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看着萧央的眼神都变了,想到身边还有不少丫头在,就凑到萧央耳边低声说:“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你要是能嫁给他,也还不错,他至少长得好看啊,又是探花郎,听说还挺能挣钱的。”
萧央无奈的瞪她一眼,“你别乱说。你怎么知道他有钱?”
萧宁就一本正经的道:“在工部里待着哪能没有钱啊…”
萧央回到房间时,看见纪允正负手立在廊下等她,心想怪不得他这么快就能在萧府旁边买个宅子呢,萧府是宗亲,位置已经很靠近皇城了,那里的宅子可不好买…
纪允穿了件牙白色的锦袍,他都是穿墨青、淡青色居多,也都是直裰,简单朴素,更像是读书人,今天却好像还打扮了一下…
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线流云纹的滚边,头上戴着嵌玉鎏金冠,束了条墨色宽边锦带,其上挂着枚玉佩,玉佩上还坠着她曾经雕的那枚骨雕小猪。
他脸上带着笑意,在廊下就道:“萧大人听说我棋艺还不错,特地让我过来指点阿央下棋的。”
难怪能这般光明正大的过来,原来是有萧玠的允准了。
萧央请纪允到书房,又命丫头沏了茶上来,因天气热,也有萧央想要避嫌的缘故在,四周的窗扇都是开着的,湖风吹动绡纱帘鼓扬而起,如清晨山间腾起的淡淡薄雾。
院子里很静,天上初升的上弦月,如半弯壁玉浸在墨蓝如海的夜空里,辉光泠泠洒落,似织下的一卷朦胧的纱。
夷则低声道:“王爷,要不要奴婢请姑娘出来?”
重渊沉默很久,道:“不用。”
他站在院子里的回廊上,隔得有些远,只能看清两人对面而坐,天光渐暗,慢慢再瞧不见影迹,廊下挂着的纱灯一直向极远的暗处蔓延开,晕染出一团一团的微芒,夜风拂过,灯影幢幢。
他转身往回走,隐在暗处的护卫才跟着动起来。
萧央棋艺也是平平,不过跟她的字画相比,算是好的了。她抱着棋盅,想着还是该跟纪允说清楚才是,她对纪允无意,顶多是将他当作小舅舅…萧玠那里,她也得找个机会说明,这门亲事,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想了想道:“之前你问我的事…”
纪允手中握着枚黑子,微笑道:“都说了不问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纪章氏,等你嫁过来后,可以跟我一起住在我新买的宅子里,你不用担心旁人说什么,这些我都会处理。以后家中的事都交给你主持,三五日回去纪府一趟就行了,你放心,没有人敢为难你。”
萧央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萧央低头喝了口杏仁茶,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重渊以外的其他人,她不能接受,连想都没想过。
“我父亲既然让你问我的意见,就说明他还是会考虑我接不接受的。”她轻轻呼了口气,“我会跟我父亲说清楚…我也实在没什么好的,软弱也不聪慧,琴棋书画样样都是平平,很寻常的一个人罢了,你值得更好的,能与你并肩而立的姑娘。”
纪允捏着棋子的手慢慢握紧,说话时才觉得声音竟有些喑哑,“你很好,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那些…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坚决的拒绝他,朝中有不少勋贵大臣想跟他结亲的,有长得很漂亮的,也有才华冠京城的,恭良贤淑、温柔体贴的…他都不喜欢,他觉得自己也不错了,以为她至少会多少喜欢他一点儿的,等娶过来了,好好待她,她就会慢慢离不开自己了…
可是,她压根儿就不肯同意。
一点儿机会也不想给他。
或许是之前喝的酒意有些上头,也或许是他忍不住了,他慢慢道:“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萧央怔了一下,皱眉道:“天色太晚了,还是别下了。”说着就唤丫头,“抱石,送纪公子出去…”
纪允突然伸手拉住她,他手劲儿很大,如铁钳一般,眼睛微微发红,然后笑了道:“摄政王那样的人物,权势滔天,英武不凡,又处处都护着你,你肯定是对他动心思了吧?”
