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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过渡
言语露站在屋子里的窗户前,“馨儿,看什么呢?赶紧回来帮妈打扫打扫,这里脏得要命,咱娘俩可得好好收拾一番。”
判断出这辆车与他毫无关系,言馨慢慢垂下脑袋,越过院子往屋子里走,只觉得到处都在疼,鼻子疼,眼窝疼,心口疼,疼的她所有感官全是模糊的,不清楚的,不能思考,象做梦,满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哭声,那么清晰,那么绝望,有如秋天腐烂在泥土里的落叶,挣扎着呻/吟着想要留在光明的世界,黑暗却无情地拉扯,她便在这无尽的绝望与泥土的黑暗世界中慢慢变成一具冰冷腐朽的尸体。
言语露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整理和收拾,次日请来工人把里里外外做了一番简单的修整和装修,地上铺了整洁的地砖,又买来新的窗帘挂上,整个小院虽说还是那么大,却已经是改头换貌,焕然一新。
进入七月的酷暑天气,知了在不知疲惫地叫着,言馨目光呆滞地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摇着扇子,空气中飘出阵阵的饭菜香,阳光从头顶的藤架缝隙中照进来,斑驳的叶影落在身上,有点灼热,仿佛蜡烛油滴落下来的短暂炽痛。
浚恍然象大梦初醒一般,她战栗着回过神来,无神的目光渐渐聚集,眼前是修葺一新的院子,尽管小却很明亮的屋子,妈妈顶着炎热在狭小的厨房里做午饭的,刚刚飘到她算子里的饭菜香就是妈妈的杰作。不得不佩服妈妈当时的决定,这里以后俨然变成她们温馨的家。
家?是啊,那座别墅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这里,这里有妈妈,有暮延,这里才是她的家。
这几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总听见耳朵边有人的哭声,想不去听,可抗拒不了。这声声破碎的伤心哭泣掩盖了其它的声音,于是她好象成了一个聋哑的重症患者,听不见别人说什么,也不想不和人主动说话。
藐是她看错了人,也是她瞎了眼,她只能在心里一次次冷笑,老天爷对她又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冷笑话,她觉得好冷,好讽刺,冷得牙齿直哆嗦。
天天抱着暮延,喂奶粉、换尿布、唱摇篮曲哄小家伙睡觉,好象她的世界里只有暮延…在睡梦里她感觉有人抱着她,很温暖,很安心,就像最有安全感的港弯…
其实她自己清楚,那个哭泣的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她自己的。
现在,她终于从混沌与麻木中恢复过来,她筋疲力尽地想自己怎么那么傻呢,暮延固然重要,可妈妈也是她推卸不掉的责任,她不止一次承诺过的,要照顾妈妈的余生。与这些责任比起来,心里的伤又算得了什么,总会过去不是么?暮延需要她,妈妈的也需要她,为了一个男人那么伤心,不值当!
“馨儿,吃饭了。”言语露的声音从厨房窗户里传出来。
与厨房相连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吃饭间,再旁边是客厅,再过去就是睡觉的房间,里面摆了两张床,一只衣橱,便没有了空间。本来是一张床的,头两天祖孙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可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第三天言语露一咬牙便去外面买回来一张带有席梦思的双人床,原先那张硬板床由她睡,言馨和暮延睡那张新的床。
吃饭间里只够摆一张小矮桌,言馨此刻从桌子下抽出来两张小凳子,一左一右摆好,桌子上是妈妈烧好的三菜一汤,洋葱煎猪扒、凉拌木耳、熏干竹笋炒尖椒,还有一个番茄鸡蛋汤。这些菜都是她平常爱吃的,言馨知道这几天自己心情不好,连累了妈妈,每天都在饭菜上绞尽脑汁给她增加培养,心里很内疚,又不知道说什么,忍了泪埋头趴饭。

言语露皱眉夹了菜放在言馨碗里,“怎么光顾吃饭,尝尝这菜喜不喜欢?”
于是言馨点头,小声说,“妈妈做的菜一直都好吃。”
本来并没有料到言馨会回答,言语露此刻眼里泛起泪花,“傻丫头,你可算说话了,这几天你不声不响,知道妈妈心里有多难过吗?”
