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米娜不同。她开朗一如往昔,与亘交谈,不离亘的左右,然而当亘把话题往人柱上引时,她不接话头,笑脸下是固执的目光。
原来她的态度背后,隐藏着这样的理由吗?亘再次感叹米娜坚强的内心。
“讨厌讨厌,你怎么傻愣愣的呀。”米娜在亘眼前晃一晃手,“明白我说的话吗?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吧?说是水晶玉还映出另外几个光景。那肯定是寻找后面两颗宝玉的线索啦!我们见老婆婆,听她详细说,然后马上出发。一定能找得到。亘就是要去命运之塔!”
米娜难抑兴奋之情,站在椅子上欢呼起来、旅馆的大婶吃了一惊,从厨房冲过来。
“出什么事了?”
“哎、哎,没有什么,对不起。”亘慌忙把米娜扯下来,双手按住她的肩头,使她蹦不起来,“米娜、米娜,谢谢。”
亘也思绪纷乱,不知从何说起。总而言之,任由话从口中冒出而已。
“你那样担心我,真是非常、非常感激。”
“你说什么呀,这么见外。我们不是好伙伴吗?而且我决定啦,在鲁鲁德不也说了吗?我,不论亘去哪里,一定紧跟到底。”
米娜几乎要带着亘舞蹈起来,按压不住。
“米娜,安静点。我有话说,明白吗?”
蹦跳着的米娜瞬间停住,瞳仁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辉。她歪着头,一只手按在亘扶着她肩头的手上,问道:“怎么啦。亘?你不开心?”
“很开心。”亘竭力让自己平静,斟字酌句地说话。
“我还有机会呢。老婆婆的启示告诉我这一点。”
“对呀,就是这样。”
“可是,米娜,”亘深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我已经不能踏上寻找其余宝玉的旅途了、因为另有必须着手的事情。”
米娜的眼神顿时冷凝,仿佛太阳瞬间冻住。
“其他——是什么事?”
“我要去北方。袭击北方统一帝国。”
亘说完,扫一眼食堂。空无一人。大婶也躲到厨房一角。
“作为高地卫士,我接受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们将以卡茨为首,乘乔佐前往北方。完成任务能回来固然好,因为难度很大,不知将会怎样。不过,即便那样我也干。因为我下了决心,要干。”
大约有三次深呼吸的时间里,亘和米娜相对无言,与其说望着对方,毋宁说是瞪着对方。紧张的沉默之下,食堂里飘荡的食物香气,竟失去了诱人的力量。
“你要去北方?”米娜小声说道。
“对。”
“不是最为『旅客』,而是作为高地卫士?”
“对,为了暗杀加玛·阿格利亚斯七世……”
突然间,米娜当面对亘爆发起来。
“奇怪哩。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南方联合国家要向北方挑起战争吗?这是徒劳的。动力船的设计图己落到北方帝国手中。输定了。”
“这是争取时间啊。”亘解释道,“假如皇帝被暗杀,北方统一帝国看定会出不少乱子。正由于对方是皇帝独裁的国家,在突然失去领导人时,就会成为无人掌舵的航船。据说加玛·阿格利亚斯七世二十岁左右,所以的继任人,一定还年轻。即使接掌皇帝宝座,一时还使不上劲。如果这样一来对方国内发生动乱,则好一阵子都不能够开发动力船,或者渡海进攻了。在这期间里,南方联合国家可以加强防卫、准备迎击的帝国。甚至可以考虑外交谈判的条件。或者说,也许能产生缔结和平的机会呢。总而言之,现在需要时间。”
这番话就是卡茨说过的内容,但亘也颇为认同。
“关于这项计划,我也是昨晚刚听说的。但是,卡茨女士说,她需要我的力量。我也觉得是。只有我能召唤乔佐,即使并非如此,既然把乔佐卷入这样的任务,我不能不参加。”
米娜面无表情。亘觉得,她就想一个刚做出来的、没有灵魂的人偶。以何为心,该呈现何种表情,因为过于唐突,恐怕米娜也不知所措吧。
过了一会儿,米娜还是那样一副表情说:“那么,我也一起去。”
话说出口的瞬间,米娜脸上恢复了生气,目光灼灼。
“我也和你一起北渡。我来帮你。对,就这么办。”
笑容重现。按住亘的手背的手有力起来。
“我说过的吧?我决定了。不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噢,就这样,我们去北方帝国吧。这样才好,老婆婆的启示一定包括这一点。亘去北方,追上美鹤,比美鹤早获得宝玉,然后前往命运之塔。好啦,好啦……
就在话语自米娜口中倾泻而出的期间,亘一直在摇头,米娜毫不察觉。她说完了,亘的头还在左右摇晃,米娜迷惑不解的瞠目而视
“……你?”
