭击我们?”刘璟注视着徐庶问道。
“他们应该有这个计划,但未必是针对我们,可能是袭击文将军,也可能是要对付关将军,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州牧的去世一定会影响对对方的计划。”
刘璟背着手慢慢踱步,他并不急做出偷袭新野的决定,刘表的去世影响重大,他需要把各种关系和脉络理清楚再考虑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想到这,刘璟瞥了一眼甘宁,见甘宁一脸期待,便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敌军意图不明,这一战可没有太大把握,兴霸还是派斥候探一探情报再做考虑为好。”
甘宁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
甘宁行一礼,转身而去,房间只剩下刘璟和徐庶两人,徐庶沉吟片刻问道:“州牧之死,太守可有应对策略?”
刘璟摇摇头,“除了在江夏祭祀吊孝外,其他应对措施我暂时没有考虑,其实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一种应对策略。”
“可襄阳的官员,太守不想争取吗?”
刘璟淡淡一笑,“最近我想通了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一面,尤其这些荆州高官,他们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己该选择谁?
尤其这两年,聚集在荆州的大量士族逃亡江夏,他们获得的待遇便已是最好的宣传,所以不用我刻意去争取谁,想投靠我的官员自然会去江夏。
事实上,很多官员的家人已经先一步去了江夏,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呢?关键是要击败曹军,让我在江夏建立威望,这样才会有更多人来投靠,这比磨破嘴皮子要强得多。”
徐庶默默点头,他很清楚刘璟的思路,并不需要主动求贤,只要能再次击败曹军,震动荆州,那是他的威望便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将所有抗曹派聚集在自己身边。
这时,徐庶想起一事,便道:“还有就是诸葛亮之事,我可能要愧对太守了。”
刘璟并不感到惊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问道:“他最终还是不肯接受我的邀请吗?”
“我昨天又拜访了他,他明确表态,可能要辜负太守的厚爱了。”
“其实也无所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可能他觉得我不适合他,跟随刘皇叔能更加发挥他的才干吧!”
徐庶一怔,“太守知道他要跟刘备?”
“想当然耳!”
刘璟笑道:“除了刘备,他还能跟谁?”
但徐庶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担心刘璟会不会放过诸葛亮,他知道刘璟为了诸葛亮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甚至当年诸葛亮成亲,也是刘璟为了拉拢诸葛亮。
最后诸葛亮却跟了刘备,刘璟会饶过他吗?徐庶非常担心,他咬了一下嘴唇,迟疑着问道:“太守真的不在意诸葛亮去投靠刘备?”
刘璟明白徐庶的言外之意,是问自己会不会杀了诸葛亮,他沉吟一下反问道:“假如诸葛亮忽然死了,你或者山民,甚至庞公认为会是谁下的手?”
徐庶没有回答,而是报以沉默,但沉默的意思分明就是说,除了你刘璟,还会有谁?
刘璟微微笑了起来,“杀一个诸葛亮,却毁了自己名声,换来天下名士不敢再投靠我刘璟,这笔帐是赚钱还是赔本,恐怕连三岁孩童都算得出来。”
徐庶悬了几天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他不由叹了口气,“可惜卧龙凤雏都归了刘备,憾也!”
刘璟呵呵笑了起来,“你有徐庶、董允和马良三个臭裨将,还顶不上他一个诸葛亮吗?”
尽管徐庶没听懂三个臭裨将是什么意思,但刘璟的意思他却明白了,人尽其才,方是用人之道。
徐庶也忍不住笑道:“何况还有贾诩,他若能为太守所用,如虎添翼也!”
刘璟轻轻摇了摇头,注视着徐庶道:“元直,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之所以最后放弃诸葛亮,是因为你,因为我需要在你和孔明之间做一个选择,我没有去拜访他,而是让你去送信,就是这个意思。”
徐庶鼻子猛地一酸,眼睛有点朦胧起来,他跪下行一拜礼,“主公对徐庶的知遇之恩,徐庶粉身碎骨不能报也!”
徐庶告辞走了,刘璟脸色忽然一变,冷冷哼了一声,立刻吩咐一名亲兵:“速把李青给我找来!”