萧央气得脸都白了,高声唤抱石,抱石进来前纪允就将手松开了,稳了稳心神,低声道:“抱歉。”就转身离开了。
纪允走后,萧央平复了好一会儿,才静心坐下来,让抱石研磨,她要给萧玠写封信,萧玠因有公务,没有搬过来,她本来想等从这里回府之后当面找萧玠说的,但她现在就想跟萧玠说。
她坐在灯下,提笔写信,本来亲事是没有她说话的,但她表示自己不愿意嫁,萧玠也不会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就是了。
不能简单几句话说自己不想嫁就行了,至少得找个靠谱的理由,她左手托腮,正沉思时,白氏进来说:“姑娘,你之前吃的药快没有了,游太医说等他开的药吃完了,就再请他过来,他要看看姑娘身子调.理的情况,可能还要换方子…”
萧央听了手上一顿,墨汁滴在纸上,洇了一片,她愣了一会儿才说:“…那就明天游太医过来吧。”
她盯着一个地方盯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重新换张宣纸。
次日一早,萧央起床梳洗妥当了,坐在临窗的桌子前,拿筷子将粥里的香茹和萝卜挑出去,白氏看得直皱眉,却也没办法,说了也是不听!她已经让小厨房将香茹切得很碎了,她家姑娘倒是执着,非得挑出去一些才吃。
每当吃饭的时候,白氏就希望赶快找个能治得住自家姑娘的姑爷,能管得住她吃饭就行…
游太医来时,萧央已经把粥喝完了,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豆浆,糖放得少了些,她过一会儿喝一口,喝得很不耐烦。
游太医其实是有些傲气的,他看不顺眼的世家大族很难请的动他,但萧府请他,他从不推诿。
萧央起身亲自请游太医进来,游太医给她诊了脉,道:“…好了些,不过还是有些宫寒,药方子调.理是一定得有的,不过平日里的吃食更要注意…”
说完就提笔给她开方子,萧央命白氏拿着方子下去,对游太医道:“先生,我有些话想问您?”
游太医眉毛微挑,浑不在意的道:“问什么?”
萧央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道:“黄柏神医…”
游太医这才愣了一下,但随后就恢复自然了,“嗯,以前是有人叫我神医的,名不副实罢了。你想问什么,直接问!”
萧央缓缓道:“先生曾也为摄政王瞧病吧,我想问问先生,他心口处的刀伤是怎么回事?”
游太医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也确实是你该问上一问,不过我却也不知道太多,大恩寺的老住持如果还没圆寂,或许知道。不过王爷心口那伤我却知道,是我治的,他挖了心头血,差点儿没活过来…”他站起身,“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都是过去的事了!照着方子好好吃药,等药快吃没了,再找我。”
她猜到了会跟自己有关,但听游太医这样简单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震动。
作者有话要说:卡卡卡,明明大纲走向非常明确,情节发展也早就烂熟于胸,可还是卡,为什么???
卡疯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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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别嫌弃,稍后我再修,先去睡觉了~~~~</dd>
第72章 ——顾慕
游太医走后,白氏将煎好的药用托盘端进来,还很热,碗沿儿也是烫的,就放在窗边等凉一些再喝。窗外用珐琅彩大缸栽了木绣球,花朵团团簇簇,拥在廊下。
那只绿头鹦鹉在庑廊里发了会儿脾气,见没人理它,这会儿正嘀嘀咕咕的拿爪子刨来刨去。
萧央将药喝完了,想起重渊曾经还送过她一幅《松雪图》,可惜放在观山阁了,没带过来。
她让抱石研磨,又铺了宣纸,闭目细想他那幅画中的情景,深山劲松,白雪苍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落笔,画好之后端详,有些泄气的想,她果然是什么都平平,跟他的画相比,更是差了天上地下。
让抱石将画收起来,抱石还道:“姑娘画得这么好,不如挂在书房…”话未说完就听外头有小丫头过来传话,是萧宁派来的,抱石挑帘子让她进来。
是个才十一二岁的丫头,长着圆圆的苹果脸,看着很机灵,对萧央笑道:“我们姑娘说三夫人要带她去天茗茶楼喝茶呢,问六姑娘想不想去看看?”
