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背心一凉。我终于知道慕容楚风给我这一袋香料是什么用意了。他要我暗害佐哥哥,然后我就可以跟佐哥哥说取血伏参来救他的性命。
这样,我就可以拿到血伏参了!就可以救慕容楚歌了!可是,佐哥哥的性命呢?
我犹豫了好久,没敢接那香包,慕容楚风走了好久,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夜晚佐哥哥来了的时候,我都有些失魂落魄。
我服侍着佐哥哥更衣,盯着几案上的那一包香袋,犹豫了好久,终于把一小块扔进了薰笼里。那香气就像索命的冤魂迅速地就蔓延到了床边。
佐哥哥问我,那是什么香料。气味很别致。
我撒了个谎。佐哥哥就没有再问。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佐哥哥,可是为了救楚歌我没有别的办法。既然这香味会让佐哥哥死,那我就陪着佐哥哥一起死,把我的命赔给他。
于是每天夜里,我都会在坤宁宫里偷偷地燃起这种致命的香料。可是我忘了问慕容楚风,这种香料要用到什么时候会发病。
我每天夜里看着佐哥哥,只觉得他越来越清瘦,精神越来越萎靡。我每次同他说让他去看御医,他都拒绝了。我着急,我怕时间越来越晚了,楚歌的病就越难治好。只是我在着急的时候,却没发觉自己的性子越来越暴戾了。
我忘记了,我在毒害佐哥哥的同时,也在毒害着我自己。
父亲来宫里看我了,他来是告诉我,朝廷里有人鼓动皇上立季淑妃肚子里的孩儿为太子。
我笑,孩子是男是女都说不定呢!
父亲跺脚,万一是个男的呢?季直良是兵部尚书,他跟为父素来不和。一旦季淑妃一举得男,咱们戴家的日子就大不如前啦!
父亲问我,你怎么这么久就没点消息?!我知道父亲所指的是我没有身孕。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每天都有喝药避免受孕,我不想有佐哥哥的孩子,我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但不愿出卖自己的孩子。
如果你没有孩子,也不能让别人有!父亲对我下了命令。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就像姑母当初一样,宫里头身份显赫有背景的妃嫔皆没有生养,姑母因此才能稳坐皇后的位置。季淑妃的父亲掌握兵部大权,父亲自然会有此考虑。
父亲给了我一帖药。他要我把季淑妃的孩子打掉。
我没有拒绝,我也必须稳稳地坐稳这个位置。
我不是一个会耍心机的人,父亲告诉我,他已经帮我在宫里铺好了所有的路子,我所要做的就只是下药和装作毫不知情。父亲事先收买了季淑妃宫里头的一个宫娥,那宫娥找了季淑妃贴身的婢女树儿,给了她一包春药。
树儿把春药暗暗下在了佐哥哥的茶里,佐哥哥在季淑妃那的时候,就会有些神魂颠倒。作为身怀六甲的季淑妃的贴身婢女树儿,自然就仆替主便。
树儿一夜承恩泽的消息,也瞬间在宫内传了开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有关树儿想麻雀变凤凰的心思也随之传开。
或许佐哥哥真的是一个多情的种子,或许说他不过是个纵情声色的酒肉皇帝,佐哥哥居然真的打算封树儿一个美人。
季淑妃心里自然不舒坦,便来我这里告状,她怒气冲冲而来,自然动了胎气,我把名为安胎药的落胎茶给了她喝。一切是那样的自然,而我竟是那样的镇定,和之前的我简直是判若两人。
季淑妃毫无意外地滑胎了,而宫里到处都散布着流言蜚语,只是这些流言不是说树儿不满季淑妃仗着主子不让皇上封她为美人所以给季淑妃下了药。而是说,一切都是我安的坏心。
我好慌张,我在佐哥哥面前极力辩解,佐哥哥的眼睛很红,原来他很在乎季淑妃的那个孩子的。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甚至为我自己的狠心肠而宽慰。我不允许我的后位有任何的动摇!