片刻,亲兵统领李青快步走进房间,单膝跪下,“拜见太守!”
刘璟眼中杀机迸发,对李青缓缓道:“你可率五十名弟兄火速赶去隆中,将诸葛亮给我杀死,不留任何活口。”
“遵令!”李青起身匆匆而去。
刘璟慢慢最坐下来,他又陷入沉思,他不止一次考虑过杀掉诸葛亮,以除后患,但理智也不止一次告诉他,杀掉诸葛亮,他会得不偿失,不仅会毁了自己名声,同时也他会寒了整个隆中集团的心,从而失去他们的支持,包括徐庶、马良、庞山民、董允、刘敏、周不疑甚至庞德公等等良才。
这些都是他的中流砥柱,一旦失去,他的根基也就损毁殆尽,刘璟最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妥协,他立刻对一名亲兵道:“速去追上李青,告诉他放弃行动。”
亲兵答应一声,飞奔而去,刘璟将心思从诸葛亮身上收回,取过公文批阅起来,这时有士兵在门外禀报:“启禀太守,文聘将军在城外求见!”
这个消息令刘璟精神一振,刘表病逝,他最关心的人便是文聘和黄忠,现在文聘居然没有去襄阳,而是来见自己,这里面大有文章。
这个机会刘璟怎能放过,他连忙令道:“请文将军入城!”
刘璟忽然又觉态度上不够诚意,便叫住了士兵,“不用了,我亲自出城迎接!”
第270章 文聘抉择
樊城南城门外,同样是披麻戴孝的文聘带着一队亲兵正耐心等待通报,他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刚恸哭过。
刘表之死对文聘打击极大,但此时,荆州的重大危机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悲伤,前来找刘璟。
在他身旁跟着爱徒蔡进,尽管文聘与蔡瑁势同水火不容,但文聘却知道自己的爱徒和蔡瑁不同,文聘为人,从来都是对事而不对人。
“师父,璟公子会不会去襄阳了?”蔡进在身后低声问道。
“不会!”
文聘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他和我一样,不会去襄阳,他宁可在江夏祭奠州牧。”
话音刚落,一队骑兵从城内奔出,为首之人正是刘璟,他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悲伤地大喊:“文将军,州牧过世,让荆州何去何从?”
文聘眼睛一红,泪水又险些涌出来,他也翻身下马,忍住心中巨大的悲伤,哽咽着声音道:“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璟公子,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商议。”
刘璟点点头,“文将军请进城!”
众人下马,牵马跟刘璟进了樊城,樊城内一眼望去都是铺天盖地的白幡,所有商铺都停业关门,行人神情悲伤,军民皆披麻戴孝,不少人在门口哭着烧纸钱,整个樊城都陷入巨大的悲伤之中。
文聘心中愈加黯然,跟随刘璟进了军衙,他命蔡进在外等候,两人进议事堂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刘璟看出文聘似乎有重要事情。
文聘低低叹息一声,“刘别驾恐怕已被蔡瑁暗害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刘璟大吃一惊,他在凌晨时还收到刘先派人送来的快信,怎么会被暗害了?
他连忙取出刘先的信,递给文聘,“这是今天凌晨我快到襄阳时收到的信,刘别驾说州牧恐怕不行了。”
文聘没有看信,叹了口气道:“恐怕刘别驾就是死在这封信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文将军能否明示!”
文聘从怀中取出一幅白绫,放在桌上,“这就是刘别驾的死因,州牧遗令,由璟公子继任荆州牧之位。”
刘璟愕然,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重复地问了一遍,“州牧遗命,让我为荆州牧?”