她暗示的这么明显,萧央就笑着道:“是得去看看。”
天茗茶楼离得不远,因所在的位置凉快,夏日里生意就很好,到了秋冬就冷淡了。但天茗茶楼自己养了个戏班子,出了两个声名显著的小生,秋冬就在京中四处受邀,春夏时才在天茗茶楼唱戏。
天茗茶楼后面有一大片绣球花,蓝紫色居多,就在临近搭了戏台,瞧着十分好看。
三夫人坐着听了会儿戏,有丫头过来低声禀报了什么,她立刻拉着萧宁和萧央去茶楼雅间。
这雅间布置得倒是齐整,还有张供人休息的小榻,挂了帷幔相隔。
赵老太太也是过来看戏的,“恰巧”遇上三夫人了,她又“恰巧”带着赵炎,便一齐过来见见三夫人。
赵老太太看着倒还算和蔼,不过说话行事都很是利索,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赵炎的母亲没有过来,三夫人也打听过了,听说赵太太性子弱了些,家中大小事务都是由赵老太太说的算。
三夫人对此十分满意,毕竟伺候婆婆跟伺候太婆婆比起来,显然是太婆婆更好说话。
跟赵老太太客套了几句,三夫人就拉着赵炎说话,她笑容满面的,萧宁躲在帷幔后,一跺脚,对萧央道:“你看我娘,当初我爹将他那个年轻轻的小妾放出府,都没见她这么高兴!”
萧央隔着帷幔,见赵炎生得高高大大的,竟然不黑!跟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样貌也算清俊…她看向萧宁,用眼神示意她,挺好的啊!
萧宁还是别扭,又不敢大声说话,咬牙切齿的道:“方才在院子外面我就遇到他了,他竟还皱着眉让我看着点儿,说小心跑太快了撞着人!”
萧央憋笑得辛苦,她倒是很期待赵炎成为她的五姐夫了,这两人成亲之后,一定有趣儿的很。
赵炎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跟三夫人说话时十分谦恭温和,还说了家中有祖训,三十没有嫡子,才可以纳妾,还需得是良家妾,妾生子后抱到正妻那里养着。
他说这些时,赵老太太就喝茶,听凭她孙子发挥。
三夫人开始还高兴得有些含蓄,听到这里几乎就差拉着赵炎叫他女婿了。
三夫人满意得不行,逢人就夸赵炎,后来竟还亲自给萧央送了篮她娘家兄长从岭南快马带回的荔枝,萧央一边吃着,一边还想,这个时候倒是记起她的好了,不是当初还算计她让她嫁给纪方的时候了。
三夫人看完了赵炎,自然也得让赵老太太瞧瞧萧宁,三夫人怕萧宁说话不周全,暗中便使劲儿瞪她。
赵炎听了赵老太太暗示他先出去的话,他也没挪步,坐得稳稳的,见萧宁从帷幔后走出来。
萧宁给赵老太太行礼问好,眼睛也不怎么看赵炎。
赵老太太笑着对三夫人道:“宁姐儿这孩子心性纯正。我看外面绣球花开得极好,三夫人若是不介意,不如陪我去瞧瞧。”
这就是满意萧宁的意思了,三夫人笑着道:“我方才进来时也看到了,确实开得好,我这就陪您去瞧瞧。”
等她们两人出去了,赵炎对萧央温和的道:“六姑娘好。”
萧央笑眯眯的说:“赵公子好。”
又对萧宁道:“五姐,我想起来我还有一道加了葡萄干和杏仁的茶点没尝,我先过去尝尝。等我吃完了,再来找五姐玩儿。”
说完就带着丫头到另外一间雅间去等着了。
屋子里就剩下赵炎和萧宁两个人,丫头们都守在门外,萧宁看着桌角不吭声,半晌,赵炎才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送给你的,之前忘了。”
萧宁还愣了一下,心里还有些欢喜的,没忍住拿过来打开,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小银剪子,虽然雕工什么的都不错,但他送自己剪子做什么?
