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没事？”刘大爷很不爽。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稳重的，可今天做的事儿，实在是太应该批评了。“这么大的雨，你这是跑哪里疯去了，这么晚了，还迟迟不回家，你不知道你妈会担心你吗？你妈为了找你，顶着这大雨大风，找了一路了，也哭了一路了。容凌，你真是太不孝了！”
容凌没做声，只是沉默地解下了背在身后的背包。
刘大爷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训：“赶紧回家吧，你妈就你一个孩子，你就是你妈的命根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让你妈怎么活？像今天这样的事儿，不许再干了，否则，你别怪刘大爷我越俎代庖，代替你妈教训你。你说说你，好好的——”
将要出口的话，一下被容凌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保温桶给堵住了。容凌将这保温桶举了起来，朝刘大爷递。
“这是啥？”
“羊奶，给小丫头喝！”
“啥？”刘大爷失声叫了一下。
容凌抿着唇，就把保温桶往刘大爷怀里使劲一塞，沉声道：“你说的，我记下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羊奶应该凉了，你给小丫头喝之前，要热一热。羊奶有些膻味儿，小丫头要是不喜欢，那你在煮的时候，就放点杏仁，或放一小袋茉莉花茶，最后把杏仁和茉莉花茶去掉就行。杏仁或者茉莉花茶，你这里有吧？”
刘大爷愣愣地摇了摇头。
容凌就道：“我家里有杏仁，我一会儿再给送过来。行了，我先回家去了！”
说罢，背起书包，转身就冲入了雨帘里。
大雨，很快就把那小小的身影给淹没了。刘大爷愣愣地看着，愣愣地回想着容凌一开始出现的那一幕。那彻底成为落汤鸡的身影，里外都给湿透了，衣服和裤子就那么皱巴巴地贴在他的身上。衣裤上还有些泥巴的迹象，就像是不小心栽到了泥坑里。大腿以下就更不用说了，又是泥，又是水的。那双脚，则彻底成了泥脚，就连那布鞋，都成了泥鞋，灰突突的，和泥巴缠做了一团。
刘大爷想到他们这里是很少养羊的，倒是邻近的乡镇，偶尔有那养的。
这孩子……莫不是为了这羊奶……跑到乡下地方去了吧？
刘大爷一下就觉得这抱在怀里的保温桶，就跟烙铁似的，烫得他都有些抱不稳了！
他这么大岁数了，认识的人不少，对这周边环境也是熟悉，可容凌那才多大，十二岁的娃儿，要找到这羊奶，那可真是不容易。他这得是一路打听过去的吧！
听说这孩子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出了门，这一走就是一天，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这孩子熬到这么个点回来，这孩子……这孩子……这孩子……
刘大爷纵然是个大老爷们，可这会儿也忍不住眼眶发了热，浮了点泪花。
若真是如他所想，那这孩子，实在是太有心了。他为妞妞做的，都远远超过他们这对打算收养妞妞的大人了！
“哎！”
刘大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想到了他刚才是如何不客气地训斥容凌的。若是如他所想，那他刚才的训斥，可真是一点都站不住脚，也足够他自己羞愧的。
背后，刘大妈迟疑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孩子……”
刘大爷摇摇头，眨掉了眼底的那点泪花，回头冲刘大妈笑：“那孩子是个有心的。来，那孩子辛辛苦苦弄回来给咱们妞妞喝的羊奶，你拿着，一会儿妞妞醒了，你热热给妞妞喝！”
刘大妈感动地红了眼，掉了泪儿，“哎”了一声，如获至宝将那一桶羊奶给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梦里寻他千百度06
不久之后，容凌再次上了门。和他一起的，还有容妈妈。两母子均是换了一身穿着，虽然脱下雨衣之后，依旧一身潮气，但是衣裤到底是干的。至于脚面，因为这次母子俩是齐齐穿着大雨靴过来的，所以借着刘大妈家的水，冲冲也就好了。
容妈妈指着容凌，口吻有些指责，但神态却带着满足。
