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丘闻言笑,可惜是苦笑:“有些事…总以为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谁知道…”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依然兜兜转转,该说的话一句没说,该做的事一件没做,不该疏远的关系,一时一分,日渐疏远。
“这种事还能怪别人?”陆云起轻晒,“别的先放一边,只说我看到的。你在她面前每次对叶砂那个态度,瞎子也要觉得你对她余情未了。”
“叶砂是朋友啊。”钟丘笑得更苦,“她对叶砂那个态度,我看到人家觉得多不好意思,当然想对她客气点。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么…”
听到最后一句,陆云起终于微笑起来。
偷偷掖一掖枕在腿上的手机,她愉快地想,这一次总行了吧。笑着道:“出院之后找一天带易玲回家吃饭吧,好好跟她说…你的心意。这是作为男人,对待一个爱了你那么多年的女人,最基本要做的事。”
钟丘笑,重重点头:“嗯。”
钟丘出院之后,陆云起奇怪自己依然不想上班。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等待宣判斩刑的死囚。
因为已经坦承杀过人,所以所有的决定再也轮不到自己做。
爱也好。留下也好。离开也好。开始也好。结束也好。
都轮不到她。
连邢喻铭威胁再不上班就炒她鱿鱼的留言也直接删掉。
偶尔她也会想,如果不曾表白自己的真心,如果没有生那一场谁都知道由谁引发的病,是不是现在可以少狼狈一点。
奇怪她居然并不后悔。
也许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那样的人。明知做的事丢死了人,还是要做,鼓捣着闹腾着不肯停歇。
无论怎么样都好,这一次她都想做到从前一次次对他的承诺。
不离开她。
可惜他们再也不是能够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小孩子了。
如果他主动离开,这次她是无能为力了吧?
程孟哲再回Z市的时候打电话约她吃饭,说是当做为单伟杰践行,单予也在。
陆云起想也不想就拒绝。
现在的情境,如同他们是即将同甘苦共患难的一家人,而她成了外人。
明知这也许是近期最后一次能见到他的机会。
方红俦突然约她回去看看旧居。
陆云起也不知是喜是忧。母亲终于能够放开一切,坦然面对,可惜却是在这样一个日子。对她而言,那里不止是与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回忆,也充满了她与那个人或甜蜜或心酸的过往。
大多是甜蜜的。可惜放在如今尽是酸。
依然答应了母亲。她怎么能拒绝呢?
在小区外的街口下了车。母子俩手挽手往小区内走,七年不见,这里改变居然并不大。
远远就看到自家陈旧的小洋楼,方红俦感慨万千:“该说咱们运气好呢,一早就说要拆掉重建的地方,居然到现在都还保存得好好的。”
陆云起率先看的却是另一处——载满了那个人的童年、幸福与痛苦回忆的如今只剩一块平地…不是!不是平地!
陆云起霍然瞪大了眼。
怎么会这样?
她猛地抬脚跑近几步。
红砖黑瓦砌成的房子占据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但这房子、这房子…
陆云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下泪来。
这房子除了太新,太整洁,其他的与当初程奶奶那两间破旧的小屋一模一样。
方红俦也已经走了过来,陆云起哭倒在她怀里。
怜惜抚着她头发,方红俦道:“自从政府做出新决定,不再改建这里之后,听说阿哲重新买下了这块地,又修了这座房子,听钟丘说他还和工匠一起砌过砖。”
他…
陆云起抬头泪眼朦胧望方红俦。
方红俦深深叹息:“也许在他心里,早就决定有朝一日要回到这里,真心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现在,现在呢?
陆云起哭得不能自已。
到底错了什么?这当中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被方红俦拥着一步步走回自己家门口。应该说,从前本来是自己家的门口。
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陆云起瞪大着眼,看方红俦从手袋中拿出钥匙,插进防盗门的锁孔里。
熟悉的钥匙转动的声音,熟悉的门打开的声音。
陆云起呆呆看着,呆呆道:“哪里、哪里来的钥匙?”房子她们明明已经卖了,卖房子的钱早几年就已经汇进她的银行户口。
方红俦但笑不语,拉着她进了房子。
陆云起一步步往里面走着,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电视,熟悉的沙发,熟悉的餐桌,熟悉的她当年摆在正中央的俗气无比的花瓶,熟悉的父亲好多年前就放在电视柜旁边的名曰“辟邪”的大石头…
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
陆云起飞一般冲上二楼,迫不及待打开自己的房门。
呆呆看着,桌上是她当年给那个人写信、写到最后留下的残余的信纸。
扶住房门,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方红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她抬眼望她:“蚯蚓给的钥匙?”
“他当初卖的…是认识的人?”
“那家人好心,不但没变更房里的东西,还给我们钥匙回来看看?”