“不行。”说道。声音没有颤抖。这一点让他自己也觉得意外。他像一个成年男人般沉着,用不可动摇的语气说话。
“你不能一起行动。你留在南大陆。”
空白,接着米娜扑向亘。“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你怎么那么坏心眼?”
“我没坏心眼。”
“你有!”
你那猛撞亘。亘差点从椅子上翻到,又被米娜一把拉住了。
“明白啦!是卡茨女士的命令吧?没错,是她说了把我丢下的吧?那好办,我来求她。我要粘住她,直到她说带我走为止,决不放弃!”
“不是啦,米娜。是我决定的。”
米娜揪住亘衣领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
“对不起,可是米娜,我不想你和基·基玛再深陷险境了。所以你们不能一起去。“
颤抖从手上传至臂,连唇也开始抖动。
“危险……那种事。。我并不害怕。。”
“是我害怕的呀。”亘说道。那是真实的心情,他知道这比说明和辩解都准确。
“带你和基·基玛去,可能会卷入危险而送命,我害怕这一点。它比自己可能会死掉还要可怕得多。假如是自己,可以认命、接受。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我珍视得伙伴,是朋友,不能因为我而送命》‘
“又不是注定要死。“米娜嘟哝道。
“也许是,但我得预想到这一点,这种可能性太大。“
亘调整一下呼吸。这一来,他察觉到自己内心藏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和米娜一样正在发抖。再等一等、再过一会儿,你才好露头啊。
“说不定会一切顺利,我们干掉皇帝,我抢在美鹤前头先抵达命运之塔。”
“噢噢,对呀。”
“不过,那时候——如果为了实现目的,我让你或基·基玛送掉性命,我要后悔一辈子的。即使能在命运之塔见到女神,如愿以偿地改变命运,回到现世,我也绝不可能幸福地度过余下的人生。”
所以——亘明知是狡辩,还是说到:“正因为是朋友、是伙伴,更希望你们为了我而待在安全的地方。求你啦,米娜。”
米娜双手掩面,无声饮泣。亘再次把双手放在她肩头上。
“还不知道准确的出发时间。不过,肯定很快。等吉尔首长一抵达加萨拉,马上就动身。所以想现在就道别。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对你的感谢,语言也无法表达。真的。”
米娜的声音从指隙间透出,仿佛呻吟:“对基·基玛……”
“我稍后就跟他说。”
因为米娜不动。亘便轻轻站起身。
“谢谢,米娜。你要永远是开心的米娜。你要成为空中飞人马戏团的明星,为南大陆——不,为整个幻界的人带来快乐。好吗?我们说好了啊。”
米娜没有回答。


二十四 逃出加萨拉
和米娜一番对话之后,亘没有心情马上去见基·基玛。隔上一阵再说吧,好在有事要做。
加萨拉周边,散布着一些比加萨拉小的城镇,是商人的落脚点。这些小镇因为『哈涅拉』也变得治安混乱,有时还出现拖家带口逃来加萨拉的居民。因为今天也又几个小队避难的人来到加萨拉大门口,所以亘便忙于照料他们。
“假如骚乱这般持续,索性我就去做人柱,让这个国家尽早恢复和平吧。”
难民男子望着一旁牵着幼儿、疲惫已极的妻子侧脸,嘟哝道。为他们预备的简易住处虽然只有最低限度的设施,但他们已很开心了,还说,已经四天没有洗澡,也没吃一顿正经的饭了。
“『哈涅拉』马上就要结束啦,再忍耐一下就行了。”
对于亘的安慰,男子缓缓地点一下头。
“会吧……”他叹息着,自言自语般说道,“可是,真的非要人柱不可吗?如果女神有力量,即便没有那种东西,也能够重新布设『大光边界』吧。最近,我感觉女神召唤『哈涅拉』的真意,好像目的不在这里呢。”
“真意?”