她其实就是一个很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这孩子，你说说，出去找羊奶了，也不和我说，害我担心得要死！”
容凌回家那会儿，可把容妈妈激动地够呛。不由分说，她抱着容凌，就大哭了起来。
容凌这心里特不好受，可他不是个情绪特外露的，尤其那些负面的情绪，他更是习惯了深藏。所以，紧紧地也把容妈妈给抱紧了之后，他自责地道了歉：“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害你担心了！”
“没事，没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对孩子，容妈妈是有些放任其生长的状态。因为，她怀容凌的时候，年纪也小，入社会也没多久，因为在养孩子方面没什么经验，又因为，她没能给孩子一个爸爸，又害孩子受不少人的白眼，以及同龄小孩儿的嘲笑和欺负，所以对小容凌，她是尽量疼着、宠着的。容凌说的、提的事，她也少有反驳的。孩子若能好好的，她觉得就是把自己的命给交了出去，那也是行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容凌就小大人似地轻轻拍着容妈妈的后背。
“妈，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这孩子越大越老成，越大越不会说这种煽情的话。容妈妈被这话给逗乐了，笑着哭了起来。
“好好好，妈不哭，不哭，不哭了……”
可说是这样说，这眼泪儿，又是哪里能一下就止住的。
要说，还是容凌脑子转得快，他一下就有了招。
“妈，你给我烧点热水泡泡澡吧，我身上都湿透了，不舒服！”
“啊！”容妈妈一惊一乍着，赶紧伸手，摸了摸容凌的额头。“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说罢，急急忙忙半拉半抱地拖着容凌就往屋里走。
“快快，你先把衣服给脱了，上被窝里躺着，妈给你找体温计量量！”
“没事，我好着呢！”
“什么没事，你听妈的！”
这时候，容妈妈有了当母亲的强势。不由分说将容凌推进他自己的小屋子，容妈妈急着要拽容凌的衣服的时候，被容凌给阻止了。
“妈，我自己来，自己来！”
容妈妈一下呵呵笑。差点忘了，这儿子自打上了小学，就不爱她帮他脱衣服，好像是过了十岁吧，换衣服啊、洗澡啊，更是统统防着她，好像被她看见了会怎么死的，呵呵，跟个小男人似的！
“行，你自己来，自己来……”
这会儿啊，容妈妈真是感觉到自家儿子是回来了。这一下啊，花也开了，蝶也飞了，容妈妈这心情啊，也一下就飞扬了起来。
要不说，单纯的人，有单纯的快乐呢！
最后体温计测量的结果是容凌有些低烧，容妈妈先是烧了一大锅开水，让他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一等他出来，就给他灌了一大海碗的姜汤好驱寒，又给他塞了两片感冒药。正打算把这孩子往被窝里塞呢，容凌有话说了。
“妈，我还得给刘大爷家送杏仁去呢！”
这就说到了容凌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晚回来的原因。
是昨儿个晚上大家一说羊奶最有营养，容凌就上心了。一大早，就很是美滋滋地出去了，打算等弄到了羊奶，给大人们一个惊喜，最主要是给小奶包子一个惊喜！只是这地方养羊的人太少，他在市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之后，就往乡镇、农村去了。他知道一般乡下地方，有些人家家里或许会养。
但没料到这半道儿上就下起了雨，且这雨还越下越大，很快就成瓢泼大雨了。他避了一会儿雨，想着等雨停了再继续，可眼瞅着这雨下起来没完了，他惦记着那没好东西吃的小奶包子，这心里就着急，最后咬咬牙，盯着大雨，就继续上路了。