我不知道关于我的下药的流言是谁散播出来的,可这条流言似乎很有说服力。即便佐哥哥一个劲地在我面前表示他不会相信那些谣言,他给我的笑依然甜,可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终于,有宫女按照计划前来举报树儿,说在树儿的房里藏有堕胎药。我带着宫娥从树儿房里搜出了事先放好的滑胎药,趁佐哥哥上朝的时候把树儿给带回了坤宁宫。
树儿死都不承认。她当然不会承认。她说是有人栽赃陷害她,她还说真正害死季淑妃孩子的就是我!
她指着我的鼻梁。
我只觉得鼻尖出了好多冷汗。我好害怕,害怕她会在佐哥哥下朝来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这样说。我对宫娥说,掌她的嘴。
原来万事皆为空(八)
但是树儿是个倔强的人,即便掌嘴,即便鲜血从她的口里迸发出来,她也还要瞪着那双眼睛望着我,嘴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我被那鲜红的颜色看伤了眼,我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我只记得自己抬起过一根木杖,只记得有一种血的腥味在空气里蔓延…
后来我只知道,树儿杖毙在房中,我只知道在钱佐面前辩解,告诉他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知道自己是撒谎,还是真的这样认为,或许久而久之,真真假假我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佐哥哥当然相信我,他拍着我的肩头,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从此不要再提这件事。
我抱着他,哭倒在他的怀里。原来我做什么,佐哥哥都会相信我的。但是为什么佐哥哥眼中的笑意是那样的寒冷?
寒冷又遥远,我仿佛从来不认识他。
佐哥哥依旧睡在我的房里,我依旧和他如同一对世上最恩爱的夫妻做着夫妻间最应该做的事。我甚至会期盼着佐哥哥进入我的身体。
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必须杜绝我的念想,我必须快些拿到血伏参。
可是,有时候我明明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不好使了,我会记不起自己有没有用过早膳,我会记不起自己房中丫头的姓名。
我好担心,万一哪天我忘记了给楚歌拿血伏参,那该怎么办?
我不管了,我在佐哥哥的茶里下了双倍的蒙汗药。他一定会睡到第二天夜里才醒来。我拿了他腰间的合欢环,独自一个人去了西湖。
我在西湖的水面上找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清时朝阳投向了西湖上的白玉桥,我才看出了端倪…
我迫不及待地探索,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可原来开启地宫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血咒,根本不需要心意相通。
我抱着血伏参在地宫里哭泣,我只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上天捉弄的小丑。湖底的寒气袭上身来,我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我一个人坐在那胡思乱想,可是我忽然好想佐哥哥,前所未有的想,如果佐哥哥在这里,他一定会抱着我,不让我受冻的。他一定会脱下他的龙袍披在我的身上,他一定会替我揉搓着两手。
是的,有关血伏参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唯一真实的是,佐哥哥,佐哥哥对我的爱。
我望着墙上的壁画,画的是太祖皇帝和皇后的故事,我好想哭。要是佐哥哥醒来,不见了我,一定会很想我吧。他一定会比太祖皇帝还要着急,他一定会派人到处找我。
我突然好后悔自己没有珍惜佐哥哥,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我突然就很艳羡起画中的皇后,我不也是佐哥哥的皇后么?可是我愧对佐哥哥,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弥补他。
我看着皇后手中的那枚花,那花有些奇怪,我顺着那花,把花蕊抽了出来,地宫又山摇地动起来…
离开西湖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了。佐哥哥已经醒来,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沿,他在等我。
我鼻子一酸,扑倒在他的怀里。
佐哥哥问我去哪里了,他说,他以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含着泪笑,我不走了,以后也不走了。原来上天会给人重新选择的机会,以前那个戴悠梦已经被埋在了地宫里,而我,从此就好好做越国的皇后。
佐哥哥笑着说,回来就好。
我把合欢环还给他,我以为他会问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说有个东西要送给我。可是他把东西拿出来,告诉我名字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他送给我一枚玉玦,名字叫金日玦。
我当然知道这枚玉玦的涵义,可是我实在想不到,佐哥哥居然要把这样贵重的宝物送给我。
这枚玉玦意味着江山,他把金日玦给我,是要告诉我,我比江山更重要么?