“噢。在这大世界的无数人中,要选一个人作为牺牲——仅此一句话,便让人们骚动不安、吃尽苦头。人,真是弱者啊。最终人们都爱惜自己,为此,社会动乱起来,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打击报复了。那也是人欲啊,人欲横流。多么丑陋!不成样子。可平时,我们都把自己丑陋的部分忘干净了。在幻界继续和平繁荣时,更是如此。人啊,真是了不起的生物——几乎可以自负地这样想了。所以,我觉得,女神不时要把我们摇醒,让人们想到自己的弱小和丑陋,为了警戒人们不要骄傲自大下去,特地弄出一个诸如『哈涅拉』的花样。”
这是亘所意想不到的。
“不过……如果是这样,女神是在捉弄人,或者说很严厉?”
“应该是吧。可神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呀。她对人好,可人不知错啊。语言是空洞的。无论多好的教诲,在平时的繁荣里,都没有分量了。人是善忘的。所以,女神每隔一千年,既要这样撼动世界,才能让我们回想起教诲吧。”
因为不知不觉谈得太久,亘离开简易住处时,已是下午稍晚的时候。一早起来沉重的心情,又加上几个分量不轻的问题,他返回警备所的步伐颇为沉重。
然而,当他垂着头走在街上时察觉到异常情况。路旁和屋檐下聚集着人群,正窃窃私语。人人脸上都显得惶恐不安。怎么回事?
正当此时,在路旁拐弯处,他遇上了诊所医生正提着医药包,和镇上人站着聊天。亘随即打声招呼,但医生正说得起劲,浑然不觉。
“哎,发生什么事了吗?”
“哟哟,是你呀!”医生眨巴着几乎被茸毛遮掩住的小眼睛,“什么事——你一无所知啊?”
“镇上的情况好像不大对劲……”
以医生为首,所有围绕说话的人一脸惊愕。
“那种护腕——你是高地卫士吧?你还满不在乎的哩。从大约一个小时前起,加萨拉被舒丁格骑士团的游击队包围了啊!”
亘大吃一惊。“包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门卫和瞭望台的人在干什么?”
“他们干什么都无济于事。眼看着一小队舒丁格骑士团从草原远处过来,以为是路过补给的吧,醒悟时已被包围啦”
“现在大门已经关闭了。”医生说道,“一律禁止出入。”
完全蒙在鼓里。亘说道:“之前我一直在简易住处。”
“好个舒丁格骑士团,出手时可真是疾如风、静如蛇啊。”
这可不是唱赞歌的时候,必须弄清楚包围的目的。
亘转身要跑,被诊所医生一把揪住后领。
“等一下。还是先了解情况为好。”
“为什么?”
“刚才伦美尔队长率部下闯进警备所了哩。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警备所。”
亘瞠目结舌。问:“他们是追踪罪犯而来的吗?”
医生摇摇头:“你既是高地卫士,该知道吧?早前有四位警备所首长在没有联邦政府议会同意之下动用高地卫士,已有问题了。伦美尔队长所以过来,似乎与此有关。”
亘恍然大悟。在鲁鲁德天文台前分手时,伦美尔队长说过的话。若警备所负责人及其指挥下的高地卫士们惹恼了联邦议会,与宣誓效忠议会的舒丁格骑士团之间,今后也许会在某些方面出现水火不容的局面……
这个警告现在变成了现实。
“伦美尔队长像是来逮捕卡茨的。”医生和蔼的小眼睛看出了亘的惊愕,“说是联邦议会发布的命令,要求拘留她送往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亘知道,是那项暗杀计划。一定是泄露了消息,传到联邦议会的耳朵里。而议会里有人认为,暗杀北方皇帝的做法不是好主意。
卡茨说过,这个计划是她提出的。她是发起者,如果被逮捕,一定会被严厉追究。可是,吉尔首长呢?原拟一起北渡的其它三名精英呢?