“我明白,对不起,妈,从现在起我不会了。”言馨轻轻地把筷子放下,握住妈妈的手,“妈,暮延就交给你了…”
“你要去哪儿?”言语露一把拉住女儿瘦骨嶙峋的小手,紧张地问。
言馨努力从唇角扯出一丝笑,“咱们不能这么坐吃山空,总得找点事做,我去外面转转,找份工作。”
一连转了几天,投出好多份简历,却如石沉大海。在一国首都,言馨第一次发觉象她这样的求职者在这里一抓一大把,无奈之下只得去打听附近的家教中心,最后找到一家创杰家教中心,递上一份简历,交了几十块钱会费,工作人员却直摇头说最近家教供大于求。
她只得失望而归,谁知第二天,却又收到工作人员的电话,说是刚刚帮她留意到两份家教,周一到周五每天傍晚六点到七点教一个小时的英语,还有一个是周六和周日上午去一个学生家里教西班牙语。
报酬是一小时八十五块,言馨直咋舌,这比她做学生时的家教费整整多了两倍,便欣然同意,打算着在找到正式工作前,先做这两份过渡过渡。
英国家教的那户人家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别看大人在的时候很文静,只要言馨和小女孩独处,小女孩调皮捣蛋的个性显露无疑。不过她也有妙招,三两下便和小女孩成了朋友,在玩耍的情况下不知不觉把要教的单词教给小女孩,一个星期下来进步神速。
这天女主人特意把言馨叫过去,“言小姐,这是你这一个星期的报酬。”
言馨捏了捏比实际上要厚的信封,忙说,“李太太,好象您给多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删除编
李太太拢了拢大波浪,优雅地笑笑,“这是我额外多付的奖金,小落落说很喜欢言老师,她的英文进步也很快,在同班的孩子中她会的英文单词最多,我和我老公很高兴,这些是你应得的。”
李太太和丈夫本是广东人,只因李太太的丈夫被调到北京,任外企副总,李太太在一家广告公司任创意总监,家境自然不错。照道理来说,言馨不可能认识他们,可每次看到李太太,言馨总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总感觉好象在哪里见到过。
回到家把领到的薪水交给在摘豆角的妈妈,言语露却摇头,“你自己留着吧,妈身边有钱。”
言馨没再说什么,把这笔钱放好,然后去看暮延。看着女儿落寞的背影,言语露摇头叹气,这对冤家可怎么好。
浚--
谢承勋到家才六点多,他去楼上看了老爷子,半个小时后跑下来,目不斜视,直奔屋外,在谢家一刻也不想多待。
谢星海的车刚好停在庭院,下车后一摆手,警卫员便把车开走了,背手看着谢承勋急匆匆的身影,谢星海轻咳一声,“承勋,进去说会儿话。”
藐谢承勋拉开车门,没有回头,冷笑一声,“还有和您说话的必要?”
谢星海听了这话,自然知道儿子心里在为前天他和房梅一搭一唱的事生气,话锋转开说,“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你每天按时回来多陪陪他。”
谢承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皱眉瞄了眼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房梅,嘲讽地勾起唇,“不是有您和您夫人么?”
“承勋,你听妈说…”房梅急急要和儿子说话,可谢承勋根本不想听,“还说什么?说你是怎么和谢上将唱双簧,合起伙来拆散我和言言的么?”
说着不顾母亲的拉拉扯扯,冷着脸拉上车门,发动车子冲出谢宅。
儿子态度这么恶劣,谢星海那边倒也没大发雷霆,心平气和地劝了嘤嘤在哭的房梅几句,便进了屋。
这边,谢承勋的五脏六腑火烧一般难受,自从言言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挖空似的,寂冷得令他发抖。
以前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会在情不自禁中流泪,尤其是在夜晚来临的时候,他躺在那张他们曾经甜蜜过的大/床上,抱着她的枕头整宿整宿睡不着,着迷似的闻上面散发出来的幽香,黑暗中总感觉她还睡在自己怀里,拿那粉嫩的小脸蛋蹭他的胸口,偶尔还嘀咕上一两句模糊的梦话。
在迷蒙的睡意中,他迷糊地收紧手臂,轻叫一声,“言言。”
怀里的人儿却柔软到无骨,他才惊觉只是个枕头,这枕头于是像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觉得眼角有阵痒意,一抹才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他想自己怎么会哭呢?是因为他失去了言言么,想起那晚她流泪的小脸,他真想拿枪结果了自个儿。
于是大清早他开始喝酒,喝了四五杯脑子却越喝越清醒,他想起很多事,想起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那双如黑葡萄一样亮的眼睛,晶莹粉红的唇瓣,还有那完美无瑕的肌肤。回忆他们相处以来的每一分,可这回忆只能是沉重而已,好象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总那么短暂,还不及回味,只留下痛。
这种痛无法言明,锥心彻骨,仿佛世上最锋利的牛骨刀在雕剔着他的身体,于是骨肉分离的痛在四肢蔓延,她哭泣的脸蛋如放电影压在他心上,那么沉甸,那么哀伤。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她那么想要弥补暮澄,以为暮延是弥补暮澄的唯一机会,当初暮澄死的时候,她生存的意志那么消沉,他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拿暮延做鼓励她活下去的动力。