我的眼眶湿润了。
佐哥哥把我搂在怀里,他说,你好久没有回家了吧,有机会可以回家看看。
父亲见着我,第一件事就是向我抱怨佐哥哥把他的权都分散了。父亲问我佐哥哥对我到底如何,是不是大不如前。
我使劲地摇头,我告诉父亲,佐哥哥把金日玦给我了。
父亲喝着水都呛到了喉咙,怎么都不肯相信佐哥哥会这样待我。可是这是事实,父亲宽下心来,连他都没想到佐哥哥会这样待我,他忘记了刚才对佐哥哥的抱怨,或许他认为佐哥哥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我去了和佐哥哥小时候玩捉迷藏的园子里,我摸着那棵大樟树,我记得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还把佐哥哥给压伤了,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佐哥哥永远对我这样好。我把合欢环埋在了那棵大樟树下。也把金日玦埋在了那里。从地宫里出来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过往的一切都让它们烟消云散吧。
我想要重新开始,我把慕容楚风给我的香料扔进了井里。我要和佐哥哥重新开始。
我没有按照计划在家里住一晚,我对母亲说,我要回宫去。我不想离开佐哥哥。可是当我迈出门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门外是清一色的军士,把整个戴府绕的水泄不通。我的凤辇车驾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佐哥哥,要把我强行留在这里!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早一步奉了圣旨离开了戴府。
我只知道,这些军士根本就不听我的命令,为首的一个人,是大将军尹天照的部下,他甚至向我亮出了佩刀!
当时的我,傻乎乎地还在担心佐哥哥的安全,直到季直良捧着圣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错了,我所想的全都错了。
佐哥哥要的是我全家上下的命,要的是我戴家的灭亡!那么他对我的心呢?原来的一切都是假装的吗?难道一切都是假的?连佐哥哥的心也是假的吗?
我无法知道,我只知道,佐哥哥再不愿见我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弟妹被粗鲁的士兵拖走,看着曾经在这里长大的家园被糟蹋毁坏,而我则被带了回去,禁足在坤宁宫中。
佐哥哥没有对我发落,他一定还在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置我吧。那时候的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原来佐哥哥也是一个有帝王气概的人。他根本就不懦弱,根本就不胆小,相反,他聪明得很。
我冷笑,我看着画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意。
他一定知道我对他包藏祸心吧?或许认为我是为了戴家才嫁给他,或许是为了别的。可是无论是什么,我和他永远都是仇人,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原来,选择了一条路就没有退路的。我原以为从地宫里出来,就能和佐哥哥好好做一对夫妻,可是上天根本不会给恶人洗心革面的机会,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怎么可能还得到佐哥哥的爱呢?
我把那七尺的白绫抛向了横梁,或许我死去以后,佐哥哥就会进来看我一眼吧…
第55章 结局 番外 只有相随无别离(一)
坤宁宫的宫娥来报,说戴悠梦那个贱人自尽了。
我手中端着的茶碗居然翻了,那个女人早该死了,不是吗?可是为何我还会让人去把御医找来。
一定是我长期假装喜欢她成了习惯,到我已经把全局掌握的时候,再不用仰人鼻息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去关心她吧。
这个狠毒的女人,死了简直是便宜她了。
我焦躁地问着御医,她死了没有?