这一路来，不大顺利。乡下路，大多是土路，泥泞极了，下了雨，大坑小坑更是无数，他到最后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有几次，干脆就摔坑里去了。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早被这给打击得回家了，可容凌不，这小子就是个认定了目标，绝对不会放手的。在一处村落、小镇没找到养羊的，他就能有那执拗的劲和钢铁一般的毅力，转身继续朝下一个村落、小镇进发，如此，在快要把梅吉市这周边的乡镇给走了一多半的时候，终于让他找到养羊的，只可惜，对方家没有处于产奶期的母羊，最后还是那家人介绍，他又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才找到了一家有羊奶的。花钱买到了羊奶之后，这天也就很黑了。养羊那家倒是个心善的，见这天黑路不好走，就劝说容凌现在他们家呆一晚，等天亮了再走，可容凌一是惦记那吃不好的小奶包子，二是惦记着家里的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的，最后，又冒着雨，赶回来了。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经过了！
容凌说得是轻描淡写，但容妈妈听了，却是有些心惊动魄。这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儿，大黑天的，在那乡下地方来回折腾。你说，今天这雨水那么大，这万一那块儿来个山土塌方，或者来个大水坑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你啊，下次可不许这么办！”
容妈妈到底不忍心责备他，因为，儿子这也是做正事去了，所以，她也只是劝说着。
容凌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会儿表现地很是乖巧。“嗯，下次不会这么办了！”
乖得跟应声虫似的！
容妈妈知道这是儿子想让她放心呢！
哎，这孩子！就是这么让她心疼！
可真没想到，那个被遗弃的小娃娃，会这么入自家儿子的心。为了她，都快赶上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地给她弄吃的了！
“这么喜欢妞妞呀？”她笑着打趣。
容凌没应声，整个人酷酷的。
容妈妈就很暧昧地以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容凌，一副和容凌姐弟俩好的样子。
“说吧，对妈妈，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容凌没吭声，只是站起来往外走了，一边走，一边问：“妈，你把杏仁放哪儿了？”
容妈妈就笑呵呵的跟了过来，说了一下放杏仁的位置之后，依旧暧昧兮兮地逗弄着容凌。“这么喜欢，那妈妈想办法把她给弄过来给你当小妹妹怎么样？”
容凌的脚步就顿了一下。
容妈妈就笑得更欢快了，越发逗起了他。“哎呀，好像不行啊。刘大爷、刘大妈他们看样子已经是看中那孩子了，把那孩子看做他们自己家的了，别人要过去和他们抢，那老两口怕是得拼命。唔，这样不好，不好，不利于邻里和睦。”
容凌也没说话，继续朝柜子走去，就像方才那一顿步只是一时的错觉似的。
容妈妈可分明是看到的了，她就故意沉默了一阵，等儿子拿着杏仁转过身来的时候，一下就凑到了儿子的跟前，杏儿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眸光一闪一闪的。
“儿子，要不这样吧，不能把那小娃娃要过来当小妹妹，但可以把她要过来当你的小媳妇啊，你说，妈妈把她要过来当你的小媳妇怎么样？”
容凌撇过了头，往一边大步走去，嘴里带了一声斥。
“妈，别闹！”
可这样急哄哄地往一边躲去的动作，正是说明了他的心乱、心慌、心动！
知子莫若母嘛！
容妈妈笑得嘻嘻的。“呦，害羞了呢！”
容凌就再次回头一身吼。“说了别闹了！”
“我哪里闹了，这是在和你说正经的呢！”
“妈，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呦，连“不理你”这样幼稚的话都说出口了，还说他没心动。这孩子都多久没说这样幼稚的话了！
知道这孩子某些地方闹不起，容妈妈就见好就收了。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
孩子们都小着呢，那些小媳妇什么的，也只能打趣一下，却是不能当真的。这婚姻啊，哪有那么简单的啊！
容妈妈的心里闪过一丝酸楚，但很快，她就把那抹酸楚给压了下来。见容凌一直朝门口走，容妈妈急忙快步跟上了。
“容凌呐，你要去刘大爷家？”
“嗯。”
“别去了，妈给你送去。你有点低烧，就别再外面跑了，小心感冒加重了！”