赵炎语调平平的道:“一看就知道你针黹不行,没事儿多练练,以后我的贴身衣物就不让丫头们做了。”
也不知这本事是跟谁学的,恰好在萧宁发飙之前,他淡定的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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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还养了两只乌龟,萧央搬了一个小杌子,坐在雅间门口的大缸前戳乌龟壳,这时听到楼梯那侧有人说话,声音很是恭敬,像是店里的掌柜,她正要回避,就听夷则说:“是王爷来了。”
萧央下意识的看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被护卫簇拥着缓缓走上来,他身上穿着玄色窄袖蟒袍,宽厚的胸膛一路被腰间系着的朱红色腰带收紧在窄腰里。
身后除了那个掌柜,还跟着两位穿着孔雀补子的大人,等进了东侧的雅间,有护卫请那个掌柜下去,重渊低声跟两位大人说话,并未注意到她这里。
萧央立刻就回屋去,命人将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夷则突然走过来低声说:“王爷请姑娘过去一趟。”
萧央不禁讶然,他不是没看见自己么?再说那两位大人还在呢!
进去时,就看见重渊正坐在里面喝茶。
萧央慢慢呼了口气,才问:“王爷怎么过来了…”那两位大人竟然不在这里了,想了想又问,“您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么?”
重渊“嗯”了一声,慢慢道:“不急。”
萧央被他这个回答堵的一滞,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了。
他看上去心情不大好,萧央知道如今太后非要立自己的外甥女为皇后,将他提的几个人选挨个挑了遍毛病,太后也算是豁出去了,也不怕引得那几位大臣不满。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想不出别的来,日光透过绡纱窗斜照进来,映在地上,是一团团带着淡淡的温度的光晕。
他坐在自己面前,有时候她会恍惚觉得还是以前的光景,那些恨意似乎也像是隔了一层绡纱一般,慢慢淡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他摩挲着茶盏,脸上带着往常的笑容,目光却冰冷的看着她,“还知道问我是不是有事要处理?那怎么还要给我找许多麻烦?我上回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还能跟纪允下棋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萧央听他语气不对,他生气时就是这样,笑容愈发温和,但其实眼睛里完全没有笑意。
她浑身一冷,“是我父亲让他过来指点我棋艺的…”
他脸色微沉,沉默的笑了笑,才说:“我棋艺也还不错,不如你今晚陪我下一盘?”
他这是什么意思?萧央也有些生气了,一提到纪允时,他便会这样,说话十分刺耳。
萧央觉得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了,便对他福了一礼,快速道:“我棋艺不精,王爷还是找别人陪你…”
看着她要转身的动作,猝不及防的,他突然将她拉进怀里,抵在旁边的桌子上,“当年你学会下棋还是我教的,你不愿意学,就缠着我带你出去玩儿,你现在怎么不缠着我了?”
萧央全身发寒,他俯下.身来时她几乎就要站不住了,她闭了闭眼,“你从来都不懂得尊重我…只会逼我…”
他笑了一下,“我还不够尊重你?你还要我怎么尊重你?看到你跟别人上.床,嫁为人.妇了才叫尊重你!”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儿少,熬不下去了~~~抱歉TT</dd>
第73章 ——顾慕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像是萧宁,气呼呼的,见萧央不在隔壁雅间,就一叠声让人赶快去找。
萧央又急又臊,用力推开他,她自己却磕到了桌沿。
重渊将她放开,沉默的看着她。
萧宁让丫头挨个去敲二楼的雅间,之前上楼时,三夫人包了个雅间,赵家也有一间,后来赵老太太带着赵炎到她们这里来,所以赵家在隔壁的雅间是空着的,六妹应该就在隔壁等着才是。
萧宁挨个雅间的找,敲到东侧这间时,被外头的护卫拦住了,只有一门之隔,萧央在里面自然听得到门外的动静,就要开门出去。
重渊道:“你跟我独处一室,这会儿出去就不怕被人看见了?”
确实不能这么出去,只有等萧宁走了,她再找机会离开,否则真就解释不清了。
门外的萧宁听说这间雅间里面是摄政王,立刻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了,摄政王在她小时留下了阴影,对她来说,摄政王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
萧央抬头看着重渊,他愈发沉稳,有一种刀削斧凿般的俊朗。
声音中带着些隐忍的淡漠,“撞着了也不知喊疼…”对外唤夷则进来。
夷则是在隔壁候着,听到吩咐立刻过来,重渊道:“你们姑娘磕到后腰了,你给她看看,用不用涂些药膏?”