御医说她死了,我的心沉入谷底,但是御医过一会儿又说她活过来了。我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连死都要折腾我的心。
她折磨我这么久,如今我已经把戴家连根拔起,这一次也该轮到她了!淑妃忽然哭哭啼啼地进来了,我知道她哭什么。
我刚刚向全天下例数了戴家的罪状,她一定知道了真正害死我们孩子的人是谁。这对于淑妃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原本,我一个人心痛就够了的。
淑妃扑倒在我怀里,我搂着她,我告诉她,朕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
淑妃摇摇头,孩子是我们俩的,皇上,你的心不比宛盈好多少。
我把淑妃搂得更紧了。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戴悠梦会那样狠心。
我是强迫自己喜欢戴悠梦,可人若付出久了,总是会当成真的。我对她好,原本也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可是她却变本加厉起来,她可以不爱我,可以不嫁给我。哪怕她嫁给我,心里头却想着别的男人,我也不在意。
可是我实在无法想象她原来是别有用心,原来根本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
我把她锁入了冷宫,我要让她永生永世都出不了这个皇宫。
即便她的心不在这皇宫之内,那么我至少锁住了她的身子。身和心分离的痛苦,我尝过。现在也该让她尝尝这个中的滋味。
我喜滋滋的笑,我没事的时候就会想象她在冷宫里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邀请流求的质子到御花园赏花。赏花是借口,我只是想看看这女人会有什么反应。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女人被关进了冷宫,就开始发起疯来,她居然站在屋顶上,如同街上随处可见的泼妇在那又喊又跳。
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只觉得胸中出了一股怨气,要不是碍于质子在场,我简直恨不能跳到树上去大笑三天三夜。
我还是忍不住去了冷宫,只是我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婆子,谁知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肉香。
这个女人竟然在冷宫里烤肉!我甚至还听见她在笑,她说要再加点柴火,她说再多点火候,鸽子肉就更鲜美。
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卖傻?是她变了性子,还是我也并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她居然和我对着干,即便我知道她对我包藏祸心,可之前她总是对我虚情假意,总是装出一副贤惠温婉的样子,现在的她根本和之前判若两人。是因为大家撕破了脸皮,她不再需要伪装了?那么现在,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可不论是什么,她激怒了我,她的眼睛告诉我,她想出去。她还是想出去的,她的心里还是想着另外一个人吧。我看着她那双眼睛,心里头的怒火没来由地升腾起来。
我咬牙切齿地跟她说,和我打一个赌。
我说,她赢了,我就放她出去。可是输了,便永生永世别想踏出冷宫!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我冷笑,她就这么想出去见她的情郎么?
她问我赌什么,我指着脚下的门槛,就赌我会不会再踏入这冷宫的门槛!这个可恶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我看到她震惊的表情,她一定意识到这个赌的不可实现,因为我下定了决心,再不会允许自己看见她!更不会允许自己来冷宫!
但是,我显然低估了这个蛇蝎的女子。
当我从浴盆里站起来的时候,当我看到尹德妃哭倒在我身下的时候,我却看到戴悠梦在那坏坏却又得意的笑。
我居然着了这个女人的道!我太轻敌了,从来就只有我钱佐唱戏骗别人,我可以骗过全天下的人,可以识穿所有人的心思,但我居然小看了这个女人!我居然被她小小施了一计,就轻易赢了这个赌局。
当这个女人在冷宫里舌战淑妃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心思的缜密,她布局的精巧,原来那个有些愚蠢的戴悠梦真正的一面竟然是这样!
季淑妃拿她没有办法,可我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和戴悠梦的游戏,有点意思。
我放她出了冷宫,可是却把她交给了尹德妃发落。我告诉茫然的她,我只是答应放她出冷宫,不是出宫。
一字之差,天渊之别!戴悠梦想在我面前耍聪明,还是差了点火候。
淑妃拉着我,让我陪她去御花园赏花。我知道她为何要去,尹德妃告诉我,戴悠梦自愿去做了花奴。季淑妃是要去看看她的仇敌。
我很不满季淑妃,可是想到她的丧子之痛,却又说不出话来。
季淑妃不停地在我的耳边说,她见着钱倧和戴悠梦形容暧昧。我只当没听见。我知道钱倧和戴悠梦之间有些瓜葛,他虽然不是戴悠梦的心上人,但却肯定是认识两人,甚至是他们的牵头人。
只是我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心里头却又有些别扭。难道我还真的在乎戴悠梦心里想着谁么?
可是戴悠梦似乎总是不能消停,淑妃和她的明争暗斗,钱倧和她的暧昧不清,其实,我都清楚明白。
我把她交给了尹德妃,尹德妃可以看着她,也不会让她再和其他人有什么纷争。
只是戴悠梦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笑,让我一见就特别的窝火。可是越不想见,却越会见着。
只有相随无别离(二)
往日里,我一下朝就会到两仪殿批阅奏章,可现在,我会先到德妃的南薰宫溜达。仿佛只有刁难一下戴悠梦,我的心才会安乐一点。
钱倧找人假扮流求的舞姬,我知道这帮人是他召来试探我的武功。这个家伙终于猜到我是拿他金日玦的人!