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有权知道孩子的身世,他却一面说爱她,一面策划了一次次欺骗,诊断书作假,在她忧心于暮延的身体状态的时候,几次三番的蒙骗…
眼眶泛红,他低头抹了把润的眼角,将车驶进别墅,熄了火,埋头钻进二楼。脚步在书房与卧室间徘徊,她走的那一晚,除了他坐的那把椅子和书桌,他把书房砸得不成样子,还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进去。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在告诉自己,自己犯的错误不可磨灭,他要自己记住这个教训。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的,静到能听到他自个儿的呼吸声,那么急促,目光在四处搜索,明知道她不可能回来,他却管带不了自己,直到确定真的没有她的身影后,才颓废地垂下头,爬了爬短发,苦笑着仰面倒进床铺里。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在响,他知道是短信,但却没有看的冲动,他一向最不耐烦于发短信,总觉得没有打电话来得方便,因此身边的人有什么事也总是打电话。有一次言言拿他的手机玩,看到他手机里的短信有一千多条,吓得直吐舌头,后来还动手帮他删除。
对了,言言,会是她么?他鬼使神差之下,拿出手机,虽说不是她的短信,但发短信的人却使他精神稍微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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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天简陋的花板上悬着节能灯,言语露靠在床边上看前天刚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21寸电视,嘴里在抱怨,“这电视怎么回事?那老板说是没问题,物超所值,敢情是满嘴跑火车,你看看这画面上雪花飘的跟什么似的?明儿找他去,太过分了,这不是坑人吗?”
言馨也不吭声,低头坐在床边上织毛衣,编织的书翻在喜羊羊那一页,手里的小毛衣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喜羊羊的一半身子也显露出来,浅蓝色的鞋,短小的腿,圆圆的身子是白色的,脖子上有黑色的一圈线正中央有个鹅黄色的小铃铛。
第四百二十六章 血脉
此刻言馨正在挑花色,织那串起铃铛的黑色线,瞬间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手上的针,她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才会忍不住又流泪。这喜羊羊毛衣,曾经有人说也要一件,她当时故意逗他说,给暮延织一件小的,给他织一件大的。还记得那时候两个人只是在电话里玩笑似的交谈,那种满满的甜蜜与幸福在小小的电话筒里传递,可这才过了多久,一切全变了,翻天覆地,从此成了路人。
“馨儿,妈问你一个问题。”言语露恼火地把飘着雪花的电话关掉,转头问言馨,“如果这时候他过来找你,你见吗?”
“见。”言馨头也没抬,手上继续织着毛衣。
这个答案大出言语露的意料,忙问,“真的?”
浚言馨这才看了妈妈一眼,“以前那笔钱还没还给他,正好乘这个机会还掉,以后两不相欠。”
言语露看着女儿好长一会儿,没再说话,整整枕头躺了下去。
又织了一会儿,言馨渐渐感觉到屋子里的燥热,放下手中的毛衣,给暮延掖了掖被子,把电风扇调到睡眠状态,蹑手蹑脚出去。拿来洗衣服的盆,把妈妈换下来的衣服泡了洗衣粉洗了,一一晾在院子里的衣架上,做完这些擦干手,拿了扇子在手里摇,窝在藤椅里发呆。
藐屋内热,屋外在夜晚凉风的作用下倒也凉爽,抬头看着天空,月亮如银盘挂在夜幕中,中国人常说月圆人团圆,她此刻却一点不相信,什么月圆人团圆?不过是些可望不可及的美好愿望罢了。
仰头看着天空,直到脖子酸到僵硬,言馨才眨眨酸涩的眼睛,放下扇子,在进屋前去查看院门关好了没有,走近才发现院门开了一条三四公分的门缝,根本没有关。心里暗惊着,好在睡前查看,要不然就这样去睡觉,指不定夜里有小偷进来。
手指刚一碰到铁门后的栓子,突然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心中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关上门,眼看门快要合上,一只手臂却强有力的横插进来,月光中他的面容深沉而黑暗,破裂的嗓音喃喃,“言言…”
“对不起,谢先生,请叫我言馨。”她绷着小脸,使出全力去掰那只横在门缝中的手臂,“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我是来拿你们欠我的东西。”谢承勋的神情有些扭曲,带了一点野蛮,“我想你应该记得,既然你要和我两清,这钱我得要回来。”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如山似的高长,她听了这话只觉得眼眶火/辣/辣的疼,冷了脸要关门,“谢先生,你不觉得今天太晚吗?你走吧,改天我会把钱打到你帐上。”
话音刚落,又去推他横在门框上的手臂,却又被他三两下拽住小手,“不是说大话,这门和这院墙防不住我。言言,你要出来冷静冷静,我不拦你,因为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害你一时无法接受,可是你得给我个期限不是么?”