冷气从脚板底往上蹿,亘连骨头也打起寒战。
“管他什么罪名,我们不能轻易交出卡茨所长。”一个镇上的人愤愤不平地说,“所谓舒丁格骑士团,就是政府的鹰犬,信不过的。不就是安卡族的团伙吗?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拿我们其他种族的人当一回事。跟警备所不一样!”
“没错没错。”聚谈的人群激昂起来,挥动拳头。
“为了保卫卡茨所长,我们跟骑士团干一场又如何!”
诊所医生为难地耷拉着耳朵,说道:“镇民的情绪,联邦政府和骑士团都知道,所以才保包围了镇子。如果违抗命令处置不当,加萨拉可能不堪设想。”
“医生,那就眼睁睁看着卡茨所长被抓走吗?”
“我没有那么说。”
“那就行动啊!”
就在众人要吵起来时,亘悄悄离去。
亘赶往正门。果然,大门紧闭。骑士团脸色严峻地站成一排。门上贴着布告,是逮捕卡茨的命令吗?几乎要撕咬起来的兽人族居民在抗议,而舒丁格骑士团则呵斥着他们。道路的另一边,拉着母亲裙裾的孩子们哭丧着脸。
一辆达鲁巴巴车在大门旁边进退不得,似乎是正要出阵的。驾车的水人族与一名舒丁格骑士团在对话。虽然他们没有争吵,但驾车者似乎很为难。亘躲进大车轮的背影里,竖耳倾听二人的讨论。
“我是说,我根本没有违抗骑士团的打算。这些货物是最上等的苏苏鱼,骑士兄弟,您尝过吗?苏苏鱼的生鱼片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但新鲜度是命根子。我在这儿傻呆着,价钱就会猛掉了啊。
“我们一完成任务,就会解除包围。并无妨碍加萨拉通商的意图。请少安毋躁。‘
“您说得这么麻烦,要是苏苏鱼腐烂发臭了,怎么算呢?”
“大家要抗议的话,请向警备所提出,我们是执行联邦议会指令采取行动的。只要这里的警备所负责人顺从我们的要求,这里马上就恢复原状。”
果然不出所料。卡茨在哪里呢?得潜入警备所探探动静。亘握住勇者之剑。

警备所前形成了两个人圈。外圈是聚集而来的城镇居民。内圈人少得多,五名舒丁格骑士团叉脚而立,站成孤形,远不足一个圈。
托伦应该在里头。亘稍作考虑,转到建筑物背后。窗户紧闭。二楼亘的房间,今早自己出门时应是打开的,此刻也连百叶窗都关上了。
亘返回警备所正面,混在人群中伺机而行动。聚集的人群议论纷纷,或向骑士们抗议、质问,或对保持沉默的骑士嘲笑、怒骂,总而言之,一片吵闹声。
这时,警备所出入口的门开了,站在门前的魁梧骑士往一旁略退一步。有人从里面对他说话。骑士扭转身,探头进门里,“噢噢”地答应着。
亘仗剑作势,集中意念,布下隐身的结界。他就此于人群中隐身,迅速缩起身子,从站在出入口处的骑士两腿之间钻过去。
“咦?”骑士说了一句,“刚才有东西过去了哩。”
他望望自己胯下。那时亘已来到警备所办公室一角了。
摆在正面的卡茨办公室桌前,坐着镇静自若的托伦。他的正面,伦美尔队长叉脚站立。队长的两名部下直立在托伦两侧,成了包围之势。他们倒背着双手。
其它高地卫士似乎已成功躲起来了。不见人影。或者都被押走了?