文聘点了点头,“刘别驾命人把一份血书送给我,不久他便被蔡中所杀,有侍卫亲眼看见蔡中行凶。”
刘璟接过白绫血书默默看了片刻,就仿佛陷入沉思,一言不发,这时文聘试探着问道:“璟公子,我可以联系王威将军,以及一些忠于州牧的官员,我们将要求襄阳忠实执行太守遗嘱,拥护璟公子继任荆州牧,不知璟公子是否愿意肩负起州牧的遗命?”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使刘璟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他沉思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现在宣布继任荆州牧,荆州内战必然爆发,或许这正是曹军所希望,文将军,我希望你暂时不提此事,全力配合我击溃曹军,然后我们再考虑州牧遗命之事。”
文聘迟疑一下道:“我只怕时间太久,便木已成舟。”
有些潜在的话文聘并没有说出来,刘琮已经在蔡瑁的扶持下继任为荆州牧,尽管很多人并不一定支持,但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效忠刘琮。
文聘担心的是这一点,如果时间拖得太久,扳倒蔡瑁的机会就没有了,他见刘璟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再一次提醒他:“璟公子,刘琮在上午已经继位荆州牧,我已三次收到他的催见令,他命我去襄阳进见效忠。”
刘璟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能理解文将军的担忧,但请文将军明白一件事,我的敌人是曹操,而不是蔡瑁,他还不配与我为敌,如果文聘想做一番大事,那就不要去管襄阳发生之事,全力配合我击溃曹仁之军,然后整顿军马,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曹操大军。”
刘璟的一席话令文聘动容,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州牧在弥留之际,最终决定让刘璟来继承荆州牧,因为只有刘璟才能在乱局中看得更远,看到真正的天下大局。
这才是一个真正荆州牧该做的事情,这一刻文聘知道自己的选择,他毅然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单膝跪下抱拳道:“文聘愿为公子驱使,与公子同进共退!”
就在文聘决定效忠刘璟的同一时刻,刘表之死的消息也波及到了刘备军队,关羽接到刘备的紧急命令,率军撤离了邓县,大军开始在码头登船。
关羽站在一座土丘之上,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一队队士兵登上战船,其实他明白兄长的意图,刘表身死,意味着荆州分裂开始,这个时候紧急返回南郡,很明显是为了刘琦。
可是曹军怎么办?这场战役并没有结束,就这么仓促撤军,把曹军丢给江夏军,这是不是有点…
关羽不由叹了口气,尽管他不想撤军,但大哥下的严令他又不得不从,他本想派人去樊城通告江夏军,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放下这个念头。
这时,身边部将周仓喊道:“将军,主公来了!”
关羽一回头,只见刘备从一艘船上走步下来,他心中大喜,连忙催马迎了上去。
刘备和荆州人一样,也是为刘表披麻戴孝,手执哭丧棒,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按理,刘表视他为弟,现在刘表去世,他应该去襄阳祭奠,以尽兄弟之谊。
但刘备心里却很明白,刘表去世,意味着从前的暗斗将彻底明朗化,现在他若去了襄阳,就肯定出不来了。
相反,这个时候他必须立刻返回襄阳,不承认刘琮继承荆州牧,应该以嫡长为先,扶持刘琦为荆州牧,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名义上受制于襄阳。
同时还可以争取效忠刘琦的官员前来南郡会盟,像襄阳郡丞王觊,户曹参军陈震,零陵太守刘度、长沙郡丞刘磐等等。
所以刘备心急如焚要赶回南郡,但刘备真正想拉拢的却是两人,一个是文聘,另一个则是王威,这两人各掌荆州精兵一万人,是荆州的中流砥柱。
其中王威的一万军刘备并不担心,王威从来都是刘琦的坚定拥护者,又和他刘备关系交好,更重要是,王威是王粲族兄,王氏家族的王觊和王粲都效忠南郡,王威也不会例外。
关键是文聘,文聘的一万军队无论装备和战斗力,都是荆州军最强的军队,蔡瑁之所以对文聘再三容忍,就是看中了这支军队,他刘备同样也看中了这支军队。
而文聘此人严厉正大,一向光明磊落,当年琦琮争嫡时,他曾经不止一次表态,不赞成废长立幼,这表明他是支持刘琦,这让刘备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为此,刘备已派孙乾去说服文聘南下。
但刘备此时已焦急万分,刘琮已经继位,按理刘琦应该也同时继位才对,可现在他还在江北,再不回去,就将错过时机了。
“云长!”
刘备见关羽骑马奔来,也打马迎了上去,“你和士元立刻率军走水路返回南郡,不能耽误,军队上船就出发。”
“那大哥呢?”关羽也是想问这件事。
“我和翼德率五千军从陆路回去,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刻返回江陵。”
说到这,刘备远远眺望一眼樊城方向,又问道:“刘璟可来找过你?”