“不对,不对,房子是政府买的。一定因为迟早要拆,所以房里的东西才没变化对不对?”
“为什么又有钥匙?”
…
看她慌乱无助的模样半晌,方红俦轻声道:“政府说拆迁没实现,这一区还有很多人没搬走,后来也就算了。这房子,最后买下来的人…是阿哲。”
陆云起脑中就像敲响了一记闷雷,震得她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母亲的声音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还在继续传来:“我从钟丘口里知道的…去找他,他坦白承认了,说房子对我们一家、还有对他都一样那么重要。买下来是想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吧,那时候一家人就又能住在一起。”
“他去C市,也是为了找你。”
他去C市,也是为了找你。
他去C市,是为了找你。
为了找你,为了找你,为了找你,为了找你,为了找你…
摁住剧烈跳动的一颗心,她快要无法呼吸。
他去找她的原因,是为了要带她回来,回来重新开始。
他没有放弃过她。也没想过要离开这里。
他没想过。
但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究竟是哪里?
离开、离开…
霍然抬起头,她整个人甚至眼神都在发抖:“他今天,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怜惜看着她,方红俦温言道:“去找他说清楚吧。”
无法再犹豫,陆云起抓起手袋就往楼下冲去。
慢慢走回房间,方红俦拿起床头夫妻二人的合照,凝视良久,轻声道:“这么做,我们一家才能得到幸福吧。”
“机场,快!”
一遍遍拨着手机,程孟哲的,单伟杰的,单予的,没一个能通。不死心的继续拨,陆云起手发着抖,一次次擦去干了再流的眼泪。
为什么从来没能够真正读懂过他的爱和苦心?
为什么从来没能够认认真真问清楚过他一次?
只想痛哭一场。
但她清楚的知道不是现在。
现在她唯一该做和要做的事,是找到他,问清楚他真心的愿望,再告诉他自己真心的愿望。
再也不愿意逃避和错过。
她无法再承受错过。
冲进候机大厅,她不顾一切地四处找寻,始终不见他的踪影。直跑到精疲力竭,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不及喘息,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来。她看也不看的接过,却是单予回她的电话。
“喂,云起,什么事?我们刚下飞机,嗯,在C市了…”
手无力地垂落。
不知呆坐了多久,陆云起猛地起身向售票处冲去,人还没到已将钱包扔上飞机:“给我去C市最快的票,快!”
“喂,云起,云起?”有些奇怪,单予摇一摇手机,分明还通着,却没反应。
看得着急,程孟哲一把夺过,“喂”了两声,那边依然没反应,将电话和手中行李一同交到单予手中,程孟哲折身大步往前走去:“你们先回去。”
“等等!”单予连忙叫他,“你不会这就又想去Z市吧?”
并不反驳,程孟哲皱眉道:“她…”
连单伟杰都瞧得万分无奈:“连手机都没挂断,她能有什么事,最大可能是又瞧见什么热闹了,你就省省心吧。”
程孟哲还是不放心。
单伟杰干脆拖着他往外走。
示意单予挂断电话,程孟哲用自己的手机再打过去,庆幸这一回她很快就接了电话:“云起,出了什么事?”
“程孟哲。”电话那头陆云起大口喘着气,“你现在在哪里?”
“Z市机场,怎么了?”
“好,就站在那别动。不许动!不许离开!听到了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已经挂掉电话。
程孟哲呆呆听“嘟嘟”的忙音。
单家兄妹都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程孟哲半晌轻笑。
心里忽然多出一种感觉,奇异极了。
——心爱
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开了机,妈妈单予几人的留言短信一大串,却没有一个是那人的名字。心中忐忑到极点,陆云起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跑去。
跑到大厅中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人站在长长大厅中的另一头。千百人中她第一眼就望见了他,提着行李箱,静静站着,面上神色安然。
他真的听了她的话,她叫他不要动,于是他就站在原地,等她?