方才磕碰的力度不小,确实火辣辣的疼,不过萧央不想麻烦,况且在这里查看也不方便,想等回去再说,便道:“没有大碍,不用看了。王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重渊不说话,夷则也不敢动,只好低声劝她,“姑娘,让奴婢看一看吧,奴婢身上常带着惯用的药膏子,若只是磕青了还罢,要是有淤血,回去可要疼了。奴婢给您涂一些就好了。”
萧央只好坐在帷幔后的矮榻上,夷则轻轻给她涂着药膏,确实是青了,应该是有一块刮到了桌角,桌角都是嵌了黑铁镂雕的包角的,夏衫又薄,这般磕一下也是很疼了。
萧央皱了皱眉,嘱咐夷则,“回去不要跟五姐她们说,就说我是去戏台子那边了,省得说不清楚。”
夷则隔着帷幔悄悄往重渊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声应了是。这六姑娘在撇清与王爷的关系时,比谁都积极。
涂完药膏,萧央就要告辞,重渊顿了一下,淡淡地道:“过来。”指着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见她还是离得有些远,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慢慢道:“你真的想嫁给别人吗?”
窗扇开了一些,外面就是高大的石榴树,天气还是闷热,看萧央额上有些出汗,他的语气温和下来,“我一直想让你自己想明白,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放下心结…”
他其实也可以用手段去算计让她嫁给自己的,但他没有,他想让她全心全意的接受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她一怔,似乎愣住了,她这样子倒像是以前了,他声音压得很低,“没有人看到。”又柔声说:“我想要娶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同样,我也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放弃你。”
萧央突然心跳如擂鼓,其实他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吧,她顿时有种慌乱的感觉。
重渊道:“我不如纪允么?他跟你提亲时,你有没有犹豫过?”他继续说:“纪允家世尚算不错,新科探花郎,内阁中许多阁老都很器重他,前途必然是好的。况且,他还年轻…”
窗外有风吹进来,吹动帷幔鼓扬而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萧央那点儿逃避的心思又占了上风,有种想拔腿就逃的冲动。她不说话,心里却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别人,那个人是纪允也好,别人也罢,她从来都没想过。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肖宴,声音有些急促,“王爷,是昌阳口的事…”
若不是急事,肖宴也不敢这般直接敲门,重渊神色不变,只是周身的气势都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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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央回到戏台子时,萧宁就拉着她问:“你方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对了,你知道我竟然遇到谁了么?”
萧央配合地说:“不知道。遇到谁了?”
萧宁压低了声音,“竟然是摄政王!我最怕他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进宫那回么?”她见萧央脸上没有出现害怕的神色,便有些不满,“怪不得你不怕他,你那时还是个小傻子呢,什么也不知道!安慧公主死时,差点儿把我吓死了!”
萧央含糊的“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五姐你怎么到这儿来看戏了?你不是跟赵公子说话呢吗?”
提起赵炎,萧宁的火气瞬间就腾了上来,却还得小声说:“…送了我一把银剪子,他说什么你是怎么也猜不到的…竟然让我多练习女红…”
前面坐着的就是赵老太太和三夫人,两人言谈甚欢,三夫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萧宁的怨念,也或许是注意到了,只是不想理会她。
萧央不想评价这位赵姐夫,萧宁却说得停不住了,她自己提的话题,只能忍耐着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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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从徐安道府上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他直接就去了江蓠院。
走到院子外面,就发现院子里灯火通明,廊下跪了不少丫头婆子。
陆泽立刻就皱起眉,几日来因为算计昌阳口之事,精神一直紧绷,锦衣卫几乎无孔不入,他与徐安道说什么,都要十分隐秘才行。回到府中,永远是闹个没完,他突然就觉得疲累极了。
在院门处站了一会儿,就要提步去书房。
这时院子里已经有丫头看到他了,严蕊身边的贴身丫头立刻过来,带着哭腔儿道:“大爷,大太太今天肚子一直都不舒服,您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