我识破了他的心思,却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武功,是在去救戴悠梦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武功。
这件事让我心里头特别的窝火,原来有时候习惯是那样的可怕。
更让我不舒坦的是,钱倧和戴悠梦之间的暧昧似乎另有隐情。我知道钱倧在刻意地接近戴悠梦,他接近她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我警告了那个女人,甚至把钱倧安插在她跟前的那个奸细也给支派了出去,可这个女人却毫不领情,她甚至说我在吃醋,说我对她余情未了!
这话一下子就让我暴跳如雷。我对她余情未了?她未免太痴心妄想了!我想到了自己的暴躁,还不也是拜她每夜释放的毒药所赐?这样一个女人,我会对她有情?
我要当着她的面临幸别的女人,我要告诉她,我从来都不缺女人,比她漂亮,比她贤惠的女人有大把地在。
我透过幔帐,能看见她跪在地上,我专注地吻着身下的德妃。德妃发出了动情的声音,她听见了这个声音,她有些跪不住了。
我很得意,身下的坚挺像得到了神助一般,威猛而粗野的在德妃的身上征战。即便再稳固的大床都发出了吱吱呀呀地声音。伴随着德妃轻柔却又娇嗔的呼气,像是在奏乐。
我享受地看着那个女人无措的表情。我喜欢看她的慌乱,尽管她在我面前总是毫不在乎的模样,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那个女人终于按捺不住,她站起身来。我更用力了,床榻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德妃也终于顾不了她往日里矜持拘谨的样子,声音穿过帷帐,刺了出去。
戴悠梦拂袖走了。
身下的德妃紧紧地搂住我,她说,皇上好久没有这样对待妾身了。
可是我听着她的声音却一下子疲软了。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坤宁宫内。我居然把她当作了戴悠梦?!
我出了一身汗,一身冷汗。我停止了动作。
闭着双目的德妃忽而睁开眼看我,她的眼里有些泪光,她的眼里是期待与彷徨。可是我却让她失望了。
身下的那股火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熄灭了。
我没说话,人却离开了她的身子。
我闹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了,可人却不知不觉朝戴悠梦所在的小屋走去,却正好又撞见她和钱倧私会。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我甚至起了打她一巴掌的冲动。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气,是不想她和钱倧有瓜葛,还是担心她真的会中了钱倧的计,和钱倧真的纠缠不清?
但是我显然又猜错了。
那天夜里,她对我下了药。她要让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我和她又睡了一晚上。
我确实小瞧了她!原来戴悠梦的手段有这样地多。她是要让我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要让天下人都耻笑我的软弱和出尔反尔?
我讨厌她的聪明,她越是聪明,就越让我反感,越让我恨。可是我恨却又依旧要每天见着她。有时候,我会想,戴悠梦就是一种让人戒不掉的毒药。就像她燃的香料一样,明明知道有毒,却还是忍不住要嗅上两口。
我知道她心里头一直有个人,那个人很隐秘,似乎除了钱倧,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直到思慕公主的死,那个人才浮出水面。
原来是泽新辰。是这个看起来毫无机心的流求质子。
我终于明白戴悠梦为何总是在打血伏参的主意,她要救泽新辰的病。只是泽新辰明明才来越国几个月,戴悠梦又怎么会在一年前就认识他?
我没有时间去细想这里头有什么蹊跷,我只知道戴悠梦和泽新辰同时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杀死思慕公主的凶手。
我相信戴悠梦是冤枉的,她没有杀思慕公主的动机,而且以她的聪明,绝对不会杀了还留在这里。
但我没有救她。当着群臣的面,我不能徇私枉法,而我也恨她,我想让她尝尝坐牢的滋味。可是我没有救她,刑部大牢却被劫狱了。
这个消息被封锁地很严实,可我却清楚知道。我甚至知道有个黑衣人拼死把戴悠梦给救了出去。我坐在牢里等着,我猜不到那个黑衣人是谁。
直到钱倧领着戴悠梦回来。我死死地盯着钱倧,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戴悠梦再有利用价值,也不值得他去劫狱这样铤而走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