“没事！”容凌浑然不在乎。“我的身体好着呢，睡一觉，明早上肯定好好的。”
这倒是！
这孩子打小就好动，又跟了已经移居到南方的老师傅学了多年的武艺，这身子一直都挺好。但凡有点感冒什么的，基本上当天晚上喝点姜汤，发发汗，第二天就能好。但容妈妈心疼他，还是想他现在就能钻到被窝里。
但容凌还有话说。“我今天还没见那小丫头呢！”
那黑漆漆的眼，无声看着你，不是乞求，但比乞求更让你心软的倔强眼神儿，总是能让容妈妈投降。
“好吧！”她应了。
他就小小地笑了一下，初具俊气的青嫩的脸上，在嘴角处挽起了两朵小小的笑花，带着点童真，也带着点不自觉的男性魅力，看得容妈妈微微一愣，继而淡淡一笑。
孩子啊，可真是一天天地在长大啊！
鉴于先前穿的布鞋已经是又湿又脏了，所以容凌就穿大凉拖过去，但被容妈妈给拦了。
“穿雨靴！”
这都低烧了，怎么能让脚沾水呢。脚上得有多少重要的穴道啊！
容妈妈这会儿强势了一把，容凌因为自觉对不起自己的妈，就很服软，后齐齐和他妈穿大雨靴过来了。
梦里寻他千百度（上）07第
刘大爷这会儿看到容凌，眉眼俱是笑，也很是亲切地将这对母子给迎进了屋。容凌打过招呼之后，就去屋里看小女娃去了。一行人就跟着往卧室里转移。
刘大妈就说那小女娃和容凌有缘，因为啊，容凌刚才离开没多久，小女娃就醒了。
“估计知道是哥哥给她带好吃的了，所以就醒了！”
刘大妈又道：“都说小娃娃不说话之前，可通神明，我瞧着，你们家容凌替她做的事儿啊，她都知道！”
这话不无讨巧的嫌疑，但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容妈妈听了，就很高兴。
“咦，不是要看妞妞吗，怎么还退出来了？”
刘大妈奇怪地问。却是容凌明明快要走到睡在小摇篮里的小女娃的跟前了，他反而倒退着步伐往外走了。
容凌干脆转身大步往外走。
“我有点低烧！”
他才想起来，感冒这玩意儿是会传染的。那么小的奶包子，脆弱得好像一根手指头就能给掐断了，这万一遭了病，可如何是好？
刘大妈愣了愣，失笑。“你这孩子！”
她也跟着出来了。“等着，大妈给你找个口罩去。按理说是没啥事的，小孩子的抵抗力强着呢，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等容凌戴着刘大妈给他找来的口罩重新进了卧室之后，他依旧没有太靠近小女娃，而只是距离大概有一米的地方，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大妈笑他太小心翼翼，没必要如此，还说他可以抱抱小女娃。她这么说，不无感激的意思。毕竟，人家顶风冒雨地给你弄来了羊奶！
但容凌没听，依旧隔着一米站着。说过的，这孩子特有主意，自己决定了的，就很少有被别人给劝改的。
回头，刘大妈就着杏仁煮了牛奶，又给放到了奶瓶里放得微热，让小女娃自己叼着奶嘴吸。
“瞧她喜欢的！”
刘大妈偏头看着容凌母子笑。“吃面糊糊的时候，她可没这个劲。瞧，她吃得多快，肯定是喜欢得不得了！”
容凌的嘴角也只是克制般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弧度，但盯着小女娃吃奶的眼，却很专注。
等小女娃将大半瓶的羊奶都给吸了光之后，红嫩嫩的小嘴儿也因此沾了小半圈的奶沫儿之后，容凌就笑得明显了了，但也只是嘴角一下咧开，却没笑出声来。
“明儿个，我还给小丫头送羊奶过来。明天不会这么晚了，中午之前肯定能送过来！”
今天回来这么晚，主要是在寻找奶源上废了事儿！
给羊奶的那家说了，这羊奶要是拿回去给小婴儿喝，还是不要过夜了，容易出事儿。所以，最好是每天一早就给取回来，当天就给喝完了！
刘大爷一听这话，就赶紧道：“容凌呐，别这么费事，羊奶啊，大爷自己去弄，你告诉大爷，你在哪里弄的？”
“不用！”容凌直接就给拒绝了。“反正我没事，去取一趟方便！”
刘大爷还有工作，事实上，也没法这么天天地来回跑。刘大妈要照顾小女娃，更不可能随意扔下孩子去取什么羊奶了。容凌态度如此坚决地拒绝了，刘大爷和刘大妈想想，就没再劝。不过，刘大爷表示要给钱，可容凌还是给拒绝了。
刘大爷就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总不能让你掏钱养妞妞！”
容凌哼了一声，特傲气，特男人。“没几个钱，她一个小丫头，每天能喝多少。没事的，每天那么点奶粉钱，我还是有的！”