关羽摇摇头,“我听说他今天已经回来了,但没有去襄阳,在樊城发丧吧!”
刘备冷笑一声,“看来他也不蠢。”
“大哥,我们这样不辞而别,恐怕对战局不利,要不要和他说一声,让他理解我们苦衷。”
刘备摇了摇头,“没必要说得太多,他其实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出于礼貌,确实是应该给他说一声。”
刘备取出一封信,递给关羽,“这是我的亲笔信,二弟派人给刘璟送去吧!”
关羽见兄长考虑得周全,一颗心放心,他想了想,招手把关平叫来,将信递给他,“你去一趟樊城,把此信呈给璟公子,速去速回!”
“孩儿遵令!”
关平向刘备和关羽行一礼,接过信翻身上马而去。
关羽望着儿子背影远去,又问刘备,“兄长不是想请诸葛先生吗?这样一走,会不会把他冷落了。”
刘备一笑,“我心中自然有数,我从陆路走,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请他。”
刘璟送走了文聘,着实令他欢喜,虽然文聘没有说出愿效犬马之劳一类的话,但他的意思就是愿为自己效忠了。
文聘一直是荆州赫赫威名的名将之一,和黄忠并称荆州二虎,他的效忠将极大增强自己的实力,尤其文聘的统帅力极高,文武双全,有他在,可以替自己在安陆郡独当一面。
现在文聘归降,那么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黄忠了,刘表去世,意味着分裂的正式开始,事实上,分裂早就有了,刘琦封于南郡,刘璟掌控江夏,何尝不是一种分裂。
现在刘表去世,那么荆州的最后一点家产也将瓜分殆尽,在刘璟眼中,军队和大将才是最宝贵的财富,现在荆州一共有四支军队,文聘之军、王威之军、张允之军和黄忠之军。
张允之军无疑是归蔡瑁,文聘已效忠自己,那还剩下王威之军和黄忠之军。
恐怕这两支军队将是各方争夺的焦点,刘璟对王威信心不足,毕竟他和王威关系不深,由于王氏家族向来支持嫡长刘琦,估计王威偏向南郡的可能性较大。
而黄忠刘璟就有很大的信心,毕竟那是他的师父,而且柴桑之战时,黄忠与自己并肩作战,只要有文聘的一封信,黄忠效忠的自己的可能性为九成。
尽管如此,刘璟还是不敢大意,毕竟刘磐向来是偏向刘琦和刘备,如果他将黄忠劝向南郡,那可大事不妙,黄忠此人极重情意,他自然和自己有情意,但和刘磐也未必无情。
而且历史上黄忠最后就是效忠于刘备,荆州的历史虽然已大大改变了轨迹,但黄忠的个人轨迹未必会改变。
沉思良久,刘璟还是提笔给黄忠写了一封信,信中在回忆往昔的同时,也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第271章 身世威胁
写完信,刘璟命一名亲兵将信送去长沙,这时,有士兵在屋外禀报:“启禀太守,关平将军在城外求见!”
这一次,刘璟没有出城迎接,他知道关平来做什么,关羽军队在大规模撤离,他怎可能不知?
刘备要急着撤回南郡,尽管他当初想以抗曹来提高自己名望,现在刘表去世,荆州发生巨变,提高名望也比不上扶植一个荆州牧重要了。
刘璟完全能理解刘备的急切,而且刘备的撤军未必是坏事,至少抗曹的红利就由他刘璟一人独享了。
刘璟点点头笑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关平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一礼,“参见璟公子!”
“关将军,好久不见了,请坐!”
刘璟笑眯眯请关平坐下,关平取出刘备的亲笔信放在桌上,刘璟瞥了一眼,心中略微一怔,竟然是刘备写来。
但他没有急着看信,又笑容满面地对关平道:“我们大概有两年未见了吧!”
刘璟在初到荆州时和关平颇有交情,尤其是当年新野之战,刘璟被曹军包围,关平和赵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这份救命之恩使刘璟一直铭刻于心。
在三年前,刘璟还特地命人送了一匹名为墨玉的宝马给关平,以表达他的一份感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