“我最后再问一次。”
伦美尔队长用颇具威力的声音对托伦说道。亘迄今已无数此听队长说话,但如此具有威严性的腔调,还是头一次听见。
然而托伦不为所动。他鼻尖驾着眼睛,身子斜躺在椅子里,懒懒地向下滑,还要抠抠鼻孔什么的。
“卡茨所长在哪里?我知道她没有出城。”
“没走就在哪里待着呗。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她的贴身保镖。”
“即便你不说,也保护了她的。我们必定要找出卡茨,把她带走。”
“咳,那还不赶快去找!我不知道就就不知道。”
“我们如果搜查城内,会给居民带来不安。为了避免那种事态,才希望你配合。”
伦美尔队长的蓝眼睛冷静沉着,不急不躁。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眼角的皱纹加深了。
“你是警备所的副所长,卡茨不在时有责任维护治安。你明白自己的立场吗?徒劳地引发加萨拉镇的混乱,我觉得不是卡茨希望的。”
“要说所长的想法,我清楚得很,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托伦话中带刺,那副爱理不理得模样,一瞬间闪过凌厉得眼神,“非把所长押往联邦议会不可,这事我不太能接受,这是乱抓乱捕。”
站在托伦右侧的年轻骑士似乎按捺不住火气。“砰”地一声猛击桌面。摆在托伦面前的文件蹦跳起来,笔架发出一声响,翻到了。
“你看不见这张逮捕令吗?!”
年轻骑士从头盔与护颚之间暴露出来的眼部周围涨红起来。伦美尔队长把视线定在托伦脸上,扬手抑止了部下。年轻骑士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脸红得更厉害了。
“况且,所谓联邦政府发布得逮捕令,我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看见……”
托伦真的开始掏鼻孔了。毛茸茸、圆圆得手指露一下爪子,便灵巧地探入鼻孔里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竟还有所谓叛逆罪的法律。所以,这些文件本身是否真的,也无从判断。万一有假呢?”
连伦美尔队长的眼神也变得可怕起来了:“嗬,有意思。你想说,我们伪造了逮捕令?”
“说不准啊,你们这号人。”托伦露一下一侧的牙齿,嘿嘿笑,“你们在议会里的豢养者,似乎给了你们好吃好喝的吧。养出一帮没心没肺的鹰犬,对主人言听计从。说一声捡东西,你们就算钻粪坑也会去捡吧。”
你们好辛苦啊——话未说完,刚才那名年轻骑士扑上前殴打托伦。不轻易动刀剑,似乎是骑士们的修养吧。或者徒手相搏不雅观呢?伦美尔队长喝另一名部下上前制止,出入口的门一开,又冲进来一个人。警备所乱成一团,亘从托伦脚下钻过,藏身桌子下面。因桌子脚四围钉有板条,暂可藏身。
因布下结界要消耗能量,亘喘息起来。他双手掩口,注意不泄露出声音,耸着两肩呼哧呼哧喘气。
呵斥声、喊叫声、挣扎声平息了,桌面上“咚”地落下一个重物。看得见托伦双脚离地被提了上去,似乎他被按倒在桌面上。
“爱怎么往下流的地方想象,随你的便。”
传来了伦美尔队长的声音。平静得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我们宣誓效忠联邦议会,按议会总意向行动。”
托伦脸被按在桌面上,但仍意气昂然。“那又如何?”
“我们获悉,四位警备所首长不理会联邦议会的制止,不仅擅自动用高地卫士,且企图对北方统一帝国发动恐怖袭击。吉尔首长现已被拘留。从与同行的高地卫士那里,了解到关于暗杀加玛·阿格利亚斯七世计划的详情。也就是说,计划已经败露了,托伦。”
伦美尔队长第一次使用贴心话的语气。亘在桌子下缩起了身子。吉尔首长被捕了?本该一起北渡的成员也都……
束手无策了。总而言之,必须让卡茨平安无事地脱身。
“你和卡茨共事很久了。”伦美尔队长说道,“所以,你也知道她的过去吧。我也曾是高地卫士的一员,是和卡茨彼此信赖的同胞。虽然因为某件事与卡茨不再往来,但我对她的工作态度是很表敬意的。我不希望她处置事情不当。当她走得太远、企图做出背叛国家的行为时,我希望能够制止她。”
托伦不作声。听得见他喘着粗气。
“告诉我吧,卡茨在哪里?我想帮她。如果不在此时此地投降,她真会被盖上反叛者的烙印,连陈述意见的机会也没有,在整个幻界被通缉。你希望她落到这个地步吗?“
卡茨和伦美尔队长。总是错身而过的一对恋人。亘好不容易平了喘的胸口感觉针扎似的痛。
片刻之后,托伦低声说:“事到如今,卡茨没想过你帮她作什么。“
伦美尔队长的盔甲“咔锵“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