言馨努力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压着火说,“我说了我们是分手,没有什么期限,还有谢先生,我承认我家的门没有你家的电子声控防盗门贵重,但请你记住,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

一道冰冷仿佛瞬间直直注入体内,言馨下意识抬眼,谢承勋眯起鹰眸,大手毫不留情地钳制住她的下巴,饱受折磨的眼底衬着红红的血丝,死死地瞪着她,嗤笑着说,“我说过你生我的气,要打要吵要骂都随你,但分手你想都不要想。不信你等着看后果,不需要你本人到场,我明儿就能把咱俩的结婚证给办了,暮延将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儿子。我不仅要他改姓谢,而且要他认祖归宗。”
“你…”言馨没想到他会如此计划周详,没错,按他的办事能力,单独去办证不是什么难事,可暮延,他居然要把暮延的暮姓改成谢。
这样岂不是昭示天下,暮延是他谢承勋的儿子吗?不,无论如何她不答应,暮延当初明明知道暮延不是他自己的亲骨肉,还那么想见到暮延。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暮延是谁的儿子,暮延这辈子永远姓暮,永远是暮家的子孙。这会儿一听谢承勋的警告,一时束手无策,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整个人怔忡在当场。
见她没了声音,谢承勋反手推开铁门,大步进来,牢牢攥住她另一只手腕,借着月光细看她愤怒的小脸,温柔地诱哄着呢喃着,“言言,乖,跟我回家,回去你要怎么闹都成,好不好?”他声音越说越低,几近在她耳朵边吹气。
又象是在低声下气地哀求,言馨在想,他这算是求么?欺骗已经发生了,求又有什么用?求能求来暮延身体里改流暮家的血脉吗?求能求来暮澄当初所受的痛苦吗?求能求熄她心中羞愤的怒火吗?
没等她醒过神来,他的吻落下来,将她推压向墙角,那里长了茂盛的黄瓜藤,一个个嫩绿的黄瓜掩映在藤蔓下,在这座喧闹的城市中勾勒出夏日别具一格的田园气息。
在他的蛮力推动下,她的背压上黄瓜藤,脚下踩到叶子,引出一阵沙沙的响声,他根本不给她机会思考,舌尖肆无忌惮地钻进香甜的红唇中,疯狂汲取着她嘴里的久违甜蜜。
这里离房间的窗户只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尽管拉上窗帘可言馨仍害怕妈妈醒来,不敢太大的挣扎,禁不住闷哼一声,极力摇摆头企图他的纠缠,他却更加放肆,大手捋开她衬衫的衣角,推高她的内衣,揉/搓起两团甜腻的柔软。
妈妈就在屋子里,言馨觉得好难堪,眼中聚起屈辱的泪意,偏偏挣不过他,而他更加肆无忌惮,仿佛喝琼浆玉液一般舔/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喉咙在疯狂地发出嘶哑,“言言,我的好言言,知道我有多想你么?别生气了行么?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成?拿鞭抽我,登拿针扎或是拿刀使劲砍都成,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任你处置…”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一半错误
“不不…你走…”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间胡乱挣扎,“你走…你要领什么结婚证,我不会承认,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就不相信你能只手遮天…”
面对着几天不见的人儿,谢承勋亲吻的时候心里太乱,没防备,高大健壮的身形被她骤然冒出来的力气连推带搡,一把推出门外,“哐啷”一声关上铁门,然后是“叮咛当啷”一阵急速上锁的声音。
他手指抚着还留有她味道的双唇,冷冷地笑着,“我说得很明白,言言,我要你!所以,别做后悔的事儿,懂么?我不会放弃的,不信你等着瞧!”