“那不行，你的钱，也是你好不容易挣的。你告诉大爷，买这些，你得花多少钱？”
“说了不要的。”容凌有些不爽。“我喜欢这小丫头，给这小丫头买点吃的，不行吗？她是被遗弃的，也不是说，写明了就是刘大爷你家的。所谓‘见者有份’，以后养这小丫头，我也要出一份力！”
刘大爷是又气又好笑。这小子，前面那话是啥意思，是要跟他抢还是怎么的！
“你才多大，就跟我说要养这小丫头！养孩子，那是大人的事儿，你啊，在一边陪妞妞玩就好了！”
容凌当下就眯了眼，眼里直泛冷光。
“我早就是我们家当家的了，刘大爷，你要再说那样的话，我可不高兴！”
刘大爷一愣，突然就想起了容凌之前说的“他就是他家的男人”这样的话来，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刘大爷也不敢太轻视面前这个青嫩的小少年。
“行行行，我不说，不说，可这钱呐，你必须得给大爷我收着！”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在里面抽出了一张十元的大团结，就要塞给容凌。
“来，这个钱你先拿着。等快花完了，大爷再给你！”
容凌“啪”地一下，就打了刘大爷的手指，同时也把那钱给打在了地上。
“没劲！”他冷哼了一声，又酷酷地往一边走去，去拽他妈。
“妈，晚了，我们走吧！”
容妈妈有些愣愣地被自家儿子给拽着往外走。刘大爷见此，赶忙见了那十元钱，改而往容妈妈手里塞。这可把容妈妈给吓得啊，赶紧往后躲。
“刘大爷，可别，可别！”
她有些告饶！
儿子的脾气，她最是熟悉不过了。说不要，那是真不要。对那小女娃，儿子肯定是发自肺腑地喜欢的。这世上的喜欢，就有那没有任何理由的，仅仅就靠眼缘的。只一眼，就能让你觉得陷入。这就好比她对那容凌的爸爸。容凌对那小女娃的欢喜，性质上估计和她对他爸爸的喜欢差不多。这是一份很真挚的情感，要是较真地拿钱来衡量，那可真是没意思了，也是伤人了。
再者说，她要真替儿子把这钱给收下来，儿子回头肯定会喷她，十天半个月的不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孩子自己有赚钱的本事儿，自己舍得给小女娃花钱，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她这个当妈的，管不着！
容妈妈反而急忙拉着容凌往外走了。刘大爷老当益壮地紧追上来，又要塞钱，但这次被容妈妈给狠狠推出去了。
“刘大爷，你别再寒碜我们了。就这么点羊奶，能值当什么！容凌喜欢，你就由着他呗！你要真是给我们钱了，那你这门，以后我们母子俩可就没脸再进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大爷也只能无奈地收回了手，又亲自把这对母子给送到了家门口，嘱咐让他们路上小心点，才看着母子二人再次消失在雨帘中。
“哎，这事整的！”
刘大爷回去就冲老伴儿叹气了。
“容凌他妈说给钱就是寒碜他们，可不敢再进咱们的门，我就只能把钱给收回来了。可这鲜羊奶也不便宜，这一直不给钱……”
这话说得刘大妈也犯了难，但最终，她来了这话。“算了，事已至此，就先这样吧。妞妞可人疼，像容凌说的，咱们虽有心要养妞妞，可也不能将街坊们的好意给挡在门外。以后对妞妞好的人，怕是会有很多。这样也好，咱们老了，不比年轻人，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妞妞有那么些好心人看着，总是好的。而且——”
想到了很久很久的某些事儿，刘大妈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等我们以后去了，妞妞也没多大，少不了需要人照顾的。容凌有心要照顾她，多好！”
刘大爷听得一愣，眯眼想了想，也跟着一笑，没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容凌果然如他所说，再次带着鲜羊奶过来了。这次他一起带过来的，还有一桶包装完好的奶粉。
他指着奶粉说：“这个是羊奶顾不上的时候，给小丫头冲泡着喝的！”
昨天的雨，到后半夜就停了，虽然路面上依然有积水，不过路也不是那么难走了。容凌是估算好了，才说了“中午前能送来”的话。要是路面没积水，那就能更好走，到时候，他弄俩自行车来，骑着去，骑着回，能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