一步步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陆云起无法阻止一边走自己的眼泪一边疯狂往外汹涌。
短短几十步,她仿佛从中跨过了二十年。
那人也看到了她,笑着向她伸出手。
那笑容,那笑容啊,她整整牵挂了二十年。
那令她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笑容。
那令她今生今世根本没可能爱上第二个的笑容。
她早就知道了。
她离不开他的。
五岁那年,他被她欺负后隐忍的哭泣的脸,她从此就那样把他放在了心上。
七岁那年他毫不迟疑的拳头终于让她有了走近他的借口,从此他是她心中的英雄,二十年来没有一时一刻改变。
十岁那年他窗外的一曲吉他让她从此认定他的梦想,没有谁能动摇他的梦想,甚至连他自己那样做了也叫她不能原谅。
十二岁那年他第一次离开了她,她为他生了一场重病,也许那时候她就该明白,这一生她的重病,全都要为着他。
十五岁那年他再次回到她的生命中,以猝不及防的姿态。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一生一世的情与爱,已注定要缠绕着他。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她许过无数次永远不离开他、陪伴着他的诺言。每一次她都是万分的认真。
他们也曾一起为了梦想而共同努力奋斗。
她年少的情怀那样热切的、一整颗心全部都拿来爱着他。
可最终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带着彼此或许一生也再难复原的伤痛。
以为那就是一生了。
不能回头,不敢回头,不愿回头。
咬着牙往前走,痛到五内俱伤,痛到鲜血淋漓,还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恋爱,结婚,以为那就是一生。
生命中根本不会再有他出现的一生。
她用绝望的、麻木的姿态认着命。欺骗了邢喻铭,辜负了雷霆,也欺骗了所有爱她的人。但这一切她都视而不见。
直到他再回来。回到她命中。
直到心重新活过来的时候,她才明白已死寂多年。
她还是爱着他。要命的。无望的。
她真是、辜负和欺骗了所有人。
怕对不起任何人,所以拼命地逃,宁愿对不起的只有他和她。他们是一体的,她明白,她知道他也明白。
全世界他只肯对不起她,全世界她只肯伤害他。
他们是一体的。
她什么都明白,唯独不明白自己其实不能失去他,她其实从未失去过他,所以远远不能明白真正失去的伤痛。
她其实真的离不开他。
可以的话,在那座承载了她所有爱的房子里,她也想尽最大努力实现两个人共同的愿望。
某一刻所有的情感忽然都到达顶点,她再也无法压制。
以为可以的,原来通通都已做不到。
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她眼泪已流干不知几轮。
这二十年来,他们为彼此流过的眼泪又是否早已汇聚成河。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放下手中的行李箱。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看到她的眼泪,他永远也无法保持冷静。只要与她有关的事,他永远都拼尽全力。
她是知道的,以前总刻意装作不知道,刻意一次次伤害误解他,令到彼此远离。
他们太了解对方了。
她还在流着眼泪,面上却已扬起久违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很多年前的很多次那样,向他承诺她不会离开他的决心。
程孟哲张了张口,连喉咙都在发抖。
这刻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忽然紧张到极点,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更紧张。
也许因为她还蓄了泪的眼里湛湛的光彩,也许因为…自他们重逢到现在,她脸上终于再没了丝毫犹疑彷徨。
不知隔了多久,她开口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
他屏气凝神听着。
“…我还是爱着你。”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这么多年来,就算谈恋爱,就算结婚,就算离婚,还是爱你。”她静静道,“没有回到你身边的时候,在一起的时候,分开的时候,现在你又要离开的时候,还是爱。”
他还看着她。
他其实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能做什么。
他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不知所措,比起她第一次向他告白的时候,竟然更多了一百倍的紧张。
“我原本以为,这种话已经到了这种年龄的、连性格也跟当年不同的我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他的手脚从麻木已有了些冰冷的感觉。
“我也以为,这些事我们心里都是知道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所以不说出口也可以。真的说出来,只是为彼此增加负担而已。”她语声真是平静极了,与刚才一边跑一边流泪的急切激动截然相反,每一个字都说得再清晰没有,“但就像你这么多年来为我所做的,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给我听。我除了将心里真实的想法说给你听,其他也不能再为你多做些什么。”
那冰冷已开始渐渐转化为温良。
“一开始我逃避,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拥有那段失败的婚姻根本全是自己的过错,不想承认是自己对不起了别人。后来明知道你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我,从医也好,放弃唱歌也好,但我却不敢承受你牺牲了唯一的梦想也要加注给我的感情,我怕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付出与你相等的心情。我还在过着任意妄为的生活,像当初说的那样当一名记者,可你却…”
他试着悄悄抬了抬手。