靠在门后的言馨僵硬地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抖着双唇吐出一个字,“滚!”
浚铁门内静了半晌,然后有踉跄进屋的脚步声,谢承勋还站在被她推到墙角的位置,随意靠在那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将一张铁青而落寞的脸藏在这层层滚起的烟雾中,仔细回味刚刚在月光下的那张小脸,她更加瘦了,下巴益发尖削,白瓷的脸蛋上由于愤怒而染出两团可爱的红潮,他迷恋地伸出手,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冷的空气。
一口气连抽了七八根,最后他把刚抽了半截的烟扔到脚下,用鞋尖狠狠地踩熄,他大步回到弄堂口,拉开那辆卡宴,坐进去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倚在座椅里,就着皎洁的月光盯着那扇关紧的铁门出神。
正如他刚刚对她所说,凭这一扇门和围墙根本难不倒他,要不是担心惊动未来的岳母大人和儿子,他早一跃而上,翻墙进去,把那个女人掳过来,好好躏/蹂一夜再说。
藐这个办法不止一次在脑海里显现,虽说和过去蛮横的手段相似,也极为不耻,可每晚每晚的寂寞和身体的疼痛使他越越越管束不了自己,他想他已经等不下去,之前的一个星期他已经给了她充分的冷静时间,再等他就要发疯,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言馨自然不知道谢承勋此刻的想法,她的思绪还留在刚刚强吻的一幕中,很明显那时候她感觉到他的灼热抵在她的双腿-间,甚至在兴奋地弹跳。
花洒喷着热水,沿着雪亮的曼-妙曲线下滑,她在这水流的冲刷中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想,原来他这么晚跑过来,就是他那可恶的男人生-理-需-要。几天不见,一见面又是强吻又是抱,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原来在他心里,她和过去没什么分别,就是他谢大少爷发-泄需-求的工具!
匆匆在的浴室淋了浴,换上棉布睡衣轻手轻脚进房间,耳边是妈妈均匀的呼吸声,她才放下心来,先看看暮延,见小家伙把盖在身上的薄被子踢得老远,轻轻拿起来给小家伙盖上,在小额头上吻了吻,心绪烦乱地躺在暮延的身边。
不,她不该这样想,虽说他在暮延身世上骗了她,可她很清楚,他对她不是那种游戏心态,也不是玩玩而已。
好烦,明明是恨他的,为什么现在又帮他说话?翻来覆去,很晚仍没睡着,摸出手机一看,已经两点多了,手指不由自主摸上红肿的唇瓣,他的火热和气息仿佛还停留在上面,在心口荡起一阵阵柔柔的涟漪,莫名的,这时候她才有了睡意,于是安心地沉入睡眠深处。

清早,言馨还在睡,言语露已经醒来,看看暮延睡的好不好,再去打扫院子,一看昨晚她和暮延的衣服言馨已经洗了晾在外面,便把言馨换下来的衣服洗掉。
六点半,言语露拿了钱包出门去买菜,走出弄堂时发现一辆车停在狭窄的弄堂口,她不认识什么名车,可一看车的外表也知道十分名贵,尤其四周居民都是普通老百姓,这种车更是不可能买得起。
会是谁呢?等她买完菜回来,那辆车还停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言语露提着菜便走过去,透过半敞开的窗帘看到一个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疑惑地出声,“是承勋吗?”
男人的肩膀立马动了动,转过脸来赫然是张憔悴的面容,“阿姨?”
“嗯,是我。”言语露一看什么都明白了,敢情这孩子昨晚收到她发的短信,便守在这里一夜,又是心疼又是叹息,“你这又何必?长久以来她以为对暮澄唯一补偿的就是这个孩子,现如今,你亲手把它打破,难怪馨儿这孩子反应这么大。”
谢承勋按下车窗,又伸手过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进来谈,言语露却摆摆手,他也不勉强,揉了揉眉角,苦笑着,“阿姨,不管您怎么看我,言言怎么生我的气,我不想放弃,死也不放。这事我曾想过无数遍要主动坦诚,可是每次到最后我又说不出口,我太害怕失去她,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我主动承认远比我妈别有所指的说出来要好太多。言言这么善良,她既然肯原谅当初我的野蛮和不择手段,那么说不定这一次她也能原谅,是我,亲手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