“你说要为了杰哥离开Z市的时候,我差一点就想要跟你走。拼命地制止自己那样想,因为明知道妈妈想回到有爸爸在的地方过完余生。我自己、当年一走了之,也对不起一班朋友。虽然现实不让我们大家承诺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但是…”
他终于搂她入怀。
她竭力平静的表象终于崩溃,伏在他怀中低泣出声。
“大家都为了我们的事在担心,也总是为我们做很多事。但明明大家都有很多烦心事,很多很多没有解决的事,如果不能为大家做些什么,还要再次一走了之,那我…”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他温柔地宽慰着她。
“我本来想,如果留下可以帮妈妈获得平静,让蚯蚓和玲子好好在一起,可以看喻铭找到喜欢的人,让雷霆放下以往的心结重新开始,那我留下就好了。至于我们…不能跟你一起,你过得不好,就如同我过得不好,那样我也算受到一再辜负你的惩罚了,这样也算公平了。”
抬头看他,她眼中又有了方才的那种急切,眼泪不停滚落:“但我回到从前的房子里,看屋里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被你整理得干干净净。看着旁边那房子,想象你当初修房子的模样。我真的…不是什么伟大的人,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我没有你…再那里过生活,一定会就这样疯掉,一定会的。”
温柔擦拭她的眼泪,他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买回房子后他总是定期回去打扫整理,独自坐着一切,他们一起的快乐时光只能在幻想中。那样的心情,真是回去一次伤一次。
与他双手紧握,她哀哀看他:“就算这一次我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跑来看你,但我知道自己还是没办法抛下那边的一切来跟你一起。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就这样分开。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火车也好,飞机也好,来来回回往返也好…”
她大眼瞬也不瞬望他:“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不知何时,两人周围已聚集了一些行人,各自都将目光投向程孟哲。之中也包括了单伟杰和单予。
亲吻她的额头,他点点头:“好。”
那声音像三月的春风一样柔和。
轻声地承诺在她心里却重逾千斤。
对待她想要他做的一切,他从来都是那样温和的,细致的,没有一丝迟疑的。她对他的热情,投注在他身上,全部都转化为无声的承诺与信任。
宠溺摸她的头,他笑着道:“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吝啬过。”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如她所言,彼此都清楚不能在一起,很可能两人就此一生一世孤苦。如果能令她开心,所有力所能及的一切,他何乐不为。
周围尽爆发出一阵掌声与善意的叫好声。
既已看到happy ending,围拢的人群很快又散开去。下定决心,陆云起拉了程孟哲走到单予面前,望了那双掺杂了高兴、欣慰、羡慕与各种不知名情绪的眼,原本以为无法说出口的话,陆云起竟也轻易出声来:“小予,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单予看着她。
大家是彼此能够全然坦诚相对的朋友。定一定神,陆云起拉着程孟哲道:“这个男人是我爱、也绝不会让其他人抢走的,能不能请你停止对他的心意?”
单予咬着唇。
“我知道付出的感情不能收回,就停在现在可不可以?”陆云起语声恳求间尽是坚决,“这男人我没法子再放弃。姐妹相争的闹剧我也不想演,我们都痛快点吧。”
这女人…骨子里还真是一丝一毫也没改变。
看着她程孟哲几乎要笑出声来。
单伟杰也只作一旁看热闹,完全没有出言襄助单予的意思。他可是老早就提醒过她,偏是有些女人春心荡漾无法自拔。陆云起为了程孟哲能做到什么程度,早在十年前他可就彻底见识过。
单予同样有些张口结舌:“云起,你…”
“给个痛快吧。”陆云起不耐烦挥挥手道,“如果不能立刻停止,咱们暂时就不要联系了。我虽然很想说、也确实不想失去好姐妹,但这只是我单方面自私的想法。考虑到你,我没眼看你在一边黯然神伤的模样,那跟劣质偶像剧有什么分别。”
单予也不知是在考虑还是实在不知能说什么。
“我跟钟蕾蕾算算也争了十几年,大家口中说着不伤感情,但这几年心存避忌不曾联系也是实情。现在弄到这一步,我就算威逼利诱都好,打也要打到她放弃。”陆云起重复一遍,“这男人我不会再放弃的,那女人我也不能失去。”
单予半晌苦笑:“红脸白脸你一个人唱全了,我还能说什么?”
陆云起还想板脸,却已扑哧笑出来:“你可以表一表决心。”
“你这女人,还真什么无耻无赖的话都能说出口。”单予无奈道,最后深深看一眼程孟哲,“我不知能不能做到,尽管试试吧。过几天联系你。”
两个女人痛快击一击掌。
程孟哲单伟杰在一旁瞧得张口结舌。
陆云起斜睨程孟哲一眼:“我认真了的交情,那都是玩命的。会不会为了男人放弃我的女人,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程孟哲失笑,向单予比一比大拇指:“谢谢。”
“你向我说谢谢、请求之类的话,好像全部是为了这女人。”单予摸了摸鼻子,“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心里其实并没有我能插足的余地,只是自己的…一时贪恋而已。”
程孟哲温然含笑,并不说话。他一向最清楚什么时候该沉默。
从头到尾都紧紧握住程孟哲的手,陆云起深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这么做了,接下来我也该努力了。”
她倒并没觉得丢脸。
所有比这丢脸十倍的时候,她早在七八年前就已为他做尽了。
——原点
“辞职?”
手中捏着封面上写了大大“退职信”三个字的信封,邢喻铭一时搞不懂她在唱哪出。
陆云起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才上班没多久,这次一请假就是半个月,再厚着脸皮做下去的话,大家应该不少说辞吧。”